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燈光很足,聞家銘眼角的淤青和許沐灰頭土臉的模樣幾乎一眼就能瞧出來,目光一凜,顧驍甩開步子衝了上去。


    許沐嚇了一跳,急忙退後兩步,右腿似乎摔得不輕,無意識地抽了口氣兒。


    到了跟前的顧驍臉色一沉:“……你腿怎麽迴事兒?”


    話是對許沐說的沒錯,但視線卻是投向了聞家銘,顧驍就跟心裏邊兒琢磨著,他媽的丫要是敢承認了老子就敢立馬卷袖子掄人!


    “沒事兒,”許沐也沒注意顧驍耐人尋味的眼神兒,就覺得被他撞見自己和聞家銘在一起多少有點兒莫名其妙的心虛,於是低著頭一邊往前走一邊甩了甩手,“你別跟著了。”


    顯然後麵這句話是扔給聞家銘的,說完,許沐也不顧形象了,擰著外八字兒火急火燎地挪向電梯。


    而顧驍這邊兒還氣運丹田呢,一扭頭發現許沐溜出去挺遠了,閃了閃神,強壓下一肚子的火氣,警告似的瞄了眼聞家銘,轉身追過去。


    “嘿?”眼看著門要關上,顧驍一聲驚唿,長腿一伸硬擠了進來,“急什麽急?沒見著後麵還一個人呢!”


    許沐抬起頭,正好看見聞家銘依舊站在原地,筆直地望著自己,直至電梯門再次合起來。


    平心而論,聞家銘做為一介同誌在圈子裏絕對是勾勾手指坐擁後宮三千的款,形象沒得說,氣場強大,成熟霸道,多金,有頭腦,老少皆宜。隻可惜,這人非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床伴是床伴,戀人是戀人,絲毫餘地不講,不知道碎了多少純情男男的玻璃心。好在現在終於遇上一打心底裏想廝混終生的人,而許沐呢,偏偏又往死裏一根筋,管你什麽人氣什麽來曆,老子就喜歡顧驍,就算丫不著調不靠譜還經常不要臉,老子就是喜歡,其他人,沒戲。


    所以怎麽說呢,別看聞大老板總是一副刀槍不入的坦克模樣,其實這貨才是最讓人心酸的主兒,縱然有數不清的優勢然一出場就注定成了炮灰,再傲氣能傲氣到哪兒去?


    可惜許沐自然感覺不到聞家銘對自己是什麽心情,就像顧驍不明白許沐的偶爾失落打哪兒來一樣。


    當然,也好在顧驍不懂,於是也就不存在掩飾。


    “別愣著了,說清楚,你倆到底怎麽迴事兒?還有你這腿,寒顫誰呢?我瞅瞅——”顧驍一彎腰,伸手就要去翻許沐的褲腿兒。


    臉“唰”地一紅,小夥兒急得直跳腳,也顧不上疼了,手忙腳亂地推開那人:“滾蛋!”


    “嘿?你這什麽壞習慣啊?一碰就跟要被強奸了似的……”顧驍說著說著聲音突然低下去,眼一眯,猛地湊到許沐跟前,“你臉已經塗過藥了?x,姓聞的?”


    提起這事兒許沐就內心羞憤,支支吾吾地低下頭,半天也吭不出一聲:“……”


    可憐顧驍哪分得出羞憤和害羞的區別,臉色冷了冷,撇著嘴向後一靠:“我說呢,合著我剛兒是驚著你倆了,真不好意思,你要是舍不得就趕緊下去,估計人還跟底下杵著呢。”


    心裏發悶,話一出口,帶著明顯的挑釁成分。


    “欲擒故縱的路數你最好別用,過時了,再說老藏著掖著也不是爺們兒的作風,你要真喜歡直說不就得了,哥們兒能理解——放心,我不跟段娘娘打小報告。”


    得,這話裏的信息含量更豐富了,許沐你這是腳踩兩條船啊知不知道?


    “顧驍你他媽的……”


    許沐氣得眼角直抽,罵到半路實在不知道說他什麽好,心底一陣翻騰,你大爺的老子受這些委屈都是因為誰呀?丫始作俑者跟這兒陰陽怪氣的擠兌誰呢!


    而顧驍剛要張嘴,電梯一停,倆人到地方了。


    許沐瞪他一眼,拐著腿先走了出去,其實要是換以前小夥兒肯定得先炸著毛跟其掰扯一通,但今兒個許沐是真心懶得再搭理他了,從許濂成到聞家銘再到顧驍,著實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貨,此刻的小夥兒就一個感覺,累,特別累。


    可是顧驍是誰啊?典型的得理不饒人沒理辯三分兒,脾氣來了能活活說死你還不帶重樣的,進了屋裏嘴巴依舊不閑著,繼續跟在許沐屁股後麵兒叨叨:“怎麽著?這會兒知道心虛了?知道劈腿不光彩了?沒話了是不是?”


    “呯”的一聲,許沐將顧驍關在洗手間外頭,眼不見為淨。


    顧驍眨巴兩下眼睛,摸了摸被撞疼的鼻頭兒,幹脆往前一倚,顯然是心裏舒坦之前不打算住嘴了,撓著門框子跟那兒不依不饒地數落:“再者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喜歡姓聞的哪兒啊?三十多歲一老男人,成天拉著張冰塊兒臉,還動不動就眯眯眼兒算計人,一看就不是內心陽光的主兒,段非也是,嫦娥臉野獸心,說兩句話跟天上下錐子似的紮人,你是嫌自個兒活得太幸福想找點兒刺激是不是?”


    “……虧老子還跟家裏巴巴地等著你,擔心你家老頭兒卷完人直接打鋪蓋帶走關個十天八天的不給飯吃,逼丫趕緊找個女的嫁了,你倒好,一轉眼兒他媽的跟姘頭出去鬼混了——”


    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許沐到底低估了自個兒的抗壓能力,腦袋一熱擰著臉就衝了出來:“顧驍你他媽來勁了是吧!你是不是——”


    “喜歡我”三個字差點兒就要脫口而出,許沐卻猛地一怔,“咕咚”一下,咽了迴去。


    x,剛兒瘋了吧?肯定瘋了。抽口氣兒,許沐目光躲閃地瞄向別處,胸口起伏著緊張得心髒都快撲騰出來了。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著?”


    “……”許沐咬著嘴唇一臉尷尬,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抬頭問顧驍,“關玥呢?”


    “呦?”顧驍嘴一咧,“學會轉移話題了?她公司有事兒,今兒不過來了——來,你繼續。”


    許沐臉上一熱,不敢直視顧驍咄咄逼人的眼神兒,無意間掃見顧驍仍捏在手裏的塑料袋,離近了,袋子上的字看得很清楚。


    “誰病了?”


    顧驍挑了挑眉,一揚胳膊,將塑料袋扔在許沐手上,冷哼道:“早知道就不出去了,怕某人喊疼來著,嘖嘖,我真賤。”


    許沐一低頭,紅花油薄荷膏消炎藥,連跌打酒都有……


    怪不得發現自個兒已經塗過藥了那人立馬就變了臉,許沐苦笑一下,笑剛剛差點兒脫口而出的奇怪想法。


    隨手翻了翻,小夥兒嚇一跳,瞪著眼睛問顧驍:“這兒怎麽還有個雞蛋?”


    顧驍一臉坦然:“臨走時候看見一櫃台小姐跟那兒吃,就順手要了一個,據說消腫效果好,欸?別跑題兒,剛說到哪兒了?”


    許沐低下頭,捧著手裏的東西當寶兒似的往臥室走,不願意跟他繼續杠。


    “……嘿?我跟你說話沒聽見是不是?你就說說你腿怎麽弄的?還有他那慫臉,你打的?你倆夫夫不和了?”


    “x,”許沐猛一迴頭,“老子最後說一次!你他媽給我聽好了,段非跟聞家銘,我跟他倆毛關係都沒有!他媽的誰再敢說我跟誰急!”


    發完威,許沐剛要轉身迴屋,顧驍忽然跟後麵兒一扯:“等會兒……”


    其實顧驍想說塑料袋裏有跌打酒先給丫治腿來著,可惜許沐正氣頭兒上呢,胳膊一甩:“你他媽別沒完沒了的!”


    結果袋子一歪,眼見著裏麵的雞蛋就這麽滴溜溜地滾了出來。


    許沐心裏下意識一慌,跟親娘見著自個兒孩子掉地上一個狀態,眼裏什麽都沒有,就剩下雞蛋了,視線一路追隨著其轉向身後,彎著腰身子一擰,也不顧跟前還站著一個人,一頭撞了上去——


    “x!”


    顧驍真心一點兒防備沒有,叫喚著向後摔過去,腦袋“咣”地磕在茶幾上,牙都要震碎了。


    “我x你大爺的許沐!熟的!那是熟的!你至於麽你!”北鬥七星都冒出來了,顧驍摸著後腦勺破口大罵。


    許沐手裏緊攥著失而複得的雞蛋,眼睛直了直,半晌,才慌慌張張地湊過來:“你沒事兒吧?疼不疼?”


    顧驍看這人總算把注意力從雞蛋轉移到自個兒身上,心裏平衡了一些,呲呲牙:“x,平時也沒見你這麽身強體魄啊?得虧老子是喝三鹿長大的,腦瓜兒堅強著呢,要不直接進加護!”


    許沐臉紅了紅,心虛地沒吭聲,指尖輕輕刮著蛋殼兒。


    於是,鬧騰了一晚上的倆人終於都消停了,誰也不說話,不知道想什麽。


    而安靜十來分鍾,地上的人卻忽然忍不住了,“撲哧”一聲,越樂越大聲,眼淚兒都樂了出來。


    “你妹。”許沐瞪著麵前笑得眼看要撒手人寰的某貨,抽了抽沒腫的嘴角,別過臉,低罵一句。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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