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落日城的那一刻起,那些人就像影子一樣的尾隨著我們。在三番五次的暗箭未遂之後,他們又一次的如冤魂般的糾纏了上來。

    車子繼續前行,由於害怕我的傷口被崎嶇的小路顛簸撐破,車子較正常的行進速度緩慢了很多。

    婉兒挑起車簾,向後望了望,說:“那些人簡直像蒼蠅一樣,真的很討厭呢。”

    “有什麽辦法讓他們知難而退呢?”我問在車旁策馬隨行的鬱劍。

    “要不這樣,公子先走,我和花落留下阻擋他們。”鬱劍說。

    “不好,他們一直不願公然現身,我猜想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暫時人手不夠,自覺不足以對我們構成威脅,他們在等著後援的到來。一種是他們隻是想阻止我們前往雪颯城的進程,前麵一定有著他們此時還不想讓我們知道的秘密。如果是前一種的話,我們分兵拒敵,豈不是正中了他們的心意。”

    “那怎麽辦?”

    “這樣吧,”我想了想,“你去讓他們發覺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跟隨,既然他們不願現身,那我們就逼他們出來。”

    “公子有勝算把握嗎?”

    “試試看吧,婉兒說了,讓幾隻蒼蠅跟著,確實挺討厭的。”

    “你別因為我的一句話就冒這樣大的險,我隻是說說,要不我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們跟著,難道他們真還能跟進雪颯城?”婉兒著急的說。

    看著婉兒緊張而又天真的表情,我和鬱劍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我乘坐的輦車繼續前行,而鬱劍故意遠遠的落在了後麵,一會,他快馬從後麵追上來說:“好了。”

    我叫停馬車,和婉兒從車上跳下來,鬱劍和花落把他們所騎乘的馬讓給我和婉兒,他們把拉著輦車的兩匹馬從車前卸下,翻身上去。我告訴駕車的侍者把車子遺棄在道邊,自己躲起來,等後麵的追兵過去,自己迴七星鎮去。然後我們揚鞭策馬,加快速度向前奔跑。

    “公子,你的傷。”鬱劍喊。

    “沒事,我心裏有數。”

    在足足奔跑了半個時辰之後,我們衝出了一片茂密的鬆樹林,在一片空曠的道旁,我把馬勒住。

    時將至正午,秋日的陽光不算熾烈,但在頭頂上也顯得格外清晰。我的馬在原地前後折轉,我胸前的傷口也已滲出新的血跡。太陽形成的一環環光暈跳躍下來,讓我隻能眯著眼,無法直視。

    我看向婉兒和玉蘅,不知道是疲憊還是被陽光晃花了眼睛,在我的眼裏,她們的臉上出現了一塊塊的光翳,“歇一會吧。”我話音未落,感覺眼前一黑,就重重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我緊閉著雙眼,不省人事。

    然後,我聽到婉兒,鬱劍等從馬背上跳下來的聲音,然後,我聽到玉蘅圍攏過來焦急的唿喚我的聲音,然後,我聽到一些細碎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然後,我聽到了一個人的一聲咳嗽就能讓我分辨出來是誰的聲音,我聽到了?是的,我聽到了,我甚至聽到了天空中一行秋雁排著整齊的人字形飛過,聽到了剛剛經過的樹林裏的鬆濤陣陣。

    “淵直,怎麽你想跑嗎?知道什麽叫驚弓之鳥嗎,受這麽重的傷還敢騎馬跑得這麽快,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但是你別怪我,這不是我逼你的哦”冤璽得意的說。

    鬱劍等四個侍衛背靠背的把我護在中間,玉蘅也在我身邊嚴陣以待,婉兒用拇指擠壓我的人中穴,希望我能盡快的蘇醒過來。

    “冤璽公子,在落日城公子曾經放過你一次,你本該痛改前非,卻不想你反倒變本加厲,步步緊逼,你現在有何臉麵在這裏如此說話呢?”

    “他放我,我用得著他放我嗎?”冤璽狂傲的說,“你們四個還要為他去死嗎?如果束手就擒,我還能考慮放你們一馬,如果非逼我拔劍,那就不好說了。”

    “冤璽,你終於肯現身了。”就在冤璽得意忘形之際,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分開身前的鬱劍和殤夢,從容的走到冤璽的麵前。

    “你。”冤璽對我突然的醒來感到很是意外,“你是裝的?”

    “很抱歉,知己知彼,如果不是那樣,你又怎麽肯出來相見呢。”

    “淵直,你以為這樣你就能贏嗎,你別忘了,你現在最多隻能算半個人。我的人幾乎多你一倍,你認為你能有勝算嗎?”

    “當然,我們這麽幾個人別說勝你,估計連自保都很勉強,但是你為什麽不往遠處看看呢?”

    “淵直,你又故弄玄虛,難道你又安排好了幫手等我出現嗎,笑話。”冤璽鄙夷的哂笑。

    “唉,”我歎了口氣,“你真的就不想悔改,給自己留一點餘地嗎?”

    “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

    冤璽的話沒說完,就看見遠處的道路上片片塵煙揚起,一隊人馬向我們的方向疾馳,片刻來到近前,當先一匹馬上跳下一個人,看到我欣喜的跑過來,大聲說:“淵直,真的是你。”

    我看見冤璽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因為說話的人是瑞琪。

    瑞琪後麵身著雪颯城服飾的十餘名侍衛見到眼前的形勢,都紛紛拔劍,將冤璽等人團團圍住,瑞琪的突然出現,讓冤璽一時無語。

    “這也是你安排好了的?”半晌,冤璽從驚愕之中緩過神來,氣急敗壞的說。

    “不是,瑞琪從雪颯城出來接我,恰逢此時在這裏經過。”

    “你騙人,能有這麽巧的事嗎?”

    “好人就連老天都會格外關顧。”我笑了。

    “淵直,你的命真好,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有運氣?”

    “這不是命,也不是運氣,這是正義,自古邪不壓正,難道你沒有聽說過?”

    “你少在這說風涼話,今天如果沒有人幫你,你就難逃此劫。”

    “那麽又讓你失望了,現在我們的人是你的倍數,難道你還要負隅頑抗嗎?”

    “人多又怎麽樣,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試試看吧。”我不屑的說。

    冤璽拔劍,搶先出手。鬱劍和殤夢搶在我前麵,和冤璽纏鬥。冤璽手下的侍衛寡不敵眾,片刻間就被花落,要離及瑞琪手下的侍衛砍倒三個,花落和要離也向冤璽衝過來,和鬱劍殤夢一起把冤璽圍在中央,劍劍緊逼。

    冤璽勢單力孤,以一敵四,卻不落下風。五個人此時的衣衫上都已經沾染上了鮮紅的血跡,在劍風刀舞之中,分不清是誰的鮮血在飄。

    交手中,冤璽在空中鷂子翻身,接連變換了三四種身法,向前撲去,前麵鬱劍和殤夢雙劍合璧,直擊冤璽的中路。而在冤璽的身後,花落以同樣的身法,手中的劍始終不離不棄的追及著冤璽的後心。

    冤璽聽到身後的劍風,在空中無法閃避,拚命向前搶身,希望用速度擺脫花落的致命一擊。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飄在空中,穿插在冤璽和花落之間,用身體替冤璽擋住了那淩厲追魂的一劍。

    花落的劍從小腹刺入,洞穿了那個人的身體,花落空中撤劍,一個轉身,落到地上。那個人的腹部鮮血激射而出,在我的視線中,瞬間染紅了半個天空,血流不止的在身體上的傷口處大麵積蔓延,那個人身體失重,從空中重重的摔落下去。

    生命攸關之際,替冤璽擋了這死亡一劍的人,是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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