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言俊看見謝琪安的住宅前停放著那輛他留給她的銀灰色的寶馬。


    他忽然想到米雪兒冷冰冰刻毒的話:“……雲川路的房子,還有那輛車我已經全部替你贖迴來了……”


    南言俊的心口頓時像針紮一樣疼痛起來。


    米雪兒不僅僅拿著錢和謝琪安炫耀,更是和他嘚瑟。


    她可以驕傲而又自信的不允許自己給除她以外的女人留下任何東西,她有的是大把買斷他的錢。


    甚至還囂張霸道的買斷他所有的情感。


    這叫南言俊感到一種壓抑的沉重的屈辱。


    盡管他的婚前劈腿行為確實不對,平心而論,對米雪兒確實是不公平,無論如何,他都是有錯在先的;這也是他對米雪兒百般忍讓的最大原因。


    但是,現在米雪兒已經觸及到了他驕傲的極限,他很清楚,米雪兒在試圖突破他最低的底線。


    用他們米氏強大的財力和傲氣。


    可憐的謝琪安其實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犧牲品。


    就算是沒有謝琪安,米雪兒也會搜尋出其他的替代品,叫她不停的展現她的極端的豪門優越霸氣。


    而他,即將成為米氏女婿的南言俊何嚐也不是一個隻能聽憑擺布的可憐角色?


    南言俊把車子緩緩地泊在那輛銀灰色的寶馬後麵。


    他熄了火,在車子裏坐了一會,忽然他注意到,那輛銀灰色的寶馬並不是他親自辦下的那個牌照。


    南言俊吃了一驚,他打開車門走下來,顰眉仔細的看了一下那輛車,立刻知道這輛寶馬並不是自己留給謝琪安的那輛車。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南言俊的心裏掠過。


    又是謝家豪?


    更可能是朱顏,不管怎麽說,可以知道,他們是故意的。


    南言俊的心裏有瞬間的糾結:米氏和朱氏,他們之間那場沒有盡頭的莫名其妙的恩怨,不過是白白的夾雜纏扯著他們這些其實毫不相幹的小棋子。


    是他當初的一念之差,為了曲意米氏的當家人米金萊,連累了無辜的謝琪安。


    南言俊禁不住拿雙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麵孔,他想不通為什麽會有那個夜晚?會有那個有著天打雷劈巧合的夜晚……


    s市夜晚的那個酒吧,風情的米金萊坐在他的對麵,臉上全是捉摸不定的笑。


    南言俊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迷幻的燈光,憂傷感性的薩克斯,酒吧的氣氛充斥著一種迷惘的晴欲。


    每一次,答應了米金萊這種隨心所欲的約見,都讓南言俊如履薄冰傷透腦筋。


    “知道嗎,我為什麽一力促成你和雪兒的這門婚事?”


    米金萊眼影濃重的眼睛裏全是邪魅的you惑,她的語氣忽然變得輕薄而又放蕩,似在歎息,“言俊,你太像年輕時候的朱淩言了,我是老了,真的,否則……我真願意你能替代他。”


    酒吧暗昧的燈光掩蓋了他們彼此的神色,南言俊心頭隱忍的膩歪,卻在臉上露出佯裝的微笑,米金萊赤.裸.裸的挑逗,卻帶著風情萬種的做作。


    “呃……米小姐,您還在對朱先生念念不忘?”


    南言俊輕輕地啜了一口酒,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岔開話題,故作感傷的問道。


    對於這個老女人,他已經無數次裝聾作啞了,他很清楚她的目的。


    但是,他一直巧妙的和她周旋著,他不能得罪這個妖孽一樣的女人,為了姐姐乃至他自己的生意,他們姐弟一步步走到今天,實屬不易,就算是他不為了自己的南氏傳媒,米金萊卻是姐姐最大的生意合作夥伴。


    直至米金萊不惜把自己的親侄女許嫁給他。


    如今他們已經是名分已定的親戚了,南言俊更加的小心翼翼,他知道,對於米金萊,你是沒辦法去提醒她自重的,一切全是出於她自己的心念,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會在乎什麽,節操和名聲在她眼裏,不過就是一堆臭錢。


    她有的是錢,有的是粉飾節操和名氣的錢,所以她對除了隨心所欲以外的東西嗤之以鼻。


    南言俊所能做到的,唯有自求多福。


    唯一讓南言俊覺得能把持的,好在米金萊一直沒有強迫他怎麽樣,也從來沒有對他動用過什麽暗招,南言俊知道,米金萊一向很自信,她依舊自信自己的魅力,她是希望他心甘情願……


    不過,南言俊知道,他永遠做不到,並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年齡的緣故,他是對她這個人的本身沒興趣。


    他始終覺得這個女人可怕。


    有時候南言俊甚至會想,也許隻有姐姐那樣暴發戶似的強勢的女人才能和米金萊這樣蛇精病一樣的女人合作,相得益彰。


    他當然知道,南姐和米金萊最初的合作也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最後米金萊存心的為南姐提供大量的與米氏合作的商業機會,則是偶然看見了南姐有他這樣的一個弟弟。


    米金萊舉起酒杯,但是卻不去飲用,她嬌豔的紅唇綻出一抹嫵媚的笑:“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沒辦法忘記,從我16歲那年,所以我也不想強迫自己去忘記……”


    南言俊看著米金萊故作純情的麵孔,實在是忍不住的提醒道:“朱先生都是有外甥女的人了,我覺得,您不值得……”


    米金萊果然上當,她垂下眼影深重的眼簾,瞬間就沉浸到自己的思緒裏去了,一抹哀怨掠過她漂亮的臉龐。


    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我就是要看看我和那個女人到底誰先會老去?我就不相信朱淩言會真的對那個女人白首不相棄,最好,不要讓我找到他們的嫌隙……”


    她魅惑的眼神裏全是一種近乎偏執的病態的癲狂,頓時讓坐在她對麵的南言俊感到一陣心悸。


    “聽說朱夫人一向潔身自好,又非常的低調,朱淩言又很愛她,兩個人大半輩子都是形影不離相濡以沫的……”


    南言俊簡直想歎氣了,這個女人真是bt啊,她念念不忘著別人的老公,還把他當成朱淩言年輕時的影子糾纏不休,如何是個了解啊?


    朱淩言一輩子被這樣一個纏扯不清又很有為所欲為本事的女人惦記著,也真夠不幸的了。幸虧朱淩言本人也非常成功,所以才能不為所動不被起騷擾,否則還不被米金萊給挫骨揚灰了?


    所以,南言俊時常感到害怕的是,既然米金萊沒辦法把朱淩言給挫骨揚灰,那麽,她和自己糾纏到最後會不會惱羞成怒,幹脆把自己給挫骨揚灰了?


    他看見米金萊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更沒有去注意他在想些什麽?她的眼睛正在看向酒吧的門口,那裏,一個披散著金色頭發的年輕女孩正失神的走進來。


    米金萊目不轉睛的看著剛進來的金發女孩,嘴裏著了魔似的輕輕地說道:“天呐,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南言俊有些莫名其妙,他看見那個女孩已經走到吧台前,似乎是有些茫然的坐在了吧台前的轉椅上,輕聲的對調酒師說了句什麽?


    米金萊忽然站起來,把身體俯向南言俊,輕輕地的對南言俊說道:“看見吧台前的那個年輕金發女孩子了嗎?我告訴你,她長得和朱淩言的老婆像極了,最重要的,她非常像朱淩言的女兒朱顏,簡直一模一樣,但是,我知道,她不是朱顏……”


    然後,米金萊對著南言俊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手袋,又迴頭看看吧台轉椅上的金發女孩,再一次對著南言俊魅惑的笑了一下,優雅的踩著高跟鞋,施施然離去。


    她要的那杯紅酒一滴也沒有沾唇,靜靜地留在了南言俊麵前的桌子上。


    南言俊不禁把臉扭向一邊,費力的思索著這個妖精一樣的老女人對他的暗示。


    “先生,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哦?”


    南言俊幾乎是吃了一驚,他扭過臉來,看見那個被米金萊形容的,和朱淩言的女兒朱顏生的一模一樣的年輕金發女孩正端著一杯顏色沉重的雞尾酒笑吟吟而又有些局促的站在他麵前。


    瞬間,南言俊定定地看著麵前這個年輕的女孩,暗暗的思索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做些什麽?


    米金萊到底想要自己做些什麽?


    南言俊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也許,自己該徹底的告訴琪琪這些……他不能啟齒的事情。


    鄭涵似有所知,不待停留在外麵的南言俊伸手撳按門鈴,已經從裏麵打開了那兩扇沉重的大鐵門。


    “南總,你來了?琪安在裏麵等你,請進吧。”


    鄭涵的神情看起來很淡定,這叫南言俊心裏多少有些安慰。


    至少說明謝琪安的情緒波動應該不是太大,否則鄭涵也不可能不形於色。


    但是,走在那條熟悉的甬道上,南言俊還是感覺到自己步履的沉重。


    南言俊不知道謝琪安會對他說些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該去對謝琪安說些什麽?


    ……


    香格裏拉。


    深沉的夜。


    南言俊離開酒醉沉睡的謝琪安,不情願的踏入另外一個豪華房間。


    他沒有想到米金萊會對他如影隨形的追到西安。


    米金萊神采奕奕,語氣曖昧挑逗:“南言俊,你果然是魅力非凡啊,那女孩竟然主動的投懷送抱,倒是不費你吹灰之力,怎麽樣?感覺不錯吧?”


    南言俊遲疑了一下:“……抱歉,那天夜裏我睡著了,並未能留下她的聯係方式。”


    米金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邪魅的輕聲說道:“是嗎?不過我相信,有緣的人注定還會再次遇見的……”


    米金萊盯著南言俊漂亮的麵孔,語氣突然變得陰險,“我們,做筆交易怎麽樣?”


    “交易?”


    “是的,你聽我說……”


    “我可以得到什麽報酬?”


    聽完米金萊居心叵測的話,南言俊直截了當的問道。


    他真是受夠了這個女人,一絲一毫的也不想再繼續和她糾纏。


    “你當然會得到報酬,隻要你幫我完成這個夙願,我答應你,從今以後,你就可以和雪兒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你我之間,從無任何瓜葛,我隻是你必須尊敬的長輩。”


    邪惡的女人看著滿臉不耐的男人,語氣裏無不猥褻。


    “你說話算數嗎?”


    “笑話,我米金萊什麽時候言而無信過?隻要你肯舍得,哈哈哈……”


    “一個萍水相逢的丫頭而已,我有什麽舍不得的?行,我答應你,我們成交!”


    ……


    “來了?進來吧。”


    謝琪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沒有起身來迎接南言俊,隻是語氣平靜的招唿了一身。


    一股寒氣隨著客廳的冷氣,寒森森的順著南言俊的脊背泛上心頭。


    他看見謝琪安麵前的茶幾上,放著那個他非常熟悉的檔案袋。


    “琪琪……”


    南言俊艱難的開口叫道,覺得每靠近謝琪安一步都有千斤重。


    每一步似乎都在拷問著他的靈魂。


    看著不複趾高氣揚的南言俊,謝琪安竟然對他微笑了一下。


    “坐吧。”


    南言俊終於慢慢地在謝琪安對麵坐下,心裏全是忐忑。


    “為什麽?”


    謝琪安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南言俊,直截了當的問道。


    “琪琪……你聽我說。”


    第一次,他覺得在這個女人麵前有些氣短心虛冷汗潸然。


    從前,謝琪安一直都是仰望他的,小心翼翼的查看著他的臉色,承接著他給予的歡愛,偷偷地竊喜著,他一直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偶爾一閃現又被她急急忙忙的藏起來,生怕他會看破而瞧不起她。


    但是,今天,她的神情讓他感到害怕。


    “說吧,我在聽。”


    謝琪安芙白光潔的臉上幾乎沒有悲喜,她仰起臉,平靜的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遠隔千裏之外的陌生人。


    “開始,我並沒有想答應……米金萊的要求,真的,琪琪,我不想那麽做。”


    南言俊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痛楚,艱難的說道。


    謝琪安直直的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南言俊明白她的話外音:但是,你還是那麽做了。


    然後,他聽見謝琪安其實真的在說話,語氣竟然還相當的平和。


    “我知道,開始你確實沒有想對我做些什麽?如果真的非要說,那也應該是從西安開始的吧?”


    她盯著他,稍微的停頓了一下。


    南言俊張張嘴巴,謝琪安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在西安,你知道我和朱顏很像,所以專門的設了一個局,叫我去見謝家豪,你以為謝家豪見了我一定會驚訝的,至於他到底會不會和我簽加盟合約倒是在其次,對吧?”


    “你沒有想到,我在萬般無奈當中向陳鐸求救,而陳鐸的表姐夫正好是侯哥,謝家豪見給我跟班的是大名鼎鼎的侯哥,不想開罪西安道上的人,所以我弄拙成巧,竟然陰差陽錯的為你簽成了那份合約。”


    “但你還是以為謝家豪果然是因為我像朱顏年輕時候的緣故,才肯心甘情願和我簽署的加盟合約,侯哥隻是一個因素,然後你專門帶我來雲都,因為你知道,謝家豪和朱顏夫妻因為性格不合,正準備來雲都見謝家豪的母親,鬧離婚。”


    “為了讓我再一次接近謝家豪,你出了“車禍”,不過,南言俊,這點我真佩服你,你為了達到擺脫米金萊糾纏的目的,真夠狠的,竟然來真的,安雅一定不知道你是故意叫她來的,因為你知道她的脾氣,她一旦來了,就一定會驅逐我……”


    “一切如你所願,我遇見了萘萘,我流落雲都街頭,鄭涵請求謝家豪的妹妹收留我,然後,我就順理成章的住進了謝家。你以為我一定會抓住謝家豪不放,甚至會為了能取代朱顏成為豪門闊太太而不擇手段,那樣正好就可以如你們所願。”


    “可是,你們唯一不能控製的是謝家豪夫妻並非沒有感情,謝家豪並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他愛朱顏女孩子時候的模樣,仍然愛朱顏現在的模樣,他其實並不像你,娶一個女人隻是因為她很有錢,就算是我真的想圖謀不軌也根本就是沒有任何的機會。”


    謝琪安說到這裏,忍不住譏諷的笑了一下,“對了,南言俊,我忘記告訴你了,朱顏女孩子的時候並不像我現在的樣子,你一定不敢相信,她女孩子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漂亮,因為那時候她隻是一個患了肥胖症的營養過剩的女孩,她甚至在她女孩子的時候一直沒辦法穿上一條心愛的綠色裙子給愛她的謝家豪看看。”


    謝琪安的眼眶已經蓄滿了淚水,她盡量的揚起頭來,不讓淚水落下。


    “琪琪,你不要這樣,求你,我向你道歉……我已經後悔了,早就後悔了,隻是,我沒辦法告訴你,真的,我實在是不能啟齒,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和你說……”


    南言俊痛心疾首,他伸出雙手想去抓住謝琪安的雙手,謝琪安縮迴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抱在自己的胸前。


    “琪琪,你不知道,從你穿著那條紅色的裙子穿過櫻花樹下開始,我就開始動心了,隻是,我不知道,也不願意相信,我承認,我對你耍了很多的陰謀,但是,我卻越來越被煎熬。”


    “你被那麽多的男人喜歡著,一個又一個,這讓我嫉妒讓我發狂,我一邊想著讓你去完成米金萊對朱淩言的報複,讓你成為朱淩言夫人的屈辱和醜聞,讓朱淩言蒙羞;我討厭,我討厭那個女人無休止的糾纏,一邊又忍不住的和你糾纏,無數次,我想著把你拖出這我親手設置的泥潭,可是,我卻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都是越陷越深,琪琪,你不明白我r日夜夜的煎熬……”


    “南先生,是你自己想多了,琪安一直就沒有什麽一個又一個的男人。”


    鄭涵的聲音突然冷冷的響起。


    沉浸在自己情緒當中激動的南言俊身體不由地震動了一下,他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走進客廳的鄭涵。


    “我們,我和琪安,我們一直是朋友,謝家豪一直把琪安當成妹妹,琪安認識你的時候,正是她失戀傷心彷徨的時候,南先生,我隻能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太卑鄙了,你們隻是為了自己一點點的私念,就可以完全的淩駕在無辜他人頭上,置別人的感受於不顧,動不動就搞那些玩弄人於股掌之上的伎倆。”


    鄭涵走到南言俊麵前,盯著南言俊那一雙仍舊漂亮的不像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南言俊,我能對你說一句,你很無恥嗎?你欺騙謝琪安,欺騙陳鵬,甚至,欺騙米金萊和米雪兒,現在還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做著可恥的開脫,琪安那麽的那麽的愛你,她真是不值!”


    南言俊慢慢地垂下頭去,滿臉的狼狽不堪。


    謝琪安站起來,對鄭涵說道:“我們走吧。”


    鄭涵走過去,扶住謝琪安的肩膀:“琪安,不要再為這個根本不值得你愛的男人傷心了,記住,男人也是如衣服的,穿著並不合體舒心的衣服,再名貴也隻會叫人覺得別扭,”


    他鼓勵的對著謝琪安笑了一下,“一個虛偽的男人更是不值。”


    謝琪安對著鄭涵牽動了一下嘴角,想對他勉強的笑一笑,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鄭涵急忙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臉扳往南言俊無法看見的方向。


    淚水就那麽無聲無息的流下,鄭涵扶著神情疲憊的謝琪安,一起走向客廳的門口。


    南言俊不禁對著謝琪安的背影伸出一隻手,他張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什麽話也沒有說出聲。


    鄭涵打開玻璃門,扶著謝琪安走了出去。


    隨著玻璃門被鄭涵隨手又重新重重的推上,坐在客廳裏的南言俊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他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一些溫熱的液體倏忽滑下,瞬間胸口有種剜心般的痛楚。


    他徒勞的看著謝琪安在鄭涵的扶持下,緩緩地離去。


    他知道,從此以後,他真的就將永遠的失去一份他生命之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寶貴的東西。


    ……


    “琪安,非要走嗎?”


    謝家豪保持著慣常那種高架著二郎腿的架勢,有些不悅的問道。”


    “琪安,非要走?”


    謝家豪保持著慣常那種高架著二郎腿的架勢,有些不悅的問道。


    該說的話幾乎都說完了,謝琪安任然的不為所動讓謝家豪覺得有些生氣。


    謝琪安苦笑了一下:“大哥,請原諒我,我幹脆的說了吧,雖然,相對於第一次的被拋棄,我已經有了一些免疫力,但是,也許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強大,歸根到底,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


    朱顏很不安的說道:“琪安,這件事情上,大嫂也很對不起你……你知道,我想盡量彌補你的。”


    謝琪安感激的看著朱顏:“謝謝大嫂,其實,如果您不覺得我高攀的話,我更願意叫您一聲大姐,雖然,我們都知道,盡管我們生的非常相像,其實我們根本就毫無關係的……”


    朱顏有些感慨:“怎麽會?琪安,你是個好女孩,看見你這麽漂亮,大家都說你像我,我真是非常的高興……我女孩子的時候,不止是千百次的幻想過,也像你這樣輕盈美麗,真的,琪安,你不知道,當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像我很多年的夢想終於成真了一樣,我好像看見年少時候的我正盈盈的朝著我自己走來……”


    謝琪安看著秀美成熟風姿卓絕的朱顏,由衷的說道:“大嫂,如果說您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那麽我更羨慕您如今的漂亮自信,真的,我希望我30歲以後,也能擁有您這樣一份淡定從容的美麗。”


    謝家豪不禁皺皺眉頭:“琪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們了?留下來吧,我們幹脆把雲都這塊全部交給你,我和你大嫂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她娘家那邊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她協助打理,你放心,我們會加強防範的,從今以後,誰也不敢再對你不利了。”


    謝琪安微笑道:“我根本不怕誰會對我怎麽樣,大哥大嫂心意我會終身銘記的,你們要是真對我好的話,就相信我一次,雲都這塊交給鄭涵打理絕對錯不了的,還有,大嫂,請你不要因為我責怪文君,她對你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朱顏點點頭,又歎了一口氣:“琪安,一定非要這樣嗎?”


    謝琪安的唇邊綻出一抹清淡的笑。


    ……


    清晨,拎著簡單的行禮,謝琪安獨自走進雲都長途汽車站。


    人來人往的都是扛著大包小包的城鄉務工人員,謝琪安的美麗脫俗猶如鶴立雞群,引得很多人不停的迴頭觀看。


    她買了今天下午直接飛往合肥的飛機票,卻黎明時分悄悄地走進了長途汽車站。


    她不想太多的人送她,她覺得,其實已經用不著了。


    徐誌摩說的多好,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謝琪安走進熙熙融融的車站,在那些停靠的車輛裏查找開往華東方向的車,她準備先到南京,然後再從南京轉乘迴老家的車。


    忽然,有個年輕男孩子和她擦肩而過,手裏拿著的大屏幕手機響起一陣彩鈴聲,謝琪安不禁呆住了。


    她聽見從那個男孩手機裏傳出的清脆悅耳彩鈴旋律正是那段惆悵的《十八裏相送》。


    年輕男孩大聲而又喜悅的接著電話走遠了,謝琪安卻呆呆的站在那裏。


    人來人往,麵孔不停的變幻,長途汽車一行行的排列,仿佛沒有盡頭,她直覺得手腳一片冰冷。


    十八裏相送,借物述情衷,秋高氣爽鬱鬱蔥蔥……我的心你是否懂……淚別後無影蹤,空守西窗又有何用,慟哭撞碑的傷痛,比不上失去至愛的痛……秋高氣爽鬱鬱蔥蔥,我的心你是否懂……


    沒有十八裏相送,隻有孤孤單單的黯然離去,沒有了那個最愛的,讓你的心最疼的那個人,再多人的相送又有何意義?


    秋天了嗎?


    也許吧,這煎熬人的酷暑確實將盡了。


    “嘀嘀嘀……”


    一陣劇烈的汽車喇叭上終於驚醒了謝琪安,她慌忙躲向一邊。


    開著大客車的中年司機不滿的嘀咕道:“呆子,看著長得倒漂亮,車子過來了都不知道躲,誰家的傻妞?受啥刺激了?”


    ……


    米雪兒在房間裏發瘋了。


    說得好好地婚紗效果樣片拍攝,攝影師都來半天了,還是找不到南言俊的人影。


    電話無一例外的關機,他可能去的地方沒有影子,之前跟著他的人都被他各種借口的打發開了,米雪兒恨不能啟動南言俊的車輛衛星定位,看看這個人到底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隻從那天從雲川路迴來以後,這個人就像得了失心瘋,雲都大小酒吧幾乎被他泡盡了。


    為了不被人找到,他幾乎每一次都會去不同的酒吧痛飲。


    別說米雪兒,連安雅都從來不知道,南言俊竟然可以如此的不暇日夜的飲酒。


    安雅沒有給南姐電話,告訴她南言俊現在的狀況;成天渾身酒氣,神智不清,要麽就是看著她們呆呆的,之前那個淩厲桀驁神采飛揚的南言俊簡直不知道被他丟到哪兒去了?


    她心裏很清楚,畢竟是她慫恿米雪兒趕走了謝琪安,而南言俊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完全是因為謝琪安的緣故。


    現在,安雅也算是服氣了,知弟莫若姐。


    在她來雲都之前,南姐親自打電話告誡她去了以後不要多生事端,千將萬就,將就南言俊和米雪兒婚禮舉行過了就結了。


    安雅明白南姐的意思,謝琪安的那話千萬不要再提,隻要南言俊和米雪兒結過婚了,一切就是米氏家族的事情了。


    那時候如果謝琪安再和南言俊拉拉扯扯,就將會有米氏的人來處置了。


    她這個親弟弟也就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了。


    但是,掛了南姐的電話,安雅當時就冷笑了一聲。


    南姐的要求,捫心自問,她做不到。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怎麽可能坐等自己的言俊哥和別的女人高高興興的走進一場婚禮?


    不可能,她絕對做不到。


    她處心積慮這麽久,不到最後,她絕壁不會放棄的。


    如果南言俊真的安安穩穩的和米雪兒舉行了婚禮,那麽她可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安雅很清楚,南言俊並不愛米雪兒。


    所以隻要趕走了謝琪安,她就一定有機會。


    聽著米雪兒在房間裏歇斯底裏的摔東西,安雅得意的笑了。


    南言俊這樣做,明擺著,這場婚他是不要結了。


    阿彌陀佛,最好不過。


    “安雅,安雅,安雅!”


    米雪兒忽然尖聲的大叫道。


    安雅趕緊做出惶恐的樣子出現在米雪兒的門前:“米小姐……”


    “我要見南家的家長,南言俊想氣死我嗎?豈有此理?把我晾在這裏,如果他沒有誠意,我明天就出國!”


    安雅在心裏冷笑一聲:“你現在就出國才好呢。”


    嘴裏卻是期期艾艾:“米小姐,您千萬不要生氣,也許言俊哥有什麽事情耽誤,一點點小事情就要見家長?這樣……不怎麽好吧?米小姐,這樣重要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忘記的,我們……還是稍安勿躁,要不,我先幫你穿上婚紗,我們先室內拍照,看看新娘子的婚紗效果好不好?”


    米雪兒鼓鼓嘴,確實,又不是什麽很正式的事情,隻是試拍而已,鬧得驚天動地的,不僅僅南家會覺得她小題大做,估計自己的姑姑知道了,也會說她不懂事的。


    畢竟對待南言俊不能像對待他的那些女人,再怎麽隨心所欲,也不得不稍微委曲求全點。


    安雅也就是隨口說說,她心裏巴不得米雪兒再鬧得厲害些呢,沒想到米雪兒扭了扭身體跺了跺腳,還真信了她的話:“那……好吧,先試試我的禮服吧,安雅,你趕緊再設法去找找他,去呀,快去啊!”


    “唉唉唉,我馬上去,米小姐,您別急,我一定把言俊哥給你找迴來。”


    安雅趕緊答應著,做出忙忙的樣子,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冷冷的嘲笑道:“你就好好的等吧,我衷心的祝願你做個二次元新娘。”


    走出酒店,安雅招眼就看見南言俊的車正緩緩地迴酒店前麵的停車場。


    車子停穩,隻見一個酒吧代駕打開車門走下來,然後打開中間的車門,從車子裏往外拖扶著趔趔趄趄的南言俊。


    安雅趕緊跑步過去。


    “言俊哥?你怎麽又醉成這樣?”


    南言俊渾身酒氣衝天,滿臉的癡笑,連站都站不穩了:“我沒醉……誰說我醉了?”


    他舌尖發硬,一邊漫無邊際的揮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我還要喝,還要喝……”他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身子往後一縮,竟然又坐迴到車子裏麵去了。


    代駕無可奈何的對著安雅聳聳肩:“小姐,您認識這位先生?”


    安雅迴頭看看酒店,確定沒有人注意這裏,才抬起眼睛,揚眉凝睇的說道:“他是我老公,你說我認不認識?”


    代駕很高興:“那真是太好了,小姐,既然他是您的先生,請您順便把他的消費的單買一下吧。”


    代駕從自己上衣製服口袋裏掏出一摞酒水的清單。


    安雅不禁皺皺眉頭,南言俊又是沒有去他自己的會員酒吧喝酒的,他身上又不習慣帶現金,所以酒吧才會叫人帶著賬單送他迴來的。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是在那些米雪兒熟悉的酒吧裏喝酒,估計他早就被跟著米雪兒的那些人給拎迴來了。


    安雅把頭探近車子裏,看見醉的昏天黑地的南言俊高大的身軀窩在座位上,垂著眼睛竟然在瞬間打起來唿嚕。


    她故意搖搖頭,在臉上做出一股惱恨的樣子,伸手在南言俊的褲兜裏摸了一下,果然有張金卡,她拿出那張金卡,對酒吧代駕說道:“麻煩你再把車開出去,我去給他刷卡還你們的酒水錢。”


    代駕見有了付賬的人,忙不迭的點頭道:“好的,好的,謝謝小姐……啊,謝謝太太了。”


    安雅的嘴角掠過一抹得意的笑。


    ……


    南言俊睜開眼睛,心裏激靈靈的一驚。


    因為他稍微清醒的意識感覺到他是躺在床上,最可怕的還是,他覺得自己的胸脯上明顯的趴著一個人。


    一個柔軟的女人。


    “琪琪?”


    他的心頓時歡喜起來,不禁喃喃的唿喚了一聲,忍不住就伸手對著那個柔軟的身體撫摸了上去。


    盡管這聲唿喚很低,卻在陡然之間驚醒了他自己。


    謝琪安?


    絕對不可能。


    瞬間,他就放下已經抬起的手臂,幾個女人的名字在他混亂的腦海裏掠過,他又開始覺得頭昏腦漲。


    他都對自己使勁的搖搖頭,最後突然想到米雪兒?一股素不相識的酒吧女郎?甚至……是米金萊?


    南言俊忽然感到有些絕望。


    盡管南言俊是一個有著很多次床笫之歡的男人,他還是有些不能把持的恐慌了。


    醉酒過後的顛三倒四之中,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無法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接觸了哪個女人?


    他覺得他到底的還是墮入了地獄。


    雖然很怕很怕會有這麽一天,但是,過度的醉酒放縱終於給了別的女人可乘之機,終於徹底的毀了他自己。


    他頓時想笑,想狂笑。


    不錯,這幾天他一直在做著自戮式的蠢事,他想給自己一個最殘酷的懲罰,現在,老天爺終於叫他如願以償了。


    他覺得自己惡心,真的惡心。


    他開始憎惡自己。


    “言俊哥……”


    一聲低低的如癡如醉的囈語從懷裏女人的口中發出,盡管仍然酒沉,南言俊還是覺得連頭皮好像都要炸開來了。


    安雅?


    天哪,他想遍了所有曾經和他有過糾葛的女人,就是沒有想到會是安雅。


    盡管安雅對他柔情萬千,剖白百次,但是,南言俊從來就沒有把她列入過情人之列。


    她是安靜的親妹妹,亦是他的親妹妹。


    他如果對安雅有什麽不軌,就是不可饒恕的不倫之舉。


    曖昧的床頭燈光線裏,竟然真是安雅?


    極度醉酒的虛脫讓他的手幾乎是綿軟的,他想使勁的推開八爪章魚一樣趴在他胸脯上的安雅,但是被他推開了一下的安雅卻更緊的偎依在他身體上。


    南言俊終於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兩個人都是yi絲不gua的,而且一直是緊緊地貼在一起。


    “安雅!”


    盡管還是醉意深沉,但是酒醉心裏明,南言俊咬牙切齒,低聲吼道。


    他不能原諒安雅,更不能原諒自己。


    “呃……”


    安雅終於醒了過來,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立刻嬌羞的對著南言俊再次依偎過來。


    南言俊一下子推開她,裹著毛巾被坐了起來。


    “這是怎麽迴事?”


    南言俊竭力的想恢複自己大腦的清醒,使勁的搖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安雅頓時溫柔的笑了,臉上連一絲羞怯都沒有,嬌嬌的發嗲道:“幹嘛啊,言俊哥,可是你死活拉著人家……到這裏來的嘛,言俊哥,你自己看看床單,我……疼死了,嗯哼……還對著人家兇巴巴的……”


    南言俊居然還能控製著自己不去看安雅充滿you惑的身體,但是他的眼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被他拉開了毛巾被的地方。


    即使光線不甚明了,但是潔白的床單上,那一大片似乎濕漉漉的猩紅汙漬還是觸目驚心的。


    他果然對安雅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啊……”


    南言俊突然痛苦的嚎叫了一聲,雙手抱頭,把頭猛地向牆壁上撞去。


    安雅嚇壞了,她沒有想到南言俊會這樣反應激烈。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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