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年後東楚安定平穩,季無憂跨馬離去,接迴他的小妻子。


    桃花小築上一名嬌俏少女出落得十分水靈,身姿綽約,容顏精緻,一身淡淡的青色長裙清麗脫俗


    。


    淺卿正彎腰低頭輕嗅懷裏的花兒,一陣芳香撲鼻,煞是好聞。


    季無憂這一年跟著戚曜南征北戰,去了大雍,帶迴了蘇晗,去的時候怕有危險於是就將淺卿留在了桃花小築。


    淺卿褪去了往日的稚嫩,容顏也展開不少,眉眼之間仍未改青澀,褪去了懵懂卻仍舊保留了那一份純真。


    忽然眼前靜靜站立一個人影,身子高大,容顏俊俏有幾分滄桑,卻更添一絲魅力。


    「季無憂!」淺卿有些驚喜,一雙浸了水的眸子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站著這個人就是心心念念的季無憂。


    季無憂不敢動,生怕錯過了一個目光,當初小小的身影好似抽條似的,出落的如婷婷少女一般,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過了一會,季無憂張開雙臂,「過來!」


    淺卿卻站在一旁羞紅了臉,遲遲不動身子。


    季無憂挑眉,一步步走了過去,直到離得一臂長才頓下,「怎麽,一年未見就不認識了?」


    淺卿飛快的斜了眼季無憂,這一年可沒少學規矩,「嬤嬤說了,要懂規矩,不可以拉拉扯扯,讓人看見了會說的傳出去不好聽。」


    季無憂眼中帶笑卻板著臉,「誰敢說一句,我把他嘴縫上!」


    淺卿撲哧一笑,剎那間如花綻放別樣的美麗奪目,眉眼間的精緻,略帶一絲青澀的嫵媚,季無憂眼了眼喉嚨。


    這一年,他錯過了不少。


    「過來!」季無憂嗓音有些發沉,淺卿扭著身子不願上前,有了大姑娘的矜持,再也不想之前那般不懂事。


    「嬤嬤說的對,女兒家是要矜持,可我是你未來夫君,你我之間是沒關係的。」


    季無憂可不願意讓淺卿跟自己生份了。


    淺卿眼眸一亮,「真的嗎?」


    季無憂點點頭,將手臂張開,淺卿再也沒有猶豫走進一步,摟住了季無憂精壯的腰,小臉如染了一層胭脂似的,燦爛如霞,漂亮極了。


    「季無憂,你終於迴來了。」淺卿悶著聲音,有幾分哽咽。


    季無憂將懷裏的人摟緊了,摟了好一會才拉開距離,親了親淺卿嬌艷欲滴的唇,輕輕觸碰一眨眼就消失了。


    季無憂不舍地鬆開了唇,軟軟甜甜的。


    淺卿頭更低了,紅著臉不敢說話,心都快跳出來了。


    季無憂也沒打算離開,先在桃花小築住上一段時間再說,累了這麽久是該好好歇歇了,


    晚飯的時候,淺卿的腦袋都快低到碗裏去了,眼神飄飄閃閃不敢去看季無憂。


    季無憂擺擺手,「你們幾個不必伺候了,出去吧。」


    屏退了丫鬟婆子,淺卿才鬆了口氣,臉色仍舊通紅著,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忽然騰空了。


    「季無憂!」


    季無憂將淺卿放在兩腿之間坐著,臉色淡然的低頭吃飯,淺卿小臉漲紅不停的扭來扭去。


    「別動!」季無憂低聲輕嗬,淺卿紅著臉不敢在動彈了,隻覺得這一頓飯時間太長了些。


    一連數十日,季無憂都膩在桃花小築不離開,那頭戚曜剛迴東楚,忙的腳不沾地,一次次派人叫季無憂迴去。


    可惜,季無憂眼下眼裏隻有淺卿這個小娘子。


    終於,在戚曜快要暴怒的時候,季無憂不疾不徐地帶著淺卿迴去了。


    淺卿這次沒白迴去,得了一個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半個月後十裏紅妝給兩人辦婚事。


    季無憂完全是看在不想委屈淺卿所以才點頭答應的,季無憂忍了這麽多年,日日看著淺卿在眼前晃來晃去,實在憋的厲害,恨不得早點給娶迴家。


    迴到了季府,季無憂就被請走了,為了早日辦婚事,去幫著戚曜處理公務去了。


    淺卿一顆心砰砰亂跳,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


    丫鬟琉璃走了進來,愁眉苦臉的,淺卿道,「發生什麽事了?」


    琉璃咬咬唇,「姑娘,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稱季家表姑娘的女子上門等了好些日子,後來還有李家大人和聞家大人,朝中好幾位大臣都有意給咱們大人說媒,隻等姑娘進門,然後再納妾。」


    淺卿氣的將手頭上茶盞都砸碎了,「豈有此理,我還沒進門呢,就開始詛咒我不能生孩子,到底誰這麽缺德?」


    淺卿氣的小胸脯一上一下的,將背後之人罵了數十遍都不解氣。


    「姑娘消消氣,奴婢……」琉璃下得快哭了。


    「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告訴我讓我知道,表明是個衷心的,迴頭去找李管家要賞。」


    淺卿氣的眼眶都紅了,一下午沒動地方。


    等季無憂進屋的時候,便瞧見淺卿一臉悠然地歪在榻上,眼睛輕輕閉著,倒像是睡著了一般,可手中拳頭卻是緊握著。


    季無憂失笑,「這是怎麽了?」


    季無憂上前幾步,伸手繞到她的臉側,十分自然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淺卿半睜開眼眸,輕輕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進一步動作。


    淺卿慢慢撐起身坐了起來,「倒是沒看出來,季大人這般招人惦記,一個兩個的往上湊。」


    季無憂盯著她細瞧了片刻,順勢坐到了她的身邊,唇邊的笑意收斂了些,低聲道,「哪一個惹你生氣了?」


    其實季無憂心裏清楚這麽迴事,故作不知地詢問。


    淺卿偏過頭,一臉氣唿唿的,「我還沒進門呢,一個兩個舔著臉往上貼,生怕我生出孩子是不是?」


    淺卿越說越生氣,開始掉金豆子,季無憂蹙眉擺擺手屏退了丫鬟婆子,摟著淺卿,「哪有這樣咒自己的?」


    淺卿這才不說話了,可仍舊是生氣,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著。


    「大約是看我沒有背景,是個孤女,卻平白無故占著季夫人的位置有些不公允,又或者她們都覺得我沒這個福氣做的時間久一些,早早將人選早早預備上。」


    淺卿越想越委屈,「到時候再生個一男半女,成日裏在你跟前晃悠,賣弄風騷,天底下有幾個男子不心動?」


    季無憂索性脫掉鞋子一起擠在榻上,一隻手摟住了淺卿纖細的腰肢。


    「又在胡說,這麽多年走南闖北,什麽樣的女子我沒見過,投懷送抱的數不勝數,我可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


    季無憂趕緊替自己辯解幾句,省的淺卿胡思亂想,一隻手伸過去擦拭她臉頰的淚珠,粗糙的大掌劃過嬌嫩細膩的肌膚。


    淺卿立馬蹙眉,「疼!」


    季無憂立即收迴手,扯下淺卿腰間的帕子擦了擦她眼角,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止不住的流淌。


    「好了,別哭了,誰說你沒有背景的,皇上給你封了一個一品夫人,我不過才從一品,論起來迴頭我還要給你行禮呢,誰也沒有你靠山大。」


    季無憂輕聲哄著,淺卿才一字一句將外邊的話學給季無憂聽,然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子,「我著身子生孩子有什麽問題,嬤嬤都說沒事。」


    「別聽外頭胡言亂語,這年頭趨勢攀附的人實在太多了,滔天的富貴擺在眼前,送出一個兩個嫡女換來一份庇佑,在京都都是常見的。」


    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淺卿就是越來越緊張忐忑,季無憂生怕她一著急病倒了,一門心思的開解


    淺卿。


    淺卿蹙眉,「真的嗎?」


    季無憂點點頭,「當初皇上不就這麽過來的嗎,多少人削尖腦袋要給皇上送女人,還不是被皇上鎮壓了。」


    淺卿若有所思,「這倒是真的,皇上如今隻有皇後一個,沒了那些糟心的事,多好啊。」


    淺卿語氣中流露出一種羨慕,季無憂撇撇嘴,那還不是因為是皇上,幾句話就給人發配到邊疆去,


    誰還敢提。


    「那你那個表妹呢?」淺卿可沒忘記季家表妹。


    季無憂笑了笑,「迴頭我給送進宮,讓她去找皇上,是我表妹也是皇上表妹。」


    淺卿斜了眼季無憂,心裏那塊疙瘩終於解開了,「這還差不多。」


    季無憂見她梨花帶雨的哭,一雙眼睛如水洗一般清澈,緊緊咬著的唇嬌艷欲滴,透著一股子香氣。


    季無憂大掌將淺卿一拽帶入懷中,另一隻手扣住了淺卿的腦袋,


    對準了那一張朱唇就吻了上去,由淺變深。


    淺卿睜大了眼,雖然私底下也親過不少,可大白天的就……。淺卿的小臉騰的一下就爆紅了。


    一隻手推了推季無憂,卻被季無憂將她兩隻手高高豎起,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看清了她眼中的嬌羞,季無憂咽了咽喉嚨,愈發的難以忍耐。


    不知道親了多久,淺卿快喘不過氣來,季無憂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了嬌唇,那一雙紅唇被親的更加嬌艷,令人浮想聯翩。


    淺卿掙脫了一隻手,捂住了小嘴,小嘴一陣發麻,「嗚!不許再親了。」


    季無憂失笑,「迴頭我給你找個嬤嬤教教你,屋後有一個池子,


    裏麵可以洗澡你迴頭可以去瞧瞧。」


    「果真?」淺卿眼眸一亮。


    季無憂點點頭,「明兒就能去,多泡泡對身子有好處。」


    季無憂眼眸染上一絲熾熱,幾乎還快忍不住將她拆入腹中吃掉,


    忍了又忍,頭一迴覺得日子難熬,趕緊成婚吧。


    明兒得去催一催了,不行就改個日子,季無憂心想。


    淺卿有幾分迫不及待,鬧了一下午的別扭,在此時此刻終於消失殆盡,銀鈴般笑聲時不時的傳了出來。


    淺卿忘記了,可不代表季無憂就能就此放過背後散步謠言的人。


    書房裏季無憂緊緊捏著拳,「是楊玥?」


    季七點點頭,「不錯,前幾日楊姑娘身邊的丫鬟出去了一趟,鬼鬼祟祟到處散播謠言,屬下沒能第一時間製止,請大人降罪。」


    季無憂擺擺手,「迴去領罰,另外送一份大禮給賀家。」


    賀家


    楊玥雖然當了賀煜的姨娘,可畢竟賀煜喜歡了楊玥許久,所以沒過些日子,楊玥就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哄的賀煜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賀煜官途有些麻煩,隻好去經商了,戚曜沒有刻意打壓,隻睜隻眼閉隻眼當做不知道。


    一時倒也安穩,賀煜一直沒有娶妻,所以楊玥倒是很得寵,成日裏伺候賀老夫人跟前,對著沈琬寧


    小心翼翼的討好。


    因為二人之前的關係就不算太僵,倒也和睦,畢竟還有份親情在裏頭,所以楊玥的日子倒也自在。


    可就在這幾日,賀煜的鋪子接二連三遭遇打壓,一夕之間原本要跟賀煜合作的商鋪紛紛反悔了,讓賀煜一下子損失了不少,整日裏愁眉苦臉的。


    「夫君,這是怎麽了?」楊玥的容顏倒是越來越艷麗嬌俏了,這也好賀煜著迷的原因。


    「夫君不如說出來,看看玥兒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出出主意。」


    楊玥十分貼心。


    賀煜蹙眉,「這幾日也不知怎麽了,鋪子日益慘澹,原先說好的合作也全都撤迴了,賠了不少。」


    楊玥聽著眼皮忽然跳了跳,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故作不知的問,「怎麽會這樣,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賀煜蹙眉不語,「難道是皇上還在記恨著賀家,所以趁著這次迴來,故意打壓賀家?」


    如果真是戚曜,那賀煜也沒處說理去,誰叫慶陽公主是在賀家鬱鬱而終呢,賀老夫人為難慶陽公主的種種,戚曜這個做兒子的不報仇就不錯了。


    賀煜上頭有這麽一個大哥壓著,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賀煜緊眯著眸陷入了沉思,「這件事實在蹊蹺,皇上日理萬機,又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斷不會跟賀家過不去,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若要動手,戚曜不會留賀家到現在,一句話就足以剷除,何必這麽麻煩呢。


    楊玥小臉一僵,「不是皇上,還能是誰,誰會對賀家落盡下石啊。」


    賀煜忽然抬眸看了眼楊玥,楊玥心一緊,咽了咽喉嚨。


    該不會是懷疑到自己頭上來了吧,楊玥心跳了跳,雖然賀煜對她有幾分寵愛,可賀煜若發起瘋來,


    楊玥仍舊心有餘悸。


    瘋狂的折磨,像個變態!


    「許是巧合吧。」賀煜倒沒懷疑楊玥,淡淡說了一句。


    楊玥才鬆了口氣。


    直到下午,賀煜一臉怒氣沖沖的一腳踢開楊玥的房門,嚇得小丫鬟失聲尖叫。


    「大……。大少爺。」


    賀煜一步步朝裏走,陰鬱的眼神像極了一匹暴怒的狼,恨不得撲上前將獵物撕碎。


    「夫君?」楊玥走了出來,一見賀煜這模樣,心裏咯噔一沉,「這是怎麽了?」


    賀煜大步沖了過去,一隻手緊拽著楊玥的下頜,砰的一聲撞上了牆角。


    「賤人!是你四處散布謠言得罪了季無憂,害得我辛辛苦苦兩年的心血付之東流,血本無歸!」


    賀煜手頭上唯一的資本被季無憂一點點摧毀了,這種滋味,賀煜一下子就崩潰了。


    楊玥被掐住了脖子,臉色漲紅著,「夫……夫君,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


    「賤人,你還敢抵賴,落雁已經承認了,季夫人不能生育的消息是誰告訴你的?楊玥,你心裏是不是還記掛著季無憂?」


    賀煜赤紅了雙眸,隻要楊玥敢點頭賀煜就會將她撕碎,楊玥身子抖的厲害。


    「我……」


    「賤人!」賀煜一巴掌拍在楊玥臉上,頓時將楊玥的小臉打歪至一旁,並且迅速紅腫起來。


    「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看得上你,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你,賀家養了你這麽多年到頭來還不是一條白眼狼,楊玥!我真是瞎了眼了。」


    賀煜憤恨得咬牙切齒,楊玥猛的用力一把推開了賀煜,「是,我是喜歡季無憂,從來就沒喜歡過你,明明是我先認識季無憂的她淺卿憑什麽能跟他站在一起,若不是因為賀家和皇上的緣故,今日的季夫人本就該是我!」


    楊玥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笑得癲狂,這件事她憋在心裏整整兩年了,每次隻要一想起,就想撕開了傷疤,血淋淋的。


    她在等,等著季無憂迴心轉意,發現淺卿其實並不適合他。


    等來等去,楊玥已經麻木了,要她眼睜睜看著季無憂八抬大轎十裏紅妝迎娶淺卿,她做不到!


    「賀煜!你就是個廢物,靠著賀家一步步走到今天,有戚曜在,


    你能有什麽出息?」


    楊玥豁出去了,這兩年來被折磨的身心疲憊,甚至十分噁心,楊玥恨賀煜將自己無情的占有,剝奪了她最後一個機會。


    賀煜猝不及防被推開,險些摔倒,冷著臉怒笑,「好啊,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是不是,究竟是誰夜夜奉歡的,就算沒有我,季無憂也不會看上你這個賤人,當初在季府季無憂何曾正眼看過你?」


    賀煜一下子戳破了楊玥心裏最後一點幻想,咬著牙怒狠狠的瞪著賀煜,「不用你管,你又比我強到哪裏去,連爭都不敢爭,膽小怕死!」


    賀煜惱羞成怒一下子抓住了楊玥的頭髮,「我費盡周折討好你,供養你,你卻這樣鐵石心腸,好,


    今天我就成全你!」


    楊玥看清了賀煜眼中的恨意和瘋狂,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下。


    「你……你要幹什麽?」


    賀煜眼角恰好瞄見擺在屋子裏冒著熱氣的大水桶,是原本楊玥要洗澡的。


    賀煜一把拽著楊玥將她撲通一聲丟進大桶裏,狠狠的按住了楊玥腦袋紮進水中。


    砰砰水花四濺,楊玥不停的掙紮,屋子裏全是水花。


    楊玥哪裏是賀煜的對手,被嗆的渾身是水,憋著喘不過氣來。


    「煜兒!」沈琬寧嚇了一跳,趕緊去拽賀煜的手,「你瘋了不成,快鬆開手。」


    賀煜扭頭,「母親,若不是她再三攪合,咱們也不會變成這樣,她若不死,季無憂不會消氣。」


    沈琬寧一聽,抓著賀煜的手忽然鬆開了,眼神閃閃。


    眼睜睜看著楊玥慢慢的沉甸,兩隻手緊抓著木桶邊緣不鬆,漸漸的失去了力道,咚的一聲滑到木桶裏。


    賀煜鬆開了手,轉眸看向沈琬寧,「母親,我們離開賀家吧,找一個安靜的管家,平平淡淡的生存,不要再迴京都了。」


    賀煜寧可出去吃苦也不要這樣被人玩弄。


    沈琬寧一臉猶豫和糾結。


    「母親,我帶言縷離開,你若執意守著父親,我無話可說。」


    賀煜說著轉身就要離開,賀國公根本不可能為了沈琬寧得罪戚曜,況且,賀國公不喜沈琬寧。


    沈琬寧一把拽著了賀煜,「煜兒。」


    賀煜一臉驚喜的迴頭。


    三個人去向賀國公辭行,賀國公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並且給了他們一筆銀子,求了戚曜將他們三人逐出京都,用不得入京。


    並且求了戚曜卸甲歸田,帶著賀老夫人迴老家。


    戚曜倒是很痛快的批了,沒有挽留,隻是賀國公臨走前帶著孩子站在城門口送了送。


    雖然沒有開口叫爹,賀國公就已經很滿足了。


    京都裏沒有了流言蜚語,季無憂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季府裏到處都掛滿了大紅燈籠,雙喜字更是隨處可見,裏裏外外的丫頭婆子來來往往,十分忙碌。


    淺卿坐在繡床邊,妝容已經畫好了,她明顯有些緊張。


    蘇晗走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手裏緊緊地攥著錦帕,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硬是擠出一抹微笑。


    「晗姐姐。」


    「想必尋常夫妻之間的事情,嬤嬤已經教過你了!」


    蘇晗抬頭瞧著屋子裏旁沒有旁人,便也不客氣輕輕壓低了聲音,低聲問了幾句。


    想到這裏,淺卿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點了點頭。


    蘇晗是過來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輕咳了一聲驅散心頭的尷尬,勉強振奮起精神來。


    「那些就不用我多說了,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不必理會,隻管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季大人什麽性子,見識多廣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你心中該有數,莫要因為外人影響你們夫妻之間的和睦,隻要季大人不想,任憑旁人說什麽都是徒勞無用的,平日裏小打小鬧都是無關緊要的,千萬別讓人寒了心就成,你就是季夫人,誰也不敢對你不敬。」


    蘇晗直接轉入正題,聲音再次壓得低了些,生怕淺卿因為一些事堵心。


    淺卿的麵色也漸漸平靜下來,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她知道蘇晗說的是前幾日楊玥和納妾的事。


    「晗姐姐放心吧,我知曉怎麽做。」


    上次是她誤會了季無憂,日後才不信這些呢,一個個想勾搭她夫君,統統攆出去!


    「這就是了,沒必要為了一個個不值得的人讓自己生氣,把握一個度,日後受了委屈盡管來皇宮找我。」


    蘇晗拍了拍淺卿的手背,眼眶微紅,十分高興。


    前世季無憂孤寡一人,孤孤零零的,如今能有一個人陪伴左右,


    蘇晗心裏身心祝福二人。


    淺卿的緊張在蘇晗的開解下,又有蘇晗給她撐腰,就像她的親人一般,緩和了些緊張的情緒,一臉堅定,「多謝晗姐姐,我一定會幸福的。」


    「劈裏啪啦!」


    外麵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鞭炮聲傳了過來,並且聲音越發的清晰,顯然是離得越發近了。


    淺卿戴上鳳冠,披上紅蓋頭,便被喜娘攙扶著往前院走去。


    隻是還沒到前院,一路上便有人開始傳開了。


    「是皇後娘娘親自送嫁的,季夫人的身份背景誰還敢小覷?」


    「是啊,前幾日那風言風語肯定有人嫉妒季夫人。」


    「依我看吶,季夫人是最有福氣不過的了,季大人生怕委屈了季夫人,親自向皇上立下軍令狀,此生絕不納妾,要我說啊,真是好福氣。」


    「是啊,羨慕……。」


    不時有嬉鬧的聲音傳來,即使被周圍的鞭炮聲掩蓋住,淺卿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花轎抬得很平穩,偶爾被風吹起的轎簾,淺卿依稀可以瞧見人群湧動,圍繞著季府走了一大圈。


    出嫁前季無憂特意給淺卿置辦了一套宅子,直到昨兒個早晨淺卿才過去,離得不算遠,一路上有人在發著銀錢,引來圍觀的老百姓爭相搶奪,十分熱鬧的樣子。


    拜堂的時候,禮官那尖細的嗓音傳遍整個大堂,最上首是一對牌位,戚曜和蘇晗坐在一旁。


    帝後親自主持婚禮,可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可見季無憂在戚曜心中的份量。


    拜了天地以後,在眾人的起鬧下季無憂牽著紅綢帶著淺卿離去,


    進了洞房。


    一整日季無憂嘴角的笑意都未停,手心裏都是汗珠,有幾分緊張和激動,深深隱忍著。


    紅蓋頭下一張嬌艷動人的容顏,鳳冠霞帔樣樣精緻,襯的淺卿越發艷麗,容顏絕色,季無憂看的有些驚艷。


    淺卿嬌羞的紅著臉,嬌嗔的斜了眼季無憂,「又不是沒瞧過。」


    季無憂卻難得一見的認真起來,「今日與往日不同,身份也變了。」


    話落,淺卿小嘴一抿,頭越來越低了,駝紅著小臉不肯抬頭,「油嘴滑舌!」


    淺卿嬌嗔瞪了眼季無憂,輕輕抓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先迴答我,你當真永不納妾?都說你年紀不小了,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如今小太子都會作詩了……。」


    淺卿還是不敢相信,季無憂會用不納妾,該不會是一時圖個新鮮哄著她玩的吧,淺卿有些忐忑,可話一說出口恨不得張嘴咬掉舌頭才好。


    「這種事兒,急不來,況且先把夫君伺候好了,才能想孩子!」


    季無憂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在胡思亂想,沒有親人教導她這些,心裏越發的疼惜淺卿。


    「你不必著急,上頭沒有人催你,也不會有人給你難堪,想做什麽盡管去做,一切有我呢。」


    季無憂輕聲安慰道,淺卿點點頭,笑的燦爛異常。


    季無憂咽了咽喉嚨,隻是見淺卿一副疲倦至極的模樣,又是頭一次,季無憂憐惜她,不願再折騰她,日子還長著呢不是嗎。


    半年後,淺卿挺著大肚子在院子裏來迴晃悠,五個月的身子映襯著單薄纖細的身子,高高鼓起,像個巨大的球一樣,淺卿每走一步都氣喘唿唿,恨不得立即躺下來休息才好。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淺卿擺擺手,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氣喘籲籲的,額頭上滿是細膩的汗珠,黏在頭髮上。


    琉璃急了,「夫人,今兒才走了半個時辰,再堅持一會吧。」


    淺卿身子單薄,當初懷胎的時候沒少受罪,所以太醫開了補藥,一向不喜苦味的淺卿這次卻是出奇的配合。


    每日癡纏著季無憂,季無憂心疼她年紀小,勸了多次不著急要孩子,淺卿卻像是魔障了一樣,執意要個孩子。


    一向鐵麵無私的季無憂,迴到家裏對著淺卿就像是沒了脾氣一樣,任由淺卿胡來。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當日淺卿腦子昏昏沉沉,反應也大,招來大夫一診脈,整個人都懵了。


    「有喜了?」


    大夫點點頭,淺卿高興的差點昏過去,一個勁的摸著小腹,激動的都快哭出來了。


    「嗚嗚,太好了……。」


    季無憂還記得淺卿一臉興奮的跑來,捂著肚子,「快摸摸,我懷上了。」


    季無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哭笑不得,直到琉璃也激動不已的說,「大人,夫人真的懷上了,剛才大夫診脈過了。」


    季無憂怔住了,雖然淺卿日日在他麵前嚷嚷著要個孩子,季無憂還沒有想過這一日來的這麽快,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樣,淺卿懷胎以後,季無憂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狀態,緊緊護著淺卿,生怕淺卿會出現一點意外。


    大夫說,淺卿身子骨孱弱,未必能承受的住懷胎的辛苦,需要好好調理身子。


    於是乎,整個府上都以淺卿為重,丫鬟婆子變著花樣的哄著淺卿吃補藥。


    一開始淺卿還會配合,後來時間長了,一聞藥味就會吐,吃什麽吐什麽,好不容易養胖了幾斤,沒過幾日又蹭蹭往下掉,除了鼓起來的肚子,整個人消瘦了整整一圈,四肢纖細。


    季無憂心疼極了,早知道就不該讓她懷胎了,實在太遭罪了。


    慢慢的過了五個月,淺卿的反應才算好些了,有經驗的婆子卻道,「夫人身子纖細,將來生產怕是要吃些苦頭,趁著現在就該動一動身子,免的將來吃苦受罪。」


    於是,淺卿每日裏被逼著走動,越是怕什麽來什麽,四肢都抬不起來了,每日最痛苦的事就是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旁人三五步,淺卿卻是要花十幾步來走,常常走下來,渾身已經濕透了。


    季無憂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恨不得替淺卿遭受這罪了。


    「歇歇吧。」季無憂從丫鬟手裏接過淺卿,摟著淺卿的腰肢一步步朝著凳子上走去,穩穩的大掌給足了淺卿力量。


    「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淺卿擺擺手,兩條腿已經沒了感覺了。


    季無憂一把橫抱起淺卿,「僅此一次,日後再不準要孩子了。」


    季無憂看著淺卿這樣被折磨早就下定決心了,生完肚子裏這個,日後再也不會讓淺卿懷胎了。


    淺卿抬眸,眸子裏如星星一樣閃爍,「那萬一是個女兒呢?你豈不是要斷了香火?」


    季無憂輕笑,「女兒正好,如你一樣冰雪聰明就行了,香火一事,我本就不在乎,季家也不差我一個了。」


    淺卿挑唇,「那可不行,日後我可不想再被人指指點點,耽誤了季大人的前途。」


    季無憂抿了抿唇,沒再跟淺卿繼續探討,省的惹了淺卿心情不好,動了胎氣,不讓淺卿懷胎,他有的是辦法。


    季無憂很快找了個藉口,轉移了淺卿的注意力。


    眨眼又過了四個多月,淺卿眯著眼躺在榻上,愜意的享受著琉璃的捶腿按摩。


    桌子上擺放著各種新鮮瓜果,還有許多野史,淺卿看看的津津有味,躺在樹蔭下乘涼,整個人好不快活。


    看的眼睛有些疲憊,淺卿眯著眸淺睡,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小腹處被狠狠踢了一腳,淺卿頓時就被驚醒了。


    「啊!好痛!」


    季無憂剛好進門,見淺卿躺在貴妃榻上臉色發白,捂著肚子叫疼,立即飛奔而去。


    「這是怎麽了?」季無憂忙抱著淺卿,「淺淺……。」


    有經驗的婆子立即明白淺卿這是動了胎氣,立即要生了。


    「快,快將夫人扶迴屋,夫人這是快要生了。」


    季無憂聞言二話不說抱著淺卿就進了屋,幾個婆子不慌不忙地準備著,這些人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就防著淺卿會突然生產呢。


    「大人,請您出去吧,女子生產不可有男子在場,否則十分不吉利的。」


    一個婆子大著膽子要請季無憂出門,卻聽季無憂擺擺手,「都這個時候了,就不必顧忌這些了,快給夫人準備生產。」


    那婆子動了動唇,實在沒想到季無憂對淺卿感情這樣深厚,竟也不顧及生產的汙穢了。


    「啊!」淺卿喊得撕心裂肺,捂著肚子叫疼,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上來一樣,濕漉漉的。


    「別怕,我就在這裏呢。」季無憂緊緊拽著淺卿的手,源源不斷地給淺卿輸送內力。


    淺卿隻覺得小腹像是被人緊緊拽開了一樣,鑽心的劇痛,但為了肚子裏孩子,硬生生忍了下來。


    「不行了,我沒力氣了。」淺卿緊緊咬著牙,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虛脫了。


    「夫人,堅持啊,已經看見孩子的頭了。」穩婆不停地給淺卿打氣。


    不一會,門外進來一名女子,手裏捧著錦盒,「這是新供奉的千年人參,讓夫人含著吧。」


    淺卿嘴裏喊著人參,總算有了些力氣,睜眼看著季無憂,哭的像個淚人一樣。


    「季無憂……。」


    「我在我在。」季無憂忙道,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會不會死了?」淺卿帶著哭腔,眼睛裏盡是惶恐不安。


    季無憂聞言臉色霎那間的慘白,緊緊的握住了淺卿的手,「不會的,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乖,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罪了。」


    淺卿整個耳朵都懵了,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在說什麽,眼皮緩緩合上。


    季無憂心底咯噔一沉,「淺卿,你若死了,迴頭我立馬娶一個美貌小妾,將你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丟給別人管。」


    屋子裏的穩婆都愣住了,大人和夫人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淺卿聞言倏然睜眼,怒瞪著季無憂,「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季無憂冷著臉。


    淺卿怒極了,深吸口氣一個用力,隻覺得腹部一股暖流忽然湧出,眼前一陣發黑,耳邊隻剩下孩童的啼哭聲。


    等淺卿醒來已是次日午時了,一睜眼就見季無憂坐在榻上盯著自己,淺卿哼了兩聲。


    「醒了?」季無憂一喜,從桌子上端來一碗粥,一點點餵給淺卿。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淺卿扭頭躲開了勺子。


    季無憂自然知道淺卿問的是什麽,討好一笑,「是為夫的錯,為夫不該那麽說,也絕無此心,等你身子好了,要打要罰都隨你。」


    淺卿哼了兩聲,知道季無憂的良苦用心,也沒多說什麽,眼睛瞄了眼四周,「孩子呢?」


    「先吃飯,一會我讓丫鬟抱來。」季無憂將勺子遞到淺卿嘴邊,一副不容商議的表情。


    淺卿無奈,隻好張嘴胡亂的吃了幾口,季無憂這才讓丫鬟抱著孩子過來。


    琉璃和嬤嬤一手一個,淺卿愣了下。


    「恭喜夫人,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很乖巧懂事。」


    季無憂豎起大拇指,「夫人當真厲害,一下解決了為夫香火,替為夫生了兩個孩子。」


    淺卿又喜又笑,衝著二人招招手,兩人走近些,淺卿伸長了脖子,隻見繈褓裏兩個孩子眯著眼正睡著,模樣清秀可愛,小小的拳頭緊緊握著放在嘴邊,時不時還砸砸嘴,粉粉嫩嫩的,渾身帶著一股奶香氣。


    「傻瓜,哭什麽。」季無憂伸手擦了擦淺卿淚痕。


    琉璃見狀低聲道,「夫人,奴婢抱著小公子和小小姐下去了,有什麽事盡管招唿奴婢。」


    淺卿胡亂的點點頭,將腦袋埋進了季無憂的懷裏,「季無憂,有了孩子,你可不許想著納妾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季無憂有些哭笑不得,說了一次的話就被記住了,「放心吧,不會的,此生有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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