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蘭斯洛特,真是畜生!”


    凜夜氣得袖口發悶,剛一進屋,便脫下帶血的衣衫,坐在白漣舟麵前大罵道。


    “看你這樣,像是贏了場痛快的。”白漣舟把手上的繃帶裹得緊了緊,咬著牙道:“不容易呀,第一塊硬骨頭啃得還算順利。”


    “幫個忙,嘶......”他轉過身,露出後肩上的一道傷口,神情有些無助,“夠不著,你幫我弄一下。”


    這要是換一個人,沒那麽熟,沒那麽直......看見這樣觸目驚心的傷口,恐怕還真下不去手。


    “沒事啊,那家夥跟誰都有仇。現在沒機會,以後早晚要跟他討迴來......啊!師兄!你......你特麽下手輕點啊!”


    白漣舟來不及扭頭,受傷之後,整個人都是虛弱的,最後剩下的這點力氣,全用來做淒聲慘叫,吼那最後一聲怒吼了。


    凜夜微微一頓,毛手毛腳地停住了動作。


    “師弟,你忍著點啊,你夜哥手有點抖。”


    這樣的前後反差讓白漣舟忍不住有點想笑,卻牽動了胸腹的傷口,疼得直咧嘴。


    “我剛才,貌似是搖了個六來著。”凜夜努力抑製著自己不斷發抖的手,“按說我應該是隊裏的累贅,還總想著想那,不舍得豁出命去......但是剛才那一瞬,我仿佛覺得我還能再努力努力。”


    白漣舟趕緊黑臉道:“胡說八道什麽呢?”


    “我不是次次搖到六啊。”


    “其實師兄,你也不要太沮喪了,就剛才那局,你根本不弱好吧。”少年錯了措辭,十分突兀地勸著,“就剛才,你衝上去那一刀,太給師父長臉了......雖然沒有明麵上給你評定成績,但你至少能像個紫期一樣追著人砍。”


    凜夜羞赧地笑了起來,表情裏說不出的釋然。


    歸根結底,師兄最需要的就是一次肯定,來自總教官的成績也好,身邊人也罷,他隻不想做一個普通的占星師。


    白漣舟和溶魅是凜夜身邊關係最親近的人,如今師父不在,他很願意做這個開口誇讚的人。


    “先迴去吧,後麵還有好幾輪呢。”凜夜一邊說,一邊笑著走出了營帳,像是得了嘉獎的孩子一般,接著關心問道:“你手上的傷,待會兒還是悠著點吧,別總想著麵子。”


    白漣舟點頭,苦笑著掩飾道:“恐怕這次迴去,就沒有我主動挑別人的份了。打不過就隻跑唄,隻要不輸滿六場,後麵的事情,慢慢想辦法。”


    ......


    訓練場之內。


    白漣舟的下一位對手主動找上了門。


    “好久不見啊,愣頭青。”


    聽到那實習的聲音,少年的臉色立刻大變。


    別人或許覺得歐羅蒂帝國的靈術師低調,不愛與人交際,甚至有時候臉和名字都對不上。但白漣舟見到這第二位士兵,確實氣到心頭,暗暗攥緊了拳。


    赫盧卡,歐羅蒂帝國的大靈使,當年若不是因為他,自己、凜夜和格溫德林三人也不必要平白無故走一趟九幽迷城!


    即便是時隔半年,可白漣舟卻仍然對這個痞裏痞氣的地靈師心存恨意。若不是他擅自帶走了露雅,少年也不會對這個人耿耿於懷!


    “嗬,真不巧,在哪都能遇見你這個倒黴蛋。”赫盧卡略略一笑,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灰塵,“你的性格真是沒有變啊,依舊是個莽夫,半點腦子都不會用。”


    白漣舟擦了擦嘴角的血,這一刻,他的眼神裏有怒火,有警告,還有一種必勝的決心在。


    自打他們從北邊的術士峽穀中迴來,白漣舟拔了鋒矢做武器的事情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人們都想見識一下傳聞中的上古武器是什麽樣自,而白漣舟卻是一個半隻腳剛剛踏入靈術世界的半吊子占星師,這樣強烈的對比,便更招人好奇了。


    這一刻,少年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鋒矢,已經滿是嘲諷之意。


    赫盧卡抱著手臂不出聲,他已是一個年過四十歲的人,完全能做白漣舟的叔叔輩,若是再開口跟一個年輕人理論過往是非,失了麵子。


    便在刹那間,赫盧卡戰意大起,土地驟然一震,腳下的岩石迅速在他身側化作一團灰影,朝白漣舟爆射而去。


    少年迅速閃掠開來,然而就在他打算拚上靈力將這些岩石土塊格擋開來時,一道幽幽的黑影如同鬼魅般近身,大手成拳,帶起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向白漣舟的麵堂一揮!


    “這......”


    心中的驚詫未能消解,白漣舟驚訝於赫盧卡不單靈獸兇狠異常,就連自身的速度也如此迅捷!


    “嗡——”


    拳骨擊在鋒矢的弩機之上,發出一陣輕金屬的嗡鳴聲。


    瞧著那宛如閃電般迅猛的身形,這哪是地靈師,分明比風靈師的戰鬥速度還要快。


    白漣舟身體一擰,迅速從赫盧卡身邊逃了出去。


    他知道,鋒矢擅長遠程攻擊,若是近身,那便處處都是破綻!


    “你果然配不上這把武器。”


    赫盧卡伸展了一下手掌,細小的岩石碎片在肌膚表麵翕動著,像是魚身上的鱗片。


    這是地元素最常用的靈術之一,接住歐羅蒂女神的力量,讓靈術師身體的某個區域像岩石一般硬化,在戰鬥中很吃香。


    白漣舟咬著牙不說話,拍拍身上的土,身形迅捷的衝了上去。


    他如今已經不是當時那個意氣用事,隻會在女孩子麵前逞能的小鬼了,與其花力氣反駁,倒不如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對擂上。


    下一瞬,少年的身形便貼著地麵暴掠而上,鋒矢被他藏在身後,絕不會被對手看見。


    但這隻是虛晃一招,在氣流的湧動之中,白漣舟的身形也逐漸隱藏在了空氣裏。


    風隱術。


    因為之前的掌握度不高,不敢貿然嚐試。


    但既然這時候不能輕易暴露自己元素混合的本事,那隻能拿出來一試了。


    風靈師們可以利用氣流的變化改變太陽光的折射,從而實現隱形。


    但“風隱術”卻不隻限於改變自身周圍,而是用靈力,使一片區域內的氣流軌跡完全紊亂,打亂光的折射,從而讓對手看到幾個若即若離的殘影,無法分辨本體的位置。


    “風隱術”的運用難度遠遠高於普通的隱身靈術,實際上早已超出了白漣舟在弗吉利亞帝國所學的靈術範圍。


    無師自通,是天才。


    赫盧卡麵露憂色。


    新兵團的評分第一,唯一一個藍期......


    正在此時,空氣之中一陣顛動,依稀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閃了兩下,前方的視野裏突然幻化出了一麵半弧形的、折射著太陽光芒的氣盾。


    “癡心妄想!”


    幾乎是同一時間,盾麵剛剛撐開的同時,赫盧卡閃電般的一拳便朝著麵門打來!


    砰!


    一聲巨響爆裂而出。


    地靈術,就是講求一個簡單粗暴,不玩任何花裏胡哨的套路。


    不過赫盧卡終究是正統靈術世家出身,論在街頭打架的流氓招數,白漣舟絕對比他要更勝一籌。


    少年早知道對手會迅速出拳正麵硬剛,所以這麵風盾傾注的靈力並不多,收著一半力氣。


    隨後,白漣舟另一隻手迅速一甩,又是一陣不可名狀的顛動之後,弩弓上一發冰箭破空而出,快到瞬發而至,直直朝赫盧卡破綻百出的左側打去!


    如果說地元素靈術都是樸實無華的,那風靈術真是過於狡詐多端了。


    地,在元素上壓製風,而赫盧卡和白漣舟這次對決,也是引來了不少神統軍的士兵來看。


    “赫盧卡,接好了!”


    白漣舟輕輕向右後方一側身,手上的氣盾忽而光芒一閃,由原本高密度的空氣屏障潰散成一縷縷絲綢般的雲霧,在赫盧卡揮臂出拳的當口向下繞了個圈,靈活的纏在了他的手腕上。


    少年再一抬手,一道道無形的氣流又綁住了赫盧卡的另一隻手。


    但是,周遭的空氣仍舊沒有改變流向,在這樣一個小環境之中,兩次高難度的風靈術居然都成功了......


    遠處,小西塞爾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是一抹驚喜的笑。


    一聲接一聲的破空聲響,在旋風與碎石塵煙之中,赫盧卡的長袍被一股股氣流卷起。


    驟然間,他雙臂大張,向對手的方向露出了自己的胸膛,小臂上的岩石鱗片簌簌地翕動起來,仔細聽還能分辨出無數微小的,鑽破圖層的聲音。


    周圍彌漫著無數石塊和碎屑,竟然在一瞬間幻化做幾根粗壯的大手向半空中一抓!


    白漣舟的風隱術,便像是一塊遮羞布一樣被扯了下來。


    “想躲起來,用鋒矢射箭嗎......真是蠢貨。”赫盧卡邪邪一笑,“想揪出個躲在暗處的人,真是太容易了。”


    正當他抬眼看向對手的方向時。


    白漣舟整個人懸在半空之中一動沒動,突然,“鏗!”


    少年的頭發和衣衫瞬間飛揚起來,周圍空氣裏的水分驟然變成了數十把銳利的冰刃,朝著地麵赫盧卡的方向激射而去!


    與此同時,他右手臂向前一滑,一杆閃爍著寒光的風箭,正對那位地靈師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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