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了,這麽多人在這裏做什麽,看星星嗎?”一個充滿磁性而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人群中閃出一條道路,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從酒棧外麵走進來。

    “老四,怎麽了?”那個人炯炯的目光掃視著,看到了人群中的玉蘅,“你怎麽也在這,搗什麽亂。”

    “誰搗亂了,我在看熱鬧麽。”玉蘅怯怯的迴答,向人群裏縮了一步。

    “二哥,你怎麽來了?”四哥迎上去,“我這裏剛剛發生了人命關天的事情。”

    “怎麽?”

    “那夥住宿的朋友有四個兄弟被殺害了,”然後,他看著我說,“這位公子和他的人現在最可疑。”

    “公子,發生什麽事情了?”隨著那人身後進來的人向我走過來,輕聲詢問,他是殤夢。

    “迴來了,殤夢,遇到了一點麻煩。”我說。

    “晏叔剛才也遇害了,可現在屍體不見了,現在這裏所有的人都針對我們,認為我們就是殺人的兇手。”鬱劍上來說。

    “怎麽會這樣?”殤夢驚訝的搖著頭,然後,他轉向那個人說,“二哥,這位就是我們公子。”

    “哦,一表人才,年輕有為,”然後,他對四哥說,“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落日城的淵直公子。”

    “哦,淵直公子,久仰,久仰。”四哥客套著說。

    “今天這裏一定是有些誤會,落日城的淵直公子絕不是暗地裏使出下三濫勾當的那種人,雖然我和淵直公子隻是神交,但我相信他的人品,今天,請諸位就看在我的薄麵上,暫化幹戈,且先迴去,不日我一定查出真兇,給大家一個交代。”二哥大聲的向著眾人說。

    “你說迴去就迴去,就憑你一句話,讓我們怎麽相信你。”那個須虯漢子說。

    “七星鎮,一雙拳,開山破陣弈天璿。你沒聽說過嗎,我們弈二哥向來一言九鼎,什麽時候欺騙過朋友?”那個酒棧老板在一旁大聲說。

    “這位兄弟,”天璿拍了拍那個須虯漢子的肩,“那你要我做怎樣的承諾給你呢?”

    一個人走上來,在那個須虯漢子的耳邊低語,他不住的點頭,然後順從的帶領著自己的人迴房間去。

    我向那些人漸漸散去的背影看去,看到了那個雋秀的少年和他迴過頭來注視著我的聰慧的眼眸。

    酒棧的廳堂裏轉瞬間就隻剩下我們和七星鎮的幾個人,顯得空蕩蕩的。

    玉蘅也想趁著沒有人注意,偷偷地溜出去,卻被天璿扭頭看見,叫她:“玉蘅,你幹什麽去?”

    “我困了,迴家睡覺。”玉蘅嘟噥著。

    “過來,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我困了嘛。”玉蘅撒嬌。

    “你錯過了這個朋友,可別後悔。”天璿笑著說。

    玉蘅轉過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極不情願的走過來。

    “這是落日城的淵直公子,這是我們七星鎮的美女玉蘅。”天璿笑著給我和玉蘅介紹。

    “玉蘅姑娘。”我笑笑。

    “淵直公子能夠大駕光臨我們七星鎮這樣的小地方,不知是我們這裏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能認識淵直公子這樣的人物真是讓小女子受寵若驚呢。”玉蘅語氣怪怪的,帶著挖苦的口氣說。

    “怎麽了,玉蘅,你是不是真困糊塗了。”天璿聽出了玉蘅的話中帶刺的意味。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對了,你們什麽人遇害了。”

    “晏叔,就在剛才發現被人用毒藥害死了。”

    “在哪?帶我去看一看。”

    “慚愧,就在剛才又神不知鬼不覺的丟了。”我歎了口氣。

    “丟了?”天璿似乎難以置信,“誰偷一具屍體能做什麽?”

    “這其中的原因還真不好說。”我看了酒棧老板一眼。

    “我該死,剛才心裏麵害怕,淵直公子問我的時候,沒有說實話,得罪了公子。”酒棧老板惶恐的說。

    “那麽一具屍體不會被人搬得太遠,應該還在酒棧裏,去帶人找,每一個角落都別放過。”天璿大聲吩咐說。

    “是。”酒棧老板點頭跑出去。

    “老四,”天璿轉頭對四哥說,“去安排些酒菜,我要和淵直公子親近親近。”

    “好,我去安排。”四哥也轉身出去。

    一炷香之後,酒棧老板滿頭大汗的從外麵跑進來,向天璿說,找遍了整個酒棧,也沒有找到晏叔的屍體。我心裏想,你們要是說找到了那才叫奇怪呢。

    睡到深夜,我被幾聲輕微的敲擊窗戶的聲音弄醒,我小心翼翼的起來,看見婉兒在外間的另一張床榻上還在熟睡著。我閃身出去,輕輕帶上門。看見那個雋秀的少年站在酒棧門口看著我,向我招招手。

    然後,他向離弦的箭一樣飛出去,我順著他的方向,緊緊地跟在後麵。

    在距酒棧一段距離的一片樹林裏,那個少年站在一棵樹下等我,我走過去,在離他十米左右處站住。

    “你是落日城的淵直?”他問。

    “是。”他背身對著我,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我們不應該是敵人。”他說。

    “我們不是敵人。”我迴答。

    “你去的方向應該是雪颯城,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十萬火急。”雖然我簡略的迴答,但畢竟沒有隱瞞,在我心裏,從來就沒有把他劃分為敵人的範疇裏去。

    “你的母親是落日城的聖女?”

    這麽多年,很少有人在我麵前提及我的母親。我的腦海裏又閃現出母親赤腳走過湖邊,身後,紫荊花瓣散落一地的唯美情景。我看著他,沒有迴答。

    “她有一個姐姐,你知道嗎?”

    我知道母親有個姐姐,是冰族首領的妻子。但是在七年前冰城被血狼族屠城的時候,她和丈夫及冰族的幾千人等誓死衛城,最終未能幸免於難。由於當時事發突然,等叔叔帶領著落日部落馳援到冰城的時候,那裏已經是屍橫遍野,一片廢墟。

    這是血狼族的又一筆血債,我早已把它刻在心裏。現在,我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為什麽會提起這件事情。

    “你想說什麽?”我問。

    “她是我的母親,我是冰族在那次浩劫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中的一個,我叫諶讋。”

    我哭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衝擊得淚流滿麵,我真沒有想到,母親的族人中如今還有幸存的人,而這個人竟然還是我的表弟。

    他也轉過身來,淚光閃閃的看著我,良久,我們相互對視著,笑了。

    哭,有時是一種幸福,那是喜極而泣的歡樂。笑,有時也是一種幸福,它能融解冰釋多年沉積的傷痛。

    他是諶讋,我的表弟,那年被父母安排的侍衛護衛著從暗道中逃離了血狼族的魔爪,之後,為了逃避血狼族的追殺,這些冰族幸免的人隱姓埋名,為了生活,做起了盜墓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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