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


    對於齊宴卞邪,這事等同於奇恥大辱。他如何受的?


    鞠賴之迴來復命,東華傲府邸早已人去樓空。諾大的院落被他放火燃盡。卻在濃煙滾滾,他準備率兵離去前遠處一道金陵箭釘射眼前,險些射穿他的肋骨。


    待拾起箭來,卻見一封書信綁縛箭尖。


    他不敢耽擱,還未查看便匆忙而歸,將此信親手交於齊宴卞邪。


    冬日寒涼,凍爛手腳的時節,偏生也涼透了齊宴卞邪那九尺身軀的心。任何,也溫不透了。


    不是沒見過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不是沒做過潛入敵軍做那顛覆牽引一事。因何此次,心就這般難受。


    這李三,他一定要捉了親自審問,他究竟安的什麽心思!


    神魂顛倒,使得他氣血不周,麵呈灰黃。躺在榻上正胡思亂想時,鞠賴之空手而歸。


    心剛要炸裂,卻見其手中奉上的書信。


    「主公,此信乃一金陵箭射來。待我派人追蹤卻未追到。請主公親啟。」


    大手冰涼接過這尚帶有鞠賴之軀體溫度的書信,緩慢展開。


    數排小字端莊大氣,娟秀而筆挺。自見書寫之人的桀驁不馴。然,那個個字跡,不若道道閃電,狠狠的,劈著他。


    但觀:齊宴卞邪,遊戲數月,方曉爾狼子野心不過爾爾。如此蛆頑拙笨,還要與我及夫君相鬥?還要與我爹娘相鬥?伴你身側日久竟不辨我雌雄,嗚唿笑哉。你軍中如今不若潰爛之壩早已傾塌。這宅院年久失修,先生言之,有無償拆毀之輩何樂而不為。哈哈哈哈。


    落款,諸葛塵……


    字字若針,萬箭齊發射向齊宴卞邪心中,大手顫抖不能自己。隻覺氣血上湧不能控製,喉頭腥甜翻江倒海蜂蛹而至。


    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濺了滿堂紅彩,亦映紅眼前鞠賴之那微紅的麵龐。


    鞠賴之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攙扶,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書信。但見其內容隻驚的他魂不守舍,口張若磐。


    什麽,軍師李三,果真就是諸葛塵?


    他,他是如何做到的?他記得清楚,主公曾驗看了他的身子,的確是男兒身啊。這這,這不會是諸葛塵使詐故意氣主公吧。


    思及此不由得對虛弱至極的齊宴卞邪言道:「主公,主公莫要聽信。你曾驗過他的身子,他並非男兒。莫要著了諸葛塵的奸計。」


    一道虛弱的聲音無力傳來:「我曾試探她多次,男兒身?難道就不能尋個人易容替代?是我愚蠢,愚蠢至極。諸葛塵罵我是蛆蟲,罵得好,罵得好啊……」


    一陣輕咳復又不止。推開鞠賴之,盤膝而坐運氣療傷。他曉得,自己此刻出不得事。


    諸葛塵既已挑明,那便是出手時刻,容不得他延緩了!


    他猜的,沒錯。


    軍中早已內亂。鞠賴之和歐陽青,田伯檔手下一萬餘人此刻正與其餘數十位大將的十幾萬大軍正麵廝殺。


    一時刀劍齊鳴,一樣的軍裝,令人不分彼此。


    然,奇怪的是,那十幾萬大軍似乎長了天眼,偏生認得出這一萬餘人。


    帳外喊殺聲震天,鞠賴之聞之心驚!匆忙出門探看,卻驚得魂不附體。


    急忙折返,見齊宴卞邪容顏逐漸恢復血色,方說到:「主公,大事不妙,我們的人被叛軍圍攻,死傷慘重。我們快逃吧。」


    「叛軍?哪裏來的叛軍?」


    「是我們軍中啊,我與田將軍,歐陽將軍的人被其餘將領的人團團圍住,與我快逃吧。」


    啊!


    齊宴卞邪心口復而翻滾,一口熱血險些又湧上,被他強行按壓。


    待唿吸穩暢,慢慢起身提起千金大刀,咬牙切齒狠狠罵到:「待我殺了這些忘恩負義奸詐之輩們!」


    卻被鞠賴之攔下:「哎呀主公,你便是本事再大,也敵不過數十萬大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與我逃了吧。不然該走不掉了。」


    帳外打鬥依舊,聲聲碎人心耳。


    冷靜下來,齊宴卞邪濃眉緊鎖思量著,鞠賴之所言極是。


    如今自己有傷在身,便是無傷亦敵不過千軍萬馬。再氣再恨也不可意氣用事。走,是最佳之計。


    「我聽你的,與我逃了去。」反手提起大刀,識時務的男人收起那套尊嚴之說,推門而去。


    卻不想,被十幾個陌生臉孔的高大男人堵在門口。


    齊宴卞邪上下打量,為首男人皮麵生硬,卻身形魁梧健碩,與自己身高等同,不相上下。


    「何人攔路?」鞠賴之抽出寶刃橫指前方。


    那男子微微一笑,卻平端讓人心生畏懼。「我隻問,你們的軍師,可是諸葛塵?」


    齊宴卞邪微愣,此人說話怎如此怪異。旁人無法猜測,他怎一語中的。


    「不錯,正是賊人諸葛塵。你又是何人?」


    但見男子輕蔑至極的看著齊宴卞邪,涼薄一語脫口而出:「被諸葛塵戲耍至今,你也是個本事得。可想報仇雪恨,一雪前恥?」


    齊宴卞邪謹慎凝視,開口言道:「怎麽,閣下莫非與諸葛塵為敵?」


    「哈哈哈,為敵?我倒是恨她夫君還不死。你可願與我攜手合作,我助你完成大業,你助我殺了蕭哲,至於諸葛塵,隻能是我的。」


    聞言陡升疑惑心。此人究竟是誰?隻為了諸葛塵?他所言真假?


    想利用自己為爾謀利?先要看看自己應不應,然剛要反駁,話到嘴邊突地止歇。


    「先告訴我,閣下究竟是誰。我總不會與無聊之徒勾結吧。」


    金笙哈哈一笑,倒是豪邁。伸手扯下那不甚舒服的皮麵,露出一張英俊且粗獷的眉眼。


    單是這皮相,便讓人心生敬畏。此人乃尊貴之軀。


    不由得驚愣,詫異。此人他齊宴卞邪不識得啊。


    看出對方訝異之容,金笙又道:「我是匈奴太子金笙。邊城外的二十萬大軍的主人。怎麽,不夠資格與你合作?」


    齊宴卞邪驚異難當,金笙是何時混入軍營的?


    一時腦海電光火石飛快運轉。諸葛塵此時離開,莫非也與這金笙有關?若非金笙來此,她恐不會走的那般急了。


    金笙,一直對齊思思存著覬覦掠奪的心思,與他合作,倒是可行。


    隻是,他目前隻想藉助他的勢力盡快尋到諸葛塵,已解心頭恨意。


    眉目逐漸舒展,會心拱手承讓:「我齊宴卞邪看來遇到了貴人。與金笙太子合作,是我的榮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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