雖說顧驍是一名副其實的黑二代,但其思想覺悟還算是挺靠譜的,成年之後基本都不會再參與到某些腦殘的打架鬥毆當中,除了偶爾被踩著尾巴了的囂張可以理解之外,一般情況下小同誌都挺……淡定的。當然,這不代表他骨子裏的痞氣就真的消失不見了,一旦動起手的時候,丫當真不含糊來著。


    比如此時此刻。


    許沐皺起眉,盯著顧驍沾了血的袖口一言不發。


    顧驍臉上其實沒什麽表情,嘴巴抿成一條線,扯著跟前一男人的頭發,每拳落在丫臉上都發出沉悶的一聲,連踢帶踹幾腳踩下去,許沐似乎能聽見骨骼斷裂的聲音,那男的連慘叫都喊不出來,頭一歪,吐出幾顆碎牙,麵目全非。


    “……你不過去攔他?”


    旁邊的馮禹終於忍不住開口,看著許沐的臉若有所思。


    沒想到許沐反而鬆開緊皺的眉,輕笑幾聲:“老子他娘的倒想過去再補上幾腳。”


    說完轉過身擺擺手:“等他自個兒氣消了也就不折騰了,放心吧,他有分寸。”


    頓了頓,卻又補充一句:“以後他的事別再找我過來,我也不會再來了。”


    言罷,許沐沒舍得再迴頭看一眼,徑直離開了。


    接到馮禹電話那會兒他其實正忙著接應餐廳新雇用的服務生,當中有個小丫頭看著特眼熟,可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跟哪兒見過,正詫異著呢馮禹一句“你要是不過來估計得出人命了”突然砸過來,許沐腦袋一懵也沒仔細問撂了電話就趕過去。


    到了才知道,原來是前段時間覬覦顧驍……美色可惜非禮未遂最後又給了顧驍銷魂一刀的那男的被找到了。馮禹是一警察,找這麽個人實在易如反掌。顧驍更是沒忘那男人當時瞧著自個兒的小眼吧唧樣兒有多猥瑣,他媽的換了哪個正常的、年輕力壯的、雄性荷爾蒙分泌過旺的大老爺們兒被人當黃花小閨女調戲的滋味兒都他媽得覺著挺肝兒疼的,何況小同誌最近的確正憋著一股火沒處發呢,活該丫倒黴了,廢話少說,胳膊掄圓了往死裏衝吧,今兒不拆了你老子白瞎黑二代這麽個響當當的身份地位了!


    而馮禹盯著許沐的背影目光發怔,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估計心裏邊挺無奈的,本來麽,一看顧驍的架勢不對他就趕緊把許沐給招了過來,還指望許沐三觀夠正把顧驍從以暴製暴的罪惡邊緣拯救迴來——怎麽說馮禹自個兒也是一人民公仆來著,不能眼睜睜由著血案發生是吧?


    結果現在倒好,許沐這人你說要擱平時看著也挺帶聖母那股寬宏大量勁兒的,沒成想關鍵時刻丫反倒鐵石心腸上了!


    得,轉不過彎了吧?那男的可他媽差點兒上了咱顧賤人,許沐能對他聖母得起來那才是真有鬼了!


    再說誰覺得許沐善良誰腦子有水,他是純粹懶的,一般能不記著的仇就絕不花心思去記著,慢慢的就總有人覺得別人怎麽著他了他都能忍下去,其實吧,那個別人還跟心裏偷著樂的時候就早變成個屁讓許沐轉身就給放了。曾經除了顧驍,這世上真沒幾樣能撈得著他上心的東西。


    隻可惜現在,他誰都不想惦記了,也惦記不起了不是?


    許沐走著走著就停在大道邊兒,直勾勾瞅著天橋底下賣雜誌的小攤位,第一次打心眼兒裏覺著自己真他娘的二。以前還老安慰自己這叫執著,這叫專情,還他媽時不時被自己給感動一把。x,犯賤都能賤得這麽心安理得的除了自己著實找不著第二個了。娘們兒兮兮地琢磨了姓顧的十來年,想入非非了十來年,漫長到他都快忘了一個正常爺們兒該有的脾氣跟原則,眼看著就要應了時下某句經過篡改的歌詞了——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忘記我性別~


    想到這兒許沐嘴一咧,笑得雜誌堆兒裏的小攤主一陣毛骨悚然,笑完了許沐湊上前,捏起剛才盯了老半天的某本雜誌,掏出兩張零錢放在那兒一聲不吭就走了。


    許濂成和聞家姍。


    雜誌封麵上是兩人被一群記者圍住的照片,聞家姍一臉淡然似乎不打算開口,許濂成接了話筒正在說著什麽,細心的人不難發現,許濂成另一隻手保護性地搭在聞家姍的肩頭。


    許沐猜那天顧驍之所以問自己看沒看新聞就是因為這個了,蹲在路邊兒隨手翻了翻,小夥兒其實沒多大情緒,除了覺得封麵上的許濂成比以往多了不少人情味兒之外也沒別的特別想法,隻不過雜誌上說是被人曝光了兩人的結婚登記許濂成才肯出來承認,許沐一撇嘴,嘖嘖,那老頭兒要是真不樂意誰他娘的敢曝?


    無疑,許濂成在許沐的心裏一直是外人沒法超越的強大。可惜了,他這次的確估計錯了。


    眼下也沒覺著哪兒不妥,許沐摸摸下巴,起身準備迴去。


    結果一抬眼,發現馮禹不知什麽時候跟了過來,正站在麵前看自己。


    “你……要不要去喝一杯?”


    許沐微微一愣,心底隱約冒出某種異樣的念頭,卻又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晃過神,點了點頭:“走吧。”


    於是第二次,許沐進了gay吧。


    沒問馮禹為什麽要帶自己來這種地方,有些事是心知肚明的,許沐也從不打算隱瞞自己是同性戀這個事實,他隻是稍微有些詫異馮禹會找自己來喝酒,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就那麽消極?消極到很需要借酒消愁?


    不過因為是段小婉的男朋友,西餐廳的事更是沒少了他的幫忙,許沐倒也沒多想,禮貌性地笑笑,隨便找個座位坐下來。


    “這兒的酒很好喝,調酒師很正牌。”像是解釋什麽,馮禹一邊揮手叫來侍應生,“兩杯scorpion,謝謝。”


    許沐不經常喝酒,自然不曉得馮禹要的是什麽,而且他總覺著雞尾酒是女人喝的玩意兒,也就一直沒什麽好感。


    接過來的時候小夥兒漫不經心地淺嚐一口,雖然柳橙味兒蠻重,口感卻出乎意料的好,喝下去冰冰涼涼的,幹脆,一口氣兒都給收了,跟喝橙汁兒似的。


    等喝完了又忍不住拿吸管挑了片兒杯底的檸檬放嘴裏嚼了,嘖嘖,丫酸得眼淚兒都要下來了,愣跟那兒裝得跟什麽似的:“這酒吧,嘶~就是娘了點兒。”


    輕笑一聲,馮禹勾起嘴角,依舊輕聲輕語:“我以為你會喜歡。”


    可能實在酸得受不了,許沐沒搭話,搶過馮禹跟前還沒動過的酒杯立時又喝下去一大半,真拿這酒當果汁兒來著,於是等味覺總算是恢複過來一些,許沐朝馮禹呲呲牙:“老子是爺們兒,純爺們兒!”


    馮禹臉上笑意更濃了:“我可從來沒說你是女人。”


    許沐還想說什麽,卻張張嘴,看著馮禹一陣頭暈,下意識瞪了瞪眼睛,仍是模糊一片。


    “許沐你知道這是什麽酒麽?”


    馮禹溫潤的嗓音莫名其妙帶那麽點兒反常色彩,許沐條件反射地搖搖頭,暈乎乎地抬手支起腦袋。


    馮禹繼續笑:“這酒中文名叫天蠍宮,剛喝著你可能不覺得什麽,可不知不覺的,等你發現不對的時候,你早就醉了。”


    “……就像有的人,你一開始覺得他善良無害,漸漸沒了設防,於是時間久了,等你覺察出他對你圖謀不軌的時候,你已經沒能力抵抗了。”


    “許沐,你看,我坦白得還是時候麽?”


    “……”


    “頭疼吧?先忍著點兒,這酒其實不至於醉倒,不如我們先離開這兒,然後你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說著,馮禹起身,摻過步伐稍微不穩的許沐,在某些不明事理卻極度曖昧的目光中消失於酒吧後門。


    顧驍啊顧驍,這下你要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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