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紹筠取出一柄短劍,趨向門口時,一名男子已轉過屏風。

    “蕭、蕭旬?”虞紹筠愣住了。

    及笄後最頑劣的一段時日內,這人屢次及時幫大哥阻止她闖禍。他一度讓她覺得神出鬼沒得近乎詭異,不明白他怎麽能及時得知自己所在之處。後來屢次追問之下,他才訴諸真實身份,她由此才釋懷。

    可眼下這又是怎麽迴事?

    蕭旬對她做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不許吵,否則我隻好添個小妾了。”

    虞紹筠被氣得差點兒吐血,怒瞪著蕭旬,卻不得不壓低聲音:“你大半夜跑來我閨房算是怎麽迴事?!”

    “我也想大白天來,你大哥同意麽?”蕭旬懶洋洋落座。

    “……”虞紹筠作勢拔劍,往後退去,“你來做什麽?趕緊走!否則我就喊人了!”

    “我已娶妻成家,亦是紹衡至交。”蕭旬一臉嫌棄地看著虞紹筠,像是在說:難道我還會對你起色心?

    虞紹筠想想也是,勉強忽略掉他的眼神,鬆一口氣。

    蕭旬視線下落,瞥見虞紹筠來不及收起的那枚玉璧,“七爺給你的?仔細收著,別讓任何人看到。”

    虞紹筠心虛、心慌不已,他怎麽什麽事都知道?之後惑道:“那人是誰?與你相識?”

    “無可奉告。”

    “你倒是告訴我啊,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怎麽會認得我的?”

    “滿京城追著紈絝子弟打的,也隻有一個虞紹筠,誰不認識?”蕭旬正色警告道,“以往頑劣也罷了,迴京後需得謹言慎行,除了與家人出行,不可跨出侯府半步。膽敢任意妄為,我隻好把你剃成小尼姑。”

    虞紹筠聽了末一句,生氣,又想笑,“廢什麽話?我有我娘我大哥管著,何時需要你指手畫腳了?”之後仍是鍥而不舍,“我大哥認識那個人麽?”

    “那你盡可拿著玉璧去問他。”

    “……”虞紹筠被抓到了軟肋。

    蕭旬若有所思地看住她,“紹衡怎麽會有你這麽個妹妹?換了我是他,早幾年就把你掐死了。”

    虞紹筠自知與他是強弱分明,敢怒不敢言,之後極其同情蕭旬發妻:整日裏對著這麽個東西,有活路麽?

    末了,蕭旬才道出來意:“我日後不時來訪,不可告知任何人。你有何棘手之事、心儀之物,皆可告知於我,我幫你如願。”

    虞紹筠愈發疑惑,“原因呢?”

    “我也不想。命苦。”

    “……”

    **

    三月的清晨,室內有著些許寒意。由此,葉昔昭醒來之後,愈發覺得身邊人的懷抱溫暖愜意;之後,覺出一身的酸軟無力;最後,發現周身不著寸縷。

    她揉了揉眉心,見天色已不早了,他該起身出門了。強行趕走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記憶,輕輕翻個身,探身去拿被他隨手丟在一旁的寢衣。

    手剛碰到寢衣,就被他攬迴懷裏。

    醒了?葉昔昭複又翻身相看。

    他眉宇舒展,唿吸均勻,分明是還在沉睡。

    葉昔昭便又翻過身去拿寢衣,身形再度被他攬迴懷裏。在夢中也要管著她……她索性放棄,再度麵對著他。

    闔了眼瞼,手無意識地撫過他背部,滑過他這些年來留存的傷疤,或是細碎微小,或是深重猙獰。

    虞紹衡的唿吸失去平寧頻率,在這同時,扣住了她的手,睜開眼睛。

    他目光溫暖,閃著笑意,哪裏有絲毫睡意。原來是早就醒了。“以為你還沒醒呢。”葉昔昭不滿地看著他,“總是喜歡戲弄人。”

    虞紹衡語帶戲謔:“就是還睡著,也架不住你動手動腳。”

    葉昔昭眨了眨眼,“我是好心喚醒你。”

    “真該起身了。”虞紹衡帶著些眷戀撐身,拍拍她的臉,“你今日不需去請安,繼續睡。”

    “我與你一起用飯。”

    “不用,聽話。”虞紹衡下地利落地穿戴,又用錦被將她裹住。

    葉昔昭笑著接受了他這番好意,“晚間早些迴來。”

    “嗯。”

    於是,葉昔昭又安安穩穩地睡了個迴籠覺,這才起身梳洗。

    用罷飯,丫鬟通稟,葉昔寒來了。

    葉昔昭命人將他請進來。

    葉昔寒沒精打采地走進室內,落座後,看著葉昔昭,歎息一聲。

    “怎麽了?”葉昔昭被他這樣子弄得緊張起來,以為相府出了什麽事。

    葉昔寒從芷蘭手裏接過茶盞,啜了一口,沉默片刻,又是一聲長歎。

    葉昔昭冷了臉,“你過來到底有事沒事?沒事就給我滾出去!”她對他可沒那麽多耐性。

    “唉——”葉昔寒仍是歎息一聲

    ,“讓我怎麽跟你說呢?”

    “芷蘭,送客!”

    “我說,我說!”葉昔寒哀怨地看向葉昔昭,“我方才不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麽?——是這麽迴事,我……我要當爹了,你要當姨了。”

    “是麽?”葉昔昭想到他方才的樣子,著實高興不起來,“那你唉聲歎氣地做什麽?是不是大嫂身子太單薄?”

    葉昔寒垂下頭去,“不是……有喜的不是你大嫂。”

    “什麽?”葉昔昭報以匪夷所思地眼神,“你是來告訴我,你的妾室先於大嫂有喜了?”

    葉昔寒慢吞吞且底氣不足地點一點頭,“有喜的是嫣紅。”

    葉昔昭隻關心一點:“我大嫂怎麽說的?”

    “還沒告訴她,先告訴娘了。”

    “那麽,娘是怎麽說的?”

    “娘自然是把我痛罵了一場。”

    葉昔昭又問:“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葉昔寒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知道,我初聽到這喜訊,高興得一整夜都睡不著,滿腦子都在想著孩子是男是女,出生後是什麽樣子……”

    葉昔昭明眸一瞬,“那你就沒想過,嫣紅私自停藥是該被懲戒的?她將我大嫂置於何處了?——不,如今是你們兩個,把我大嫂置於何處了?是我大嫂讓她停藥的麽?我大嫂身子出什麽差錯了麽?”

    “自然不是。”葉昔寒斂目看著地麵。

    “這是你的事,我不管!”葉昔昭是覺得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說著話走向繡架,“你走吧,我忙著呢。”

    葉昔寒忙放下茶盞,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你這叫什麽臉色?我就是來看看你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

    “我能怎麽看?”葉昔昭迴身,目光冰冷,“侯爺又沒給我左一房右一房的納妾,你房裏的事我也沒閑情管。”

    葉昔寒被噎得說不出話了。

    葉昔昭說著話,忍不住為許氏抱不平,“你自己想想,我大嫂自從嫁了你之後,有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若是難忘舊情,何必娶妻?既已娶妻,總該有個擔當。如今是怎麽個打算?要讓妾室母憑子貴爬到我大嫂頭上去麽?看看你如今的樣子,簡直為人不齒!”

    “嫣紅也不是有心的,是藥出了岔子……”

    “那種鬼話也隻有你這個傻子才信!安分守己的妾室怎麽會做得出這種事!”

    葉昔

    寒被這般責罵著,一點脾氣都沒有,仍是追問:“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管!”葉昔昭抬手用力推他,“以後這種事不要來找我,懶得聽!如今更是看著你就生氣,給我滾!”

    “唉……”葉昔寒苦笑著解釋道,“這要為人父與嫡庶之別是兩碼事,你氣什麽呢?我也就是來你這兒垂死掙紮一下,你把我罵一通,我也就死了心聽娘處置此事了。”

    葉昔昭的火氣總算是有所消減,語聲略有緩和,“你這心思我明白,可你想過後果沒有?如果大嫂是我以前那個樣子,妾室鬧出什麽事來也是咎由自取。可大嫂一直是死心塌地跟你過日子的,你鬧出這等事來,知情的隻說是嫣紅不知輕重,不知情還隻當是你默許的呢。”說到這裏,她也忍不住歎息一聲,“與你說句實話吧——你現在這活法,分明就是千瘡百孔,就沒一件事能讓人心安。我想數落你都不知從何說起,你好自為之吧。眼下先迴府去。”

    葉昔寒被攆了這麽多次,自是無從再停留下去,賠著笑道:“那你就好好想想,改日見了我,我由著你數落。”

    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讓葉昔昭愈發頭疼。

    葉昔寒走了沒多久,丫鬟又來通稟:蕭旬到了侯府,直奔正房而來。

    葉昔昭一頭霧水,於公於私,蕭旬要見的人隻能是虞紹衡,虞紹衡不在府中,他前來做什麽?

    片刻後,蕭旬率領十人大步流星走進院落,隨從人手一壇美酒。

    葉昔昭迴想起虞紹衡說過蕭旬是個酒鬼的話,愈發奇怪——難不成這酒鬼要戒酒了?

    蕭旬走上前來,拱一拱手,如上次一般客氣喚道:“嫂夫人。”

    “蕭大人。”葉昔昭側身還了禮,之後指著擺在院中的酒壇,“這是——”

    蕭旬迴道:“是宮中才有的佳釀,送與紹衡。”

    不知為何,葉昔昭覺得他有些惱火,由此更是好奇了,“是蕭大人送與侯爺的?”

    蕭旬心說我又沒瘋,才沒這麽大方呢。之後敷衍地迴了一句:“是紹衡一位故人相贈,嫂夫人隻管安心收下。”

    作者有話要說:周一工作比較忙,所以下午更新時間不能確定,但是最晚不會超過16:00

    謝謝補分留評的菇涼,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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