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大管家洪全沒了?


    陸謙饒是有城府,也驚得瞪大了眼睛,這個老東西可是他幾十年的敵人,說沒就沒了?這怎麽可能呢?


    西門野表情不變,道:“辰時大管家去了老太爺的書房,從老太爺的書房離開之後去了錚公子的院子,而後迴到住處屏退左右,剛剛門子來報,人已經沒了!”


    “啊……那……那……”陸謙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他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西門野的話不多,可是短短的幾句話包含的信息卻是海量的。洪全去了陸錚的院子,這說明他的死和陸錚有關。


    這一次陸俊和陸錚在六合接連遭到襲擊,險些送命,背後還有洪全在使壞麽?陸謙覺得完全有這種可能。


    洪全絕對看不得二房好,陸錚是他陸謙的兒子,洪全要弄死陸錚有什麽奇怪的呢?


    隻是,這樣的事情陸謙完全不知道,陸錚竟然全都掌握了?更讓陸謙震驚的是老太爺竟然會讓洪全死,洪全如果隻是一個老朽那也罷了。


    這個老東西手中掌握的是陸家最機密最核心的資源,陸家的隱蔽勢力都在洪全的手中,洪全死了,那些資源去了哪裏,該由誰來接手?


    西門野似乎看穿了陸謙的心思,道:“老爺,以我的淺見,錚公子和老太爺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了。洪全死在錚哥兒手上,他手上的東西自然也不會旁落。”


    “你說什麽?他……他……一黃口小兒,憑什麽把陸家最重要的資源抓在手中。憑什麽?這個逆子,他眼中還有我這個老子沒有?還有這個家沒有?”陸謙勃然發飆。


    西門野低頭不語,隻是暗暗搖頭。


    陸錚的心思他最明白,在陸錚的心中把自己和陸家的界限劃得很明確,陸家是陸家,陸錚是陸錚。


    陸錚在六合幹那麽大的事兒和陸家沒有關係,現在是陸家要依靠他來崛起,而不是他依附陸家。


    不光是陸家,陸謙現在也要靠陸錚掌握更多的家族資源,甚至需要陸錚替他出謀劃策,讓他在仕途上得到突破。


    這就是現實,陸謙不承認也無法改變,他想著以父親的身份壓陸錚,那根本想都不用想,憑陸錚的手段,有一百種方法讓陸謙吃不了兜著走。


    西門野不做聲,陸謙的氣難消,道:“走,跟我去找這個逆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的本事,是不是真能把我這個老子也不放在眼裏?”


    陸謙說走就走,站起身來就要出門,走到門口,洪申像一截木樁似的擋住了他的去路,陸謙盯著他道:“你知道了嗎?大管家沒了!”


    洪申點點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陸謙道:“他掌握的那些東西,本來是要交給你的!你們洪家一直都替陸家掌握著那些資源,將來也不會例外,我去找陸錚這個逆子問個明白,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洪申道:“老爺,您還是別去了!洪家老爺子的命是錚公子用十萬兩銀子換的!”


    “你說什麽?多少銀子,十……十萬兩?他……他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他……”陸謙滿臉震驚,語無倫次,不得不說他被十萬兩這個數字嚇到了。


    十萬兩銀子有多少?堆在這院子裏可以堆成一座山,陸家號稱是江南頂級的權閥豪門,但是陸謙還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麽多銀子。


    現在陸錚竟然能輕輕鬆鬆的拿出十萬兩銀子,這太讓他吃驚了。西門野道:“老爺,錚哥兒在六合掙的銀子十萬兩隻是九牛一毛。三孔橋街麵上的鋪子,有超過九成都是他的。


    另外,靠近碼頭的幾萬畝地,全是他的,任誰要想在六合做生意,不走錚哥兒的路子,根本就不可能……”


    “豈有此理!”陸謙怒道:“讀書人竟然行商賈之事,陸家的顏麵何在?讀書人的體麵何在?眼下正是學業緊張的時候,陸錚這小子不思努力學業,竟然一門心思的鑽營商道,真乃舍本逐末,這等劣子不好生教訓,將來如何能成大器?”


    洪申輕歎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老爺,錚哥兒給我遞了話,說是六合聶大人不日將會高升,六合縣令可能出缺。


    老爺,您不正等著要出一個缺麽?現在機會來了,這個機會千萬不能錯過啊!”


    陸謙一下愣住,瞪大眼睛道:“當真?這……”


    一旁的西門野忙道:“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假,聶永在六合政績卓著,有目共睹。而且聶永又跟詹天啟關係那麽近,太子正是用人之際,聶永被啟用應該沒有懸念!”


    陸謙的臉色一變數變,慢慢的在房間裏踱步,剛才他氣衝衝要找陸錚的念頭瞬間變淡了。


    相比陸錚的不敬,六合將要出缺的事情在陸謙眼中要重要得多。陸謙朝思暮想就是希望自己能擺脫當下的局麵,能夠有機會獨當一麵,替天子牧一方。


    他現在是五品官,可是他甘心去做一個知縣,在他看來就算是一個知縣,也好過他這樣無所事事,混吃等死。


    隻是他心中有這個目標是一迴事,真正要做成這件事談何容易?他十多年前就在努力,就有這樣的抱負,一直熬到今天,熬得頭發都白了,還是實現不了。


    看到陸謙的神情,洪申暗歎一聲,陸錚把陸家眾人的軟肋掐得死死的。老太爺那邊,陸錚抬手就給十萬兩銀子,洪全的一條老命包括陸家這麽多年積攢的隱蔽勢力便全被陸錚奪了過來。


    陸謙這邊不服,陸錚不過略略用點小手段,便撫平了陸謙心中的不滿。


    “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不過就算如此,和陸錚這小子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他還有能力左右得了吏部考功司?”陸謙道。


    西門野道:“老爺,您此言差矣。錚公子這一次可以說是掌控了大局,迴頭其必然和阮家、顧家等幾家有一番激烈的博弈。


    老爺您想想,阮家和顧家在南朝廷有多大的影響力?隻要錚哥兒願意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籌碼,阮家和顧家極有可能都齊齊支持您,到那個時候,您補這個缺便十拿九穩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陸謙微微皺眉,幾次欲言又止,西門野所說的話千真萬確,的確就是那麽迴事。但是站在陸謙的立場上,他還要去求陸錚幫忙麽?


    哪有老子求兒子的?陸謙的臉往哪裏擱?


    可眼下的局麵,陸錚的確是關鍵人物,他手頭上掌握了陸家沒有的資源,擁有比陸家更多的財富,現在連洪全手中的殺手鐧也被陸錚掌控了。


    陸謙要想得到補缺的機會,唯有得到陸錚的支持他才有可能,否則,他靠什麽獲得機會?


    “老爺,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錚公子既然讓洪管家傳話了,那肯定是把這件事放在心裏了!


    眼下這局麵還早,您暫時就把心放肚子裏吧,迴頭等有了準確消息,我們再去籌謀。眼下老爺宜和錚公子緩和關係,不管怎麽說,這一次老太爺的壽宴能如此圓滿,錚公子功不可沒呢!”西門野勸慰道。


    陸謙輕輕點頭,神色終於好看了一些,他抬抬手,道:“走,我們去那邊瞧瞧去?”


    陸謙正要邁步出門,外麵的門子推門進來道:“老爺,錚公子讓人遞話,說是學業繁忙,不便在家裏久留,所以啟程去六合讀書去了!”


    “什麽?走了?”陸謙勃然道,門子嚇得臉都白了。陸謙臉色一變數變,洪申道:“老爺,上午時分錚哥兒過來給您道別,您恰好去了老太爺那邊,故而錯過,這才有門子遞話……”


    陸謙一口氣憋在胸口想發泄出來,卻偏偏不能得逞,真是別提多糟心了,他想想陸錚,再想想自己,心中又忍不住歎氣。


    這樣的關係哪裏像是父子?在陸錚心中恐怕終究還是記他這個父親呢!


    陸謙心中有些慚愧,更多的則是後悔,後悔自己這麽多年不管家裏的事情,如若不然,也斷然不會把家庭關係搞成這樣,現在是父子不能相處,一家不能團聚啊。


    ……


    陸錚走了,來得匆匆,走得更匆匆。陸家老太爺專程為他大興土木修的宅子,他僅僅住了一個晚上便離開,態度堅決,意誌決然。


    馬車上,陸錚閉目養神,馬車外麵,程虎率領的眾多親兵高度戒備,童子陪在他身邊,主仆二人邊走邊說著話。


    “什麽情況?一切都順利麽?”陸錚道。


    “洪全總算老實,眼下陸家的隱蔽勢力我已經盡數收編。我們現在可用的死士有三百人!”


    “三百?這麽多麽?”陸錚吃驚的道。


    童子道:“的確出乎意料,不過,這些勢力我們暫時不能用,因為洪全還有一個關係特別好的結拜兄弟,此人隱匿不見蹤跡。


    洪全死了,此人萬一鋌而走險……”


    “讓人好生守著洪全的靈堂,此人不到,洪全不埋,此人來了,給我活捉了送應天,如果能用就留著,如果不能用……”


    “公子,我明白了!”


    恰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隻小白鴿從空中飛過來,鳥兒非常自然的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鑽進到了轎子中。


    童子熟練的從小白鴿腿上取下一張小紙條,他掃了一眼,雙眼倏然睜大道:“公子,不出您所料,此人已經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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