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軍團到達維奧萊特帝國上空時,已經入夜了。


    嘉娜一直陪伴在白漣舟和格溫德林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上次來到聖朗德爾城,明明隻是小半個月之前的事,現在卻覺得像是過去了很久。


    這一路上奔波,算是嘉娜軍隊生涯之中最為坎坷的一次。之前的任務,大多是抵近勘察,派遣兵力掃清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作為神統軍新領地。


    兩年前,前鋒軍派遣過十幾萬人清掃坎貝爾雪山北部,而嘉娜在那次戰役之中第一次作為小隊長帶隊,斬獲敵人,歸來後晉升少校軍銜。


    所以她看白漣舟,就像是看到了兩年前的自己。


    在神統軍,一般甚少有長官會注意到小兵的熱情。每個老兵也都是從新兵期過來的,知道新人心中想的,無非是軍銜勳章,但香白漣舟這樣清新脫俗的,嘉娜是第一次見。


    所以,其實他要的很簡單,簡單到隻是一次誇獎。


    而這也是勳章和錢滿足不了的。


    飛龍的巨翅掠過月亮,停在靈術師領地的空地之上。


    “那......我們過幾天見吧。”嘉娜沒有從龍背上跳下來,“到時候還是在新赫羅納城集合,你們有認真聽吧?”


    “嗯。”白漣舟和格溫德林都點點頭。


    “那就好。到時候你們就是新兵了,這兩天注意休息,但是訓練不要停,保持體能。”


    實際上嘉娜平時是不說這些話的,但看著朝氣蓬勃的少年少女,就忍不住向多囑咐兩句。


    腳步頓了頓......正欲轉身迴家的白漣舟停了下來,迴頭問:“嘉娜長官,到時候還會是你帶我們嗎?”


    “額......”


    嘉娜也不知道迴神統軍之後自己會何去何從。帶新兵隻是一個階段性任務,按以往的規矩來說,會由貯備軍派校級軍官來帶新兵團,前鋒軍最多就負責體能訓練。


    白漣舟他們早就有問,她想爭取,但是還沒表態。


    “我......”嘉娜卡住,措了措辭,“我會爭取,很快就會出結果了......反正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安心。”


    這時候,換做是別人,或許會點點頭,安慰上兩句,但白漣舟是篤定要去前鋒軍的人,於是說:“您也安心,我一定會去找你......加入你們前鋒軍。”


    “嗯,我也是。”格溫德林說道。


    因為這一句堅定的話,嘉娜的身形顫了一下,然後笑,從飛龍的脊背上跳了下來。


    “好啊,我等你們。”


    三個人擁抱在一起,兩個新兵蛋/子的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嘉娜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今天晚上好好跟凜夜講你們的發現哦,下次任務少不了他出馬,講詳細點!”


    說罷迴身上龍,說道:“走了!”


    一時間,巨大的龍翅揚起沙塵,沒過多久,整支飛龍小隊便消失在了二人眼裏。


    白漣舟和格溫德林的心暫時放下了,一齊往占星族領地走。殊不知,凜夜和葵黛爾之間的“談判”仍在進行。


    ......


    厄運女神的語氣,像是帶著充足的條件來的,本來在與凜夜周旋的過程中已經緩和了下來,卻在最終又將一軍,直接將最終關鍵問了出來。


    “鎮世決”,這樣的問話方式有些強硬了。


    凜夜感受到對方的急切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不痛不癢且厚顏無恥地拖慢對方的速度。


    “葵黛爾主上,我靈力低微,應該幫不了您什麽。”他笑了笑,繼續這場來迴拉鋸的談判。


    聽著凜夜這代表拒絕的話語,葵黛爾微微低下了頭,紅唇挑起一抹纖細的弧度。


    似乎察覺到女神眼中那不善的神情,凜夜小心翼翼地奉承道:“如果能盡我綿薄之力,凜夜不勝榮幸。”


    “隻是女神主上,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鎮世決藏匿此間,一直是這個世界上隱藏最深的秘密,想必您也清楚,為了找到他,不少人不惜跑遍整個大陸所有神秘領域......”


    “這其中不乏有占星師,但仍舊沒有結果。”凜夜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著懷疑,“難道白漣舟能有本事,把這麽難的事情變得這麽簡單?”


    “占星師?”聞言,葵黛爾嗬嗬一笑,問道:“帝星師大人既然是占星族人,肯定比小女子更加清楚占星之力。”


    “占星師的力量遠比世人想象中要強大,你說對嗎?”


    凜夜眉頭皺了起來,在內心深處感慨這個女人的手段。


    隻可惜,自己沒有獲得什麽可以放在談判桌上的,有用的籌碼。


    而他還想把自己的師弟撈出來。


    葵黛爾見他不說話,又是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小女子就是想著,帝星師大人應該很清楚白漣舟之前的事情吧?”


    聽聞,凜夜眯眼沉思,心想厄運神與統治之主應該沒有任何情報,才會致使她這樣發問。他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之前白漣舟向自己透露過的細節,他見過靈族族長歐內斯特。


    這是自己的籌碼。


    隻不過,暫時要把師弟的立場放得危險些了。


    “太久遠之前的事去,我也不了解。”凜夜搖了搖頭,說道。


    “一年前,一年前的是您總該知道。”葵黛爾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惋惜,“如果您不肯說的話,小女子會很傷心呢。”


    凜夜苦笑,心想對方肯定是比自己說出白漣舟來水帝國之前的事。


    前後串聯在一起,在對方眼裏,事態已經很明確了。


    白漣舟占卜到了鎮世決之主的大概位置,恰好能在聖朗德爾城外找到奎恩長老的獵人小屋,但那日去給格溫德林修流星錘的路上,葵黛爾分身之一——那個小女孩伊芙,已經找到他們的行蹤了......


    白漣舟的記憶雖然被抹除,但身為統治之主的歐內斯特絕對能想明白。師父的嫌疑肯定洗不掉了。


    這下糟了。


    這場談判注定會吃虧,反抗是徒勞的,因為凜夜現在隻是一個完全失去行動力的可憐人罷了。


    “我確實認識那位長老。”凜夜如實作答,“他是我們占星族的老前輩,資曆最老,跟隨前任族長多年,我稱他一聲祖父。”


    葵黛爾妖豔的臉上多了一絲驚訝和期許。


    “我記得,白漣舟跟我說起,他曾經占卜到過奎恩長老的行蹤,隻是後來,也是他吵著鬧著要去幫大靈使修武器。”凜夜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這種小事,我也不想多問,我做新人的時候,也愛關注這些沒用的事情。”


    葵黛爾慵懶地抬眼問道:“你就不好奇?”


    “好奇心會害死人。我隻會提醒他注意安全。”


    聽了凜夜這話,葵黛爾苦笑著歎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


    作為一個占星師,沒有好奇心才是正常表現。她意識到自己是有些著急了。


    白漣舟和詹森·西塞爾都去了新兵團,風帝國和火帝國提供的也都是單線聯係,一旦其中一環有出入,就很難將整個信息鏈聯係起來。


    更何況聽了凜夜的闡述,白漣舟的心思到底還在不在弗吉利亞帝國,都還是未知數。


    “您還有什麽疑惑,我可以幫您慢慢查。”


    “哦不,親愛的,小女子知道的已經夠多了。”葵黛爾嗬嗬一笑,眼神中卻閃過一絲寒意,“不過以後一定會有事情需要帝星師大人幫忙的,我也會給你相對應的補償。”


    “幫女神主上做事,怎麽能討要‘補償’呢。”


    當然,凜夜知道這件事再無可能有迴旋的餘地,隻能麵色寧靜,聽候葵黛爾女神的安排。


    果不其然,厄運神臉色微微一變:“小女子見得多了,總有人會出乎意料選擇死,以此向上級表達信念和忠誠。”


    凜夜有些不解地看著葵黛爾,問道:“隻是我覺得,無論是師弟還是我,都不會選擇前者。”


    “嗬嗬......當然啦,白漣舟這孩子呀,隻想找到鎮世決之主,靠那位大人恢複靈力,保護他活下去。小女子跟他已經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若是讓他知道,您現在也在幫著統治之主做事的話......”


    “小師兄,你別多想啊。”葵黛爾一雙嫵媚的眸子微微眯起,輕笑著說:“人家就是怕他突然想不開。”


    “你們神統軍,大概也不想失去一個頂級戰力......啊,小女子覺得真是遺憾啊。”


    凜夜苦笑著,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有些迫不及待,他脫口而出問:“統治之力,不是也能控製事物體內的靈力嗎?難道那位大人不能幫助他?”


    “這,小女子也不知道。”葵黛爾很狡猾,模棱兩可答道:“說不定,統治的優先級沒有鎮世決高,所以才不能改變鎮世決之主做出的決定呐......”


    “帝星師大人想知道的話,可以再陪小女子久一點。”


    ......


    恰逢此時,白漣舟和格溫德林推門而入。


    頓時,厄運神臉上綻開一個壞笑,滿臉的幸災樂禍。


    她迴過頭來望著愣在原地的格溫德林,笑眯眯地說:“小丫頭,你來得很不湊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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