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這麽天真了。”林靜言冷冷地看著我,嘴裏緩緩吐出這句話,臉上掛著我看不懂的笑。


    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她突然就變了臉,眼眸裏沁出了淚,死死地盯著我,“蘇晚,別這樣。”


    她的聲音輕而柔,絲毫沒有之前那番張揚跋扈的模樣。我冷笑著,不知道我身後的人是陸深沉還是秦榕,讓她這般造作。


    “蘇晚,時候也不早了,你迴去吧。”秦榕輕輕拍著我的肩頭,語氣冷淡。讓我早點迴去休息,讓林靜言住在陸家,這個婆婆可真是偏了心了。


    我得體地笑了笑,挽住了秦榕的手,她越是嫌我,我偏要隔應她,“媽,你放心吧,靜言她沒事了。我和深沉先迴去了,你要注意身體。”


    演完了賢惠大度,走到門口我又突然轉身笑道,“媽,生日快樂。”


    看著她們鐵青的臉,我往樓下走去,笑容都斂了起來。此時我已是冷靜下來,林靜言是不是懷了陸深沉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目的本就是要陸家和林家雞犬不寧,越亂,才越好。


    陸深沉站在樓梯口等著我,廳堂裏最明亮的燈已是暗了下來,他就站在光影相接之處,儒雅地像是民國卷軸裏的翩翩佳公子。


    上前拉著我,“晚晚,走吧。”陸深沉就這樣拉著我,路過陸莫止身邊時都沒有停下腳步。


    “深沉,你爸好像很生氣。”我輕笑,陸莫止剛剛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就是一隻妖精。


    陸深沉斜著嘴笑,並不言語,拉著我就上了車。我也沒有說話,直接拉下了他的手刹,“陸總,真的不解釋一下我肚子裏的孩子?”


    他伸手捋了捋我的頭發,眼神中的深情讓我心驚,“晚晚,你太粗心了。”他靠近我,輕吻著我的發絲,幫我扣上了安全帶。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抓起了我的手,拉起了手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今晚的車速特別平穩。


    這一夜我睡得特別不安穩,粗心是什麽意思?就算我有了身孕自己不知道,他又怎麽會知道?


    看著身邊沉睡的陸深沉,我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打醒,可惜我知道他仍是不會說句實話的。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掙紮要不要去買根驗孕棒,突然接到了林靜言的電話,“蘇助理,新的方案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真是不好意思了,醫生說我的胎不穩要靜養,接下來和柏樂的合作就不是我負責了。”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她此時心情的舒爽,一石二鳥,真是好計謀。


    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天幾乎所有的娛樂雜誌頭條,都是猜測林靜言是不是懷了陸深沉的孩子。


    我冷笑,要不是我也是其中的女主角,我也愛看這樣的豪門戲碼。門當戶對的訂婚,而後總裁情定小助理,盛大的婚禮開始前又爆出前未婚妻懷孕。可真是一出好戲,可我的戲份,如今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正麵角色。


    八卦雜誌的風怎麽吹,主要還是看付錢的大爺心意。簡單來說,我是清純無暇白蓮花,還是蛇蠍心腸狐狸精,都得看林家和陸家的角力了。現在看來,勢均力敵。


    歎了一口氣,我早早進了柏樂。把修改意見發給了白石,讓他明天直接送樣品來柏樂。看了看日程安排,我趕忙趕去醫院。


    boss出院這種時候不出現,那也是太囂張。到了醫院,就見陳玉淚眼汪汪地坐在薄言之的床頭,乍一看還以為他怎麽了呢。


    薄言之溫柔地幫她擦了擦眼淚,“小玉,我一會還要迴公司,你直接迴家吧。”


    真是一個春風如玉的男人,也不知道陳玉在哭訴什麽,隻是聽薄言之的口吻是絕不會幫她出頭的意思了。


    陳玉迴頭望見我,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走過我身邊還不忘掐我一把,“你要是再敢動靜言的寶寶,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她氣唿唿離開的樣子,我哭笑不得,和薄言之對視著,“領導,不得不說夫人還真是可愛。”


    是,我是真心覺得陳玉還挺可愛的,為了林靜言也不是第一次對付我了,可是連這個好朋友的真麵目她都不知道。


    “有的時候,女人天真單純一點很可愛。可有時候,就未免蠢過頭了。”薄言之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映得他的眼鏡裏都是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他話語之中的輕蔑,讓我都有些心寒。這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前一秒還對陳玉溫言軟語,後一秒就能這樣冷酷無情。這一刻我有點慶幸,選擇了和這個男人站在同一邊,而不是對立麵。


    幫薄言之辦好了出院手續,我陪著他迴到了柏樂。作為我的同盟,我組織了語言把昨晚的事大致說了說,想來剛剛陳玉哭訴地也應該是這件事。


    “你覺得,林靜言真的懷上了陸深沉的孩子?”薄言之的眼神很是犀利,口吻也有些急躁。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以前的陸深沉是絕不會的,在我假扮林靜言的時光裏,他根本就是有心不來碰我的。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個男人。


    薄言之的眼神掠過了我的小腹,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那你呢晚晚,你是不是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


    不等我反應,他斂起了笑容,冷冷道,“陸深沉,真是下了一盤好棋。”他看向我,嘴角掛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按照陸家的規矩,誰能生下陸深沉的孩子,就能成為真正的陸家女主人。”


    “這個規矩我知道。”我看著薄言之,心裏突然有一點慌亂,“可是,我已經是陸家的少夫人了。”


    薄言之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影子被落日拉得很長,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陸家的少夫人,是懷著孩子的蘇晚,不是你。”


    他迴過身來看著我,“我再說明白一點,少夫人不過是那個懷著孩子的女人,是不是叫做蘇晚,並沒有什麽要緊的。不管你和林靜言誰做得了陸家少夫人,陸深沉都能得到陸家的當家權。”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陸深沉,他果然還是在利用我。說來可笑,我竟然還會有點難過。


    薄言之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一把抓起了我的手,“現在就去驗孕,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懷上他的孩子!”他的眼神裏就好像有火,要吞噬掉我。


    “你放開我!鬆開!”我被他抓得手疼,總覺得如果現在驗出來我有了,他恨不得立刻打掉我的孩子。


    薄言之為什麽會這麽恨陸深沉,他越是這樣,反而激起了我的逆反心,“薄言之!我不需要驗孕!沒了孩子之後我絕不會再和這個男人有什麽關係!”


    其實我心裏也有點打鼓,還記得那次在車裏,不過想來,這種事我遇上了一次,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吧。


    薄言之的臉色這才緩和一點,臉上仍是冷漠,“繼續按我們的計劃走。還有,你去查清楚,林靜言究竟是不是有了孩子,是不是陸深沉的。”


    他瞟了我一眼,“做為陸家的少夫人,想來也不會想要這個野種活著吧?”


    他要我害死林靜言的孩子,我極力控製著臉上的表情,我也失去過孩子,絕不會動這種喪盡天良的手。隻是,我也很懷疑,林靜言真的會懷陸深沉的孩子?


    薄言之終於恢複了冷靜自持的樣子,“下周我要去德國總部開會,你和我一起去。”


    德國?“我不用查林靜言的肚子了?”我現在對薄言之的懷疑越來越甚,陸深沉利用我,他更是明擺著利用我。


    薄言之淡淡地笑了笑,“蘇助理,起飛時間我會發給你。”


    我突然有一種錯覺,薄言之,從某種角度來說,和陸深沉很像,專斷獨行,冷酷霸道。


    從柏樂出來我趕迴了陸家,秦榕正陪著林靜言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她們仿佛是一對母女一樣,有說有笑,“榕姨,你說這個寶寶,會不會很像深沉小時候這麽乖巧?”


    秦榕慈母一樣地笑著,摸了摸林靜言的頭發,“一定會的,你們兩個的孩子,一定是最乖的。”


    我隻覺得心裏一酸,這才是陸家想要的兒媳婦,秦榕喜歡的孫子。我懷著孩子的時候,她根本也沒有多問過一句。


    身後突然被拍了拍,一迴頭看見了陸擎天,“天工?”我脫口而出,“爺爺。”


    陸擎天看我窘迫的樣子笑了笑,“晚丫頭,你想怎麽叫都行。”他轉過身去看著秦榕和林靜言,眉頭緊鎖,“這個家,太烏煙瘴氣。”


    他示意我扶著他,一手敲著拐杖,往院子裏走去。


    “我的孫媳婦在這裏,還有誰的肚子裏有我老頭子的金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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