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直到晚上七點多鍾,鄧雙龍這才迴來了。

    聽到門鈴,沈寶雲從貓眼兒望出去,見是鄧雙龍,而且這個人看來臉色正常,沒有什麽不對,這才開了門。

    鄧雙龍進來後,看到沈寶雲手裏還拿著錘子,感動地說:“阿寶,今天謝謝你了!”

    沈寶雲往外麵一看,見地上還殘留著一灘血跡,那是被打倒的行屍的血.

    她看了一眼就把眼神收了迴來,說:“不用客氣,反正在哪兒都是待著。”

    鄧雙龍進了屋,安茹就到廚房裏把飯菜熱了一下,然後端到飯廳裏。

    鄧雙龍很快就聞到一股香氣,他看著安茹擺放在桌子上的盤碗,驚訝地說:“這麽豐盛啊!”

    安茹笑道:“都是阿寶帶過來的食材,而且還是她做的飯,我們都已經吃過了,你快吃吧。對了,今天外麵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突然冒出來喪屍了?”

    鄧雙龍還是知道一些消息的,便一邊吃飯一邊皺著眉說:“是醫院和殯儀館出事了,一些病死的人竟突然從床上和停屍間站了起來,然後就發生了那場混亂。事情真是奇怪,喪屍病毒已經停止在活人身上爆發了,那些人都是因為疾病去世的,很多都是心髒病、腦溢血、腎衰竭之類,還有幾個是因為和人打鬥造成的外傷死亡,為什麽他們也變成了行屍?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

    沈寶雲驚訝地說:“正常死亡的人都會這樣嗎?那是不是今後人無論因為什麽原因死亡,都會變成行屍?墳墓裏那些早就埋進去的人不會也這樣吧!”

    鄧雙龍苦笑道:“隻希望事情不要那麽糟糕,如果那些千年古屍也都詐屍,那可就更糟糕了。”

    安茹似乎並不意外,她冷靜地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既然喪屍病毒都出來了,它就不僅僅是感染活人的事情,一定會出現更詭異的變故的,否則上天生出的這種病毒就太單調而沒有創造力了。”

    沈寶雲這時就提出告辭。

    鄧雙龍說:“現在外麵天已經晚了,而且還有點亂,不如你就在家裏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安靜下來再迴去。”

    沈寶雲笑道:“天也不是很黑,再說我還有車,不會有事的,你們不用擔心。”

    沈寶雲錘子小心地下了樓,來到自己的車前,一路上她不住左顧右盼,生怕從什麽地方撲出漏網的行屍,好在那些行屍似乎真的被全部消滅了,讓她順順當當

    來到車邊。

    她開著車就迴了家,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當她迴到小區進入自家屋子的時候,這才終於放鬆下來。

    沈寶雲沒有立即進入空間,而是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景物。入了夜的城市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一盞燈火,沉寂而黯淡,就好像二戰時被瘋狂轟炸的倫敦一樣。白天的騷亂現在已經完全平息下來,仿佛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但沈寶雲腦子裏卻一直在迴想安茹的那幾句話,她直覺地感到這場災難絕不僅僅如此而已,或許還有更糟糕的事情等在後麵。

    十月的天氣已經稍稍有些涼快,自從那天因傷病死去的人變成喪屍之後,當局立刻出台政策,今後無論因何種原因死亡,都必須打破頭部造成腦死亡,並且每個人都要留意自己身邊病重的人,避免他們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突然死亡,變成喪屍攻擊活人。

    自從發布了這樣的命令之後,基地裏的人們更緊張了,如果家裏有長期患病的人,都被隔離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裏,其他人會密切注意他的情況,所有的人都很害怕自己的家裏突然無聲無息出來一個喪屍。

    十月下旬的一天,沈寶雲早上到菜地裏侍弄蔬菜,這是最後一季蔬菜了,前幾天的變亂讓地裏的菜被人踩倒不少,她費盡心力搶救了一些,這些還活著的蔬菜可不能再受損失。

    本來應該有六個人一起種菜,其餘四個是晚上看守菜園的,但這天上午,卻隻有五個人在地裏忙。

    沈寶雲疑惑地問一個老人:“程伯,魏阿姨怎麽沒來啊?她今天有事嗎?”

    程伯搖頭道:“你魏阿姨從昨天晚上就不舒服,燒得很厲害,咳個不住,吃什麽吐什麽,正在家裏躺著呢。哦,她還讓我跟你說一聲兒,我差點給忘了。”

    沈寶雲立刻著急地說:“那趕快送醫院啊!”

    程伯皺眉道:“送醫院要花錢的啊!現在除了工傷和生孩子,其他都要自己付醫藥費,醫療保險都已經沒用了。這也沒辦法,藥材緊張啊!”

    結果當天晚上,樓裏就傳來一陣尖叫聲,原來是魏阿姨突然死亡變成喪屍,好在她單獨睡在一個房間,沒有傷到人。

    沒過兩天,基地裏就流行起一種疾病,患病的人都發著高燒,劇烈咳嗽,上吐下瀉,然後很快就會因各種髒器衰竭而死去。起初人們沒想到病人的死亡這麽快,因此一些沒有被及時發現的死者就變成了行屍,一時間基地裏又是一陣混亂。

    很快,衛生部門發布聲

    明,說這是一種新型的病毒性肺炎,可能是由蚊蟲和老鼠傳染的,讓大家加強滅蚊蟲老鼠的工作,發病的人要立刻送到醫院,這種變異傷寒死亡時間極快,一般一兩天就會致命,如果搶救不及時就會危及生命,衛生局還提出一些建議,告訴大家在流行病傳播的時期應該怎樣防疫。

    於是當天街上的人就全都帶上了口罩,沒有口罩的就用一些布料蒙在臉上,家家都用醋來消毒,喝一些能找到的中藥,街道上有人噴灑消毒水,看起來就像*那一年一樣。

    但即使是這樣,肺炎仍然在基地裏大肆流行起來,每天都能看到從各處的房子裏拖出來很多屍體,一輛輛蒙著白布的卡車飛快開向基地邊緣,雖然看不到車廂裏的東西,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屍體。

    沈寶雲這層樓也有人發病,甚至有一家人全家都病了,由於沒有及時去醫院,而全部變成了喪屍。沈寶雲從他家門口過時,聽到了裏麵砰砰的撞門聲,連忙給警衛部門打了電話,說懷疑鄰居一家變成了喪屍。

    一個多小時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軍人趕來了,沈寶雲趴在貓眼兒上看著他們打開房門,她眼看著兩個人手持軍用十字弩向裏射擊,現在他們已經盡量減少用槍了。過了一會兒,軍人們從裏麵將屍體拖了出來,沈寶雲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那一具具的人體,其中就有和自己一個生產小隊的老人,可是現在他們一家都死了。

    這讓沈寶雲更加感到擔憂,有形的喪屍是可以防備的,但無形的病毒卻無法防備,現在基地裏人人自危,各種生產基本都已經停頓了。

    人們把寶貴的醋大量噴灑在屋子裏,還找來艾草點燃了在屋子裏熏,仿佛這樣就能殺滅漂在空中的病毒。很多人覺得家裏經過一番消毒,似乎比外麵幹淨一些,就整天躲在家裏,仿佛頭一探出房門,就會有成千上萬病毒進入自己的肺髒裏。但這樣做的效果又怎麽樣呢?每天仍是有大量人患病。

    沈寶雲也恐慌了起來,她的空間能防喪屍,卻防不住病毒,沈寶雲覺得仿佛滿天都是看不見的病毒在飛,哪怕唿吸一口空氣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因此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成天就躲在空間裏,她覺得那裏的環境還幹淨一些。外麵的菜地已經不再料理了,現在隻能任它拋荒。

    疫情很快就控製不住,政府儲備的藥物是有限的,最初的病人用抗生素治療痊愈了一部分,但隨著病人數量增多,倉庫裏的抗生素很快就不夠用了。

    如果是在正常年代,這個時候一定是要求製藥廠

    大力生產藥品,供應醫院需求,但這時雖然白雲山製藥廠仍然存在,可是因為缺乏原料,已經處於停工狀態,隻能是用庫存,類似於坐吃山空。

    醫院的特護病房裏,容涵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看著書,嶽清哲有氣無力地半躺半坐在床上,身後墊了一個又大又軟的靠枕。

    即使這樣,嶽清哲也不消停,仍然要說話,隻是說一句就得停一會兒:“容涵,你說怎麽突然弄成這樣?……這病可真厲害……我從小體格好,從沒有……讓病把我弄趴下。”

    容涵的眼睛沒有離開書,聞言道:“你沒力氣就好好歇著,還這麽多話。”

    嶽清哲呲著牙,說:“我就是要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靜得下來?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肺炎?簡直是把霍亂和肺炎……混在一起了,連拉帶吐還咳嗽,折騰死人了!少爺我……就沒得過這麽惡心邋遢的病!”

    “大概肺炎病毒和腸道細菌結合在一起了吧,醫院也是把兩種藥都用上才治好你的。你就偷著開心吧,現在外麵的藥已經不夠了,如果你再晚病些日子,估計就算家裏的麵子也未必弄得到這麽好的藥,隻剩下青黴素了。”

    “你蒙誰呢?那些老家夥一定會給自己留一些的!……對了,不知道那位飄然出塵的寶姑娘怎麽樣了,她就算再厲害……估計也頂不住病毒,容涵……你幫我給她打個電話好不好?”

    容涵麵容平靜地說:“你可真關心她。”

    嶽清哲歪眉斜眼地賊笑著說:“那也談不上,就是好奇!……你說她要是也病得要死要活,還能不能像個仙兒似的了?”

    容涵微微一挑眉毛,似乎也要有些好奇,便拿出電話撥通號碼,過了一會兒他掐了線,說:“沒人接聽。”

    此時沈寶雲正在空間裏翻著醫書,她覺得空間就是自己的保護殼,在空間裏似乎比在外麵安全了許多。但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可不想親身試一下變異型病毒肺炎的威力,於是就拿出那本盜版的《家庭醫生寶典》查找起裏麵的偏方。

    沈寶雲從小喜歡中醫,隻不過在考大學的時候由於自己成績不是很好,而且覺得醫療係統也挺受束縛的,就學了經濟學這個萬金油的專業。但興趣所在,她也看過一些古典醫書,《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什麽的,因此現在一看這種病,就覺得像是把肺炎和傷寒霍亂糅合在一起形成的疾病,便專找這兩種病的方子來看。

    鱔魚油治肺結核?可以試試,就

    是有點麻煩。香蕉根?空間裏沒有。蘆根湯?六位藥材太複雜,算了吧。竹瀝?這個挺簡單。鯉魚血?不敢亂試。

    治霍亂的方子就少了些,牛唾液太惡心了,空間裏也沒種木瓜,兔子骨頭煎水不知道什麽味道,桑葉可以試試,反正是清肝明目散風熱的,一個夏天的燥熱,正好敗敗火。

    於是沈寶雲就把各種看著比較靠譜的方子混在一起吃了下去,早上喝竹瀝,中午吃鱔魚,晚上喝桑葉水,好在空間裏有一片野桑林,夏天她還采桑果吃來著。

    吃完了這些東西,仿佛覺得有了倚仗,她這時才大著膽子來到空間外,看到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安茹打過幾迴電話,還有一個陌生號碼。

    沈寶雲沒有理會那個陌生電話,連忙給安茹打迴去,安茹一接電話就說:“阿寶,你這一天到哪裏去了?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不接,我差一點讓我老公去看看你出了什麽事!”

    阿寶笑著說:“沒什麽,我挺好的,就是手機鈴聲調了靜音,沒有聽到。如今正在家裏緊張呢,就怕生病,你現在怎麽樣?”

    “還行吧,好在沒生病,就算生病也不敢用藥啊!我們就擔心你,你一個人住在那裏,如果有事都沒人幫手。你要是有什麽事就說啊!我老公一定隨叫隨到!”

    沈寶雲心中十分感動,這個時候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還敢出門的人都是勇敢的,安茹和她的丈夫都是把自己真心當做朋友,才敢冒這樣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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