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太快,思思是知曉得。


    吃慣了苦頭的她,總是對甜不甚適應。似乎她齊思思生來隻有吃苦的份兒。對此,她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她天生喜苦?


    搖搖頭,道一聲珍重吧思思。是老天眷顧還是自己修了福德,她當是清楚的很。


    收了大喜悅,思思復又冷靜下來。


    推開娘親那瘦弱的雙肩,淚珠兒還在眼眶流連不散,心卻止於平靜。


    「娘親,爹爹太過膽大,怎讓你涉險於此。女兒無事莫要記掛。快,快些離開這處。」


    落殤伸手觸摸思思嬌嫩的肌膚,那濕了的小臉,總是讓她憶起這孩子的嬰孩時,那水嫩嫩的讓她愛不釋手的小身子。


    如今那小嬰孩兒已這般大了,竟已為人妻,還成了名揚四海的大軍師,一國皇後。


    該說她落殤好福氣,還是說,生了如此本事的女兒,讓她整日裏較尋常人多了一分提心弔膽。


    「我與你爹爹豈會輕易被發現。我隻是太想你,你爹心疼無奈,才帶我來看看你。又瘦了。」


    眼瞧著娘親又哽咽不怠,思思急忙勸道:「娘親不知,齊宴卞邪對我與東華先生始終不曾盡信。屢番試探,也讓女兒不得大意半分。你與爹爹平安,女兒方可放開手腳。若心有牽掛,做事豈會痛快了。」


    「你的所有事,爹娘觀之猶如銅鏡,否則如何做的這般及時。此番來一則是看你,二來是要做些事的。」


    說罷自懷中掏出一物,袖珍瓷瓶方寸而顯。思思當即便知曉所有。這,想必是藥。果不其然,落殤將此物交於思思。


    「這是化功散,隻需讓齊宴卞邪連服十日,他便再也無有那千斤之力。而這期間,他是絲毫不知的。」


    思思但瞧一眼便將其放入懷中。下毒這事,她一向做的得心應手……


    「此事事大,所以讓你親自動手,你且當心莫要被那廝察覺了。」


    「娘親放心,小事一樁。你說有事,是何事?」


    落殤不語隻看向東華傲。二人眼神碰撞心有靈犀。


    似乎不言不語,便知曉對方所想。


    東華傲淺說道:「霍亂軍心,令其異心。人心不齊,百事諸衰。」


    思思點首。想也不外乎有此為。


    「爹娘可是要在這軍營裏住上幾日?」


    「不必,當夜就撤。」


    一日,一日就可成事?那也未免太過誇張了吧。


    看出思思疑惑,落殤清麗的眸子閃爍盈動。似天山上的雪蓮,聖潔而美好。


    「待我們撤離你就知曉,你爹的手段。」


    這事她倒是信的。如此倒期待爹娘這一日都做了什麽。


    「思思,深冬寒涼,這是娘為你做的護心軟甲,你穿上,自有熱氣圍繞,免受風寒。」


    低首瞧去,軟甲薄如蟬翼,其上有數片磁石。真看不出,這麽薄的東西,會驅寒。


    「這軟甲除了會驅寒,還有防刀劍之效。此物成料產自東海海底,是十二位武林英雄採摘,來之不易。娘親將其摻了金蟬絲做成此物,刀槍不入。」


    哦?


    那這可是時間稀有之物。思思想都未想又推給了落殤。


    「既如此珍貴娘親穿上,女兒更為放心。」


    「聽話,你出入軍營與虎狼相伴。如何讓娘親放心。莫要推讓。」言聲厲色,落殤容不得思思抗拒了。


    無奈隻得收下此物,眼眶兒又不爭氣的犯酸。這世上恐再也找不出比娘親更疼愛自己的人了。


    正暖心暖肺,感慨萬千著,肩頭一雙玉手攀上,落殤那悠揚溫雅的聲音復又響起:「娘親要走了,見你如此我也放心了。記住,爹娘一直在你身後,你並非孤軍作戰。」


    這,就要走了?心有萬千不舍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這無力讓她難受至極。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落殤已端著碗大方離去。若浮雲,來去無蹤。


    這感覺令她失落,令她複雜的不知何滋味。


    穆建峰最是懂她,站在思思身後輕聲提醒:「夫人已走,她說的沒錯,你並非孤軍作戰。還有我們。」


    良久思思方收了落寞心,牽強的扯出一抹淡笑:「我齊思思何德何能,有慈母慈父,有忠肝義膽的你們相伴。便是死亦值了。稍等片刻,待我穿上這護心軟甲,不能辜負了娘親。」


    低首走向屏風後,亦離開了他二人視線。


    東華傲搖搖頭,隔著屏風亦擋不住言語傳遞。


    「說點正事吧。明日後,會有替罪羊現身,我等見機行事就好。」


    繫著腰帶得手微頓著,思思心頭瞭然。她隻管看看,究竟是誰這般倒黴了。


    步出屏風,又將厚氅著身,不消片刻,前心後背出奇的暖融融。這一暖若三春,更將思思心兒融化了。


    齊宴卞邪想殺我爹娘?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習慣了雲淡風輕,思思淡漠道:「說的極是。先生可知齊宴卞邪的女人是何人?」


    這倒未聽說了。此人小心翼翼,生性多疑,怕是不會被個女子捆縛了。


    「未曾聽聞。何故問此?」


    「我倒無意之中知曉,他藏了一個女子。」


    東華傲聞言濃眉上挑,意味深長:「哦?說說看。」


    「此女子就在這邊城,非江湖兒女。身世不詳。我也是聽副將雷鳴與齊宴卞邪交代時,窺見的。似乎此女子頗為重要。」


    「會否是他找迴的妹妹。」


    「爹爹教過的徒弟,隻除了我不會武功。此女子,我聽齊宴卞邪喚她雲裳。」


    「說吧,你要如何。」


    「請先生下令找出此女子,密切監視她一舉一動。尋個機會,會有用處。」


    「此事不難。不過我倒覺得,齊宴卞邪野心勃勃,尋常女子是入不得其眼。」


    思思輕咳,她自是知曉那廝對自己心生歹念。隻是,尷尬得緊實難開口罷了。


    幾人閑聊一會兒便聽帳外嘈雜聲聲。爹娘未去,使得思思心兒緊張,匆忙開門循聲望去。


    但見一裊娜女子被將士們阻攔,不得前行而起著爭執。另一個女子當是其婢女,口齒伶俐與小將言語相撞,有些個囂張。


    這倒新鮮。何人如此大膽敢在軍營放肆。索性與穆建峰踏步前行,一路相望。


    眾人見軍師已到紛紛退至兩旁閃出空隙。


    「發生何事?如此喧譁。」思思低聲鳴問,威嚴盡顯。


    「迴軍師,此人自稱主公紅顏知己,前來探望。」


    哦?紅顏知己?不由得上下打量。莫非這女子就是那雲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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