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的請婚折子呈了上去。

    七公子派人半路攔截將折子扣留了,這本紅色的折子他看了又看,還是放在火上燒掉了。

    天佑的賜婚聖旨馬上就會到,如果這本請婚折子被皇上看到的話,雨柔日後在軍營裏難免會被皇上留意,對她隻有壞處沒有好處。思及此,他就私自下手毀滅證據。

    他對她的約定從現在就開始履行了。他負責保護她,而她成為他的夥伴。因為她必輸無疑!

    就讓這請婚的折子爛在路上,反正他們是永遠等不到皇上的答複了。

    天佑和雨柔出雙入對,采購了許多婚慶要用的東西,那套鮮紅的喜服是為她量身而做,繡坊的效率很高,不出幾日便做成了,雨柔試穿了下,非常合身,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發現古時候新娘子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如此漂亮,雖然不能穿婚紗了,但是這禮服也會讓她成為那日最漂亮的女子。

    當他們歡歡喜喜歸來的時候,卻發現府裏很多人都在忙碌著,一批批蓋著紅綢的喜具紛紛被端進來,驛館內的人絡繹不絕,一片喜氣,裏裏外外張燈結彩,雨柔呆了呆,他們早上出去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天佑看起來也頗為詫異。

    雨柔問:“天佑,這都是你吩咐的嗎?”

    天佑困惑地搖了搖頭:“不曾吩咐,怕是母妃比我還要心急,就著手準備了吧!”

    雨柔聽了天佑的解釋,心下覺得不妥,以她的直覺,太妃雖然不反對,但是也不見得她會很熱心促成。

    正疑惑著,從驛館裏頭出來許多大人們,他們各個身穿官服,看這官服的質地和配飾,官階應該相當高。他們一行人紛紛向慶王道賀。

    天佑忙著應酬各位大人的賀喜,心漸漸沉了下去,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右相耿大人,戶部尚書李大人,禮部尚書王大人,吏部尚書邱大人……等朝廷要員都來了,這些人平日眼高於頂,也從不與他有過密往來,是皇上的狗腿,他安插的人因為這些人地位牢固數年來默默無聞,升遷艱難。他們為何會來?

    天佑借著詢問,得知這些大人們在一月前便被通知要趕來峽水縣參加慶王的婚禮,這就更加奇怪了,他心裏仿佛灌了鉛,怕是要出事了!

    他當著大人們的麵拉住了雨柔的手,緊緊的。

    忽然,一聲高昂尖細的聲音響起:“聖—旨—到!”

    一位公公右手托著聖旨,他的身後跟著兩名身著盔甲的將士,他們是皇宮禁衛軍左右統領,夏陽和陳衝!身後跟著一隊配著刀的禁衛軍,公公站定,禁衛軍向兩邊夾道跑去站定,氣勢逼人。

    公公扯著公鴨嗓子大聲念道:“慶王、恭王接旨!”

    在場所有的人跪地,慶王免跪,恭王也現身了。

    公公開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高湛國哈多國王之女彌砂公主,賢良淑德、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聞之甚悅,今皇五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彌砂公主待字閨中,與皇五子天造地設,佳偶天成,特賜與皇五子為正室王妃,擇良辰完婚,締結兩國友好。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公公念完,又對恭王道:“傳皇上口諭,酌令恭王全權代朕督辦婚禮,不得有誤,夏陽、陳衝可供差遣,另有禦賜令箭,如有人惡意破壞兩國友好,或抗旨不遵可就地格殺!”

    夏陽遞上了黃金令箭,恭王領旨。

    這道突如其來的聖旨,恍如驚雷劈在天佑的頭上,令他的身體僵硬若石,原來一個月前皇上就已經計劃好了。

    難怪這個月,他被攆東攆西馬不停蹄,皇上要開始動手了嗎?天佑眼裏全是涼意,他盯著公公看,並不伸手接旨。

    朝廷重臣們都見證著,倘若他因抗旨而被誅,也沒什麽可說的,皇上殺自己的親弟弟也算師出有名。他早就算好了的,天佑伸出手,淡淡地道:“臣,領旨。”言語中聽不出任何的喜悅或者惱怒。

    他的眼裏浮現出一種不太張揚的殺氣。

    雨柔手裏捧著一個雕花的木盒,裏麵靜靜地躺著她試穿過的喜服,腦中一片空白,她悄悄地離開了現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隻覺得心跳得急又沉,一下一下,仿佛要掉下來那般,她捂著胸口,覺得渾身上下都麻木了,隻有內髒在隱隱發痛。

    慶王很快被眾位大人們包圍,他們再次向他道賀。

    雨柔抱著喜服,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為什麽會天降一道聖旨,而新娘不是她,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讓她做了一個夢,現在夢要醒了,可是她已經無法迴頭了,她已經跳進去了,從天佑奮不顧身因她而死的時候,她就已經徹底跳下去了,她要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她願意吃毒藥,隻為能讓他的母親安心。

    她毫無目的地亂走,走到一個池邊,那裏有一塊凸起的大石,她靠在那裏,她已無力再多走一步。她將喜服放在石上,風一吹,吹走了蓋在雕花盒上的紅紗,露出了裏麵刺目鮮紅的嫁衣,此刻它仿佛正在嘲笑她。

    穆天息默默走在她的身後,他已經大大方方跟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她絲毫沒有察覺。

    曾幾何時他也曾這般心痛,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出嫁,他匆匆從南疆趕迴就為了見她最後一麵,當他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改變的時候選擇了放手,隻有放手才能挽救她,隻有放手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他並沒有離開,看著映蓉上了花轎,他就站在對街的閣樓上,看著她邁了上去,看著她四下環顧殷切期盼的眼神。他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剜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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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緊緊握著欄杆,將一掌來粗的木欄硬生生掐斷。他放手了,五年了,他依然是他,所以他相信雨柔也能走出來。她與天佑的感情根基不深,應該比他要容易得多吧。

    雨柔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隱隱作痛,她沒想到會這麽痛,痛得她都快站不穩,這是她的初戀,她很認真,很用心地去付出了,她勉強支起身子。突然,心裏一陣鑽痛,就仿佛錐子在人毫無戒備的情況下猛得紮入,令她渾身一顫,全身的感官細胞在那一刻被刺激得達到了疼痛的極限,她吐出一口鮮血,跪地。

    穆天息箭步上前扶住了倒下的雨柔,一按她左手脈搏,伸手點了她身上三處大穴,將她的臉撥過來,問:“你中了噬心丸!是誰下的毒?”

    雨柔覺得疼痛有所緩解,她喘了幾口氣,並沒有直接迴答他的話:“噬心丸……是什麽毒?”

    “中了噬心丸的人,每發作一次便會受到錐心之痛,連續發作七次,便命喪黃泉!”

    雨柔又問:“七次會在幾天之內發作?”

    “第一天一次,第二天兩次,第三天三次,第七次發作死。”

    雨柔沉默了,太妃沒有告訴她是什麽毒,也沒有給她解藥過,難道她壓根就不想讓她活著嫁給天佑嗎?

    不,她不信,一個母親會如此狠心殺死他兒子心愛的人,她不會如此狠心的。

    穆天息見她心不在焉,拍了拍她的臉,試圖喚迴她的注意力:“誰給你吃的噬心丸?”

    “沒人逼我,我自願的。”雨柔收了收心,此刻她的心是鈍痛的,比剛才增加了悶堵之感。她麻木地站了起來,拿出手絹,擦去嘴角的鮮血,重新拿起喜服,道,“讓你猜對了。烏鴉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說罷她轉身離去,根本沒想等待他的答複,他知不知道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了,她心裏的兩個小人唾沫橫飛地碎碎念,暴跳如雷地將龍椅上的皇帝拖下來當麻袋甩!聖旨,狗屁聖旨!為毛一道聖旨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婚姻,就可以無視人的意願!

    穆天息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眼神複雜,這樣的結局他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嗎?可是他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相反,他仿佛又將這種感覺經曆了一遍,隻是這迴的主角不是他。

    她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比他想得鎮定得多,和映蓉當初猶如天壤之別,她究竟在想什麽?她這麽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麽?還是她對五哥根本就是虛情假意?穆天息尾隨著她,不管怎麽樣,她可不能中毒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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