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藍天際漂浮鵝毛雪片,漸成茫茫天霧,隻教天地同色,淨懸一片明月。


    賞風月,談古今,不失為雅事一樁。


    遠遠望去,茅舍前兩道挺拔男子身影似乎正在談著那風情之事。


    思思身上已落了厚厚一層積雪,這積雪若非穆建峰送的虎皮大氅阻隔,怕是令肩膀受寒濕氣甚重了。


    思思難得興致甚高,舉止輕盈,一改往日沉穩內斂。眉飛色舞,遠遠的便熟絡招唿:「先生好雅致,莫非在教條穆建峰繁文縟節不成。」


    穆建峰瞧了思思身影下意識的躲至東華傲身後,穩妥妥若見母老虎般,令東華傲嘴角微抽。


    「我還未至腐朽,豈會貽誤他人。若說教授,不如教他如何做個壞人來的痛快。」


    說時思思與魅已至近前。


    「壞人還用教授?都雲好事難做,這壞人壞事可是無師自通的。」


    「不過有些人天性蠢萌,怕是教也教不會。快進來吧,雪越來越大了。」


    思思施禮抬眸剛巧與穆建峰對視,但見其眉目閃爍,頗為怪異,索性搖頭進了屋內。


    穆建峰這廝怕是犯病了……


    茅舍內溫暖如春,與院落外寒霜飄雪分成兩貌。僕人已將水溫煮,清茶氤氳早已飄滿整個房內,角落生香,在這時節格外怡人心脾。


    依次落座,盤膝而臥。


    魅羞澀迷戀的目光總是徘徊穆建峰那英俊的臉龐,似乎陷得極深。不過並未讓人感覺不適,畢竟太過熟悉,誰有什麽心思自是一目了然。


    東華傲對這一切視若無睹。隻流雲而敘:「齊宴卞邪至今下落不明,日後莫要在山莊內行走顯眼。」


    思思熟絡乖巧著道:「思思知道了。先生,匈奴太子金笙可還在他營中?」


    東華傲纖細修長的手指微微停頓,略有疑惑的看向思思:「你懷疑他藉機混入邊城?」


    思思冷眸:「不錯。我若是他,必會摸來。況且他知我在此,嗬嗬。」


    提及金笙穆建峰終忍耐不得,簡直厭惡他到極致:「哼,若被我知曉他混跡邊城,老子非親自手刃他。思思,都這時候了,莫要在念及死去的惠安師父。金笙不除,天必大亂。」


    「穆建峰,你與金笙有過交集?」東華傲詫異,可問過方憶起思思曾與金笙有過一年接觸。


    「先生莫非忘了,我與思思流浪匈奴皇室在其府上住了一年有餘。這廝竟對思思心生歹念,且仗著惠安師父的緣故,來我大梁屢次三番占思思便宜。如若不然,豈會留著他在此興風作浪。」


    原是如此。東華傲垂眸,俊美無惆的臉上無有半分波動,依舊淡然,依舊風雅。


    「既如此,他當是能混進來。思思,金笙對你,倒也癡情。」


    「先生又在取笑我,這癡情若換來大梁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我看還是算了吧。實在難以承受。」


    「那不如殺了他。」


    思思聞言微微一頓復而言道:「不顧蒼生而大肆殺生,便是老天也不容。一切因果自受,無人代替罷了。」


    「這倒如是。不過讓他死在你麵前,可會傷心?」


    思思抬眸緊盯東華傲那看穿人心得眸子,一字一句道:「不會。」


    「那穆建峰若死在你麵前呢?」


    思思聞言心驚,瞥眼看向穆建峰,便是魅亦緊盯其目。


    思思隻盯著穆建峰眉眼,自己倒影映入其眸,竟是那般清麗。


    「先生,我知在你麵前說不得假話。魅,我所言你也莫要生氣。穆建峰若死在我麵前,我可能會隨他而去,因為,活著太痛。」


    唿……


    穆建峰眼珠兒泛酸,淚水瞬間溢滿眼眶。思思的話好似大日頭那一道強光犀利穿透他的心膜,隻剩血液流淌過的迴聲不斷跳躍,不斷叫囂。


    魅頭兒低垂,對思思一向恭敬的她破天荒平等問道:「若是我死在你麵前呢?娘娘。」


    「魅,不要提及死,要死也是我在前。你們一個個的必須給我好好活著。否則,便是入了幽冥地府,我也不原諒你們。」


    魅喉頭哽咽,眼眶兒泛酸發紅,艱難著吞吐字句:「娘娘。哪有主子說要死在奴才前麵的。」


    不想太過沉重,思思笑的牽強:「我隻想著若我膝下無子,你們便生個孩兒認我幹娘。所以,你們可要滿了我的心思,好好活著。」


    「好好的,說什麽生死。還有,有一日我若真死了,你給我好好活著,萬不可有輕生念頭。閻王爺便是要了我的命也帶不走我。因為,我會時刻護著你,圍在你身邊。」


    思思被這言語攪亂心神,嗔怪道:「好了,人生無常,生死事大,一切皆有定數。我等不必太過杞人憂天。瞧瞧這溫茶漸涼,快喝了吧。」


    東華傲淺笑道:「你們這幾個後生,真是緣分匪淺。也是難得的情誼。思思,你以為金笙會否協助齊宴卞邪逃離邊城。畢竟他們的人,我們尚未剷除幹淨。」


    思思調整方才悲傷心思,滿顏謹慎:「皆有可能。金笙此番攻打我大梁可是備足了兵力。即能集結其餘番邦,自是不會放過齊宴卞邪這隻寡鰱。」


    「不錯。百萬大軍,倒是可以與蕭哲一爭高下了。如今我等能做的,隻有先發製人,破壞他們盟軍團結。依我之見,你倒可以施行美人計。畢竟金笙愛慕與你。隻不過,有些危險。」


    穆建峰聞言當即跳腳反對:「萬萬不可。先生不知金笙對思思猶如虎狼,我們躲還來不及,豈可羊入虎口。」


    不錯,這事思思也不贊同:「先生,此計不可。金笙其人膽大妄為心狠手辣。我是萬萬不可靠近他。」


    眼見思思聞之色變,東華傲搖頭嘆息:「看來你是受了金笙的驚嚇。也罷,此計不可,換一個就是了。待我與你爹爹商議。蕭哲離不開皇宮,難道你打算與他繼續分別,直到戰亂結束?若戰亂持續十年八載,你們可都漸入中年了。思思,女子青春不負,可要想好了。」


    這……


    委實難住了她。是啊,何去何從,莫非自己真要與他分別多年?不,她不願。


    「我想他。我不願與他分別。」


    穆建峰複雜的看著思思那沒出息的模樣,習慣敲打著:「你呀,就那點出息了。」


    「那倘若蕭哲放棄皇宮來尋你,你可開心?」


    思思終是忍不住迴懟東華傲:「先生今日怎總說那不可能的事,難道說你見不得我這幾日稍有平靜?」


    東華傲執杯唇畔,忽而招手僕人。


    僕人恭謹垂立,靜候吩咐。


    「到了何處?」


    「還有半個時辰便至山莊。」


    「通知下去,準備迎候。」


    「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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