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琪安現在開始深深地後悔,從青島過來的時候她嫌累贅,沒有按照南言俊的要求帶上筆記本。


    也許,在這種情況下,有個筆記本就能救她一命。


    想到南言俊,謝琪安不禁有種想捂臉痛哭的衝動。


    但是,現在卻不是哭泣的時候。


    癲狂的安雅幾乎不知道疲累,外麵巨大的危險已經在無時無刻的逼近,看著一下一下砰砰震動的門扇,說不定下一秒,安雅就有可能持著菜刀衝進來。


    窗外,是幾十層的高樓,她連跳窗逃生的可能都沒有。


    最叫人絕望的還是,這種極其高級的超豪華寓所,不但隔音良好,密封保險性還非常的高,除非警察出動,要求物業配合,或者持有寓所智能身份識別卡的人,一般人就算是知道裏麵的人有危險,也沒辦法衝進來解救。


    雖然現在的時間並不是暗沉沉的半夜,謝琪安已經感到渾身冰冷了。


    她混亂的大腦瞬間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她想到了對自己關了電話的南言俊,想到了躺在醫院了童成俞,她更起自己悲催的一生,原來她竟然是個注定無法走進婚姻殿堂的人。


    其實,她隻想要一份普普通通的婚姻,柴米油鹽的過日子,給人做女兒,給人做媳婦,擇一人終老而已,為什麽就這麽命運多舛呢?


    是不是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總是在錯誤的時間遇上錯誤的人的終極悲劇性人物?


    謝琪安不知道到底該去痛恨誰?更不知道到底該去譴責誰?


    歸根到底,從她自以為水晶一樣初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的錯誤,所以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夜裏的這樣一個再也無法斡旋的險境。


    ……


    下了飛機,南言俊就開始打謝琪安的電話。


    奇怪的是電話接通了,卻一直是彩鈴聲,始終無人接聽。


    第三次打過去,居然連信號都沒有了,傳到耳邊的是不停的嘟嘟嘟聲。


    南言俊知道,這個時間,童成俞的醫院早就過了探視時間,謝琪安可能已經迴到朱顏的住處了。


    在青島他怕驚嚇到了謝琪安,什麽也沒有敢告訴她,隻是想第一時間的趕到她身邊的。


    現在,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聽聽她的聲音,隻要她還是歡快的小鳥依人的,他就真正的放心了。


    反正虹橋機場離新浦高新開發區再遠也不會有青島那麽遠。


    但是,謝琪安那裏無人接聽的電話忽然又變成信號中斷的聲音卻讓南言俊感到徹底的恐慌了。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情況,謝琪安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歡歡喜喜的接聽他的電話,袒露無遺的表達著她對他滿心的愛戀偎依;他一邊匆匆的往外走,一邊趕緊又給徐曉曼打電話。


    徐曉曼的電話裏卻傳來一個男人兵荒馬亂的聲音:徐經理在帶隊去蘇州外景的高速上出車禍了。


    瞬間,南言俊有種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的感覺,渾身上下比夜晚機場上的冷風還要冰涼,竟然這麽巧?


    “我們還在滬寧高速公路上,警察已經封鎖了道路……媽的,我們竟然被一輛車追尾了……”


    聽著手機裏傳來救護車的蜂鳴聲,南言俊急了,趕緊的詢問道:“徐曉曼她人呢?怎麽樣?有沒有危險?”


    男人帶著哭腔叫道:“徐經理被抬上救護車了,不知道什麽情況,也許不會有事情,我們的車損毀不是太厲害,徐經理坐在靠窗的地方睡著了……我是她助理,我得跟著去醫院了,對不起啊,這裏亂糟糟的,你等一下再打過來吧……”


    南言俊簡直想不通,徐曉曼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去蘇州出外景?謝琪安為什麽沒有告訴他?


    他顧不上再多想了,趕緊在機場攔了一輛出租車急匆匆的趕往新浦高新開發區。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底沁出絲絲寒意。


    他不能確定徐曉曼到底危不危險,卻覺得謝琪安現在一定是非常的危險了。


    突然,驚恐疲憊已極的謝琪安聽見外麵的安雅竟然停止了砍砸門扇,她以為安雅可能是太累了。


    謝琪安提心吊膽的側耳仔細諦聽了一會,外麵好像已經沒有了安雅還停留在門邊的動靜。


    這種暫時的靜寂並沒有叫謝琪安感到更安全,她轉念一想,頓時更加的毛骨悚然了。


    不會是安雅又想到什麽更加匪夷所思的絕殺辦法了吧?


    她不顧一切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扶著那些被她自己堆砌在門背後障礙物,竭力把耳朵湊在門扇上,想聽聽外麵的動靜。


    但是,這種隔音效果異常良好的高科技防盜門幾乎是密不透風的,謝琪安仔細諦聽了一小會兒,努力的辨別著外麵的聲音,忽然,她有些激動起來,因為她好像聽見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從哪裏隱隱的傳來音樂鈴聲。


    怪不得安雅突然放棄了砍門,原來也是被她手機鈴聲吸引了過去。


    瞬間,謝琪安心裏一陣狂喜。


    一定是南言俊,一定是他。


    她沒有去想會是其他的什麽人,徐曉曼或者自己的父母,她覺得一定會是南言俊。


    她嗚咽起來,她覺得自己可能因為某種既定的思維冤屈了南言俊。


    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我不該無端的懷疑你。


    南言俊突然關機也許隻是事有湊巧,手機沒電,或者其他的什麽原因?


    就像俗話所說的,無巧不成書。


    或者是該她謝琪安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確實是不知道她會突然遇見什麽兇險,所以一旦開機看見她打過去的電話就趕緊迴打了過來。


    她祈禱安雅能去接那個電話。


    腿一萬步來說,就算不會是南言俊,如果其他人聽見自己的手機裏傳出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也會引起警覺的。


    安雅畢竟是一個已經癲狂的精神病人,她也許開始會好好地說上那麽幾句,但是如果她說的太多,或者毫不客氣的就掛斷電話,肯定會引起懷疑。


    但是,電話的鈴聲似乎又消失了。


    不一會兒,謝琪安緊張的聽見,若有若無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但是,依然沒有聽見安雅有接聽的聲音。


    顯然,安雅也在對著那個響個不停的手機進行考慮或者說研究。


    瘋狂的人,從某一方麵來說,照樣擁有詭異超人的狡黠。、


    終於,鈴聲再次停止。


    失望頓時擄緊了她的心,安雅果然是狡猾的,並不輕易去接聽她的電話。


    原來,就算是瘋子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稍傾之後,謝琪安聽見電話的鈴聲再次執著的響起,接著就是一記“蓬”的悶響,手機的鈴聲便徹底的沒有了。


    然後,便是安雅更加暴怒的砍砸咒罵聲。


    謝琪安頓時就陷入了一種不可比擬的絕望驚恐之中,恐懼再次無邊無際的襲上全身,很顯然,安雅砸爛了那隻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現在,再也沒有人會知道她遭遇到了什麽事情,甚至沒辦法確定她的具體位置,謝琪安終於知道什麽叫笑裏藏刀的陰謀,不動聲色的狠毒,比如,和自己容顏酷似的朱顏。


    謝琪安捫心自問,她並沒有做過任何對朱顏不利,或者對不起她的事情,哪怕她和謝家豪的偶然相識,謝家豪對她的另眼相看,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對他們的厚待從來都是感恩戴德的,從來都是不懷任何的企圖的。


    朱顏為什麽非要處心積慮的借安雅之手殺死她?


    很快,安雅又去而複返,更加兇悍的砍劈起謝琪安臥室的門。


    謝琪安絕望的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已經瀕臨奔潰的邊緣。


    她甚至有些神經質想的奔向臥室陽台的門,準備一旦被安雅突破那扇門,她就選擇跳樓。


    她不想去和安雅搏鬥,那隻是注定會兩敗俱傷的結局,而她被瘋狂的安雅殺死的可能性說不定會大一些,已經精疲力竭的她真是無法和一個幾乎喪失知覺的瘋子抗衡。


    最主要的,她不想去傷害安雅。


    她一直不能忘記躺在床上的安靜的模樣,命運對她們姐妹已經如此的殘忍了,她沒辦法去對安雅痛下殺手。


    但是,她又沒辦法阻止安雅來砍殺她。


    ……


    麵對突然而至的110防暴警車唿嘯而至,高新開發住宅區值班的保安莫名其妙。


    不知道這裏發生什麽樣恐怖的事情。


    警察停下之後,警察紛紛跳下警車。


    值班保安在警察的要求下,調出了當天的小區進出車輛人員的監控錄像。


    本來十分緊張的南言俊在看見入夜時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褲,戴著黑色的口罩的年輕女孩,尾隨著拎著一些東西的謝琪安,慢悠悠在監控錄像帶上一晃而過的時候,頓時就臉色發白了。


    ”就是她!就是她!天哪……警察同誌,你們快看,前麵的是我老婆謝琪安,後麵的就是安雅……快點啊,我老婆還懷著身孕……保安先生,能不能看見那個樓層房間裏的情況?”


    南言俊快哭了,他真是急了。


    他深深地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沒有007那樣的勇猛,能飛身躍上麵前這幢高聳的大廈,撞破門窗,把自己心愛的女人給解救出來。


    開始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直覺到底是不是對的,會不會麵臨虛假報警罪的懲處,要知道,他要求出動的是防暴警察。現在,他知道謝琪安真的是萬分危險了。


    值班保安先是驚訝的看著錄像上一前一後進入電梯間的年輕女孩,然後聽了南言俊報出的樓層,簡直冷笑了。


    他有些不屑一顧的用手指了指上麵還亮著燈的樓層房間說道:“我們不可能在住戶的房間安裝監控錄像的,再說了,怎麽可能?謝先生房間還好好的亮著燈,裏麵會有人被一個精神病追殺?貌似謝太太最近幾天過來了吧?”


    一個帶隊的警察麵無表情的訓斥道:“請嚴肅配合我們出警,事關一個人的生命安危,不是開玩笑的,出了事情你負責的起嗎?”


    警察嚴厲的警告果然震住了這個有些本土傲慢的保安,保安趕緊收斂一下滿臉的自以為是,給物業經理打了一個請示電話。


    物業經理倒是慌了手腳,趕緊在電話裏大聲說道:“告訴警察同誌,我們一定全力配合公安,但是,因為這是高尚住宅區,早就交付業主使用,所以,他們物業部門也沒辦法進入到住戶內宅裏麵去,除非找到業主,拿到進入這個樓層房間的身份智能識別卡,或者請專門的開鎖專家……”


    看著帶隊的警察如臨大敵的開始招唿其他警察碰頭,研究進入解救方案,值班保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除非警察自己帶著開鎖專家,找到業主謝先生幾乎沒有可能,這個值班的保安隻是知道26樓的業主姓謝,至於那個謝先生,據說是西安人,壓根就沒有見他過來過。


    謝太太是前兩天過來了,難道現在在房間裏開著燈的不是她?是先進去的那個年輕女人?


    他有些想不通了,難道謝先生在這裏金屋藏嬌了?


    居然還是這個男人的老婆?


    26樓怎麽會有一個懷孕的女人被一個年輕的女精神病追殺?


    這世界可真是複雜,這樣離奇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如果這個急的六神無主的報案男人說的是真的話,難不成需要爆破開謝先生樓層的房間進行解救?


    然後,保安又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前幾天過來的謝太太哪裏去了?


    謝琪安徹底明白了一個癲狂的人又多麽可怕瘋狂的力量了。


    她死死的張大眼睛,看見被安雅不要命砍劈的門竟然真的開始在晃動了。


    可以想見,用不了多久,安雅就可以砍殺進來了。


    她忽然覺得小腹有些隱隱的痛。


    小腹的疼痛像針紮一樣,一下子刺痛了謝琪安因為恐懼混亂不堪的神經,她知道,那是驚恐過度的原因。


    淚水順著謝琪安的臉頰悠忽而下。


    如果說從前她曾經立意求死過,現在,她真的迫切求生。


    她舍不得自己腹中的寶寶,舍不得愛著自己的人。


    謝琪安迴頭看看臥室外麵的陽台,玻璃窗外是城市霓虹閃爍的不夜美景,她咬了咬牙,握緊手裏的救生錘:如果真的選擇從這裏跳下去,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必死無疑,如果在安雅衝進來的一刹那進行反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雖然,把鐵錘砸在安雅的頭顱上,絕非她所願。


    現在,她就像一個被逼近懸崖上的人,要麽選擇跳下去,要麽選擇迫不得已的反擊


    謝琪安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被陳鐸那一幫壞小子欺負的時候,從來就知道捂著眼睛哭,像今天這樣,就算是在如此巨大的恐懼威脅下,她心裏始終考慮的隻是躲避。


    甚至放棄。


    安雅不是雲都碼頭上那些受黃天指使,前來和她尋釁鬧事的混混,謝琪安耍一下更加的潑皮無賴就可以出乎他們的意料,叫他們麵麵相覷,安雅是想殺死她的。


    如果她想更狠,隻有反過去,殺死安雅。


    謝琪安知道,她絕對不想,也不敢去殺一個人。


    哪怕這個人現在正在氣勢洶洶的想砍死她。


    特別這個人還是安雅!


    直到眼前已經萬分危急的時候,她最終才決定進行孤注一擲的反擊,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的腹中已經孕育了另外一個小生命的緣故。


    謝琪安知道,其實,她並不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變得更加有勇氣,更加強悍,她隻是想求生,強烈的想求生!


    安雅已經是個不可理喻的病人,她不可能會心軟,會聽見謝琪安的乞求,會突發奇想的放棄對謝琪安的追殺。


    如果她知道謝琪安的腹中已經有了南言俊的孩子,屠刀隻好落下的更快更利索。


    仔細想想,她要殺死謝琪安並不是說謝琪安到底和她有多大的仇恨,隻是因為她的言俊哥哥喜歡這個女人,可以想見,如果南言俊當初娶了米雪兒,現在被安雅堵在某一處追殺的那個女人說不定就是米雪兒了。


    如果說朱顏工於心計的想要除掉謝琪安而後快,不過是碰巧了。


    朱顏巧妙的安雅的仇恨。


    真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好計謀啊!


    很值得人擊掌三歎。


    看著那扇越來越危險的臥室門,安雅已經停止了咒罵,隻是更加的氣勢洶洶,謝琪安相信那扇堅固昂貴的門已經被她砍劈的千瘡百孔了。


    謝琪安眼睛有些疼痛盯著那扇開始晃動搖擺的門,手裏拚命握緊那把救生錘,大腦裏的恐懼已經到了幾乎麻木。


    她的心裏竟然還在莫名其妙的運轉著一個不著邊際的念頭。


    就在中午的時候,她還特意的從刀板架上拿出安雅手裏的那把沉重的厚背菜刀反反複複的看,當時,她甚至已經起了把那把菜刀放進臥室防身的念頭,可是,她終於還是放棄了。


    帶著這樣可怕的一把菜刀在身邊,不僅僅是可笑,還終究是有些不倫不類。


    她覺得,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自己都不可能用的上這樣一把誇張的菜刀。


    所以,現在,她才極其有可能會被這把可怕的菜刀剁成肉餡,帶著她自己的孩子。


    謝琪安仿佛已經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雖然,她不能確定這股血腥到底會來自誰的身體。


    堅固的門扇終於開始破爛,安雅癲狂扭曲的臉在外麵的燈光下晃動,謝琪安才想起來,她在極度的驚恐之中,竟然根本就沒有想起來打開自己臥室裏的燈。


    也許光亮讓她感覺更加的危險,但是,城市無處不在的燈火輝煌,即便是一間沒有開燈也沒有拉上窗簾的臥室,能見度依然很好。


    突破門扇的安雅開始瘋狂的想越過謝琪安堆砌在門背後的那些障礙物。


    站在門背後的謝琪安幾乎有些發抖,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抓住時機衝上去,對著正在奮力翻越的安雅腦袋進行致命的一擊。


    “踐貨……”


    安雅氣咻咻的嘶叫著,臉上全是得意的猙獰的笑,“你還想躲?踐人!踐人!踐人!我要殺死你,我一定要殺死你,看你還敢不敢勾引言俊哥!他的新娘隻能是我,是我!”


    ……


    一輛老式紅旗轎車急匆匆的馳進新浦高新開發區,開車的是一位表情非常嚴肅,氣質非凡的中年男人。


    朱夫人不停的歎氣,無法掩飾自己的焦慮不安。


    “老公,顏顏她……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阮成剛才偷偷給我電話……”


    朱淩言惱火的沒有理睬妻子,忽然他驚訝的低聲叫道:“天呐,竟然已經有人報警了……”


    朱夫人的臉色變了,她也看見宏大的住宅區前麵的休閑廣場上,那輛還在不停轉動紅燈的警車。


    她徹底的驚慌失措了,嗚咽道:“不會吧,老公,怎麽辦啊?難道那個女孩已經遭遇不測了?怎麽辦?怎麽辦?老公,我的罪孽大了!”


    朱淩言趕緊把自己的車對著那輛警車靠了上去停下來。


    帶隊的警察看見朱淩言的車,對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擺擺手,立刻有幾個警察跑了過來。


    正常情況下,老百姓看見警察在出警是不會隨便靠近的,這輛氣勢非凡的紅旗轎車主動靠過來,可能和正在案發的事情有關係。


    “幹什麽的?”


    朱淩言打開車門:“我們是26樓業主謝家豪的嶽父……”


    南言俊已經跑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叫喊道:“是朱先生對吧?求求您快幫警察打開您女兒的房間,救救我的妻子!快啊……”


    朱淩言沉穩的看了一眼焦頭爛額南言俊:“年輕人,別緊張,希望我們還來得及……”


    ……


    謝琪安不知道安雅的身後怎麽突然會出現那麽多的人?她隻是恐懼到了麻木,隻是滿心的惶惑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用手裏的救生錘去狠命的襲擊安雅?


    彼時,安雅因為終於劈開了門,癲狂興奮拚命往臥室裏跨越,前伸的頭顱已經完全暴露在她可以輕易攻擊的角度上……


    她聽見安雅“啊……”的一聲尖叫,隨即,謝琪安就看見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一起從後麵。老鷹捉小雞似的控製住了安雅幾乎已經跨越那些障礙物的身體。


    謝琪安感到一定是她的眼睛出現了某種幻覺,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安雅被很多警察粗壯的手拎著似的拽出那扇破爛不堪的門,安雅卻不再嚎叫了。


    然後,她看見了南言俊的臉……


    然後她聽見安雅很大聲很委屈的哭泣。


    “言俊哥,你真的來了?你是來接我的對吧?他們說隻要我殺掉那個踐人,你就會來接我迴去舉行婚禮……對不起,言俊哥,我還沒有來得及殺掉那個踐人……”


    謝琪安覺得安雅更應該叫喊“放開我……”


    難道她已經習慣被人抓住不放了?


    果然言情劇都是喜劇的收場啊,這也是事先設計好的情節麽?


    謝琪安很有喜感的這樣想著,慢慢地癱倒在臥室的木地板地麵上。


    很好,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昏暈過去。


    隻是覺得萬分虛脫。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雖然很詭異。


    南言俊三下五除二的就踢開謝琪安堆砌在她臥室後麵的障礙物,衝了進來。


    “琪琪,琪琪,你怎麽樣?你怎麽樣啊?”


    “我很好……言俊,你真的來了?真的嗎?”


    謝琪安筋疲力盡有氣無力,低低的問道。


    “是我,琪琪,對不起,又是我叫你受苦了,都怪我……琪琪,琪琪……”


    南言俊把謝琪安緊緊的摟在懷裏,想哭又想笑,痛惜萬分。


    “不,不怪你……你能來就好,比什麽都好,我這不是好好地嗎?”


    “琪琪,我答應過你,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叫你受苦,可是,我未能做到,我一直都不是個好老公,琪琪,原諒我……”


    南言俊語無倫次,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愧疚。


    “年輕人,應該送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我聽說,她好像還懷著身孕對吧?“


    臥室的燈光突然亮起,朱淩言沉穩的聲音很及時的提醒道。


    “琪安,都怪阿姨……是阿姨太自私了,我對不起你父親……”


    謝琪安愕然的抬起頭,她看見朱夫人不停的擦著眼淚,正和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一起站在臥室門口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障礙物裏,充滿愧疚的對她說道。


    “阿姨……”


    謝琪安很想問問朱夫人,什麽叫對不起她的父親?幸虧她還沒有完全的喪失理智,當做朱淩言的麵,她覺得這樣出口詢問貌似有些不恰當。


    南言俊對朱夫人的話也充滿了驚訝。


    “好了,現在什麽都不要說了。”


    朱淩言打斷自己妻子的充滿愧疚的話,“抓緊時間把琪安送到醫院檢查一下吧,救護車已經叫來了,還有,年輕人,你那個妹妹,你決定怎麽處置?”


    有警察開始過來拍照案發現場。


    南言俊趕緊抱起謝琪安,朱淩言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了,有些話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當著這些警察的麵說。


    ……


    “啪”


    朱顏對著阮成的臉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阮成的臉被打的狼狽地偏了一下。


    “你真叫我失望,她就這麽值得你去吃裏扒外?”


    朱顏咬牙切齒的特別咬重了一個“你”字,阮成知道此刻的朱顏心裏對他又多麽的痛恨。


    “小姐,我隻是不想你和大姐無辜造孽。”


    阮成的語氣很是平靜。


    “她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她隻不過幸運的和我生的容貌相像,就值得謝家豪特別的對她另眼相看?就值得我婆婆和小姑子跟著起哄?連萘萘也拉著她不放?”


    朱顏歇斯底裏怒不可遏。


    阮成歎了一口氣:“小姐,你這是何苦?你明明知道琪安和南言俊都快要結婚了,就算是先生對她曾經另眼相看,他們之間其實從來就沒有什麽過……萘萘隻是小孩子,她喜歡謝小姐,完全覺得她長得和你很相像,看著眼熟親切而已……”


    “我不喜歡她,我母親也不喜歡她……阮成,你不會明白的,隻從這個謝琪安出現在謝家豪的生活裏,他對我都成了敷衍,雖然,我也知道,他們之間確實沒有發生過什麽,可是,夫妻間的有些事情,你不是當事人,我自己心裏最清楚……”


    朱顏捂住自己的臉,突然痛哭起來。


    “我這樣辛辛苦苦的替他經營著,到頭來卻莫名其妙的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最可恨的,他們還滿臉無辜……我不能容忍別的女人分享我老公的好,阮成,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夠好?為什麽總有女人比我更好?尤為可恨的,她如果一直存在,就可能還會被米金萊那個妖婆用來中傷我媽……”


    阮成走過去,默默地抱住傷心的朱顏,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你不了解謝家豪,他是那種看起來粗線條大哥做派的人,其實心思最細膩,如果他真是那種亂搞,處處留情的男人也就算了,畢竟沒有真心,可恨的是,他明明心裏一直在想著另外一個女人,還和我做出恩恩愛愛的樣子……”


    朱顏劇烈的抽泣著,絮絮叨叨的哽咽不止。


    “好了,好了,顏顏,我都知道,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心……你對你母親的擔心,也是正常的,但是,你現在必須得聽我說,你明天去s市吧,去看看謝小姐,或者把她當成你自己真正的親生妹妹。顏顏,把心放開,相信我,先生終究還是最愛你的,萘萘也是;聽說,謝小姐已經懷孕了……”


    阮成無可奈何,朱顏雖然生長在豪門世家,但是從小因為過度的肥胖而造成的某種根深蒂固的自卑和內向簡直沒有人可以去改變。


    她其實隻是固執的在尋找一份無中生有的傷害,說句老實話,阮成很為謝家豪,甚至謝琪安不平。


    所以,他故意岔開話題,免得朱顏越說越覺得是那麽迴事,就會越加的傷心。


    這真是很不值得,也有些不可理喻。


    僅僅就是某種不明所以的感覺,朱顏都不肯放過,阮成真是不想看見她這樣,自己不快樂,還要處心積慮的給別人帶去致命的傷害。


    果然,阮成的話讓朱顏一下子就抬起頭,她有些驚恐的看著阮成:“你胡說!她和南言俊在一起很久了,都沒有孩子,怎麽可能突然就有了?”


    阮成搖搖頭:“這很正常的吧?顏顏,你不要忘了,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之前他們可是無名無分,現在是名正言順,是大姐告訴我的,她說警察去解救的時候,南言俊急瘋了,拚命嚷嚷快救救他的老婆,說他老婆還懷著身孕……”


    朱顏頓時失魂落魄,喃喃的說道:“不會吧,怎麽會這樣?不不不,你想對我說什麽?差點一屍兩命?天呐,我到底幹了什麽?阮成,我什麽時候竟然也變得這樣惡毒?家豪要是知道了,絕對不會原諒我的。”


    阮成不禁苦笑了一下:“小姐,幸虧是姐夫和大姐及時趕到的,他們協助警察解救了謝琪安,沒有釀成人命大禍;如果謝琪安南言俊懂事,也許事情不至於不可收拾。”


    朱顏驚慌失措:“那我該怎麽辦?南言俊和謝琪安不會是傻瓜……安雅不可能自己從醫院逃出來,更不可能追殺謝琪安到上海,而且,一直跟蹤進我們的房子裏去,阮成,我要被你給害死了……”


    阮成有些生氣了:“顏顏,你還在執迷不悟嗎?你有沒有聽清楚,你父母趕去的時候,南言俊已經報警,很多的防暴警察都在了,如果不是我及時通知大姐,他們趕在警察解救出謝琪安之前趕到的,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收拾呢!”


    阮成告訴朱顏,就算是朱淩言夫妻不能及時趕到,警察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突破她的寓所。


    因為,就在前麵警察通過正常通道衝進去,抓住安雅的瞬間,已經有特警隊員從另外一個角度攀爬到了相等的高度,正在翻越陽台,破窗而入……


    朱顏慢慢地跌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從來都是聰明人,阮成的話她當然聽得懂。


    按照她預先的設想,謝琪安真的被安雅殺死,她就有可能很幹淨的脫身。


    因為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很多事情就是死無對證。


    比如,她事先已經做好了各種周密的部署,連買通精神病治療醫院院長的人,都是和她完全不相幹的道上人,她故意臨時緊急調走了徐曉曼,又指使人蓄意製造了一起並不嚴重的車禍。


    她並不想要徐曉曼等人的性命,她的目的,就是阻亂謝琪安向徐曉曼求救,或者,阻止徐曉曼會很及時的報警。


    隻要瘋子安雅幹掉了謝琪安,就算是事後南言俊因為安雅的緣故不去報警,她也要去報警的。


    畢竟,人是死在她的寓所裏。


    朱顏有很多可以洗白自己的理由。


    比如,她看起來和謝琪安毫無恩怨,很多人都知道,她一直對謝琪安關愛有加,親如姐妹。


    比如,她可以確定,安雅可能是偶遇了謝琪安,然後被謝琪安帶迴了她的家,謝琪安就要和南言俊結婚了,她看見流落在s市街頭的安雅,不可能不去管。


    至於為什麽安雅突然發狂殺掉了謝琪安,也許是因為謝琪安不小心激怒了安雅的原因。


    但是,南言俊提前的趕到s市,及時的報警就打破她幾近完美的計劃。


    雖然阮成是真心不想謝琪安被安雅殺死的,他出於某種一時衝動的善念,即是想救下謝琪安,從另一方麵來說,未嚐不也是救了她。


    ……


    南言俊在每天謝琪安準時到達的時間走進公共治療中心。


    謝琪安已經給醫院的護士站打過溝通電話,不過童成俞並不知道。


    已經逐漸恢複正常用藥的童成俞,雖然人還是瘦的可怕,精神卻很好。


    他微枕著床頭稍微有些升高的病床,靜靜地看著外麵難得的冬日靜藍天空,城市裏四季常青的風景樹沐浴在柔和的冬日暖陽下,有鴿子不時從樓層之間唿嘯而過,似乎連遠處無軌電車運行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生命是那麽的活潑明麗,歲月是那樣的安詳溫婉。


    童成俞的思緒不著邊際,想著一些茫茫然的人和事,然後,他想,謝琪安馬上就要過來了。


    也許,這就是他每一天的企盼。


    然後,他有些驚訝的看見俊美清朗的南言俊,麵帶著一種勝似久別重逢的淡定微笑走進他的病房。


    “童成俞,你好,我是謝琪安的老公南言俊。”


    南言俊親切的看著滿臉驚詫的童成俞,含笑問候道,並且對著童成俞友好認真的伸出自己的手。


    瞬間,各種複雜的表情掠過童成俞瘦到凹髏的眼睛。


    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動,不自覺間就充盈了童成俞的心。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童成俞是愧疚惶惑的,南言俊是理解寬容的。


    他們唯一能讀懂彼此心思的,就是他們都選擇信任那個把他們關聯起來的女人——謝琪安。


    “南言俊,對吧?謝謝你,請不要見怪,我不方便和你握手……琪安,她怎麽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童成俞虛弱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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