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之上,事情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


    李芊芊和龍茜這兩個女人,一個是京城第一花魁,一個是京城第一貴女,兩個人在京城的才子們心中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京城名媛之中,她們兩個人都包含在其中呢!


    但凡是未婚配的才子,大家做夢都希望能娶到茜郡主這種身份、才華、美貌集一身的女人。


    而像陸寧這種已經有家室的人,他們則是把李芊芊當做最高的追求的目標,千方百計就是希望能一親芳澤,抱得美人歸。


    然而,現在,兩個最頂尖的女人,竟然掐了起來,彼此爭風吃醋,而他們爭鋒吃醋的對象赫然是江南才子陸錚。


    天地良心,在今日之前,在場大多數人都沒有聽過陸錚這個名字。


    江南才子,江南解元在京城算什麽?金陵比之京城也不可同日而語,京城乃天子腳下,是大康朝頂尖人才薈萃之地,江南和京城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呢!


    可是今天,陸錚卻注定了成為所有才子心中繞不過去的焦點,法源寺廟會,陸錚一首詩不作,卻成為了最大贏家!


    兩個女人一台戲,兩女人演技都高,而且目標一致,目的都是要咬死陸錚呢!


    龍茜是得到了仲父明的指點,這一次她就指著陸錚度過難關呢,她剛開始還有些害羞,不知道怎麽和陸錚扯上關係,現在好了,有了李芊芊這個女人攪局,她正好來勁兒,眼下這局麵不就剛好麽?


    而李芊芊則更是興奮,她的目標就是要讓陸錚過不了這一關,眼下看到這情形,她李芊芊一個人說不定還難不倒陸錚,眼下加上了茜郡主,陸錚在京城還有立錐之地?


    別人全都不提,就說說戴相府公子戴世章,這麽遠遠瞅過去,他臉都綠了,他能放過陸錚?


    陸錚從江南到京城,目的是為了功名而來,這樣一來,京城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他成了京城所有男人的公敵,他的抱負還能實現?


    全場都亂了,一片大亂,陸錚麵對這種情形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以他的智慧竟然想不出應對之策。


    陸寧看到這一幕,尤其是看到周圍的人群,心中不由得打寒顫,他一把拉住陸錚道:“三弟,你先避一下風頭,先悄然避一避!”


    陸寧說完,拽住陸錚便鑽進了人群,而這時候恰是最亂的時候,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了龍茜和李芊芊那邊,陸錚一入人群,陸寧便將自己的帽子戴在陸錚的頭上,兄弟二人竟然奇跡般的溜了出來。


    影兒一看這情形,她機靈得很,站在原地不動,等著陸錚和陸寧上了馬車,她才突然大喝一聲道:


    “陸錚公子不見了!”


    她這突然一嗓子,喊在了別人的腰眼上,很多人被這一嗓子喊得腰眼一痛,等大家再看向高台的方向,哪裏還有陸錚的影子。


    龍茜和李芊芊兩人也偃旗息鼓了,李芊芊悄然退迴,龍茜眼神之中流露出狡黠之色,哼一聲道:


    “陸錚啊,陸錚,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自己滾到王府來,過了今天,京城沒有你的立錐之地了,哈哈……”


    戴世章綠著臉湊過來,道:“郡主,那個姓陸的究竟是怎麽迴事?你是故意這樣幹的?是不是故意的?”


    龍茜盯著戴世章,道:“姓戴的,陸錚是江南大才子,我早就仰慕他,這件事江南人人皆知,是你自己孤陋寡聞。


    還有,姓戴的,你別相信外麵的那些謠言,我告訴你,陸錚公子既然來了京城,我明日就求父王,讓父王將陸錚公子收入到我王府門下,陸錚公子才華如此之高,他一定能高中舉人,到了那個時候,他的身份便不再是今日這般了……那樣……”


    “夠了!”戴世章忽然大喊一聲,他雙目睜大,裏麵布滿了血絲,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他因為太憤怒,渾身都發抖。


    他眼睛死死的盯著龍茜,嘴唇掀動,欲言又止,他能說什麽?他敢對龍茜不敬麽?


    當今朝堂之上雖然戴相當權,可是君臣之道沒有廢,龍茜乃皇族郡主,身份尊貴,戴世章想娶郡主那是高攀,處於絕對弱勢的一方。


    整個京城,沒有人敢和戴世章爭女人,可是今天偏偏冒出了一個陸錚,茜郡主竟然公開向陸錚示好,這不啻於是打戴世章一記響亮的耳光啊!


    “戴世章,怎麽了?你想說什麽?想威脅我麽?”龍茜冷冷的道,她輕輕抬抬手,環顧左右。


    龍茜的左右,護衛森嚴,仆從眾多,龍茜冷冷的道:


    “好了,迴家了,今天的事情你們都別給我嚼舌根子,倘若我發現有誰管不住自己的嘴,哼,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


    寒風凜冽,小年夜的西苑頗為冷清,西苑門外,一名錦衣老者佝僂著背,站在寒風中紋絲不動。


    看這老者,滿頭銀絲,個子不高,但是麵容方正,皮膚白皙,看上去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極有氣度。


    老太監陳彪開門,用力的搓了搓手,尖著嗓子道:“哎呦,戴首輔,這麽冷的天,您怎麽站在外麵,這些個不長眼的奴才,真是該死!


    您老快進來,快請,快請!”


    銀發老者淡淡一笑,抬頭道:“陳公公,老朽就是皇上養的一條老狗,就算蒙皇上信任,規矩豈能廢?”


    他頓了頓,立刻笑容滿臉的道:“公公,今日皇上心情可好?徐天師這幾日沒在左右,皇上是不是有些不習慣了?”


    “蒙首輔詢問,皇上心情不錯,前些日的大齋醮大獲成功,皇上給奴才們的賞賜都非常的豐厚呢!


    還有,徐天師迴道觀之前,托奴才給首輔備了一份厚厚的禮,我已經托人給您送府上去了,不知道首輔大人可知曉?”


    “太客氣了,天師太客氣!陳公公啊,聽聞公公喜好書法字畫,這不,剛好有個門生收藏了一幅好字,我厚著臉皮替公公給討迴來了。


    我說要給這小子一點銀子,這小子倒是機靈,聽說是給公公討要的,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收,公公,東西已經送府上去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公公的法眼!”


    “嗬嗬!”陳彪笑容更盛,道:“咱家的這點眼光,哪裏能及得上首輔萬一?首輔能看得上的東西,那定然不是俗物,咱家可先行謝過了。”


    “謝就不必了,迴頭公公有合適的機會,提攜一下這小子就行。說起來這小子你也不陌生,日前皇上剛剛下旨,派他去遼東督軍的趙榮華呢!哈哈……”


    銀發老者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銀發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朝首輔戴皋。大名鼎鼎的戴相便是他呢!


    兩人說著話,漸漸的靠近了暖閣,陳彪先止住了話頭。


    西苑暖閣,歆德帝一襲道袍,形容清臒的端坐在龍椅上,戴皋進門,一溜小跑的到了身前納首便拜,口稱萬歲,說了一大堆的吉祥話,大抵是萬壽無疆,吉祥安康一類的。


    歆德帝輕輕擺手,道:“罷了,平身吧!朕今日招你來所為何事,你可知道?”


    “呃……”戴皋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心中暗暗納悶,最近朝中並沒有什麽大事,莫非是因為遼東的事情?


    戴皋又想,眼下臨近除夕,一年一度的大祭祖迫在眼前,莫非皇上是因為在這上麵有什麽想法,故而專門動問?


    又或者是剛剛一場大齋醮過後,皇上心情愉悅,自覺得修道日益精進了,想著在這上麵和戴皋說說話麽?


    這些念頭在他腦子裏迅速掠過,最後他道:“微臣駑鈍,不知道皇上的心思,還請皇上明示!”


    “哈哈……”歆德帝哈哈大笑,道:“滿朝文武,都說戴相厲害,善於揣摩人心,莫非這些臣工都冤枉了戴相?”


    戴皋道:“皇上,臣工們沒冤枉我,普通人的心思,皋的確能揣測。可是皇上您乃真名天子,您所思所想之事,多半微臣都揣測不到,偶爾有一兩處能猜中聖心,那都是陛下您故意為之……”


    戴皋說到此處,頓了頓,聲音拔高,道:“不過陛下,饒是如此,微臣不是自誇,普天之下,能懂皇上聖心之人,微臣自稱第二,恐怕很難有人能稱第一!


    說到原因,微臣覺得兩個字可以囊括,那便是‘靈根’二字。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皆庸碌,有靈根者鳳毛麟角。


    就算偶爾能有一兩個聰慧有靈根之人,他們不想微臣這般時時伺候在陛下左右,又如何能獲知聖心?陛下您說,微臣說的是否在理?”


    “哈哈!”歆德帝哈哈大笑,心情十分的愉悅,他點頭道:“有理,很有理!世人皆庸碌,皆凡夫俗子,他們哪裏懂我的世界?”


    歆德帝頓了頓,緩緩站起身來,道:“好了,眼下馬上便是除夕,其他的事兒先不說,隻是眼下有一件事,我想把你叫過來,我們君臣先交交心。


    我聽說愛卿之子世章已然成年,卻還沒有婚配,這事兒是真是假?倘若是真,我想給世章指一門親事,成家之後,也好給他安排差事,愛卿說是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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