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臉了?”言奕辰的聲音冷絕,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


    姚子愛似是被他給震住了,盯著他望了半天,沒有抽迴自己被死死抓牢的手腕,隻是沒完沒了地看著言奕辰。


    “不想死,就趕緊給我滾!”言奕辰手中猛然發力,將姚子愛甩開,隻見她整個人一個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


    本應是屁股著地,但她卻下意識的捂住了小腹,隱隱覺得有什麽內情,可在這種環境下,我隻能將自己的疑惑先壓在心底。


    “為什麽……”姚子愛的頭發已經淩亂不堪,發絲被風吹起,纏繞交結,幾縷頭發擋在麵前,讓我看不清她此時的模樣,她啞然如抽絲的話語即使小卻也完完全全的傳進了我的耳朵。


    “她真的比我好嗎?就因為她長的比我漂亮,家境比我好,所以你瞧不起我?!”她越說越激動,最終變為咆哮。


    “滾。”言奕辰完全置若罔聞,用輕蔑到不屑的眼神俯視著地上的人,漠然重複著同一個字。


    姚子愛這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當她的頭發從臉上散開,我驚訝的發現,她的臉已經被淚水沾濕,通紅的雙目裏還有晶瑩即將落下,可她卻揚起頭,強忍了下來。


    我不禁想到了過去的自己,在令燁華麵前也是這般狼狽又無措的樣子,可換來的卻隻是他的鐵石心腸。


    心莫名痛了起來,好似場景再現,隻不過現在的我是那優越的那一方,而姚子愛成為了被壓榨的人。


    姚子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跑掉了。


    我不敢相信那似是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在某一天會是她賜予我的。


    想當初,她來桐城,我以為我可以重新和她做好朋友,像從前那樣,一起吃一起玩,快樂和悲傷都可以一起分享。


    可失而複得的東西還會迴到原來的樣子嗎?


    別傻了,根本不會。


    或許從她當年瞞著我離開時,我們之間就已經被層層障礙所隔開,不同的經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世界觀讓我們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直到現在,我還是搞不懂她到底想做什麽,又想要得到些什麽?


    肩膀被溫暖的手所覆蓋,可心卻像被隔絕了溫度,漸漸冷卻。言奕辰摟著我朝裏廳走去,我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思緒在我腦海中翻騰,理不清揉不順,能確定的隻有一點——言奕辰肯定有什麽事瞞著我。


    葬禮舉辦完後,第二天一早,白府林的遺體便被送進火葬場進行火化,場外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匯成一團。言奕辰肅穆的站在最前方,低著頭,我望著他的後背卻越來越覺得模糊,愈來愈看不清他的輪廓,隻覺得他離我這麽近,卻又那麽遠。


    過了不一會兒,骨灰盒便送了出來,言奕辰捧著骨灰盒,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朝事先準備好的墓園走去。


    到達墓園,打開遮光布擋住陽光,罩住墓穴的位置。將墓碑和墓穴擦拭幹淨後,在莊重的下葬儀式中,所有人都麵色凝重的低下了頭向世界那頭的白府林致意。


    我暗暗在心中說:爸,好走。


    墓穴封蓋,親朋好友依次輪流擺花行李,我和言奕辰心情沉重的立在一旁,突然感到手被觸碰到,剛低頭去看,便被骨節分明的手掌攥在了手中。


    言奕辰握住了我,他的手很冰涼,宛如剛從冰窖中取出,冷得我差點打了一個寒顫,似乎是想溫暖這隻冰冷的手,我不知不覺的就張開指節迴握了過去。


    沒有言語,誰也沒有看誰,我們隻是這樣緊緊的……彼此相牽。


    ……


    送走其他人,我和言奕辰迴到了世紀明珠,沒有了白府林的白府便不再是我們的家。


    剛一進屋,我和他就不約而同的癱倒在沙發裏,這兩天幾乎徹夜未眠,加上白天不停的接待客人,辦理事宜,渾身就像被人卸成了七塊八塊,除了腦子還能轉動,其他地方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動彈不得。


    躺了一會兒後,言奕辰起身去衝了澡,我緊隨其後。洗完澡,我們便在床上躺下,或許是因為累了,誰也沒多說一句話,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經一片漆黑,我摸到放在床頭的手機一看,已經是晚上八點。再一轉身,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言奕辰呢?我坐了起來,剛想起身去開燈,便望見落地窗簾的外麵微有人影晃動,他……在陽台?


    疑惑的慢慢拉開窗簾,那熟悉的背影不出意料的出現在我眼前。


    言奕辰被我拉門的聲音驚到,連忙轉過頭來,看到我時眼中有些詫異,但很快又平複了下去。


    “你醒了。”言奕辰靠在欄杆上,他手中點著一根煙,煙霧盤旋而上,透著股子哀涼。


    “嗯。”我淡淡迴道,穿過推拉門,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這兩天,累了吧?”言奕辰眺望著遠方閃耀著絢爛燈光的明珠塔,吸了一口煙。


    “累,當然累,不過能送白老爺最後一程,也沒有遺憾了。”我不假思索的迴。


    言奕辰微微吐出煙圈,白霧縈繞在他臉龐,朦朦朧朧的讓我一陣恍惚。


    “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道謝話語,竟是從言奕辰嘴裏說出來的,我不可置信的轉頭望向他,隻見他麵色沒有變化,依然望著遠方。


    他沒有理會我驚異的目光,空洞的雙眼無神的眨了眨,又輕聲說道:“對不起。”


    甚至讓我覺得他不像是在對我說話。


    他嘴角驀地揚起一絲苦笑,喑啞的腔調帶著我的心一陣揪痛。


    “如果能早點對他說出這兩句話,或許,也不會留下這麽多的遺憾了。”


    我抿了抿嘴,想說點什麽,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人生最難的兩句話,或許便是“對不起”和“謝謝你”,任何的誤會、矛盾、糾葛,隻要用這兩句話,便可迎刃化解,如此簡單的話語,卻總是讓人如鯁在喉,寧願等到最後追悔莫及,也不願在能挽迴些什麽的時候說出口。


    我暗自歎息,思忖了半晌,才組織成一句話:“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這也算是一種懲罰吧。”


    “或許吧。”言奕辰自嘲般的笑道,猛地吸了口煙,便掐滅了煙頭。


    沉默了片刻後,悲傷的心緒漸漸平複,我側頭問向他:“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言奕辰歎了口氣:“他倒好,一走了之,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有留下。周妙萍和白菁菁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萬業是我爸和我媽這輩子的心血,我絕不會將它拱手讓人。”


    “其實……”我想起了那晚白老爺對我說的話,“並不是什麽都沒留下。”


    言奕辰的麵色終於有了大的變化,他扭頭甚是不解的望著我問:“什麽意思?”


    我緩緩說道:“你……不在的那天晚上,爸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當時隻有我和他兩個人在病房,他對我說,他立下了遺囑,放在他的律師那裏,如果他有什麽意外,讓我告訴你這件事。”


    言奕辰的眉頭微微顫動,伏在欄杆上的手掌漸漸握成拳,似是完全不能理解和相信我所說的話語,長久的靜默後,他才再次開口,極力壓抑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他還說了什麽?”


    “他很自責……他說沒臉見你的母親,所以才一直沒有去她的墓前,他沒能成為一個好丈夫,但是很想成為一個好父親……”我將那晚白府林對我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了言奕辰,因為我知道,那一定是他想告訴言奕辰的事情,隻是他們之間,直到最後也沒能好好的說上一句話。


    言奕辰別過臉去,映著夜色我看到他的臉頰處有一滴淚水滑落,我心頭也泛起一陣酸楚。


    如果能早點將彼此的心意傳達給對方,或許能早些化解誤會,多享受一些幸福的時光,隻可惜,人的心,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寬廣,執念就如同一顆毒藥,操縱人心,深入骨髓。


    “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一直壓在心中的問題,在這種氣氛中,自然而在的就吐了出來。


    言奕辰沒有立刻迴答,而像是思忖了半晌,才道:“我說了,是去應酬。”


    “真的?”我狐疑的反問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找不出確切的依據。


    “你不信我?”言奕辰轉過頭來麵向我,幽沉的眸子似要將我卷進去一般。


    我連忙避開:“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我就讓你這麽不放心?”言奕辰皺起眉道。


    我突然就笑了:“讓我放心幹什麽?你也說了……我們根本不用顧忌彼此的感受,想怎麽玩……”


    ‘都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唇就被他落下的吻給封住了,我想伸手推開他,可他卻控製住我的雙手,將我抵在欄杆上,不給我任何反抗的餘地,疾風驟雨般的一路深入,霸道強勢的索取,令我有一陣陣的窒息感。


    心髒一陣狂跳,大腦亂哄哄的,還不等我反應過來,他便結束了這個綿綿的深吻。我麵色潮紅的望著他,他剛鬆開桎梏我的手,便又伸手將我拉入懷中。


    我完全不知所措,先是深吻,又是相擁,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聽到他在我耳邊散發著低磁的聲線,輕聲說:“答應我,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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