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高高在上的公子。

    向來一唿百應,訓斥別人,誰人見他不得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如今,他莫名在雨柔這裏受了點悶氣,他也不是氣量狹小之人,但不知為何,見著她總易動情緒。雨柔那一無所知的眼神反叫他不好發作。她果真不是這裏的人嗎?聽到“七公子”這個稱唿就和聽到“王信”是一樣的反應。直唿慶王為“天佑”和直唿“孟星”、“王信”一樣順口。

    沒有尊卑之分,將他一下子拉近到她麵前,與她等同的感覺令他難以適應。這種感覺有點怪異。很親近,卻又令他坐臥難安,他居然為她遞藥拿碗,他隻為母妃做過這些事。

    對於陌生人,他從不親自做這些,他原本想看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給她倒了藥,結果倒好,她念了一百遍,還當真喝了下去,將碗塞迴給了他,變成他親自伺候她喝藥了。

    公子原本想躺下補一覺,仍覺得自己的心態有些詭異,總想起這些氣悶的事來。

    索性他也不睡了,便坐在床沿運氣打坐。

    一個時辰下來,神清氣爽,疲勞頓消,心如止水,看什麽事都仿佛清明了起來。

    他來到桌邊,倒了杯水,一揚脖子就喝了下去。

    這時,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接著就是蹬蹬的腳步聲,公子在桌邊坐穩,不覺頭又隱隱作痛。

    女子一身華麗的裝扮,略施粉脂,像一隻輕巧的燕子,鋪麵而來。

    公子眼都不抬,他有許多軍務要處理,顧自拿起案上的折子看起來。

    女子柳葉杏目,眉宇之間和七公子有一分相像,她大咧咧挪了挪凳子坐在了公子的麵前,那青蔥玉指搶過了七公子手裏的軍務折子。

    七公子依然不抬眼,繼續拿起下一本打開。

    女子生氣了,將所有的折子都給熊抱了過去,將整個身子撲在上麵。

    終於七公子抬起眼來看了她,嚴厲地道:“你來做什麽?沒看到軍營外頭寫著,女子擅入軍營者死嗎?”

    “少來這套!”女子拿出一塊金燦燦的令牌,“皇帝哥哥給的,你這個督軍弟弟不賣帳嗎?”

    “說罷,何事勞煩皇姐親自跑到此地?”公子依然不鹹不淡。

    “虧你還叫本宮一聲皇姐,你這個弟弟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好歹咱倆是親兄妹,都擺這幅臭臉!你小時候還知道拉著皇姐的衣角撒嬌呢!長大後變得那麽冷血!”女子嘰裏咕嚕發了一通牢騷,拿出一封信來,遞給公子。

    七公子拿在手中看到這字跡手不由得一顫,隨即他便取出火折子,直接將信封點燃。

    女子大聲叫起來:“唉唉唉!你這是?你瘋了!”她慌忙奪了過來,卻燙得掉在地上,隻得用腳將火踩滅。信已經被燒沒了,隻剩下一堆黑灰。

    女子撅著嘴兒,氣得臉都紅了,她指著弟弟:“穆天息,你真是無情,映蓉這五年來頭一次給你寫信,你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我和她早已在五年前結束,如今再看又有何用,徒增煩惱罷了。”七公子開始下逐客令,“信已送到,你可以走了!”

    女子咬了咬嘴唇,胸膛因為憤怒悲傷而起伏,她眼裏早已含著淚。

    七公子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蹙了蹙眉,他不喜女人哭哭啼啼,不由地道:“皇姐,我與映蓉的這段過往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也會危及她的性命,你明白嗎?”

    “我不管!”女子撒氣轉過身去,“她要不是實在有難處,也不會寫信給你,你這沒良心的。虧得我看過信的內容!不管你幫不幫,反正我要說於你聽,你有本事塞上耳朵!”

    塞上耳朵這種幼稚的行為七公子肯定是不會做的。

    女子壓低了聲音道:“映蓉在宮裏出了事,你也知道當初她不願意進宮,她心裏裝的都是你,所以這五年來雖深得皇上寵愛,但是一直無所出,她在偷偷使用麝香,就在半月前被萬貴妃得知了,在皇上麵前告了她一狀,皇上震怒,他所寵愛的女人竟然故意不留他的子嗣,你知道這後果很嚴重的!她被打入冷宮了!你知道的,這冷宮不是人過的日子,打入冷宮的嬪妃沒一個活過半年的,都給折磨死了,你忍心麽!”

    公子聽後,深深唿出一口氣:“她自己不爭氣,怨得了誰!”

    “你怎麽能這麽說話!你還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你最清楚。映蓉她心性孤傲,如今落得這個境地是絕不會讓我知道,這事兒十成是你自己想管閑事,借著她的名頭來送信罷?”

    “你……”女子見被揭穿,不由得少了分底氣,她拉著弟弟的袖子,“天息,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皇姐與她情同姐妹,在宮裏也她最護著我,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你與她曾經也有過情分,於情於理,咱們都不能坐視不理吧?”

    “這是皇上的家務事,你我都無權置喙!當心引火燒身,反倒害了她!”

    “穆天息!你就當真絕情至此?”女子指著七公子的鼻子怒罵。

    “走!否則休怪我喊人轟你出去!”七公子怒道。

    女子拔出身上帶的匕首往自己脖子上一擱:“穆天息,今日你要是不想個法子救她!皇姐就死在這裏!”

    七公子不由得笑,在他麵前玩這種把戲?皇姐在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玩了,玩了不下八次吧,沒一次她真會下手殺了自己,他道:“那你就死吧!本王會為你厚葬!”

    女子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弟弟,她什麽解數都使出來了,最後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弟弟的麵前:“皇姐求你了!”

    七公子慌忙將凳子挪了個地兒,皇姐跪他,他可不想受!

    七公子抽出一張紙,在上麵用毛筆寫了個字,然後折疊起來裝入信封,封上火漆,才道:“罷了,你起來。這封信裏有方法!拿上速速離去,務必出營後再拆!”

    女子眼睛都放出光芒來,她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弟弟還是出手了!

    女子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道:“我替映蓉謝謝你了!告辭!”

    “站住!”七公子記上心來,“你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宮裏,不要到處招搖,林天寶的兒子已被處決!這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林天寶在地方上是有勢力的人,皇上都給他一分薄麵,如今怕是對你記恨在心,買兇殺人也不無可能,你好自為之。”

    女子嘟嘟嘴:“知道了,囉囉嗦嗦!”

    終於把她給打發走了,七公子立馬休書一封,發了暗號,一隻黑影撲騰而入落在他的案前,他將信往鷹爪上一綁,黑鷹振翅而去。他又喚來了王信,在耳邊叮囑了些事宜。

    軍營外有一輛考究的馬車,兩名便裝侍衛,一名婢女,見女子從軍營出來。

    婢女歡喜地迎了上去:“公主,您可出來了!成了嗎?”

    六公主一臉興奮:“本公主出馬,焉有不成之理?”

    公主避開了婢女迫不及待地拆信,她想知道弟弟提供了什麽錦囊妙計!直到她將信展開,她瞪著眼睛,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還是隻有一個“死”字。

    頓時,六公主暴跳如雷地要殺迴軍營去,怎知軍營早已如臨大敵,防守嚴密,仍憑公主如何闖,都客氣地將她給丟了出去!

    六公主:“我是公主!你們敢對我動手!”

    士兵:“督軍有令,不管公豬還是母豬,擅闖軍營一律轟出去!”

    六公主臉都綠了,居然罵她是豬!她拿出黃金令牌,在士兵們麵前一晃道:“這是皇上的令牌,你們敢不放行?”

    士兵有振振有詞地道:“督軍有令,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

    “你們……你們……”六公主咬牙切齒,“好你個穆天息!”但是她沒辦法隻能氣得跺跺腳,還把自己的腳給跺傷了!

    六公主在婢女的攙扶下一瘸一拐正想上馬車。

    卻看到一頭黑漆漆的豬正蹲坐在前方,用無比可愛的神情望著她,六公主不由得心裏一動,她從未覺得豬也能如此可愛。

    她的腳仿佛也不疼了,她走到了豬的麵前。

    豬換了個姿勢,打了個滾,然後又賣萌地看著她。

    公主的心情頓時沒那麽沮喪了,她撫摸著豬的頭道:“你真是可愛,誰是你的主人?”

    豬忽然開口道:“我是野豬,沒有主人。”

    公主嚇了一跳,瞪著眼前的豬。

    豬坐得筆直:“沒錯,是我在說話。”

    那婢女都嚇得暈了過去,好在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她很好奇地看著豬,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她非常振奮:“你真的會說話?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叫穆天玉,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劉建軍。”豬迴答,它在門口觀察了好多天,這位公主看上去心直口快的,應該比較容易探聽消息。他想知道雨柔的消息。

    “真有趣,你願意跟我走嗎?如果你跟我走,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穆天玉打包票。

    “跟你走可以,但是我得向你打聽個人,你得先告訴我!”豬道。

    “你想知道誰?”穆天玉琢磨著要帶這隻豬走,蘄州有一年一度的賽豬大會,這隻豬通人話,訓練起來定是事半功倍,若是能拔得頭籌,可是極有麵子的事。

    “軍營裏有沒有個叫陳雨柔的姑娘?她是死是活?”

    穆天玉一聽,這陳雨柔她可沒聽說過,可是她要是說不知道,這隻豬會不會跟她走呢?於是就問:“你這麽可愛,本宮就叫你小軍軍吧,那個陳雨柔嘛本宮當然知道,不過你得跟本宮走,然後才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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