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白漣舟一整夜都輾轉難眠,終於熬到了早上,準備再去找小西塞爾練練靈術。


    詹森·西塞爾靈力強勁,又多次在羽族長麵前表了忠心,現在是公認的靈族最強靈術師。


    若是族內的普通靈術師,肯定很難跟他攀上關係,但靈族與占星族關係緊密,白漣舟跟他之間又有一層暗中結盟的關係在,便可以無所顧忌的跟他來往。


    正準備起身去靈族領地,凜夜突然在身後叫住了他。


    “上哪去?”


    本來是平平無奇的一句問話,白漣舟卻被嚇了一跳,差一點栽倒在地。


    “唔......去靈族找西塞爾先生啊。”


    “走,咱倆一起去。”


    彼此間安靜了許久。


    白漣舟不知是該答應他,還是迴絕。


    “愣著幹什麽啊,我昨天拜托他教我火元素格鬥術,正好跟你一起去。”


    如往常一樣,凜夜的手臂自如地搭在白漣舟的肩膀上。他衝小師弟淡淡一笑,率先向靈族領地的方向走去。


    這幾句話的交談之間,白漣舟又不懂凜夜了。


    ......


    來到靈族,天色尚早,同前幾天一樣,小西塞爾仍舊在被窩裏睡著大覺,他的幾個貼身仆從也不知道忙什麽去了,整個院子裏,隻有門口幾個不太麵熟的守門人。


    但白漣舟根本無心去思考這些細節,他心裏很是緊張,想借此機會試探凜夜。


    吱嘎......


    門開了。


    小西塞爾赤裸著上身,一邊抓弄著頭發一邊出了屋子。


    “西塞爾先生,您醒了!”白漣舟激動道。


    “爺再不起床,都讓你那心跳震到床底下去了。”小西塞爾懟了一句,轉而白了一眼,沒好氣地迴了屋:“穿件衣服,等會兒。”


    進屋換上件輕快的短衫,將紐扣不拘一格的隨便一係,小西塞爾再次走出房門,掐著腰問凜夜道:“你還真學啊?”


    瞧著他那一身架勢,右手握著龍頭長弓,腰間的係帶上掛著戰神雙刃,胯間還有一柄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加利西斯神槍,不愧是最強火靈師,隨隨便便一套裝束都是英姿颯爽。


    凜夜看得目光一愣,連連應道:“學,當然學。說好了的,肯定得學。”


    聞言,小西塞爾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他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龍頭長弓遞給白漣舟,說道:“真想不明白,你們倆到底是認溶魅當師父,還是認我當師父。”


    格裏帝國環境惡劣,也就導致火靈師生來會比其他國家的靈術師身體素質強些,力量大些,武器普遍偏重。


    白漣舟接過那柄弓,隻覺得有些沉,不太趁手。


    那長弓通體暗紅色,濃鬱的靈力波動像是一根根血管不斷在內部鼓動著。少年竟一時看不出,到底是金屬呈半透明,還是其本身因靈力而發光。長弓手握處,被精心雕刻出龍鱗的圖案,手心的地方略有磨損。


    而最具特色的,就是那弓頭處的龍首。鑄造者將那龍的麵部雕刻的十分精致,使那表情看起來尤為猙獰。龍須靠下的地方,刻著一些非常傳統的火神銘紋,並入金屬的光亮之中。


    瞧著這張弓,白漣舟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一些腦海深處的記憶,被這一股一股的靈力波動喚醒。


    “西塞爾先生,您這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用的?”他問。


    “啊,我想想......大概是從我能舉動它的時候。”小西塞爾平靜答道。


    白漣舟又問:“那就是用了很久了?”


    “很久了。”


    說罷,二人各自有些心虛地偷瞄了對方一眼。


    小西塞爾心裏的緊張感尤甚。曾在聖朗德爾城外,他帶著自己的傭兵小隊偷襲了弗吉利亞帝國的精銳部隊,他確定,並且十分肯定,白漣舟看見他了,也看見這柄武器了。


    要不是同伴救了這小子一命,那一箭可能會直接取了白漣舟的小命。


    據小西塞爾了解,白漣舟的記憶被鎮世決之主抹除,之前他也幾次三番看見過自己這把武器,一直沒什麽反應,反而是今天,他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難道說,他的記憶被溶魅重新喚醒了?


    “咳咳,拿好了就行,哪那麽多廢話。”


    白漣舟苦笑,答道:“怪重的。”


    “一張弓才幾磅重,瞧你嬌氣的。”


    少年也不接話,忽而篤定了心思,笑道:“我見您用過幾次了,每次都覺得這弓有些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見過了。”


    “見得多了就覺得熟悉了,別瞎想。”小西塞爾連忙岔開話題,對凜夜道:“我記得你之前是用劍吧?”


    隻聽“叮”一聲脆響,凜夜手上幻化出一柄凜冽如冰的細身劍。


    “長劍對兩柄短刀,是不是有點不公平?”他問道。


    “你這麽說也對,是有點不公平。”小西塞爾點點頭,抽出腰間的雙刃,將其中一柄往白漣舟手裏一塞,“幫我拿著,現在是一對一了。”


    白漣舟又是一陣苦笑,他這小師兄說的長劍對短刀,長劍占了距離優勢,不是短刀占了數量優勢......


    這個詹森·西塞爾,還真是性情直爽,絲毫沒半點拖泥帶水。


    “你這劍,沒個劍鞘嗎?上次見,就是拿了塊破布纏著。”小西塞爾有些嫌棄地教導道:“武器就要用心保護著,別讓精鐵比你自己老得快。”


    “我拿到它的時候就長這樣,有靈力的東西,哪會那麽容易壞。”凜夜手中持劍,隨便甩了甩,“來來來,我還是頭一次起這麽早練劍呢。”


    鏹!


    小西塞爾拔刀離鞘,但想了想,又插了迴去。


    “算了算了。”


    “大早上的渾身綿軟,我這一把老骨頭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下手輕點。”


    他雖然話這麽說,但凜夜用細身劍少說有十年,就算沒遇上幾個頂尖的劍客,總也見過、聽過些傳說,單從小西塞爾這出手的姿態和速度來看,便知道他是個極其出色的刺客了。


    對手主動求戰,他哪敢拖遝,低喝一聲,退身持劍。


    一瞬之間,少年的衣衫和褲腳隨劍氣·獵獵捕風。


    凜冽的殺氣,頃刻彌散。


    “哎喲,一個占星師,打起架來還挺能唬人。”


    幾乎同小西塞爾的尾音一起,凜夜手中細身劍閃電般刺出,直指向他右手,緊接著劍尖向上一挑——


    原想直接將他手中的短刃挑飛,讓他丟點麵子,可沒成想小西塞爾迅速予以反應,橫刀一揮,直接向凜夜手掌上斬去!


    但隨之而來的,卻不是刀刃相撞的聲音,而是銳利的精鐵砍在刀鞘上的聲音。


    長劍與小西塞爾右手刀的刀鞘相撞,一來一迴間,劍鋒在有些粗糙且鈍的鞘上劃過一小段距離。


    凜夜做好了靈力迴彈給自己的準備,奇快無比地收手,小臂上的靈力化作兩團無形的勁風,改刺為劈,淩厲的翻了個劍花,便向小西塞爾的肩胛骨砍去。


    幹淨利落,卻勁力極其兇悍。


    可此時,小西塞爾身形一僵,動作略微凝滯了一下。


    白漣舟以為師兄的攻勢已經讓對手慌了神,沒有招架之力。


    卻沒想到,這位出色的刺客再次用出了他此生從來不敢想象的招式。


    下一瞬,他嘴角邪邪一笑,手中短刀虛晃一槍,刀柄直接脫了手!


    他竟然在凜夜攻勢直逼的情況下,選擇了棄掉兵器嗎?


    砰!


    那柄短刀自小西塞爾手中斜斜飛出,劃過一道短促而淩厲的弧線,直接撞在了細身劍的劍柄上。


    兩刃兵器的靈力爆炸,戰神單刃在這股反作用力下,又一次向上方彈了開來。


    一瞬之間,男人極快的向前一躍,一手接過短刀,然後身形再擰,另一手迅速向前探出,將一溜細微的火焰推在了凜夜麵堂之前。


    少年眼前一片紅光閃過,上一秒是如灰燼般黑紅色的金屬,再一秒,又成了紅裏透著明黃色的火焰。


    完成一係列動作,不超過兩秒鍾的時間。白漣舟再看時,小西塞爾已經閃身到了凜夜身後,將那鈍鈍的刀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哼哼,臭小子......”


    語畢,那短刀,卻已經黯然無光了。


    “你想試探試探我的靈力啊?差得遠呢。”小西塞爾貼著凜夜的耳朵,警告地低語道。


    “你......”凜夜緊張地低頭看向毫無靈力的短刀,他甚至不知道,對手是怎麽做到在極短的時限內,先急速閃身,再快速收迴靈力的。


    “切磋嘛,不用拔刀。”小西塞爾收迴手臂,邪笑著說道。


    而最令白漣舟心驚膽戰的是,這個男人無論對上什麽對手,都能這麽從容不迫。自己先前跟他切磋時,他看穿自己和傀儡間的配合,僅用了兩次過招。這次......


    更快。


    快到隻用一個眼神,就把師兄研究得十分透徹,甚至把他出手的思路算得死死的。


    平時師兄引以為傲的劍術,竟然在詹森·西塞爾麵前毫無作用,甚至會被他提前猜到先機,避過去,再不動聲色地迴擊。


    如他所說,不用拔刀!


    也如他所說,“下手輕點”,若是戰神雙刃出鞘,憑凜夜和自己,根本不是這位“戰神”的對手。


    “你們兩兄弟還挺像。”


    這位老師像是在做總結陳詞。


    “招式嘛,有點類似;動作都挺快的,靈力嘛,沒什麽曆練,太弱了。”小西塞爾繼續說道:“不過你們占星師啊,少學這些又是刺殺又是格鬥的本事,你們這種族,不用上戰場打仗。”


    凜夜咬著嘴唇,憤憤不平道:“不行,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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