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頓熱乎飯,白漣舟和小西塞爾很快收拾好行李,將新的、幹燥的防風服穿好,跟小隊其他成員集合。


    一次次冒險下來,二人之間似乎產生了很強的心靈感應和默契感,一切有條不紊,配合默契,都不用格溫德林插手便收拾得整齊妥當。


    解決了道路上的一切問題,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地——坎貝爾雪山,這座全大陸最高的極北防線,已經出現在眾人的麵前了。


    於是,在小隊之中出現了一個好玩的現象,所有人在補給站門口等待白漣舟和小西塞爾收拾妥當,看起來每個人都很著急,但等他們真正走出來的時候,大家突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大家就好像一個前來觀光的旅遊團,沒有了向導,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走了一樣。


    這裏還能看得到雪山的大半麵貌,但白漣舟已經目測不出直線高度了。這裏距離雪山腳下應該還有數百米的直線距離,而這上下數千米的落差,即便他們有足夠的登山工具和食物,靠爬也是爬不過去的。


    “去把這裏駐守的士兵叫過來。”盧修斯少將說道。


    隔了一會兒,補給站裏的小兵頭走了出來,在盧修斯少將和嘉娜中校麵前行了個板正的軍禮。


    雖然兩位軍官是初來乍到,拿這種惡劣環境沒什麽脾氣,但常年駐守在此的士兵可不一般,他們對這坎貝爾雪山以北的區域了如指掌,想現場畫張地圖都行。


    那士兵叫文森,少尉軍銜,長著一張略顯稚嫩的娃娃臉,但卻老成地講述著他規劃的路線。


    原來,為了方便神統軍近年來的調查,駐守大陸的貯備軍早已在重重雪山之中找到了捷徑,先前他們找到的甬道便是貯備軍團前些年剛修築的,山下很多向導都是他們的人,遇到普通遊客是不會帶到這條路上來的,所以一般人也發現不了。


    從他們出發那一刻起,他們便做好了迎接二位長官和新兵團的準備,也提早將甬道口打開,清掃了積雪,所以後半程才能如此順利。


    文森少尉著急解釋,確實是不能駕龍飛過雪山的,太過危險,確實會出現雪崩情況,到那時,連最高的瞭望塔都難以幸免,這片補給站會瞬間淹沒在雪裏,所有人都會被活活憋死。


    這些年,他們為防止雪崩做出了很多努力,這處補給站前前後後搬遷了三次,前兩個地址都因為雪山山體不夠牢固,經常有大塊大塊的斷層雪掉落下來,甚至還砸死過人。這處地址經過千挑萬選,前修甬道,後開山門,是最好的中轉站和補給點。


    “順著這裏向前就是,稍後我派個熟門熟路的士兵跟著您一起過去。”


    盧修斯站著看了一會兒,宣布出發,帶隊向雪山深處行進。


    坎貝爾雪山在地勢上屬於整片北部山脈的最高點,山體規模最大,也是眾多河流發源的地方。補給站的士兵們在山體周圍找到上遊河道後,便專門開辟了一條小路,在兩側修建了圍欄,每五米便是一個深入凍土的柱子,用以攀爬接力。


    但這裏的規矩沒有變,絕對不能使用靈力,任何冒進的靈力波動,都有可能造成凍土層開裂,發生雪崩。


    山體之中,越來越黑,為首的幾位火靈師想打個火照亮,但馬上就被盧修斯少將阻止了,雪山中情況複雜,即便是再微弱的靈力也可能導致頂部的冰晶融化,所以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動照明的想法。


    在這群山之中,他們從維奧萊特帝國帶來的夜晶燈完全不能用,裏麵的鯨魚油凍得死死的,根本點不著。


    全隊隻能摸索著繩子,靠為首的一點燭光作為光源。所有人都秉心靜氣,不敢開口說話,似乎怕吵醒了這雪山的靈魂似的,空氣中隻剩下零碎的腳步聲和低低的喘氣聲。


    抄捷徑過雪山,也算是神統軍的個例了,一般人絕不可能在不破壞山體和河道的情況下,在山腰處開鑿出一條甬道。這難度太大了,已經不是大陸建築師能夠理解的範疇了。


    “長官,任務結束之後我可以跟著這裏的前輩學習建築學嗎?”隊伍最前方,尤尼的聲音低低響了起來。


    話還沒說完,文森少尉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聲道:“出去再說。”


    穿越雪山的路很長,比剛剛底下甬道的距離還要長一倍,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見到外麵的亮光。此時已經快要入夜了,洞內越來越黑,深不見底的黑暗,讓每個人都想朝正前方的光源擠一擠。


    “哎呀,你別著急……”格溫德林被身後的士兵推著走,有點不耐煩了,“早走晚走,都是這一條路,你至於嗎?”


    推她的人正是蘭斯洛特,又往前逼了幾步,不耐煩地說道:“這甬道裏這麽安靜,越沒聲音我越不安心,再不靠長官近點,你想憋死我?”


    “你……”


    麵對這無理取鬧,格溫德林壓著聲音不想理會,結果蘭斯洛特不但沒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地推搡起來。


    “蘭斯洛特,你有毛病啊?”少女終於壓不住火,低聲罵道:“你要是著急你去前麵開路,站在嘉娜長官旁邊,別老煩我。”


    “女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蘭斯洛特又狠狠在格溫德林肩膀上推了一把,嚷道:“還不是因為你,磨磨唧唧的,一點也不知道為咱們的團隊著想。”


    白漣舟從後麵擠上前來,一把拽開蘭斯洛特,怒道:“你別惹事。”


    蘭斯洛特見上來替格溫德林出頭的人是他,立馬換了一副臉色,道:“喲,她是你什麽人啊,你這麽著急?”


    白漣舟瞪了他一眼,心裏說這是他未來的嫂子,你敢惹我嫂子就是看不起我師兄,但他怕這句話折了格溫德林的麵子,便說道:“你想爭個先後,也得先看看咱們在什麽地方,爭出了人命,你擔不擔得起這責任!”


    格溫德林也早看這個蘭斯洛特不順眼,原本能好好商量的事,全都變成拍桌子罵街,爭榮譽、爭隊長、爭訓練位置、爭獎勵,現在又要爭個你先我後,好像所有別人的東西都是好的一樣。


    這都不是臉皮厚能幹出來的事了,他們水靈師一味地謙讓、不惹事,不是慫,而是念在他們以後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不能因為水火兩國的恩怨,或是個人糾紛影響了整個新兵團的訓練進度。


    說話間,腳下的凍土抗議似的“哢哢”響動。


    “你自己鬧去吧。”格溫德林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前麵的隊伍。


    蘭斯洛特迴頭瞪了白漣舟一眼,壓著聲音道:“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


    苦笑了一下,白漣舟輕聲道:“多謝提醒,不過做人還是不要戾氣太重,免得自取其辱。”


    眾人一路向前走,這裏的環境給人一種莫名的緊張感,除了守在燭光前的幾個人意外,別人或多或少都跟走進來時的情緒不一樣了。


    “從這兒出去,估計已經黑天了。”文森少尉喘了口氣,停下腳步說道:“少將閣下,徹夜趕路容易出事,不如咱們就在這裏停下。休息過夜再做打算。”


    “還有多遠?”盧修斯少將問道。


    “大約已經走了三分之一。”


    這一天是趕最多路的一天,大家的體力基本到了極限,再往深處走,無非還是徹夜趕路和就地休息兩種選擇,而這裏的地勢平坦,是個適宜休憩的好地方。


    “那原地休息,大家都把睡袋拿出來吧,後半夜輪流守夜。”


    一說出休息二字,也不知為何,小隊裏所有人都像是被抽了骨頭的狗一樣往地上一癱,再也不願意爬起來了。


    在這緊張的情緒之中突然放鬆下來,人就開始犯困,眼皮都有點睜不開了。大家都很疲倦,也都想睡個好覺,尤其是下午在補給站吃了頓飯,隻是坐下歇了歇腿腳,該累還是累。


    睡袋裏很暖和,白漣舟很快就蜷在裏麵睡著了,滿以為能一覺睡到後半夜再起來守夜,可這剛入夢鄉,便被人踹了一腳,咕嚕咕嚕往牆根滾。


    “誰啊……缺不缺德。”少年暗罵了一句,睜眼一看,蘭斯洛特舉著那盞唯一的燭燈蹲在他麵前。


    “你有事嗎?”


    蘭斯洛特伸手便開始解他睡袋上的束繩,“給你拿著,給老子守夜去。”


    白漣舟呆了一下,突然就起了一股無名邪火,冷笑著問道:“嗬,嘉娜長官安排的值班,前半夜可沒有我。”


    蘭斯洛特一聽也不爽,開口就嗆了迴去:“怎麽,沒有你,你就能安心睡覺了?這別人守夜的時候要是有個身體不舒服,還不能叫你起來看看嗎?”


    白漣舟經他這麽一鬧,算是徹底睡不著了,身上的疲倦沒有消解。而更讓他怒火大作的是,跟無理取鬧的人置氣,隻會顯得自己更加沒水準。


    於是他沉下性子,問道:“誰不舒服?”


    “老子身體不舒服,你起來替我頂一會兒。”蘭斯洛特哼哼一笑,“我可是托付給你了,要是一會兒出了什麽差池,少將是來找你問責,不幹老子的事兒。”


    白漣舟四下看看,小西塞爾和格溫德林已經睡的很熟了,其他人也都沉沉睡著,若是鬧起來,恐怕要擾得所有人的清夢,於是點點頭說道:“好啊,你歇著去吧。”


    似乎看出了白漣舟的不高興,蘭斯洛特心裏得意極了,微笑著說道:“白漣舟,實話跟你明說了吧,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大家都想發財,別以為你和詹森·西塞爾就能快人一步了……嗬,未來路還長呢,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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