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原本的財富是一萬兩銀子,那麽這些石頭,可能隻值一百兩銀子。”

    “啊?”方一勺和沈勇都皺起了眉頭。

    “那他豈不是虧大了?”沈勇問。

    “這些根本不是玉石。”沈一博道,“我問了幾個工匠,他們說這些隻是很不值錢的晶石而已,大多是賭石之人用來欺騙外行的。”

    “哎呀,那顧青山的銀子都被騙走了麽?”沈勇連連搖頭,“可惜呀,枉他當了那麽多年好漢,到頭來白幹一常”

    “可不是。”沈傑也點頭,“更可惜的是為了幾塊爛石頭,死了那麽些人。”

    “死人跟玉石有關係麽?”沈勇問。

    “嗯。”沈一博臉色嚴峻起來,搖了搖頭,道,“那淘貨郎,其實當晚就已經發現了那些賭石是不值錢的,沒來得及說就被王貴他們打跑了。他懷恨在心,便告到了洛縣的知府衙門,他說自己在山上偶然發現了當年顧青山留下的珍寶,但是村裏人想要獨占不肯交給公家,他是逃來告狀的。”

    “真卑鄙呀。”方一勺皺眉。

    “原本那淘貨郎隻是想讓官府的人抓了王貴他們揍一頓板子,好出出氣,可沒想到那洛縣的縣令,是個包藏禍心的主埃”沈一博歎息,示意沈傑接著說。

    沈傑點頭,道,“我抓了那些衙役們在路上就跟我說了事情的原委,他們縣太爺知道顧青山的萬千財富被變成了賭石後,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就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批財寶據為己有,他先穩住了淘貨郎,再派人去村裏打聽。然而賭石早就被村裏人扔進河塘裏了,怎麽找都沒找到,他就覺得是村民私藏了起來。”

    “然後呢?”沈勇和方一勺都覺得有些可怕,該不會,為了石頭殺了那麽多人吧?可是那說不通啊!哪兒有縣令這麽傻的?

    “接下來的事情,更可笑又可歎。”沈傑歎息道,“那縣太爺手下有個師爺,平時不少鬼主意,縣太爺將這事情交給他了,他首先是派人蹲守,可是左等右等,沒看到那些村民拿石頭去賣銀子,於是就有人給他出了個餿主意。”

    “餿主意?”神勇失笑,“不過這些人腦袋裏估計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來。”

    “他們想,那些村民如今有銀子花呢,所以不愁,大可以等風頭過去了,再將銀子取出來用。於是最好的法子是讓村民們沒錢……他們沒錢了又要過日子,可不就得拿石頭出來換了麽?”

    “讓村民沒銀

    子花……是指搶他們銀子?”方一勺問。

    沈傑搖了搖頭,“是讓田裏的作物絕收!”

    “什麽鬼主意?”沈勇怒道,“作物絕收了,不是隻有村民挨餓,整個洛縣的人吃什麽?”

    “那師爺據說有個郎中朋友,很會些邪門歪道的本事,就給了師爺一些藥粉,讓灑在農田裏,村民們一澆水,菜準死。”

    “簡直荒謬之極!”方一勺很是生氣,“那菜死了,人吃了不也死了麽?洛縣買菜的人難道沒有誤食?”

    “那郎中是個半吊子,以為吃不死人,師爺想要試一試有沒有用,就先灑了一塊比較小的菜地。”沈一博搖了搖頭,“那些小菜地,是村民們種了自己吃的菜,都不賣的……第二天,凡是吃了菜的人,都相繼病倒,然後死去。”

    “就為了這點事情?”沈勇圓睜了雙目,“簡直喪盡天良了!”

    “師爺一看死了那麽多人,知道事情鬧大了,就趕緊迴去跟縣令報告,縣令也慌了。”沈一博接著說,“而此時,青山村的人紛紛逃走,縣令他們就正好趁此時機,編造了一個菜瘟的謊話,企圖蒙混過關。”

    方一勺和沈勇都搖頭不語,這些村民死得多麽不值。

    “後來,那縣令其實找到了在河塘裏頭的石頭,也找工匠看了,被告知是假的,勃然大怒!”沈傑道,“他找那淘貨郎算賬,貨郎此時早就後悔,怕被殺了,隻好編造謊言,說是讓村民藏起來了,假的隻是障眼法,還教了那些官兵如何用燃燒骨粉的方法來找賭石。”

    “那淘貨郎君呢?還活著麽?”沈勇問。

    “在大牢裏頭押著呢。”沈傑一笑,“那縣令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留下,這一迴可是人贓並獲!”

    “好!”沈勇和方一勺同時拍手,這幫人實在該殺!

    “這事情我已經寫了折子呈報京裏。”沈一博搖頭連連,“那些青山村的村民,我也已經告知了他們真相。”

    “那他們如何?”方一勺有些不忍,若是知道自己的情人就這樣白白死於他人貪念,豈不是要痛死的麽?

    “還能如何?”沈一博苦笑,“逝者已矣,除了抱頭痛哭之外,也無甚可做。劉大方也已經將屍體都挖出來檢查過,都係中毒而亡,一幹參與的嫌犯全部捉拿歸案,等候聖旨一到,就開刀問斬。”

    方一勺和沈勇都點頭,覺得這種人就應該先殺而後快!

    果然,三天

    之後,京裏來了公文,這幾個囚犯要押解入京,皇上將發皇榜昭告天下他們的罪行,然後淩遲處死以告慰枉死的村民。另外,皇上對沈一博破獲此案給予了褒獎,並給了青山村留下的村民補償,讓他們能安葬親人,重歸故裏開始新的生活……這一段是非,最終也算是平息了。

    青山村的案子,昭告了天下,整個東巷府自然是街頭巷尾都傳遍了。

    眾人除了對這縣令的惡行唾棄不已,也更加讚賞沈一博與沈勇兩父子,沈勇這浪子如今已經成了東巷府家家戶戶大拿來人教孩子的榜樣了。他們最常說的一句就是——看到沒?浪子迴頭金不換的,你看看沈勇,如今多有出息?

    沈勇繼續在家裏頭看他的書,跟方一勺吵吵鬧鬧,小兩口感情也是日漸深厚,隻可惜……他那兩位師父還是沒有迴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忙什麽去了。

    “娘子,倆老頭會不會出事啊?”沈勇有些坐不住,“怎麽臨走也不說一聲去哪兒了呢?好叫人擔心啊!”

    “就是埃”方一勺也點頭,她正站在灶台邊,一手拿著一雙極長的筷子,翻著鍋子裏的東西。

    “娘子,做什麽呢?”沈勇湊過去看,下巴架在方一勺肩膀上,懶洋洋地問。

    “炕糍粑。”方一勺迴答。

    沈勇看了看,就見鍋裏有幾塊糍粑,方一勺正用筷子緩緩地翻煎著,邊煎邊在上頭灑糖,就見糍粑外皮金黃,看起來便是又鬆又脆。方一勺拿筷子戳了戳,隻聽得“哢嚓”一聲,外皮上捅了個窟窿,裏頭白軟軟的瓤,被筷子帶出粘粘一條來。

    “這是上好的糍粑呀。”沈勇饞壞了,方一勺將做好的出鍋,夾給沈勇吃,不忘囑咐,“小心燙埃”

    “唿……”沈勇吹了兩口氣,張嘴咬了,還是燙得直蹦,不過這糍粑外皮焦脆,甜淡事宜,裏頭的糯米軟糯香滑,好不美味。

    “好吃啊娘子!”沈勇讚歎,“糍粑哪兒買的?”

    “是那個賣菜的小哥送的。”方一勺隨口迴答。

    沈勇耳朵哧溜就鑽進了“小哥”倆字,問,“賣菜的小哥?”

    “嗯。”方一勺笑眯眯點頭,“是呀,他家的菜特別新鮮,我每天都去,今日他說是自家椿的糍粑,讓我帶些迴來嚐嚐。”

    沈勇伸手摸了摸下巴,心說……嗯?買菜送糍粑,有這等好事?還小哥……

    一會兒,方一勺給沈夫人和沈一博送糍粑去了,沈勇一把揪住小結

    巴,問,“你跟娘子去買過菜沒?”

    “沒有埃”小結巴搖頭,“我整天都陪著你。”

    “那蓮兒和石頭呢?”

    “她倆整天小跟屁蟲似的,鐵定去過埃”小結巴問,“怎麽了?”

    “咳咳……”沈勇道,“你幫我打聽打聽去,那個每天賣菜給娘子的小哥是什麽人?”沈勇壓低聲音道。

    “小哥?”小結巴睜大了眼睛,“少爺,少奶奶給你戴綠帽子啊?”

    “呸!”沈勇抬手給了他一個燒栗,“娘子是本分人,你胡說我可揍你屁股!”

    “那你……打聽什麽小哥啊?”小結巴嘟囔。

    “你沒聽說過麽?媳婦兒好看了容易招人惦記!”沈勇道,“還不快去問!”

    “哦!”小結巴跑沒影了,沒多久,急匆匆迴來,“少爺,問來了!”

    “怎麽樣?”沈勇趕緊問他。

    “蓮兒說啊,那賣菜的叫劉袤,是個念書人,可俊了,家裏爹娘種菜供他念書,他一有空就給爹娘來幫忙賣菜,是個好人。”小結巴不忘補充一句,“據說啊,對少奶奶可好了!”

    沈勇眼眉都豎起來了,抱著胳膊在院子裏轉磨磨,劉袤……劉袤?!

    糖醋宴和熊熊火

    送完了糍粑迴來,方一勺就覺著沈勇怪裏怪氣的,跟前跟後,上看下看,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麽。

    “相公,你看什麽呀?”方一勺有些不自在,問沈勇。

    “嗯……”沈勇摸了摸鼻子,問,“娘子,你這麽出去買菜的?”

    “對啊。”方一勺角兒有些莫名。

    “這個衣服袖子好大。”沈勇瞅著方一勺露在荷葉邊袖子外頭的一雙胳膊,看著有些不滿,叫別人看去了!也不知道集市多少人盯著他家娘子的胳膊看。

    方一勺見沈勇眼神古怪,也不知道他想什麽呢,就自顧自收拾起了做糍粑的碗筷來。

    沈勇湊上去幫她收碗,邊盯著她的脖子、手、耳朵,所有露在外麵的地方看,心裏想著,都被人看了……邊想,邊敲碎了兩個碗。

    最後,沈勇被方一勺攆了出來,在院子裏看書,書上的字兒哪個看得進去啊,就是胡思亂想。

    方一勺忙完了,覺得有些累,就進屋去躺下睡中午覺。

    沈勇在院子裏拿著書等著,不一會兒,就見小結巴垂頭喪氣地迴來了。

    “唉。”沈勇趕緊對他招手,小結巴溜溜達達跑過來,往沈勇身邊一蹲,道,“少爺。”

    “看見沒?”沈勇問。

    “看是看見了。”小結巴搔了搔頭,道,“一個男的。”

    “嘖。”沈勇抬手敲他頭,“廢話是男的,女的還用你去看麽?怎麽樣啊?”

    “你問哪方麵啊?”小結巴問,“長相阿氣度阿才學啊還是為人?”

    “你有什麽說什麽行不行?”沈勇急了,“這麽磨嘰呢?”

    小結巴盤起腿,道,“論長相啊,不如少爺俊朗。”

    沈勇安心了些。

    “不過也不差,氣質不太一樣罷了。”

    沈勇聽得挺納悶,問,“什麽意思啊?”

    “就是……他看著比較有內涵,少爺是繡花枕頭。”

    “放屁!”沈勇來氣。

    小結巴摸了摸腮幫子,接著道,“論氣度麽,你倆沒法比。”

    沈勇安心了些,卻聽小結巴不怕死來了一句,“你可比他差遠了。”

    “什麽?”沈勇掏了掏耳朵,看小結巴,“怎麽個意思?”

    “那人礙…看著特有風度。”小結巴說著,拔了拔胸脯,“你就說他站在集市賣菜那樣子,看著就像是……像那什麽似的。”

    “那什麽呀?”沈勇心裏癢癢,心說,還能好出花兒來不成?

    “總之就是有那麽點仙風道骨的意思……不對,也不是仙風道骨,總之就是飄飄欲仙……也不是。”小結巴語無倫次,沈勇擺擺手,“接著說吧,別形容了,就說跟神仙似的不就成了麽。”

    “嘿嘿。”小結巴幹笑,“論才學你倆更沒得比啦。”

    沈勇這氣,心說你是哪邊兒的人啊,就耐著性子問,“才學怎麽啦?”

    “少爺您說您念書才幾天日子?我問你,對著棵白菜,你能吟出首詩來麽?”

    沈勇心說我抽了?對這白菜吟個什麽詩啊?

    “那書生啊,嘖……”小結巴學著姿勢,道,“就賣一棵白菜,隨便兩句就一首詩,‘蘭葉玉身橫臥,批露衣,水澤霜綴’你聽聽,真是了不得。”

    沈勇抱著胳膊斜著眼睛瞅了小結巴半晌,搖搖頭,道,“行了,什麽淫詞濫調啊,我還不知道你,你又不喜歡那些酸儒,說吧,他幹什麽了,讓你對他另眼相看?”

    “嘿嘿。”小結巴笑了笑,“少爺你別說,論機靈你倒是天下第一。”

    沈勇踹他一腳,“說呀。”

    “我剛才在那兒蹲著偷看,有幾個地痞找我麻煩,我又打不過他們,嘴巴還賤頂了兩句,眼看要挨揍了,那劉袤就給我出頭了。”

    “他會功夫?”沈勇納悶。

    “不會。”小結巴搖頭。

    “那他怎麽給你出頭的?”沈勇覺得有趣,一個書生還能退了幾個地痞不成?

    “厲害就厲害在這兒啊!”小結巴鼻子裏哼哼了一聲,“少爺,知道什麽叫口吐蓮花麽……嘖嘖,您這迴夠嗆啊,我要是女人,我……”

    說著,小結巴就見沈勇沉著臉惡狠狠地看他,趕緊摸了摸下巴,道,“不過少奶奶都是你的人了麽,沒事不用擔心的。”

    沈勇臉色更難看,人什麽啊,隻是名義上的結發夫妻,都沒有圓房!

    小結巴沒事人兒似的進了屋子,拿出一份糍粑來,道,“少爺,我拿去請劉袤吃行不?他剛剛救我一命呢。”

    沈勇氣得臉都青了,看著小結巴歡歡喜喜跑了,心說……哈,這書生可以啊,才見了一麵就把小結巴收服了。越想越不安心,沈勇在屋子裏轉起了圈兒,明兒個非要陪方一勺一起去買菜不可!

    方一勺睡了半個時辰,就伸了個懶腰醒過來,剛剛睜開眼,就看到沈勇虎視眈眈坐在床邊盯著自己呢。

    “呀。”方一勺嚇了一激靈,問,“相公你在幹嗎?”

    沈勇湊過去,在方一勺腮幫子上親了一口,“娘子,早啊。”

    方一勺愣了半晌,抬頭推開他臉,腮耳通紅,瞪他,“早什麽呀,晌午都過了。”

    “哦。”沈勇點頭,問,“娘子,咱們圓房吧?”

    方一勺脖子都紅了,伸手掐他,“要死了你,天還沒黑呢!”

    “那就是晚上圓?”沈勇問。

    方一勺坐起來,問,“幹嗎突然想到?”

    “沒。”沈勇搖頭,“我想好久了。”

    方一勺琢磨了一下,道,“嗯,行吧。”

    “哈?”

    沈勇睜大了眼睛看她,問,“行?我是說,圓房啊!就是做那個!”

    方一勺臉更紅,道,“那個我知道,不是說了行了麽,不準再問了。”說完,起床穿衣裳。

    沈勇也沒

    什麽心理準備,方一勺突然肯了他卻是傻眼了。

    事實上,方一勺早兩天就已經有這個心思了,特別是方瑤那件事情之後,沈勇讓她很是感動。如今她一顆心也許給沈勇了,兩情相悅又成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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