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顏是被鬧鈴吵醒的, 她迷糊的轉身，拿過手機按掉鬧鈴，剛想縮迴被子裏，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被子裏弓起了一塊，她雙腿還被某人卡在了腿縫裏, 孔希顏低頭，看到遲晚照的睡顏瞬間繃緊了身體。
她差點驚唿出聲, 立刻把腿收迴來！
遲晚照並沒有因為她的舉動清醒, 隻是翻個身繼續睡覺了。
孔希顏右手撫在胸口處，跳動的正厲害，她在想，遲晚照是什麽時候迴來？
昨晚上？
不可能啊，她昨晚上十一點半睡得。
夜裏？
淩晨？
怎麽也不提前告訴她！
孔希顏狐疑的目光在遲晚照的背後掃了會, 穿著拖鞋下床，剛打開房門就看到被關在外麵的煙煙。
煙煙蹲坐在門口，昂著頭看她，蔚藍的眸子裏委委屈屈。
孔希顏抱起它, 又扭頭看熟睡的遲晚照, 抿抿唇，下樓了。
吃完早點遲晚照還是沒有下樓，自從孔希顏和她住在一起, 還從來沒見過她賴床的樣子, 她想了會還是留了點粥在鍋裏, 給遲晚照寫了小字條才離開。
【破繭】才放了兩集, 網上播放量已經破了一，實屬難得，在目前電視劇裏已經算是佼佼者。
孔希顏的微博也被各種粉絲關注了。
有黑粉，也有真粉。
她們很快就在前麵兩條她是小三的話題下撕起來了。
孔希顏很少迴微博，這幾天頻頻被官微艾特，之前都恨不得把她藏起來的官微這次反倒不走尋常路。
不僅艾特她，還每天誇她演技好。
當然多數原因都是網上的評價。
最符合心目中的楚芊已經被打熱，官微下麵每天都有粉絲發一些剪輯的視頻，還有不少當紅流量宣傳網站的視頻。
換言之，【破繭】從開播就徹底壓下她是小三這個話題了。
取而代之的是女王楚芊。
楚芊在小說裏，一直是完美的存在，就連最後林梁攻城，她也抱著舍生取義的精神，除開她對林梁的癡迷外，毫無黑點。
雖然電視劇裏弱化了她很多戲份，但主要劇情還是保留的，尤其前兩集還是她的主場，所以被罵的最多，也被誇的最多。
甚至有劇粉和書粉開始去爭辯究竟是和太，子黨還是和將軍黨。
就連傅秋，都穩定站著太，子黨不動搖。
孔希顏還經常被她拉著問，孔姐，你是喜歡太子還是喜歡將軍啊？
飾演太子的是個新人，演技不太好，和她對戲的時候經常被她壓著，但好在他出身豪門，身上有股子貴氣。
所以他飾演的太子氣質夠了，氣勢不夠，也幸好太子在劇中就是個溫潤的性格，愛慕楚芊已久，所以在劇粉看來，他那些不強硬盡數都是溫柔。
是對楚芊滿滿的愛。
平心而論，孔希顏更喜歡飾演太子的那個新人，知禮數，懂分寸，很難得了。
不過她的這些話沒對任何人說過，畢竟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又是娛樂圈，誰知道傳到下一個人耳朵裏，是什麽樣。
圈子裏，誰不是明哲保身。
孔希顏吸口氣，一陣涼風吹過來，她攏緊手臂，抬頭看眼，保姆車正開過來。
傅秋見到她就拉著她上車，還遞了暖手袋：“孔姐，這兩天變天，你怎麽也不多多穿兩件。”
孔希顏低頭看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由得笑道：“還不夠多嗎？”
至少比顧玲和吳青多很多了，每次看到她們倆在這個天隻穿著薄薄的外套搭上過膝的裙子。
她都覺得冷。
傅秋宛如老媽子一般操心的說道：“孔姐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在這被風吹，我都恨不得讓你裹著被子。”
孔希顏：……
前麵開車的司機被傅秋的話逗笑，悶笑聲傳來，傅秋毫不在意，仍一個勁的嘀嘀咕咕。
孔希顏側頭看外麵的景色，落葉掉的差不多了，枝頭光禿禿的，十一月初其實並不太冷，但這兩天變天，所以小秋才誇張了點。
也不知道鄉下的那些孩子們，怎麽樣了。
孔希顏收迴目光，轉頭看傅秋：“小秋，我之前讓你買的東西，都買了嗎？”
傅秋啊了一聲，迴她：“買好了，孔姐要買那些東西做什麽？”
孔希顏聲音淺淡：“沒事，東西你放哪了？”
傅秋指了指後麵：“都在後備箱呢，孔姐隨時可以看下，還有沒有缺的。”
“好。”
孔希顏剛來b市的時候身上隻帶了幾百，租房花去一半，還好片酬先付了一半，要不然她還真的有空手的可能。
想到她給孩子們買的東西都在車廂後麵，孔希顏眉梢帶上了點悅色。
傅秋已經抱著手機在看了。
她現在每天雷打不動的一件事是早上開小號去給孔希顏打call，從孔希顏的微博一直表白到官微。
當然也有不少粉絲罵她是水軍，甚至詛咒她以後老公就找個孔希顏這樣的小三，她隻是嘴角撇撇，不屑一顧。
傅秋拿著手機念叨：“孔姐，孔姐你快看，又有個新的剪輯出來，這個是你和太子的視頻，哇，居然有點心動怎麽迴事。”
孔希顏：……
傅秋：哇哇哇，這個，這個粉絲我太喜歡了，就是嘛，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揪著不放幹什麽，誰還沒個過去了！
孔希顏：……
傅秋：嘖嘖嘖，這幫人是瘋了吧，嘴髒成這樣也不知道現實裏是不是不刷牙，切，看我懟死她！
孔希顏：……
傅秋：一看這個就是孔姐的黑粉，哪有這麽詛咒人的！太惡毒了，舉報舉報！
孔希顏一把拿過傅秋的手機，關掉屏幕，勾勾嘴角：“小秋，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
傅秋剛想在網上大展宏圖就被孔希顏奪了手機，聽到她的話也不惱，笑眯眯的反問：“孔姐，像什麽？”
孔希顏：“聖鬥士。”
傅秋：……
聖鬥士的傅秋從孔希顏手上接過手機，這次沒再打開微博了，隻是哼哼兩句表示抗議。
她們很快到了片場，童悅自從開播兩天前一直很忙，孔希顏識趣的不打擾她。
片場裏，肖承正在和顧玲對劇本，他眼尖的看到孔希顏下車，笑眯眯的打招唿：“孔姐！”
孔希顏順勢看到他，報以微笑，點點頭離開了。
肖承身邊的顧玲扯扯嘴角：“切，裝什麽清高。”
吳青也不滿意的看眼孔希顏的方向，她倏地趴在顧玲的身邊，小聲嘀咕幾句，顧玲輕笑：“真的？”
吳青挑眉：“那是。”
顧玲嘖一聲：“要我說，何老肯定做不出來，是不是你去推波助瀾了？”
何老的名聲在圈內一直很好，敬職敬業，哪怕生病也不會耽誤拍攝。
更不會做出什麽因公泄私仇的事情了，若是他是這種人，早就在孔希顏進劇組裏就給她穿小鞋了。
所以顧玲才會這麽一說。
吳青翻個白眼：“我推什麽波助什麽瀾，怪隻怪某人黑點太多，活該。”
顧玲卻充滿好奇的湊到她耳邊：“哎，說說嘛，我也好奇。”
畢竟何老那樣的人，正直慣了。
吳青見肖承隻顧著看劇本，她湊過去，附在顧玲的耳邊說道：“其實啊，我隻是說了些關於何薇的事情，我以前是何薇的粉絲，她分手的狀態我知道一二，我加油添醋了一番，何老本來就寵何薇，不氣才怪。”
顧玲瞥眼她：“小機靈。”
吳青笑笑，沒說話。
她們之間從相熟還沒有這麽愜意的時候，現在有了共同目標，反而更貼近了。
吳青知道顧玲是因為網上的事情惱恨孔希顏，原本她飾演的女一，但是孔希顏的演技比她好，開播就直接壓了她，相信不久就有豔壓通稿出來了。
顧玲自然不服氣。
原本郭一惜飾演女二，她演技顏值樣樣不如她，怎麽也壓不過她，但是孔希顏不一樣，那可是三年前被稱為娛樂圈天才的女人。
演技有天賦，演什麽像什麽，就連她看了前麵兩集都不得不承認，她把楚芊演活了，套用網上的一句話，神還原。
就這樣，顧玲不生氣才怪。
但是她生氣也沒轍，孔希顏和她們是同個公司，又是童悅帶的，前不久還能趁童姐對孔希顏不上心冷嘲熱諷幾句。
現在童姐前腳後腳的跟著，她們若是再去找孔希顏不痛快，隻怕以後在圈裏不太好走了。
所以縱使心裏有太多不樂意，她們明麵上還要裝的很開心。
至少在官微誇獎孔希顏還順便艾特她們的時候，她們說兩句好話博得粉絲好評。
吳青不止是因為孔希顏搶了郭一惜的戲不爽，其實搶不搶和她沒關係，反正她又不喜歡郭一惜，但是她一來就搶走了童悅這顆大樹，讓她們希望落了空。
後來她對肖承有了些好感，哪想肖承的目光就盯著孔希顏看，她才怨恨起來。
不過她聰明啊，知道自己明的不行，隻能來陰的。
反正何老欺負她，還能說是替何薇出氣，網上的人就算知道也隻會罵孔希顏，也不會牽連到她。
多好。
吳青想到等會就要開始的好戲不禁眉眼彎彎，喜不自禁。
————————
遲晚照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側頭看身邊，已經沒有孔希顏的身影了，手伸過去，被子下冷冷的。
她神色如常的下床洗漱。
煙煙有陣子沒看到她了，雖然今早她的表現讓它小小的不開心，但時隔多日見到遲晚照那股子興奮勁還沒消失，一個勁的蹭著她小腿。
還走哪跟到哪，身上的白毛仿佛有膠似的黏在遲晚照的腿上，怎麽都不願意離開。
直到遲晚照從衛生間出來，坐在沙發上，煙煙才縱身一躍跳到她懷中。
她摸著煙煙的頭，早上醒來的不高興終於消散了些。
煙煙乖乖巧巧待在她懷中，時不時舔了下遲晚照的手腕和掌心，癢癢的，遲晚照輕笑，鼻尖抵著它的紅鼻頭，眼神難得溫柔。
一人一貓在沙發上玩鬧了會，遲晚照瞥到桌子上的筆記本。
筆記本是孔希顏帶來為數不多的行李之一，有些舊了，鍵盤上的數字白漆都掉了一半，看得出來她經常用。
遲晚照碰到了鼠標，看到了暫停的畫麵。
她點了繼續播放，畫麵正從宴會那裏開始放起，遲晚照的目光始終定定看著屏幕，孔希顏飾演的楚芊霸氣側漏，光光是一個眼神就震懾全場。
屏幕裏的孔希顏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和平時的她完全不同。
遲晚照看了會，點開彈幕的開關，瞬間一排的字刷起來。
——嗚嗚嗚嗚，為我肖哥哥打電話！！！
——今天我要舔爆肖哥哥的顏！
——肖哥哥盛世美顏！
——肖哥哥最帥最好最特別！
當然也有寥寥幾句卡在中間，是說孔希顏的。
——請孔小三滾出娛樂圈！！
——實名抵製孔小三！
——有孔希顏的劇不看！
——前麵愛看不看，別bb，滾！
——你是孔希顏請的水軍嗎？請問多少錢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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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覺得孔希顏演技好，怎麽滴！就是比那個男女主好！怎麽滴！
接下來就是無盡的謾罵過程，遲晚照深吸口氣，啪嗒一聲合起電腦，就連她懷中的煙煙都察覺到她不開心，連喵嗚都不敢喊了。
遲晚照站起身，放下煙煙，準備上樓去換衣服，經過飯桌時瞥到一張小紙條。
正是她以前給孔希顏留言用的紙條，她走近兩步，看眼，上麵寫道：早上熬了粥，在鍋裏，你可以熱熱吃，煙煙的午飯在冰箱裏。
遲晚照滿身戾氣頃刻消失了。
她走到廚房裏，果然瞧見了已經冷掉的粥，她熱一熱用碗盛好放在桌子上，也不吃，就這麽定定的看著。
煙煙不明所以，坐在餐桌上，歪頭疑惑的看著她。
遲晚照看了半響倏地起身上了二樓。
煙煙也緊隨其後。
二樓最裏麵上了鎖的房間，遲晚照打開門進去，上次完成的畫放在正中間，被白布蓋著，她走進去，掀開了白布，看到了畫中的美人。
還有美人不遠處的兩隻貓。
煙煙跟在她身後，顯然也看到了，喵嗚喵嗚叫的起勁，滿眼興奮，遲晚照低頭和它說：“去裏麵。”
煙煙仿若聽懂了，熟門熟路的走進相連的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上掛了很多畫，都是裝裱好的，無一例外都是孔希顏，但是畫中的孔希顏年輕很多，紮著馬尾辮，抱著黃貓，朝氣蓬勃。
也有好幾張是室外的，鬱鬱蔥蔥的風景，她莞爾一笑，竟比花還嬌豔。
煙煙熟悉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跳上去，趴在上麵，一扭頭就能看到畫中的孔希顏笑的溫柔，它對著畫喵嗚叫了幾聲，還用爪子撓了下玻璃。
相連的另一個房間裏，遲晚照早就調好了顏色，坐在畫板前思索片刻，不一會兒手腕輕動，孔希顏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躍然紙上。
她作畫的時候很認真，全神貫注，煙煙在裏屋玩了一會覺得無趣走出來，瞧見遲晚照這樣也沒敢打擾。
它好似習慣了，隻是蹲坐在一邊仰頭看著。
遲晚照在畫室裏坐了很久，手腕輕動，鋒利的眉眼頓斂，對上畫中的人，又顯得有幾分溫軟。
三個小時後。
終於完成了。
她滿意的放下畫筆。
煙煙在她剛放下畫筆的時候就湊了過來，咬著她腳踝，喵嗚叫著，昂著頭可憐兮兮看她。
遲晚照低頭對上她視線，小聲說道：“走吧，我們先出去。”
煙煙這才興奮的跳到門口，左右搖晃著長尾巴。
下了樓，桌上的粥早就冷掉了，遲晚照也不嫌棄的喝了一口，明明是白粥她愣是覺得有幾分香甜。
煙煙早就迫不及待的等在自己的飯盆前，一雙前爪不停的玩飯盆，客廳裏隻聽得哐啷哐啷的聲音。
遲晚照知道它的小心思，沒好氣瞪眼它，還是從冰箱裏拿出了孔希顏做好的貓食。
她熱一熱放在了飯盆裏，煙煙立刻狼吞虎咽。
飯後她打電話讓李伯過來將公寓打掃一遍，隨後周生已經將車等在門口了。
他見到了休息了半天的遲晚照，依舊是麵色微冷，眉梢淩厲，側目看人的時候生生多了股凜冽寒氣。
周生打開後車門，低頭喊道：“遲總。”
遲晚照點頭，坐上車，等到周生上車後才問道：“這兩天江遠聯係過你嗎？”
周生遲疑了會迴道：“沒有。”
江遠是魏焱的經紀人，三年前魏焱被挖來景煙後一直是他帶的，雖然能力沒有童悅那麽強，但圈子裏也是數一數二。
可以說，如果沒有江遠，就沒有他魏焱的今天。
圈子裏也都知道江遠和魏焱關係好到非同尋常。
周生瞥眼遲晚照，他都不知道遲總什麽時候把江遠拉攏過來了。
果然——好手段。
遲晚照察覺到他的目光，低頭冷冷問道：“怎麽了？”
周生迴神，答道：“沒事。”
黑色轎車在路上疾馳，周生翻了翻遲晚照的行程表，倏地問道：“對了遲總，之前您說要去探班的，還過去嗎？”
遲晚照讓他給安排的時候還沒有發生那麽多的事情，他也就順勢安排上了，雖然知道遲總剛迴來，比較忙，但是看著行程表裏的安排，他還是多嘴提了一句。
遲晚照嗯了一聲，想到剛剛在視頻裏見到的孔希顏。
和平時完全不同的一麵。
她心中微動，淡淡開口：“去吧。”
周生想了會說道：“遲總，網上這兩天對夫人的評價逐漸轉好，話題度也一直保持著，微博熱搜上了三次，童悅那邊已經給官微施壓，相信孫導也不敢再給夫人臉色。”
遲晚照沉默著沒迴應，隻聽到夫人二字的時候瞥眼周生，隨後收迴視線。
車廂裏依舊是一貫的低氣壓。
片場裏，所有人都在忙碌，今天郭一惜不知道怎麽得空跟著孫導過來了，劇組上下除了孔希顏，她都打了招唿，還和顧玲吳青說了一小會的笑話。
孔希顏坐在另一邊化妝，傅秋氣哼哼的說道：“也不拍戲，不知道來幹什麽，耍威風嗎？”
“生怕人不知道她抱著孫導的大腿。”
孔希顏斜斜看她一眼，壓低聲音訓斥：“小秋，以後這些話在我麵前說也就算了，若是傳到別人的耳朵裏，你還想不想在圈裏混了？”
傅秋不甘心的迴道：“那她們平時議論你都沒說私下，還嘲笑你……”
孔希顏知道她是再給自己抱不平，小秋這個人沒什麽壞心眼，直腸子，所以相處起來，輕鬆是輕鬆，但是做事不過腦子，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圈子裏，是討不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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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孔希顏也會多指導指導，今天看她光明正大的說郭一惜的不是，孔希顏立刻冷臉看著她：“小秋，你要記得在這個圈裏，多做事，少說話，尤其是閑話。”
小秋縮了縮肩膀，麵對孔希顏難得的怒氣，她聲音弱弱的：“我知道，我隻是氣不過。看到她們那樣排斥你，我就來氣。”
孔希顏輕笑：“理別人做什麽，一起拍戲也不過短短幾個月，別在意。”
傅秋這才平氣，她蹲在孔希顏身邊，仰起頭看著她，說道：“孔姐，你真大度。”
大度？
她可不大度。
孔希顏也沒和傅秋解釋，隻是收迴視線，不一會兒化妝師過來給她補妝，下一場要開拍了。
等會拍的一場戲是林梁已經收集到證據，準備去宮中，沒料到左相早就有所察覺，反將了林梁一軍。
皇上受到左相的壓力所迫，不得已將林梁收押，準備審訊。
在小說裏，這隻是皇上和林梁的一個計謀，但是楚芊並不知情，她見林梁被收押進監獄，急火攻心，準備夜探監獄。
殊不知，左相的人也有想除掉林梁的計劃，就準備讓林梁死在獄中。
如果楚芊去了，很有可能會擾了皇上的計劃。
所以，去不得。
入冬，寒風凜冽，楚芊穿著單薄的羅裙站在亭子裏，不一會丫鬟小跑過來，附在她耳邊說道：“小姐，準備好了。”
楚芊點頭：“走。”
剛準備走就看到她爹右相神色沉重往這邊走來，楚芊眉頭微皺，還是低頭喊道：“爹爹。”
右相站在她麵前，臉板著，聲音低沉：“準備去哪？”
楚芊神色如常，風輕雲淡的口氣：“沒準備去哪，準備迴屋。”
“迴屋？”
“迴哪個屋？”
“芊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楚芊被揭穿了也不見窘迫，仍舊脊背挺直，月眉星眼，越發的落落大方。
“女兒不知道爹爹這話什麽意思。”
右相狠狠將夜行衣摔在她身上：“不知道？”
“好啊。我的女兒多有用啊，都可以瞞著我了。”
楚芊眉頭稍稍皺起，眼瞥向一邊的丫鬟，右相開口說道：“你不用看別人，是我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
“爹！”
楚芊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隨後有些微惱：“您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幹什麽！”
“把我當成賊了嗎？”
右相看她桀驁的模樣就來氣，他老來得女，夫人走的早，府中再沒有添上女眷，他對楚芊是萬般疼寵，原怕她會恃寵而驕，沒想到她的性子竟與他年輕時候越來越像。
也聰慧至極。
他很欣慰，所以平常很多事情都由著她。
但是今天這件事，她是萬萬不能去的。
她若是去了無非兩個結局。
要麽被當成左相的人斬殺當場。
要麽就是破壞了皇上的計劃，事後也難保。
別看皇上平時對芊芊愛護有加，但是除掉左相，是他多年的心願。若是被芊芊破壞，隻怕是他也保不住。
所以，去不得。
偏偏，他的這些話不能說，誰都不知道左相的耳目有多少，萬一在他府上也有，那就糟了。
所以他冷著臉，硬是逼楚芊：“不準去！”
“來人，請小姐迴屋，沒我的命令，不準她離開房門半步！”
楚芊瞪大眼，咬著牙喊道：“爹！”
右相看向其他人：“愣著幹什麽！還要我說第二遍！”
他很少發火，現在怒火中燒的樣子讓眾人吃了一驚，連忙去拉著楚芊。
楚芊掙紮不從，喊了一句：“爹，你不讓我去，我就死給你看！”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孔希顏臉上，包括孫導在內的人都愣住了，這場戲原本安排並不是真打，隻需要借位即可，誰都沒想到何老會突然狠狠打下去。
何老依舊是板著臉一言不發，孔希顏隻是怔了秒很快入戲，孫導心都吊起來了，眾人都捏了把汗。
“ok！”
孫導剛喊了ok就聽到何老對孔希顏說道：“對不起孔小姐，剛剛那場戲，我隻是覺得真打效果會更好。”
“沒來得及和你商量，對不起。”
他一連說了兩句對不起，孔希顏卻在他眸子裏見到了鄙夷，甚至道歉的態度也很不屑。
孔希顏剛張口：“沒……”
“孔姐！”
傅秋迅速跑到她身邊喊道：“快讓我看看。”見到臉頰旁不太清晰的掌印，她惱火的對何老說道：“何老，您這是什麽意思？”
“若是我們孔姐因為您這巴掌拍不了戲，您是準備賠償給孫導呢，還是賠償給我們孔姐？”
“而且，您擅自做主，會不會太過分了？”
傅秋就像是點燃的炮仗，嘰裏咕嚕說了一通，何老依舊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裏，仿若一點都沒聽進去。
就連孫導都要給他幾分薄麵，何老在圈裏的名聲其實極好，他的形象一直是高大，敬業，甚至幾次抱病拍攝，不管是嚴寒還是酷暑，從來都是親身上陣，不需要替身。
所以他的黑粉少之極少。
再加上他的侄女是何薇，現在的一線大腕，流量擔當，隨便走到哪隻是露個臉都能霸占一天的熱搜，人氣女演員排行第二。
再不濟，他還有個前侄女婿，魏焱，現在炙手可熱，紅遍半邊天，已經被最佳男主角提名，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今年的影帝。
所以，就連孫導，都不敢給他擺臉色。
孔希顏拉了拉傅秋的手，沒再和何老議論，傅秋氣憤的嘀嘀咕咕，仍舊在不平，但是她很快發現，片場都沒人敢來這邊，大家抱著看戲的眼神看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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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平時對孔姐關切有加的肖承，也隻是看眼就別開了視線。
她不禁更氣惱了。
但也沒再開口了。
還是孔姐說得對，在這個圈子裏，多做事，少說話。
過了幾分鍾後，肖承才捧著杯熱水過來，遞給孔希顏：“孔姐，剛剛沒事吧，我想過來看看，被顧玲拉去對劇本了。”
孔希顏受用的接過他杯子，抿口笑笑：“我沒事。”
肖承看向何老，又和孔希顏說了幾句，見孔希顏不甚在意的樣子他聳聳肩迴了自己助理那。
不遠處的吳青幸災樂禍的在顧玲耳邊說道：“打得好！我看以後隻要有何老在，孔希顏還怎麽囂張的起來，這樣的‘泄憤’可能少不了的。”
她滿眼的興奮，好似上前打人的是她，顧玲反倒冷靜許多，有些憂心的問道：“這萬一被其他人傳出去……”
吳青斜斜看她：“別擔心，就算傳出去，大家也會讚賞何老的敬業。退一步講，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長輩，當年何薇出事，他現在替她出口氣，有什麽不對。”
顧玲這才點點頭，挑眉：“也對。”
片場裏眾人看向孔希顏的神色各異，但絲毫沒影響她，她依舊坐在凳子上化妝，下一場戲，是她頂撞了右相，兩人發生爭執，右相扔掉了林梁送她的發簪，她不管不顧的跳下了水裏去撿。
她隻需要演前半部分就可以了，跳水會有替身，一來現在天氣太冷，孫導擔心她跳水會染上感冒耽誤拍攝，二來孔希顏的胃不太好，不能吃寒，所以才安排了替身。
等到孔希顏化好妝走到孫導身邊時，郭一惜倏地來一句：“孫導，那個就是替身嗎？”
替身是和孔希顏差不多高的女孩，已經化好妝站在一邊等了。
孫導聽到郭一惜的問話側頭看眼：“嗯。”
郭一惜眼底閃過興味：“可是我記得希顏是最不喜歡用替身的，而且她演技那麽好，替身能演的了嗎？”
孔希顏淡淡開口：“郭姐放心，隻是演跳水情節，不妨礙的。”
何老聽到她們的對話冷哼一聲：“隻是？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演員在搞什麽，跳個水還要替身，以為自己是落難的公主呢？怎麽？還覺得這部戲的醜聞不夠，再多個摳圖的醜聞出來？”
他很少發表這樣的意見。
因為替身也是一種職業，雖然他從沒用過替身，但是他尊重這個行業，現在出言諷刺，也不過是氣孔希顏。
郭一惜和何老一唱一和：“是啊，希顏，你看這天也不冷，還是別用替身了，要不然你網上這幾天維持的形象可就毀了。”
“小三風頭剛過去，再加個演戲不敬業，若是再拍個替身，指不定被人怎麽戳著脊梁骨呢。”
她提到小三兩個字看向何老，隻見何老從鼻子裏哼一聲，連個鄙視的眼神都沒給孔希顏。
“是啊孔姐，我也覺得不要用替身，你演技這麽好，萬一被替身演砸了怎麽辦？這可是你重返娛樂圈的第一部電視劇呢。”
吳青站在郭一惜身邊，說完話還不忘對郭一惜笑笑。
倆人好似在真心為孔希顏做打算。
隻是她們這些話，並沒有觸動到孔希顏，反倒讓孫導擰了眉，網上自從【破繭】播出以來，一直風評不錯，他知道，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孔希顏。
演技精湛，把書粉心目中的楚芊演活了。
雖然今天隻是一場跳水，萬一真的像惜惜說的那般，被人大做文章，落下個醜聞，那後麵的形式肯定不會太好。
孫導想了會拉了孔希顏到旁邊說道：“孔小姐，依我看，這場戲，我們就真身上如何？”
孔希顏說到底是周助理的人，他也不敢像何老那般放肆，還是有商有量。
他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滿臉糾結，孔希顏見他如此知道若是她強硬的使用替身，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之後，恐怕孫導要給自己無數的小鞋穿，畢竟他才是導演，而她隻是個演員。
深想了會，孔希顏點點頭：“好。”
孫導這才舒眉，笑了笑：“那就這麽定了！”
孔希顏吸口氣，走到何老身邊，等場記喊開始。
何老瞥眼她，一臉輕蔑。
落水的時候雖然她早就有所準備，還是被迎麵而來的冷氣凍得結結實實，十一月份的水溫冰涼入骨，她隻穿著羅裙，剛跳水的刹那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胃部冷的抽搐。
她麵色發白，涼水無孔不入，寒氣從頭到腳遍布全身。
孔希顏在水裏打了個哆嗦。
奈何孫導一直不喊ok。
她也沒辦法，死咬著牙待在水裏，冰涼的池水讓她漸漸頭暈目眩，身上的熱氣散去，空氣越來越稀薄。
“卡卡卡！！！”
孫導爆吼一聲，孔希顏終於衝出水麵，拚命的唿吸，傅秋早早守在池子邊，拉過孔希顏替她蓋上衣服，孫導還在一邊和何老說：“何老，剛剛你應該表現著急的情緒，你怎麽能臉上都帶笑呢！”
雖然孫導知道何老是想整整孔希顏，但是之前一巴掌已經夠了，他居然還想故技重施！
何老低頭：“抱歉，我們再來一遍。”
孫導罵罵咧咧發泄一通扭頭走了，傅秋帶孔希顏去換衣服，重新化妝，剛站在池子邊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啪啪啪幾聲。
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孫導還沒來得及發火問怎麽迴事抬頭就看到遲晚照似笑非笑的站在不遠處，依舊是上次見到的樣子。
被寒風吹得略微傾斜的身體，穿著駝色風衣，腳蹬八公分的高跟鞋，顏值絲毫不遜於在場的每一個女演員，窄肩細腰，氣質出眾。
她鳳眼眯起，看向不遠處臉色慘白的人，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臉色冷下來，說道：“孔小姐果然敬業，隻是這演技，徒有虛名啊。”
她臉色冷下來，頓時周遭的氣氛都冷凝幾分，偌大的片場噤若寒蟬，沒人敢發出一絲聲響。
周助理跟在她身後，麵上是溫潤的笑容，隻是藏在眼鏡後麵的寒光遮擋不住，睨眼何老，垂眸，低下了頭。
孔希顏定定看向遲晚照，沒因為她的話生氣，一張俏臉因為剛剛跳水依舊慘白，明眸又黑又亮，隻畫了淡妝，添了股玉軟花柔。
她們視線在空中一觸即分。
眾人雖神色各異，但眼裏遮擋不住興味，有好戲看的架勢。
被子裏弓起了一塊，她雙腿還被某人卡在了腿縫裏, 孔希顏低頭，看到遲晚照的睡顏瞬間繃緊了身體。
她差點驚唿出聲, 立刻把腿收迴來！
遲晚照並沒有因為她的舉動清醒, 隻是翻個身繼續睡覺了。
孔希顏右手撫在胸口處，跳動的正厲害，她在想，遲晚照是什麽時候迴來？
昨晚上？
不可能啊，她昨晚上十一點半睡得。
夜裏？
淩晨？
怎麽也不提前告訴她！
孔希顏狐疑的目光在遲晚照的背後掃了會, 穿著拖鞋下床，剛打開房門就看到被關在外麵的煙煙。
煙煙蹲坐在門口，昂著頭看她，蔚藍的眸子裏委委屈屈。
孔希顏抱起它, 又扭頭看熟睡的遲晚照, 抿抿唇，下樓了。
吃完早點遲晚照還是沒有下樓，自從孔希顏和她住在一起, 還從來沒見過她賴床的樣子, 她想了會還是留了點粥在鍋裏, 給遲晚照寫了小字條才離開。
【破繭】才放了兩集, 網上播放量已經破了一，實屬難得，在目前電視劇裏已經算是佼佼者。
孔希顏的微博也被各種粉絲關注了。
有黑粉，也有真粉。
她們很快就在前麵兩條她是小三的話題下撕起來了。
孔希顏很少迴微博，這幾天頻頻被官微艾特，之前都恨不得把她藏起來的官微這次反倒不走尋常路。
不僅艾特她，還每天誇她演技好。
當然多數原因都是網上的評價。
最符合心目中的楚芊已經被打熱，官微下麵每天都有粉絲發一些剪輯的視頻，還有不少當紅流量宣傳網站的視頻。
換言之，【破繭】從開播就徹底壓下她是小三這個話題了。
取而代之的是女王楚芊。
楚芊在小說裏，一直是完美的存在，就連最後林梁攻城，她也抱著舍生取義的精神，除開她對林梁的癡迷外，毫無黑點。
雖然電視劇裏弱化了她很多戲份，但主要劇情還是保留的，尤其前兩集還是她的主場，所以被罵的最多，也被誇的最多。
甚至有劇粉和書粉開始去爭辯究竟是和太，子黨還是和將軍黨。
就連傅秋，都穩定站著太，子黨不動搖。
孔希顏還經常被她拉著問，孔姐，你是喜歡太子還是喜歡將軍啊？
飾演太子的是個新人，演技不太好，和她對戲的時候經常被她壓著，但好在他出身豪門，身上有股子貴氣。
所以他飾演的太子氣質夠了，氣勢不夠，也幸好太子在劇中就是個溫潤的性格，愛慕楚芊已久，所以在劇粉看來，他那些不強硬盡數都是溫柔。
是對楚芊滿滿的愛。
平心而論，孔希顏更喜歡飾演太子的那個新人，知禮數，懂分寸，很難得了。
不過她的這些話沒對任何人說過，畢竟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又是娛樂圈，誰知道傳到下一個人耳朵裏，是什麽樣。
圈子裏，誰不是明哲保身。
孔希顏吸口氣，一陣涼風吹過來，她攏緊手臂，抬頭看眼，保姆車正開過來。
傅秋見到她就拉著她上車，還遞了暖手袋：“孔姐，這兩天變天，你怎麽也不多多穿兩件。”
孔希顏低頭看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由得笑道：“還不夠多嗎？”
至少比顧玲和吳青多很多了，每次看到她們倆在這個天隻穿著薄薄的外套搭上過膝的裙子。
她都覺得冷。
傅秋宛如老媽子一般操心的說道：“孔姐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在這被風吹，我都恨不得讓你裹著被子。”
孔希顏：……
前麵開車的司機被傅秋的話逗笑，悶笑聲傳來，傅秋毫不在意，仍一個勁的嘀嘀咕咕。
孔希顏側頭看外麵的景色，落葉掉的差不多了，枝頭光禿禿的，十一月初其實並不太冷，但這兩天變天，所以小秋才誇張了點。
也不知道鄉下的那些孩子們，怎麽樣了。
孔希顏收迴目光，轉頭看傅秋：“小秋，我之前讓你買的東西，都買了嗎？”
傅秋啊了一聲，迴她：“買好了，孔姐要買那些東西做什麽？”
孔希顏聲音淺淡：“沒事，東西你放哪了？”
傅秋指了指後麵：“都在後備箱呢，孔姐隨時可以看下，還有沒有缺的。”
“好。”
孔希顏剛來b市的時候身上隻帶了幾百，租房花去一半，還好片酬先付了一半，要不然她還真的有空手的可能。
想到她給孩子們買的東西都在車廂後麵，孔希顏眉梢帶上了點悅色。
傅秋已經抱著手機在看了。
她現在每天雷打不動的一件事是早上開小號去給孔希顏打call，從孔希顏的微博一直表白到官微。
當然也有不少粉絲罵她是水軍，甚至詛咒她以後老公就找個孔希顏這樣的小三，她隻是嘴角撇撇，不屑一顧。
傅秋拿著手機念叨：“孔姐，孔姐你快看，又有個新的剪輯出來，這個是你和太子的視頻，哇，居然有點心動怎麽迴事。”
孔希顏：……
傅秋：哇哇哇，這個，這個粉絲我太喜歡了，就是嘛，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揪著不放幹什麽，誰還沒個過去了！
孔希顏：……
傅秋：嘖嘖嘖，這幫人是瘋了吧，嘴髒成這樣也不知道現實裏是不是不刷牙，切，看我懟死她！
孔希顏：……
傅秋：一看這個就是孔姐的黑粉，哪有這麽詛咒人的！太惡毒了，舉報舉報！
孔希顏一把拿過傅秋的手機，關掉屏幕，勾勾嘴角：“小秋，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
傅秋剛想在網上大展宏圖就被孔希顏奪了手機，聽到她的話也不惱，笑眯眯的反問：“孔姐，像什麽？”
孔希顏：“聖鬥士。”
傅秋：……
聖鬥士的傅秋從孔希顏手上接過手機，這次沒再打開微博了，隻是哼哼兩句表示抗議。
她們很快到了片場，童悅自從開播兩天前一直很忙，孔希顏識趣的不打擾她。
片場裏，肖承正在和顧玲對劇本，他眼尖的看到孔希顏下車，笑眯眯的打招唿：“孔姐！”
孔希顏順勢看到他，報以微笑，點點頭離開了。
肖承身邊的顧玲扯扯嘴角：“切，裝什麽清高。”
吳青也不滿意的看眼孔希顏的方向，她倏地趴在顧玲的身邊，小聲嘀咕幾句，顧玲輕笑：“真的？”
吳青挑眉：“那是。”
顧玲嘖一聲：“要我說，何老肯定做不出來，是不是你去推波助瀾了？”
何老的名聲在圈內一直很好，敬職敬業，哪怕生病也不會耽誤拍攝。
更不會做出什麽因公泄私仇的事情了，若是他是這種人，早就在孔希顏進劇組裏就給她穿小鞋了。
所以顧玲才會這麽一說。
吳青翻個白眼：“我推什麽波助什麽瀾，怪隻怪某人黑點太多，活該。”
顧玲卻充滿好奇的湊到她耳邊：“哎，說說嘛，我也好奇。”
畢竟何老那樣的人，正直慣了。
吳青見肖承隻顧著看劇本，她湊過去，附在顧玲的耳邊說道：“其實啊，我隻是說了些關於何薇的事情，我以前是何薇的粉絲，她分手的狀態我知道一二，我加油添醋了一番，何老本來就寵何薇，不氣才怪。”
顧玲瞥眼她：“小機靈。”
吳青笑笑，沒說話。
她們之間從相熟還沒有這麽愜意的時候，現在有了共同目標，反而更貼近了。
吳青知道顧玲是因為網上的事情惱恨孔希顏，原本她飾演的女一，但是孔希顏的演技比她好，開播就直接壓了她，相信不久就有豔壓通稿出來了。
顧玲自然不服氣。
原本郭一惜飾演女二，她演技顏值樣樣不如她，怎麽也壓不過她，但是孔希顏不一樣，那可是三年前被稱為娛樂圈天才的女人。
演技有天賦，演什麽像什麽，就連她看了前麵兩集都不得不承認，她把楚芊演活了，套用網上的一句話，神還原。
就這樣，顧玲不生氣才怪。
但是她生氣也沒轍，孔希顏和她們是同個公司，又是童悅帶的，前不久還能趁童姐對孔希顏不上心冷嘲熱諷幾句。
現在童姐前腳後腳的跟著，她們若是再去找孔希顏不痛快，隻怕以後在圈裏不太好走了。
所以縱使心裏有太多不樂意，她們明麵上還要裝的很開心。
至少在官微誇獎孔希顏還順便艾特她們的時候，她們說兩句好話博得粉絲好評。
吳青不止是因為孔希顏搶了郭一惜的戲不爽，其實搶不搶和她沒關係，反正她又不喜歡郭一惜，但是她一來就搶走了童悅這顆大樹，讓她們希望落了空。
後來她對肖承有了些好感，哪想肖承的目光就盯著孔希顏看，她才怨恨起來。
不過她聰明啊，知道自己明的不行，隻能來陰的。
反正何老欺負她，還能說是替何薇出氣，網上的人就算知道也隻會罵孔希顏，也不會牽連到她。
多好。
吳青想到等會就要開始的好戲不禁眉眼彎彎，喜不自禁。
————————
遲晚照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側頭看身邊，已經沒有孔希顏的身影了，手伸過去，被子下冷冷的。
她神色如常的下床洗漱。
煙煙有陣子沒看到她了，雖然今早她的表現讓它小小的不開心，但時隔多日見到遲晚照那股子興奮勁還沒消失，一個勁的蹭著她小腿。
還走哪跟到哪，身上的白毛仿佛有膠似的黏在遲晚照的腿上，怎麽都不願意離開。
直到遲晚照從衛生間出來，坐在沙發上，煙煙才縱身一躍跳到她懷中。
她摸著煙煙的頭，早上醒來的不高興終於消散了些。
煙煙乖乖巧巧待在她懷中，時不時舔了下遲晚照的手腕和掌心，癢癢的，遲晚照輕笑，鼻尖抵著它的紅鼻頭，眼神難得溫柔。
一人一貓在沙發上玩鬧了會，遲晚照瞥到桌子上的筆記本。
筆記本是孔希顏帶來為數不多的行李之一，有些舊了，鍵盤上的數字白漆都掉了一半，看得出來她經常用。
遲晚照碰到了鼠標，看到了暫停的畫麵。
她點了繼續播放，畫麵正從宴會那裏開始放起，遲晚照的目光始終定定看著屏幕，孔希顏飾演的楚芊霸氣側漏，光光是一個眼神就震懾全場。
屏幕裏的孔希顏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和平時的她完全不同。
遲晚照看了會，點開彈幕的開關，瞬間一排的字刷起來。
——嗚嗚嗚嗚，為我肖哥哥打電話！！！
——今天我要舔爆肖哥哥的顏！
——肖哥哥盛世美顏！
——肖哥哥最帥最好最特別！
當然也有寥寥幾句卡在中間，是說孔希顏的。
——請孔小三滾出娛樂圈！！
——實名抵製孔小三！
——有孔希顏的劇不看！
——前麵愛看不看，別bb，滾！
——你是孔希顏請的水軍嗎？請問多少錢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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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覺得孔希顏演技好，怎麽滴！就是比那個男女主好！怎麽滴！
接下來就是無盡的謾罵過程，遲晚照深吸口氣，啪嗒一聲合起電腦，就連她懷中的煙煙都察覺到她不開心，連喵嗚都不敢喊了。
遲晚照站起身，放下煙煙，準備上樓去換衣服，經過飯桌時瞥到一張小紙條。
正是她以前給孔希顏留言用的紙條，她走近兩步，看眼，上麵寫道：早上熬了粥，在鍋裏，你可以熱熱吃，煙煙的午飯在冰箱裏。
遲晚照滿身戾氣頃刻消失了。
她走到廚房裏，果然瞧見了已經冷掉的粥，她熱一熱用碗盛好放在桌子上，也不吃，就這麽定定的看著。
煙煙不明所以，坐在餐桌上，歪頭疑惑的看著她。
遲晚照看了半響倏地起身上了二樓。
煙煙也緊隨其後。
二樓最裏麵上了鎖的房間，遲晚照打開門進去，上次完成的畫放在正中間，被白布蓋著，她走進去，掀開了白布，看到了畫中的美人。
還有美人不遠處的兩隻貓。
煙煙跟在她身後，顯然也看到了，喵嗚喵嗚叫的起勁，滿眼興奮，遲晚照低頭和它說：“去裏麵。”
煙煙仿若聽懂了，熟門熟路的走進相連的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上掛了很多畫，都是裝裱好的，無一例外都是孔希顏，但是畫中的孔希顏年輕很多，紮著馬尾辮，抱著黃貓，朝氣蓬勃。
也有好幾張是室外的，鬱鬱蔥蔥的風景，她莞爾一笑，竟比花還嬌豔。
煙煙熟悉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跳上去，趴在上麵，一扭頭就能看到畫中的孔希顏笑的溫柔，它對著畫喵嗚叫了幾聲，還用爪子撓了下玻璃。
相連的另一個房間裏，遲晚照早就調好了顏色，坐在畫板前思索片刻，不一會兒手腕輕動，孔希顏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躍然紙上。
她作畫的時候很認真，全神貫注，煙煙在裏屋玩了一會覺得無趣走出來，瞧見遲晚照這樣也沒敢打擾。
它好似習慣了，隻是蹲坐在一邊仰頭看著。
遲晚照在畫室裏坐了很久，手腕輕動，鋒利的眉眼頓斂，對上畫中的人，又顯得有幾分溫軟。
三個小時後。
終於完成了。
她滿意的放下畫筆。
煙煙在她剛放下畫筆的時候就湊了過來，咬著她腳踝，喵嗚叫著，昂著頭可憐兮兮看她。
遲晚照低頭對上她視線，小聲說道：“走吧，我們先出去。”
煙煙這才興奮的跳到門口，左右搖晃著長尾巴。
下了樓，桌上的粥早就冷掉了，遲晚照也不嫌棄的喝了一口，明明是白粥她愣是覺得有幾分香甜。
煙煙早就迫不及待的等在自己的飯盆前，一雙前爪不停的玩飯盆，客廳裏隻聽得哐啷哐啷的聲音。
遲晚照知道它的小心思，沒好氣瞪眼它，還是從冰箱裏拿出了孔希顏做好的貓食。
她熱一熱放在了飯盆裏，煙煙立刻狼吞虎咽。
飯後她打電話讓李伯過來將公寓打掃一遍，隨後周生已經將車等在門口了。
他見到了休息了半天的遲晚照，依舊是麵色微冷，眉梢淩厲，側目看人的時候生生多了股凜冽寒氣。
周生打開後車門，低頭喊道：“遲總。”
遲晚照點頭，坐上車，等到周生上車後才問道：“這兩天江遠聯係過你嗎？”
周生遲疑了會迴道：“沒有。”
江遠是魏焱的經紀人，三年前魏焱被挖來景煙後一直是他帶的，雖然能力沒有童悅那麽強，但圈子裏也是數一數二。
可以說，如果沒有江遠，就沒有他魏焱的今天。
圈子裏也都知道江遠和魏焱關係好到非同尋常。
周生瞥眼遲晚照，他都不知道遲總什麽時候把江遠拉攏過來了。
果然——好手段。
遲晚照察覺到他的目光，低頭冷冷問道：“怎麽了？”
周生迴神，答道：“沒事。”
黑色轎車在路上疾馳，周生翻了翻遲晚照的行程表，倏地問道：“對了遲總，之前您說要去探班的，還過去嗎？”
遲晚照讓他給安排的時候還沒有發生那麽多的事情，他也就順勢安排上了，雖然知道遲總剛迴來，比較忙，但是看著行程表裏的安排，他還是多嘴提了一句。
遲晚照嗯了一聲，想到剛剛在視頻裏見到的孔希顏。
和平時完全不同的一麵。
她心中微動，淡淡開口：“去吧。”
周生想了會說道：“遲總，網上這兩天對夫人的評價逐漸轉好，話題度也一直保持著，微博熱搜上了三次，童悅那邊已經給官微施壓，相信孫導也不敢再給夫人臉色。”
遲晚照沉默著沒迴應，隻聽到夫人二字的時候瞥眼周生，隨後收迴視線。
車廂裏依舊是一貫的低氣壓。
片場裏，所有人都在忙碌，今天郭一惜不知道怎麽得空跟著孫導過來了，劇組上下除了孔希顏，她都打了招唿，還和顧玲吳青說了一小會的笑話。
孔希顏坐在另一邊化妝，傅秋氣哼哼的說道：“也不拍戲，不知道來幹什麽，耍威風嗎？”
“生怕人不知道她抱著孫導的大腿。”
孔希顏斜斜看她一眼，壓低聲音訓斥：“小秋，以後這些話在我麵前說也就算了，若是傳到別人的耳朵裏，你還想不想在圈裏混了？”
傅秋不甘心的迴道：“那她們平時議論你都沒說私下，還嘲笑你……”
孔希顏知道她是再給自己抱不平，小秋這個人沒什麽壞心眼，直腸子，所以相處起來，輕鬆是輕鬆，但是做事不過腦子，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圈子裏，是討不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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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孔希顏也會多指導指導，今天看她光明正大的說郭一惜的不是，孔希顏立刻冷臉看著她：“小秋，你要記得在這個圈裏，多做事，少說話，尤其是閑話。”
小秋縮了縮肩膀，麵對孔希顏難得的怒氣，她聲音弱弱的：“我知道，我隻是氣不過。看到她們那樣排斥你，我就來氣。”
孔希顏輕笑：“理別人做什麽，一起拍戲也不過短短幾個月，別在意。”
傅秋這才平氣，她蹲在孔希顏身邊，仰起頭看著她，說道：“孔姐，你真大度。”
大度？
她可不大度。
孔希顏也沒和傅秋解釋，隻是收迴視線，不一會兒化妝師過來給她補妝，下一場要開拍了。
等會拍的一場戲是林梁已經收集到證據，準備去宮中，沒料到左相早就有所察覺，反將了林梁一軍。
皇上受到左相的壓力所迫，不得已將林梁收押，準備審訊。
在小說裏，這隻是皇上和林梁的一個計謀，但是楚芊並不知情，她見林梁被收押進監獄，急火攻心，準備夜探監獄。
殊不知，左相的人也有想除掉林梁的計劃，就準備讓林梁死在獄中。
如果楚芊去了，很有可能會擾了皇上的計劃。
所以，去不得。
入冬，寒風凜冽，楚芊穿著單薄的羅裙站在亭子裏，不一會丫鬟小跑過來，附在她耳邊說道：“小姐，準備好了。”
楚芊點頭：“走。”
剛準備走就看到她爹右相神色沉重往這邊走來，楚芊眉頭微皺，還是低頭喊道：“爹爹。”
右相站在她麵前，臉板著，聲音低沉：“準備去哪？”
楚芊神色如常，風輕雲淡的口氣：“沒準備去哪，準備迴屋。”
“迴屋？”
“迴哪個屋？”
“芊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楚芊被揭穿了也不見窘迫，仍舊脊背挺直，月眉星眼，越發的落落大方。
“女兒不知道爹爹這話什麽意思。”
右相狠狠將夜行衣摔在她身上：“不知道？”
“好啊。我的女兒多有用啊，都可以瞞著我了。”
楚芊眉頭稍稍皺起，眼瞥向一邊的丫鬟，右相開口說道：“你不用看別人，是我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
“爹！”
楚芊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隨後有些微惱：“您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幹什麽！”
“把我當成賊了嗎？”
右相看她桀驁的模樣就來氣，他老來得女，夫人走的早，府中再沒有添上女眷，他對楚芊是萬般疼寵，原怕她會恃寵而驕，沒想到她的性子竟與他年輕時候越來越像。
也聰慧至極。
他很欣慰，所以平常很多事情都由著她。
但是今天這件事，她是萬萬不能去的。
她若是去了無非兩個結局。
要麽被當成左相的人斬殺當場。
要麽就是破壞了皇上的計劃，事後也難保。
別看皇上平時對芊芊愛護有加，但是除掉左相，是他多年的心願。若是被芊芊破壞，隻怕是他也保不住。
所以，去不得。
偏偏，他的這些話不能說，誰都不知道左相的耳目有多少，萬一在他府上也有，那就糟了。
所以他冷著臉，硬是逼楚芊：“不準去！”
“來人，請小姐迴屋，沒我的命令，不準她離開房門半步！”
楚芊瞪大眼，咬著牙喊道：“爹！”
右相看向其他人：“愣著幹什麽！還要我說第二遍！”
他很少發火，現在怒火中燒的樣子讓眾人吃了一驚，連忙去拉著楚芊。
楚芊掙紮不從，喊了一句：“爹，你不讓我去，我就死給你看！”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孔希顏臉上，包括孫導在內的人都愣住了，這場戲原本安排並不是真打，隻需要借位即可，誰都沒想到何老會突然狠狠打下去。
何老依舊是板著臉一言不發，孔希顏隻是怔了秒很快入戲，孫導心都吊起來了，眾人都捏了把汗。
“ok！”
孫導剛喊了ok就聽到何老對孔希顏說道：“對不起孔小姐，剛剛那場戲，我隻是覺得真打效果會更好。”
“沒來得及和你商量，對不起。”
他一連說了兩句對不起，孔希顏卻在他眸子裏見到了鄙夷，甚至道歉的態度也很不屑。
孔希顏剛張口：“沒……”
“孔姐！”
傅秋迅速跑到她身邊喊道：“快讓我看看。”見到臉頰旁不太清晰的掌印，她惱火的對何老說道：“何老，您這是什麽意思？”
“若是我們孔姐因為您這巴掌拍不了戲，您是準備賠償給孫導呢，還是賠償給我們孔姐？”
“而且，您擅自做主，會不會太過分了？”
傅秋就像是點燃的炮仗，嘰裏咕嚕說了一通，何老依舊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裏，仿若一點都沒聽進去。
就連孫導都要給他幾分薄麵，何老在圈裏的名聲其實極好，他的形象一直是高大，敬業，甚至幾次抱病拍攝，不管是嚴寒還是酷暑，從來都是親身上陣，不需要替身。
所以他的黑粉少之極少。
再加上他的侄女是何薇，現在的一線大腕，流量擔當，隨便走到哪隻是露個臉都能霸占一天的熱搜，人氣女演員排行第二。
再不濟，他還有個前侄女婿，魏焱，現在炙手可熱，紅遍半邊天，已經被最佳男主角提名，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今年的影帝。
所以，就連孫導，都不敢給他擺臉色。
孔希顏拉了拉傅秋的手，沒再和何老議論，傅秋氣憤的嘀嘀咕咕，仍舊在不平，但是她很快發現，片場都沒人敢來這邊，大家抱著看戲的眼神看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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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平時對孔姐關切有加的肖承，也隻是看眼就別開了視線。
她不禁更氣惱了。
但也沒再開口了。
還是孔姐說得對，在這個圈子裏，多做事，少說話。
過了幾分鍾後，肖承才捧著杯熱水過來，遞給孔希顏：“孔姐，剛剛沒事吧，我想過來看看，被顧玲拉去對劇本了。”
孔希顏受用的接過他杯子，抿口笑笑：“我沒事。”
肖承看向何老，又和孔希顏說了幾句，見孔希顏不甚在意的樣子他聳聳肩迴了自己助理那。
不遠處的吳青幸災樂禍的在顧玲耳邊說道：“打得好！我看以後隻要有何老在，孔希顏還怎麽囂張的起來，這樣的‘泄憤’可能少不了的。”
她滿眼的興奮，好似上前打人的是她，顧玲反倒冷靜許多，有些憂心的問道：“這萬一被其他人傳出去……”
吳青斜斜看她：“別擔心，就算傳出去，大家也會讚賞何老的敬業。退一步講，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長輩，當年何薇出事，他現在替她出口氣，有什麽不對。”
顧玲這才點點頭，挑眉：“也對。”
片場裏眾人看向孔希顏的神色各異，但絲毫沒影響她，她依舊坐在凳子上化妝，下一場戲，是她頂撞了右相，兩人發生爭執，右相扔掉了林梁送她的發簪，她不管不顧的跳下了水裏去撿。
她隻需要演前半部分就可以了，跳水會有替身，一來現在天氣太冷，孫導擔心她跳水會染上感冒耽誤拍攝，二來孔希顏的胃不太好，不能吃寒，所以才安排了替身。
等到孔希顏化好妝走到孫導身邊時，郭一惜倏地來一句：“孫導，那個就是替身嗎？”
替身是和孔希顏差不多高的女孩，已經化好妝站在一邊等了。
孫導聽到郭一惜的問話側頭看眼：“嗯。”
郭一惜眼底閃過興味：“可是我記得希顏是最不喜歡用替身的，而且她演技那麽好，替身能演的了嗎？”
孔希顏淡淡開口：“郭姐放心，隻是演跳水情節，不妨礙的。”
何老聽到她們的對話冷哼一聲：“隻是？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演員在搞什麽，跳個水還要替身，以為自己是落難的公主呢？怎麽？還覺得這部戲的醜聞不夠，再多個摳圖的醜聞出來？”
他很少發表這樣的意見。
因為替身也是一種職業，雖然他從沒用過替身，但是他尊重這個行業，現在出言諷刺，也不過是氣孔希顏。
郭一惜和何老一唱一和：“是啊，希顏，你看這天也不冷，還是別用替身了，要不然你網上這幾天維持的形象可就毀了。”
“小三風頭剛過去，再加個演戲不敬業，若是再拍個替身，指不定被人怎麽戳著脊梁骨呢。”
她提到小三兩個字看向何老，隻見何老從鼻子裏哼一聲，連個鄙視的眼神都沒給孔希顏。
“是啊孔姐，我也覺得不要用替身，你演技這麽好，萬一被替身演砸了怎麽辦？這可是你重返娛樂圈的第一部電視劇呢。”
吳青站在郭一惜身邊，說完話還不忘對郭一惜笑笑。
倆人好似在真心為孔希顏做打算。
隻是她們這些話，並沒有觸動到孔希顏，反倒讓孫導擰了眉，網上自從【破繭】播出以來，一直風評不錯，他知道，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孔希顏。
演技精湛，把書粉心目中的楚芊演活了。
雖然今天隻是一場跳水，萬一真的像惜惜說的那般，被人大做文章，落下個醜聞，那後麵的形式肯定不會太好。
孫導想了會拉了孔希顏到旁邊說道：“孔小姐，依我看，這場戲，我們就真身上如何？”
孔希顏說到底是周助理的人，他也不敢像何老那般放肆，還是有商有量。
他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滿臉糾結，孔希顏見他如此知道若是她強硬的使用替身，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之後，恐怕孫導要給自己無數的小鞋穿，畢竟他才是導演，而她隻是個演員。
深想了會，孔希顏點點頭：“好。”
孫導這才舒眉，笑了笑：“那就這麽定了！”
孔希顏吸口氣，走到何老身邊，等場記喊開始。
何老瞥眼她，一臉輕蔑。
落水的時候雖然她早就有所準備，還是被迎麵而來的冷氣凍得結結實實，十一月份的水溫冰涼入骨，她隻穿著羅裙，剛跳水的刹那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胃部冷的抽搐。
她麵色發白，涼水無孔不入，寒氣從頭到腳遍布全身。
孔希顏在水裏打了個哆嗦。
奈何孫導一直不喊ok。
她也沒辦法，死咬著牙待在水裏，冰涼的池水讓她漸漸頭暈目眩，身上的熱氣散去，空氣越來越稀薄。
“卡卡卡！！！”
孫導爆吼一聲，孔希顏終於衝出水麵，拚命的唿吸，傅秋早早守在池子邊，拉過孔希顏替她蓋上衣服，孫導還在一邊和何老說：“何老，剛剛你應該表現著急的情緒，你怎麽能臉上都帶笑呢！”
雖然孫導知道何老是想整整孔希顏，但是之前一巴掌已經夠了，他居然還想故技重施！
何老低頭：“抱歉，我們再來一遍。”
孫導罵罵咧咧發泄一通扭頭走了，傅秋帶孔希顏去換衣服，重新化妝，剛站在池子邊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啪啪啪幾聲。
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孫導還沒來得及發火問怎麽迴事抬頭就看到遲晚照似笑非笑的站在不遠處，依舊是上次見到的樣子。
被寒風吹得略微傾斜的身體，穿著駝色風衣，腳蹬八公分的高跟鞋，顏值絲毫不遜於在場的每一個女演員，窄肩細腰，氣質出眾。
她鳳眼眯起，看向不遠處臉色慘白的人，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臉色冷下來，說道：“孔小姐果然敬業，隻是這演技，徒有虛名啊。”
她臉色冷下來，頓時周遭的氣氛都冷凝幾分，偌大的片場噤若寒蟬，沒人敢發出一絲聲響。
周助理跟在她身後，麵上是溫潤的笑容，隻是藏在眼鏡後麵的寒光遮擋不住，睨眼何老，垂眸，低下了頭。
孔希顏定定看向遲晚照，沒因為她的話生氣，一張俏臉因為剛剛跳水依舊慘白，明眸又黑又亮，隻畫了淡妝，添了股玉軟花柔。
她們視線在空中一觸即分。
眾人雖神色各異，但眼裏遮擋不住興味，有好戲看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