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我接到顧叔叔的電話,顧叔叔是我媽多年的摯友,一直對我們母女照顧有加,有過一位妻子,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分開了,膝下無子,至今都單身。


    反正我是早早就看出他對我媽超出了朋友的關心,可我媽卻一直裝糊塗。


    電話那頭,一開始是一陣沉默,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是我媽出什麽事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欣欣,你快來第二人民醫院,你媽媽現在在急救室裏搶救。”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猝不及防,瘋了一般的衝出馬路中間攔截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第二人民醫院。”


    老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等著我,我馬上來了。我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淚水模糊了雙眼。


    “師傅,能不能快點,我媽在急救室搶救。”


    司機師傅似乎被我此時的悲傷感染,一路狂飆,也不多言語,下了車,我說了聲謝謝,遞給他打車錢,就趕緊往急診室跑去。


    我在走廊裏找到了顧叔叔,許久沒見,他兩鬢白發又多了些,臉色憔悴,看上去老了許多。


    “你來了?”


    “顧叔叔,我媽怎麽會突然病倒呢?”


    我看著急救室緊閉的大門,心緊緊的揪著,不敢有絲毫鬆懈。


    “今早我按著老時間去你家找你媽去晨練,剛打算出門,從外麵衝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人就是你老公,一進門就問你媽要你和他在市中心那幢房子的房產證,還說你藏什麽私房錢,讓你媽交出存折。”


    頓了頓,顧叔叔繼續說:“你媽一看情況,就知道你們倆之間出了問題,本來想給你打電話,沒想到那幫人就動手把電話搶了過去,在屋裏一陣亂翻,你媽氣不過,就跟那些人動起手來,她這近來身體本來就不好,我怎麽都沒攔住,吵著吵著,就暈了過去。”


    顧叔叔講述著事情的經過,又懊惱不已。


    又是林子昂,對不起我也就算了,現在還來招惹我媽,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遇到這麽個死渣男,心想房產證和存折這件事,我隻告訴過夏美菱,這件事她也脫不了幹係。


    “我幾次讓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她一直拖著不去,又不讓我告訴你,說是人老了,身體有時候不聽使喚,也正常,我就不該聽她的,說什麽都該拉著她來檢查。”顧叔叔有些自責。


    “顧叔叔,你別自責了,這件事不怪你,我媽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她不想的事,就算你說千遍萬遍,她也聽不進去。”


    聽他這樣說,我心裏更不好受,我平時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林子昂身上,跟母親的溝通是少之又少,一般有啥委屈才會跑迴娘家,跟她嘮叨,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聽我講,開導我,而我對她的關心卻越來越少。


    漫長的等待,是最難熬的,我不知道知道到底等了多久,看見急救室的燈關閉後,一名中年男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醫生,我媽媽怎麽樣了,她這是怎麽了?”


    顧叔叔也連忙過來一起詢問。


    “病人家屬是誰?”


    “是我,我是她女兒。”


    “你母親是突發心髒病,心律嚴重失常,經過搶救,現在已經恢複正常,經檢查是因慢性支氣管炎、肺氣腫等引起肺動脈高血壓症,引起右心室衰竭,這種病症簡稱肺性心髒病。你們得有個心理準備,病人現在病狀可以判斷為晚期,病情相當危重,如果想要長時間維持生命,就要做心髒移植手術,風險很大,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心髒病,平時看上去那麽健康的人,怎麽突然就病的這麽嚴重,此時的我彷徨失措,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以前有什麽問題,我還能問問母親,可是我從沒想,有一天她會病那麽嚴重,快要離我而去。


    “醫生,我們可以看看病人嗎?”顧叔叔問。


    “現在還不行,病人正在觀察期間,你們先去辦一下住院手續,等你們交了費用,我們會根據病人的情況及時做手術。”


    諮詢過醫生,說是手術費用就要50萬左右。


    這一天,我不知道是怎麽度過的,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態。


    我從醫院趕迴母親家,家裏一片狼藉,在臥室找到母親僅剩下八萬的存款,而我之前存在這的十萬塊存折已經被林子昂拿了去。


    加上顧叔叔給我的十萬,總共也才十八萬,母親遠方親戚也早已不再聯係,萬念俱灰下,我想到了趙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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