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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宗功德倆扶持,卻把兒孫守固居.莫將陰鷙為閑事,繼有餘映亦不移。”


    尋著月光,逢春漫步至大殿前。沿路而上四五級石坎,殿前有約莫四五丈方圓的高台。左右各有一株古木,北邊花台內所種一棵側柏,枝幹虯曲蒼勁,褐色樹皮上纏滿了歲月的皺紋。南邊卻是一株黃白色的紫桂,花繁而樹大,亦是反常而生,香淡而飄遠。


    抬頭模模糊糊的看見‘一氣浩然’的匾額,想著祖先移居滇南福佑一方,而如今身為長房長孫的自己卻再不能繼承先祖遺誌,不覺悲愧交集,潸然淚下。


    推開古楠雕刻而成的格子門,厚重的吱吱聲在寂靜的夜空裏格外響亮。逢春緩步行將進去,看著祭壇上排排‘神主’(祖先牌位)喉嚨好似被什麽堵住一樣。


    “不孝子孫逢春叩見諸祖!望祖宗原諒,長房一脈孫逢春不能繼嗣,罪重山嶽無力為繼,望冷氏堂上列祖列宗原宥!”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吼出,逢春重重的跪了下去,久久不動,好似石化一般。


    或許多日來壓抑太深,也許山路走得累了,慟哭發泄了一陣的逢春不知何時趴在蒲團上沉沉睡去。恍恍惚惚中,逢春隻見前上方一片光明,白光晃眼,光中似乎有儀仗幡蓋浮動。光中走出一玄衣中年書生,穿滾銀邊文綺雲雁常服,佩藥玉嵌戴四梁冠飾,腰挎紫檀鞘蝠柄寶劍一把。逢春隻覺得其麵貌熟悉親切,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其人也不和逢春搭話,隻微微對逢春頜首就徐步而行,邁著八字好似清風一般從逢春身邊走過,逢春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迷糊就中隨他去了。


    出得殿來,見那人跨過中間麒麟浮雕,行至台中八卦圖案之前,拔劍而出,歩罡跨鬥禹行七步,以劍柄對空書符,後轉七步再叩首書符。如是來迴三遍,就見那人執劍向下用力將劍插入陽眼,一聲巨響逢春就覺得地動山搖一般站立不穩,暮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一時驚覺才發現仍然趴在原先蒲團之上。


    時才夢中所見卻曆曆在目,心中奇怪借著神壇上麵的長明燈,逢春就見祭壇正麵牆上中央所掛祖先畫像中,開基滇南的初祖應和公似乎對其一笑。逢春到也不覺害怕,隻是心底越發覺得蹊蹺。微一沉吟忽然發現,時才夢裏之人不就是明末為避兵患而移居滇中的冷應和先祖嗎?心中似有所動,逢春急忙爬起身來衝入院中,就見那八卦圖形陰眼下陷頗深,而陽眼比平時高出二寸。


    逢春福至心靈般衝到陽眼前,使勁向上拔起未果。略一思索左右搖動,果然能夠旋轉,順鬆動方旋轉了三圈後輕輕一拔,那陽眼石柱就離地而起。逢春湊到陽眼坑洞中一瞧,就見裏麵有一紅木寶篋,鑲有白璧一塊。逢春心懷激動的輕輕將寶篋從石眼中取出,尤不忘將陽眼石柱還原,這才抱起寶篋快步行迴北廂。


    找到縫合處,逢春小心翼翼的打開寶篋,裏麵有一瓷瓶密封完整,下有玄黃色半透明一元硬幣大小未知名的石塊一枚。再下麵就是發黃的兩冊書頁。逢春不忙看瓶中何物,將瓷瓶和石塊放到一邊,取出書冊觀看,最上一冊是是先祖應和公所留。逢春唯恐損壞紙張,仔細的翻開開觀看。裏麵內容不多,以文言的形式敘述,逢春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遍,心中一時不覺失望。


    原來裏麵記載著此寶篋的來曆,冷氏本也是神仙世家,雖然比不上龍虎山張天師這樣的大家族,但也是傳承百年出過仙道真人的人家。而冷應和卻熱衷舉業對神仙一說雖然沒有誹謗不信,但所學卻是以儒業為主,又非嫡子出生,後宦仕滇南時家中所藏道藏唯有這一裝裹精美的寶篋帶出。因其中記載太過荒誕,瓶中有一丹藥連同下麵練氣決皆出自一人之手。而此人乃是唐朝有名的道士杜光庭,蓋其人性喜編撰道經,時人戲稱為杜撰。但道士為掩其醜往往為他掩飾,編出其他‘杜撰’一詞由來的故事。但是大家心中都明白其著述的都隻是假托天授之神書,不過其人也是學識淵博對道家各方麵都有深入研究,即使自己編撰也能入情入理。然真正的道德之家怎敢用他的東西?何況那煉氣訣和丹藥杜真人自己都沒試驗過,所以其畢生研究的精華反而流落於冷應和之手,輾轉為冷逢春所得,為修建祠堂祖先所暗藏於此。


    失望過後,逢春又覺此事蹊蹺。如果此種丹藥法決有假,先祖又何故示夢告知?生前先祖或許也不知道其中價值,但觀夢裏所見,分明就是一位積德行善以修身持正而入神道的神明。聰明正直而為神,自古以來因功德封蔭神道著不乏少數,如關公、包公之流;雖未成仙道之逍遙,但神道裏麵亦有神通,定能分辨其中的真偽,是故托化顯聖而告之逢春。


    心中遲疑了一陣,又想到自己此時的情況,本就是苟延殘喘還有和可懼可怕?別人或許能活十幾二十年,可是個體因素他的cd4細胞掉落之快,連醫生都感到驚訝!明明感染也就一年左右,cd4細胞就成了兩位數,隨時一個突發疾病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微微自嘲一笑,拿起另一本小冊子觀看起來。此煉氣訣不如叫練神訣,很短,也沒有修行的次第和境界劃分。其中記載,唐朝之時佛教興盛,密宗尤存。(此時國中唐密失傳,唯日本和西藏存有,日本稱東密,西藏為藏密)杜光庭本就博學,觀其修行寶瓶氣的方法,結合上清紫虛吞日月氣法、上清存神之法而創。其中輔以養神益氣的丹藥,能使人迅速生成元神。此法看似荒誕,但其中記載條理分明,論述精嚴。其中記載瓶中輔助修行的丹藥,是杜祖偶得一神道符籙配合天材地寶花費九年光陰煉就,而彼時杜祖機緣巧合修為有成,元神養就。此丹竟未派上用場,畢竟此丹由神籙所成,若是服用必定封神,神道雖也長生但束縛頗多,哪如仙道逍遙?後杜祖飛升此法被一鄙薄神道的弟子所得,而束之高閣。後為冷氏所藏,又因冷氏後人熱衷儒業,子不語怪力亂神,但畢竟為祖師手著,故而此法雖然無人敢信但也被後人保留了下來。


    書載服用此丹之人要有一定的修行基礎,雖然不要求能入得禪定,心氣挑一,但能調心入靜是必須;二要於壬辰年的壬子月庚申日子時服用,龍年變,庚申之日道家記載為人腦中三屍神上天啟奏各人功過的日子,所以此時服藥養氣丹田,觀想元神於心間明點處,借三屍神出竅之際使假想元神由丹田氣推至泥丸祖竅,以丹藥之力壯大假神,趁三屍離竅神府空虛之際而生成真神。看起來有理有據有步驟可循,逢春平時也讀過道經,看不出有何問題?況且逢春此時也別無選擇,當即逢春就決定修行這個法門,雖然沒有後續的功法,但是元神生成後,自己在去尋道求法就是了。


    默默算了下時間,今日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本月恰是壬子月後日就是庚申之日。時間和各國預言天變或世界末日何其相近。既然決定明日服丹,逢春索性放空一切心情,收拾了寶篋就上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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