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前,雪颯城中,首領府邸。

    七八個侍者婢女垂首肅立,床榻上躺著一個麵容憔悴,病體懨懨的老人,床頭的一麵牆壁上,懸掛著一柄雕花華鞘的古劍,薄紗的簾子遮住從外麵射進來的刺眼光線。

    整個室內氣派雍容,華麗雅致,而此時凝重的氣氛卻與這裏的環境有些不符。

    “去,把整個雪颯城的醫師都給我找來。”一個三十四五歲年紀的男人一臉嚴肅的吩咐。

    “是。”幾個侍衛應聲後,都轉身出去。

    “青伊呢?青伊上哪去了?”他大聲詢問。

    “剛才大娘喚他,現在應該在後園吧。”一個比他年輕些的人迴答。

    “那瑞琪呢?瑞琪又跑哪去了。”

    “可能在竹心小築裏練功。”

    “你盡替他說話,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過他了,是不是有跑出去瘋去了,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一些呢。”

    “大哥,一個孩子,用不著對他太苛刻了。”

    “我苛刻嗎,父親現在病得這麽重,他們倆都不在,剛才父親還念叨他呢。”

    雪颯城中的青石板路上,馬蹄得得,一匹白馬疾馳而過。

    在兩旁林立商鋪的人流熙攘的街道上,那匹白馬放緩了腳步。身後,人潮中傳來一陣陣的騷動,一掛裝滿茅草的馬車在撞翻了幾家攤子之後,風馳電掣的沿著街道疾馳。

    在經過馬背上的那個人身旁的時候,他側頭看了一眼,發現馬車上竟無人乘駕,此時,在馬車衝向前方的不遠處,有兩個孩子正站在道中央,對即將發生的危險渾然不覺。

    一道白影從馬車旁閃過,那個人後發先至,搶在馬車前麵,在馬車距兩個孩子數尺之間,他用左足掛在馬鐙上,右足反跨馬背,離鐙,勾住馬韁,身體後仰,在馬竄過兩個孩子的身旁時,他雙手探出去,分別夾住一個孩子,白馬加速向前奔去。

    和馬車漸遠一段距離後,他右足用力,勒住馬,從馬上跳下來,將兩個孩子放在道旁安全之處,然後,迎著那兩匹受驚的烈馬衝過去,他縱在空中,一個前翻,從兩匹馬的頭頂上越過去,站在馬背上,雙足用力蹬住馬鞍,雙手抓住馬韁,向後猛拉,兩匹馬被拉得前蹄高高撩起,在半空中用力的蹬踹,少頃,隨著噅兒噅兒的一陣叫聲後,兩匹馬逐漸恢複平靜。用前蹄刨著地麵,鼻孔唿唿的噴著氣息。

    四周圍觀的人群少許的安靜之後,爆發著熱烈的喝彩聲。

    “四公子好身手。”站在道旁的兩個雪颯城侍衛大聲喊。

    這個侍衛口中所說的四公子就是雪颯城首領的四子瑞琪。

    瑞琪從馬背上跳下來,撣了撣衣衫,打量著兩個侍衛身旁一個背對著自己,一身醫師打扮的人,然後對侍衛說:“你們這是找的醫師嗎?幹什麽去?”

    “四公子是今天才迴來吧,老首領病了,大公子讓我們把全城的醫師都找去給老首領看病呢。”

    說話間,一個人從遠處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陪著笑臉說:“對不住,對不住,這馬沒見過世麵,受驚了,給各位添麻煩了。”

    “看住自己的馬,以後注意。”說話之際,瑞琪已跳上白馬,竄了出去。

    瑞琪迴過頭來又瞟了一眼那個醫師的背影,心想,這個人似乎在哪見過,身形怎麽如此熟悉。

    跑到內室門外,隔著虛掩的門,瑞琪就聽到大哥淩際在裏麵大聲說話的聲音。

    “瑞琪又是去落日城了吧,現在那裏很亂,別出了什麽岔子,符棣,你去派兩個人把他找迴來吧。”

    “好,我這就去。”一個人迴答。

    瑞琪怯生生的推門進去,低聲說:“大哥,二哥都在啊。”

    “你,”淩際看見進來的瑞琪,很是惱怒,隨後,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剛剛還嚴肅的表情在看見瑞琪之後立刻舒緩了許多,“去看看父親,這兩天父親一直在惦記你呢。”

    瑞琪快步走到床榻前,單膝跪在地上,握著父親的手說:“父親,您怎麽樣了?”

    “瑞琪?你迴來了。”瑞琪的父親索軻睜開眼睛,臉上露出笑容,“沒什麽,別擔心,父親老了,不中用了。”

    “父親前幾日在城外圍獵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這幾日就經常咯血,好幾個醫師都看過了,說是內髒受損,服了一些藥,也都沒見什麽起色。”瑞琪的二哥符棣在一旁說。

    “才迴來?”索軻問。

    “是。”瑞琪迴答。

    索軻用手撫摸著瑞琪的臉頰,輕聲說:“這一頭汗,急什麽呢,我沒有事的,看過母親了嗎?“

    “還沒。”

    “去看看,你母親這幾日頭痛的厲害,她很想你。”

    “嗯。”瑞琪站起身,看著一旁的大哥淩際,“距雪颯城以東有一個地方叫做燕子磯,那裏有一個很出名的醫師,懸壺濟世,妙手迴春,我這就過去把他請來給父親看病。”

    “先去看看母親。”淩際說。

    “嗯,知道了。”

    瑞琪扭頭出去,走到門前,似乎想起了什麽,轉身迴來,對索軻說:“父親,我想和您說一件事。”

    “說吧。”索軻慈愛的看著瑞琪。

    “前幾日落日城發生了驚天巨變,他們的首領被血狼族給害死了。”

    “衛忠死了?”索軻把頭看著淩際。

    “噢,我們也知道了一點關於落日城的事情,具體詳情還有待線報查明,見您的身體不好,就暫時沒告訴您。”

    “哦,你想說什麽?”索軻收迴目光,看向瑞琪。

    “現在落日城是由淵直主事,可是他們現在根本就抵禦不了血狼族的再次攻擊,所以,我答應淵直迴來,向您借兵。”

    “哦,”索軻閉目想了想,睜開眼睛問淩際和符棣,“你們兩個是什麽意思。”

    “唇亡齒寒,落日城有難,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否則,落日城之後,血狼族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了。”淩際說。

    符棣想了想說:“我不同意,我們現在幫助落日城,無疑是告訴血狼族,他們是我們的敵人,而我們的實力加上落日城也不一定就能穩操勝券,我覺得這個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二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瑞琪生氣的說,“淵直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於公於私都非幫不可。”

    “瑞琪,你著什麽急,”符棣說,“我也沒說肯定不幫,隻不過得想一個好主意,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父親的病,你先去燕子磯,等迴來後我們兄弟幾個在做商議。”

    “好吧。”瑞琪說。他心裏在想,等幾天後淵直到了雪颯城在一起商議也好。

    後園內,瑞琪沿著青石子鋪設的小道向內室走去,忽然,他感到有一股靈力的劍氣從身後襲來,不會吧,在雪颯城自家的後園裏,竟然有人偷襲。

    瑞琪笑了,這種閉著眼睛都能拆解的招式是那樣的親切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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