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思思多謝表哥厚愛。隻是,我不能久留。」思思深施一禮,清瘦破舊的衣衫下是孤傲挺拔的靈魂,太子疑惑,她為何非要離去,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做?


    「思思,你可是有何事要解決?」終究問出心中疑惑。


    「表哥,不瞞你說,惠安師父身染疾病,急需銀兩買藥續命。臨走時,我雖留些銀兩給她,但算時日,也快用盡了。我隻想陪著她走完人生最後幾個春秋……」聲音突的哀涼,俏麗的容顏上寫滿了悲戚。


    太子方知,為何她總是和蕭哲索要嫁妝了。


    思思是個知恩報恩的,又心存善念,惠安師父他如何不知,身子一直不好,而她總是不餘遺力的照顧她。


    還記得他曾經躲在角落裏偷偷的看她,攙扶身病的惠安師父盡心服侍她的飲食起居,耐心而溫柔。


    是而,她的點點滴滴都感染滲透著自己,令自己心跟著融化,一併化成一汪秋水,瀲灩生姿。也是那段日子,他忘記了花伊人,心中隻留這個倩影,徘徊流連。曾經還一度懷疑,他對花伊人的愛戀,究竟是不是隻圖美色。


    「此事何不早點跟本宮說,思思,這事交給表哥就可。明日本宮派兩個丫鬟過去就是了。銀兩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惠安師父本宮會為她養老送終的。」太子依舊溫柔,似要將思思融化了去。


    「可是,惠安師父,不喜她人碰觸,另外我也不放心她。」


    「那不如,本宮將她接來。」


    「不可,師父乃出家僧人,怎可與俗世之人同住。表哥,我還是要走。」


    突的空氣凝結,一絲不善徐徐瀰漫開來。


    太子臉色一沉,好似思思真不識抬舉。


    「思思,要走也可以,等你成為本宮的女人,本宮陪你去。」說完一語,太子逕自坐下,冷眼看著詫異略有驚慌的思思。


    沉默,還有些壓抑。太子看著思思的表情,見其眉頭微鎖,心下不喜,怎麽難道成他的女人就這般厭煩?


    「表哥,聽聞,你要大婚了,新娘是花伊人。」思思抬眸冷清清看向太子,語氣微涼,還有絲若隱若現的怒氣。


    太子眉目有些閃爍,思思心頭一凜果然,傳言為真!


    「那又何妨,這處別院,擇日,本宮就命人紅霞披蓋,你與本宮即日在此大婚。你,隻屬於本宮,而本宮心中,也隻有你一人!」起身來,拉起思思的手,卻被思思漠然抽迴。


    「表哥何必誆我,你此番迴京,不過是為了花伊人罷了。」依舊冷清,更多了幾分寒霜。


    太子眉心緊蹙片刻後反而輕笑出聲:「我當如何,原是思思吃醋了。」


    「思思並未,隻是不甘被誆罷了。」身子退後,與太子拉開了距離。


    太子隻當思思耍小女兒心思故而身子又向前趨,「你定是聽了酒樓的人雜論,本宮已聽伏羲說了。本宮此刻心中,的確隻有你。你若不信,可留下來查看,時間,會證明本宮所言真假。」


    「是嗎?可思思已有心愛之人。表哥,抱歉!」又一施禮,極為客氣,且疏離。


    太子心中一緊,已有心愛之人,是誰?難道是阿哲?


    「可是阿哲?」語氣陡寒,風雨欲來之勢壓著思思,陡然形成一道高山,不可攀的距離。


    思思未言語,隻是又道:「那日刺殺我的人,不知何人所為。思思多謝表哥多次解圍相救。隻是,思思是野鳥,不適合待在金絲鳥籠。還望表哥放我離去。思思定然感激不盡!」


    「告訴本宮,那人是誰?」並未就此放過這話題。他心愛的女人,心中絕對不可以有他人。


    「表哥,思思的愛,已經沒了。」


    沉默片刻,太子知悉即便她說,也非真語,來日方長,若她真有別的心思,他定然殺了那人。


    「思思,表哥知你性野,不如這樣,你且暫住些時日,此事日後再說。」


    思思這次,終是不在言語。太子意思明確,不可能讓她走。看來,隻得另尋機會了。做他的女人,是思思極不情願的。若是幾年前她心中沒有蕭哲入住心間,也許,還可接受他。


    隻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那份初戀懵懂的愛,在太子突然離去後的日子裏,已經沒了。


    ……


    太子似乎很忙,此去便是數日。思思安靜的矗立房中,除了丫鬟瑾兒便是那幾個護衛!


    聽瑾兒說,太子已命人帶著銀兩去照顧惠安法師。讓她盡管安心住下。可是日久思思便心如長草。


    她知道,太子是鐵了心讓她成為他的女人,還是沒名沒分的女人。還不如蕭哲側妃,起碼還有個身份。


    這是要讓她在這所小小宅院耗盡她的青春年華,成為那日盼夜盼男子而歸的怨婦,像見不得光的倉鼠一般過活麽?而她也極不願做別的女人的影子,做個可有可無之輩,將來落得個悽慘的餘生。


    她齊思思豈會是任人宰割的?


    他若不放,她便隻有逃了。在還未成為他的女人之前,必須走!


    可如何逃,她思量很久。太子的權勢她豈會不知。她就算離開這裏,也終究逃不遠。難道說,非要逼著她再顯伸手?可是,不如此,她也真不知如何才能脫困。


    終於,她想到了個藏身之地。


    是夜,萬籟俱寂,安靜了數日的思思終於等待時機有所動作。既然一動,便一擊即中。否則在想逃,便難比登天。


    護衛輪流值夜,一共五個,她早已摸清。那紅衣男子伏羲想必是跟著太子做事,因為太子在他就在,太子走他便走。但她會輕功一事,已經暴露。為防她,故而此處高手聚集,並未鬆懈。


    那又何妨?


    她若想走,誰能奈何?


    思思換下一身青衣,用迷香迷暈了瑾兒,想換下這丫頭的衣裳,突覺色鮮,索性翻找了一遍,終於在箱子裏找到一身色暗的墨綠色衣裳。


    背好行囊,思思躲在門內,眼目張望平時那幾個藏身之處,果然,他們隱在暗處。隻因那斜影逸地,由不得她不清楚他們的方位。


    思思悄悄掏出幾個紙人,又快速的撒了把黑豆,口中喃喃細語。隻見黑豆咕嚕嚕滾得遍地都是。如此輕微的響動,也驚醒了藏在暗影中的人,很好,五個人都出了來。


    突的,院子中幾個紙人陡變身高九尺的成人男子,虎視眈眈的看著五個大驚失色的護衛。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驚駭之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玄幻之術撒豆成兵?


    隻是轉瞬,那些憑空出來的七八個將士便撲向了黑衣人。


    電光火石間,竟實打實鬥在一處。


    思思見狀猛然飛身躍起,似孤雁直衝天際!


    五名護衛眼看著如蒼鷹飛向房頂快如風般離去的暗色身影,不由得倒吸口氣!知她會輕功,可想不到這個右相的廢柴女兒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然而,在唏噓,也已遲了!


    黑衣人被這幾個駭人的漢子糾纏了數個時辰,直到雞鳴啼曉,紙人瞬間化為灰燼消散在漸亮的天際時,也令黑衣護衛們受了驚嚇,忽冷忽熱的似在病中!


    護衛們匆忙駕馬追趕,然而,茫茫大地蕭殺肅穆,豈容世上渺小之人的褻瀆,廣袤無垠的天下,藏個瘦小的女子,還是不在話下……


    太子此刻正在太子府,這幾日他真的是忙,他在忙著迎娶太子妃,花伊人。


    府中管家忙裏忙外的張羅著披紅掛綠,忙乎著所有娶親事宜。


    坐在房中悠悠然略有勞累的太子臉色又蒼白幾分。


    看著這滿室的大紅,心思卻飄向別院,飄向那個令他心儀的女子思思。大婚後,他也要將別院裝點如這盛放的紅海一般的房子,讓她穿上紅艷艷的婚服,與自己喝下合歡酒,如此,他此生也無憾了!


    太子雖身子不適,但心情甚好,將來的憧憬令他心馳神往,能與心愛知己共度此生,人生會有多麽愜意!


    想時唇邊春色燦笑,太子知足一喜,竟不知不覺睡在了婚房。


    不知睡了多久,突聞門外嘈雜聲聲,擾人清夢。太子起身優雅喚道:「何事驚慌?」


    門外響起護衛的聲音:「屬下失職,令齊思思跑了。還請殿下責罰!」


    什麽?


    夢醒後的困意頓消,且好似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太子激靈一下,猛然起身將門打開!


    一股涼爽的風頗為應景的襲入。


    「進來說話。」一個轉身,那護衛狼狽的進了來。


    護衛將思思撒豆成兵,絕頂輕功飛身離去一事學了一遍。


    太子驚愣如癡傻!良久不曾緩過心神!想不到,她竟如此深藏不露!撒豆成兵?若在戰場上,豈非戰無不勝!


    還有那一身絕世輕功,她究竟何時,與何人學的!她還是那個溫柔的照顧惠安法師,與自己隔著屏風侃侃而談的風流瀟灑智慧超群的小女人麽?


    她到底還會什麽?看來,自己走了眼。眸中頓生一抹算計。如此難得的人才,他若不留,實在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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