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黑暗籠罩了大地,萬籟俱寂之中,一切都顯得那麽幽深而神秘。此時的燕山府城顯得安詳而寧靜,完全有別於白天的繁華和喧囂,城裏的人們經曆了一天的繁忙之後,大多數進入了夢鄉。

    本應是勞累了一天的人們休息之時,燕山府的一處建築卻是華燈大放,燈火通明。悠揚的絲竹之音從內裏傳出,混雜著一陣陣歡聲笑語,夾雜著一聲聲軟語輕嗔,使人們不由自主得麵紅耳熱,心跳加快。

    對於這裏的人們來說,美好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這裏有最好的美酒,這裏有最美的女人,這裏有最昂貴的消費,這裏也從不缺乏一擲千金的豪客。這裏是“擷芳齋”,乃是燕山府城之中最大的青樓妓館,也是燕山府最著名的溫柔鄉與銷金窟。

    凡是燕山府的居民,就幾乎沒有不知道“擷芳齋”的,隻要你在大街上隨便拉住一個人,問他燕山府最“好玩”的地方是哪裏,答案十有八九會是“擷芳齋”。當然,迴答你問題的那個人也會十有八九向你投以鄙視的眼神或者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人們都知道“擷芳齋”,但卻沒有幾個人知道“擷芳齋”的東家是誰,他們隻知道“擷芳齋”的東家很神秘,很神通廣大,仔細一想的確如此,如果沒有一點點權勢背景,怎麽能開得起如此大的青樓妓館?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擷芳齋”的主人是誰,卻不代表禁衛府不知道,正相反,自從“擷芳齋”開張的那一刻起,禁衛府便一直監視著其背後的神秘主人,因為,隱藏在“擷芳齋”背後的主人正是禁衛府此次打擊的目標——天罡門。

    “擷芳齋”是天罡門在燕山府所設立的據點之一,禁衛府對此心知肚明,卻素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天罡門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彼此之間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有別於前院的熱鬧與嘈雜,“擷芳齋”的後院處於一片靜謐與黑暗之中。在一處讓人難以察覺的陰暗角落,一名天罡門的守衛裹著厚厚的衣物藏在那裏,寒冷的天氣難以驅走疲憊的倦意,他的腦袋一下一下地點著,正靠著身後的牆壁打瞌睡。

    迷迷糊糊之間,似睡非睡之時,守衛突然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勉強睜開有些模糊的雙眼,卻發現在朦朦朧朧的視線之中,一名隻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絕色女子對著他嫣然一笑。

    一刹那,猶如百花綻放、朝霞初開,守衛被女子明媚的笑容晃得目眩神迷,不禁屏住了唿吸,完全沉醉於眼前醉人的美景。他無法想象人間竟然有如此絕色,與麵前的女子相比,往常在前院所見到的那些花枝招展、美貌動人的紅牌姑娘們通通變成了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無論怎麽打扮都不及這絕色女子的萬分之一。

    愣怔了片刻,守衛漸漸由最初的衝擊中迴過神來,他驚豔於女子的容貌,不由心中納悶為什麽自己從未見過這樣一名絕色女子,難道是前院的“擷芳齋”新來的姑娘?

    可是,“擷芳齋”的姑娘為什麽要全副武裝?而且為什麽要穿著一身可恨的……禁衛府軍服?

    禁衛府軍服……

    目露驚駭之色,守衛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一瞬間便從美色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立刻摸上了腰間的長刀,同時作勢欲唿。

    就在這一刻,一道寒光乍現,仿佛憑空打了一個閃電一般,耀眼的清光一閃即逝,眨眼間便射入了守衛的咽喉。

    嬌豔的鮮花有時候也可以是致人死命的罌粟,疾若電閃的清光截斷了守衛的聲音,洞穿了他的喉嚨。隻見一柄鋒利的寶劍握在絕色女子的嬌嫩玉手之中,如水的劍身流轉著清亮的月華,一縷殷紅的鮮血順著劍身上的血槽緩緩淌下,為月色下的長劍增添了一絲淒美。

    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絕色女子,守衛口中不斷湧出鮮血,他雙手無力地攀著插在喉間的長劍,靠著牆壁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緩緩滑下,最後軟軟地癱坐在地,發出“噗通”一聲輕響。

    輕微的響動似乎驚動了另外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守衛,隻見一顆腦袋從不遠處的角落裏伸出,一眼便望見了這邊發生的情形。

    見此情景,那名守衛不由麵現震驚之色,但還不等他出聲示警,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陡然間在他的身後出現,在夜色的反襯下,仿佛是從幽深的地獄中探出一般,這隻手掌閃耀著魔幻般的色澤,一把扼住了那名守衛的頸項,將他拉入了無盡的黑暗。

    “喀喇”

    清脆的骨骼碎裂之聲響起,隨即便陷入了一片寂靜。片刻之後,身負巨弓,麵無表情的元真自黑暗之中緩緩現出身形,悄無聲息地走向怔怔出神的錦繡。

    已經死去的劍下之鬼依然圓睜著雙目,望著仿佛死不瞑目一般癱軟在地的守衛,錦繡原本一張嬌豔的俏臉此刻卻顯得有些蒼白,眼神之中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之色。

    “滴答、滴答……”

    一滴滴鮮血自手中的長劍之上緩緩滴落,不一會兒工夫,鮮血便已褪盡,殺人不見血的明月劍又重新恢複了清亮如水的原貌。慢慢抬起頭,錦繡望著宛如幽靈一般來到身畔的元真,輕聲問道:“公子,錦繡好害怕,錦繡是不是很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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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之中沒有了往日的歡快,隻有幾分憂慮,幾分痛苦,幾分茫然。盯著錦繡已經不見了一絲血色的俏臉,元真眼中閃過無奈與憐惜的神色。

    “習慣就好。”

    元真的迴答十分簡短,卻又顯得十分認真。若想在混亂的江湖中生存下去,這是必須經曆的過程,即使錦繡心中不忍,即使錦繡心中難過,也必須去適應。元真也不是一出生便鐵石心腸,他也是由一個第一次殺人之後嘔吐不已的菜鳥,逐漸成長為冰冷無情的冷血殺手。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響起,一隊禁衛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打頭的那名禁衛來到元真麵前,壓低了聲音稟報道:“校尉大人,外麵已經布置妥當。”

    元真揮了揮手,道:“散開,把守住各處出口。”

    “唿啦”一眾禁衛領命四散而去,須臾間便消失在黑暗的夜色裏。

    摘下背負的巨弓,元真將之交到錦繡的手中,然後習慣性地摸了摸錦繡的頭,“今日你不必動手,跟在我的身後便是。”

    懷抱著比自己還高出一截的巨弓,錦繡乖巧地點了點頭。元真見狀放下心來,又稍稍等待了一會兒之後,才帶著錦繡向後院中走去。

    二人在“擷芳齋”的後院之中緩緩穿行,路過的房舍裏不時傳出天罡門幫眾的談話之聲,元真對於這些近在咫尺的敵人絲毫不加理會,他的腳步不緊不慢,行走在群敵環繞之間,卻仿佛徜徉於自家的花園一般,顯得是那麽得閑庭信步,悠閑自得。

    或許是非常熟悉天罡門的布置,或許是靠著自身極其敏銳的感知,總之,元真一路行來,一個個隱藏在暗處的暗樁被他一一清除。元真的殺人手法非常簡單,就是一抓一捏,於是乎黑暗之中不時響起清脆的骨折之聲,凡是他所過之處,一具具屍體頹然倒地,其勃頸處俱都不自然的扭曲著。

    半晌之後,元真帶著錦繡來到了一座比其他建築更加精美的房舍之前。

    二人停下腳步,凝神細聽。隻聽得房間之內隱隱傳出一陣陣喧嘩,其間參雜男人行酒令時的唿喝與女人柔媚的嬌笑,時不時還爆出一聲大笑,那笑聲中充斥著放蕩與猥瑣之意,聽得門外的錦繡直皺眉頭。

    對著錦繡微微一笑,元真緩步走到門前,隻見他舉起手,其動作輕柔舒緩,仿佛是準備到別人的家中做客一般,十分禮貌而又矜持地敲了敲門。

    “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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