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作為人而言,無論你是多麽的快樂或者多麽的痛苦,都是暫時的。它會像電影膠片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地變化。倘若生命隻有一種色彩,這個人不是白癡也是個十足的笨蛋。放假第一天,學校便清冷得隻剩下一個空殼,餘傑看著這個毫無生氣的校園不禁悵然若失。學校附近的和有錢的迴家了;情侶也忙著到周邊旅館度蜜周去了。萬幸的是,723裏一個也沒有走。曾德其和吳昊各自的女朋友都衝刺在高考線上,無福享受;袁超林的遙遠得不可及也不可望。因此他仨也隻能忍辱負重滯留校園。對此,餘傑總是洋溢起幸福的感覺。

    晚上八點多鍾的時候,寢室裏來了一幫野草文學社的家夥。餘傑對學校裏各種所謂的培養學生才能的協會絲毫沒有興趣,從來沒想過要加入到什麽什麽協會啊社啊之類,因為那樣恰好說明一個人沒有才能。才進門來帶頭的一家夥便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虛偽的寒暄多得寢室快要裝不下。瞎掰了半天終於從懷裏抽出一張空白一片的表,說:“你們先看一看,有沒有興趣加入。有的話就在這個表上簽時間自己姓名。其實我們野草文學社是學校裏最有名的文學社——”本來這廝末尾還有“之一”倆字,突然覺得若說出來了這話的威力就得削減大半,於是將此話立即從猿猴進化為人,宰掉了尾巴。

    這家夥見大家不吭聲,滿以為是在自己的鼓吹之下對文學社起了用語言無法表達的敬意。殊不知一個人對某件東西極度厭惡時也會無話可說。723的人在一起久了,仿佛醃在缸裏的一堆臭肉,再與眾不同也能變得臭味相投。大家竟奇跡般默契沒把文學社放在眼裏。那家夥怕大家失魂,追問一句:“怎麽樣?”

    “文學社為什麽會取名‘野草’?”餘傑的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個套,他下意識以為名字取成這樣,諒死也成不了什麽大氣候。那家夥還真的鑽了進來,說:“這位同學問得好啊!我們的宗旨是追隨魯迅足跡,弘揚野草精神,吃進去的是草,吐出來的是奶,為祖國的文學繁榮貢獻出一份應有的力量。”

    餘傑聽到差點就忍不住拍手說:“你這個傻x,還真以為能吐奶啊?知不知道我整你難堪!”但還是強忍住故作疑惑地說:“哦,這麽說你們現在都是草包了?”說完心裏的得意再也忍不住如決堤的山洪暴發而出,還好是躺床上沒有前俯的跡象。另外五人霎時間也恨不得牙齒都笑掉幾顆。那家夥聞言,麵紅耳赤,幾乎要給餘傑幾耳光。那表估計是他們自己掏錢複印的,生氣地一把搶迴,說:“你們怎麽這樣啊?不想加入就直說嘛!何必呢?”轉過身說:“我們走!”退到門口突然意識到門是公家的,彌補性狠狠摔了一下才憤懣離去。

    723頓時一片歡騰。室友都誇讚餘傑妙語天下,才華蓋室。餘傑喜得差點氣絕。

    心裏有鬼,自然會倒黴。同理,心裏有喜,喜自然會從天而降。對於窮人而言,黃金周最金貴的地方就在於有時間睡懶覺。接近中午的時候,723仍然一片死寂。第一個黃金周,實在太令人神往了,六個人沒有十年八載的怕是醒不了。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催命般響起來,周公嚇得屁滾尿流,瞬間逃得蹤影全無,六個人幾乎同時被驚醒。餘傑使勁揉幾下眼睛,見吳昊已經接起了電話。吳昊張大著嘴巴哼哈一陣後放下電話說:“他奶奶的,秀色可餐啊!”說罷自顧翻找著衣服準備起床。餘傑詫異他這個情景之下居然想象出“秀色可餐”這個成語,以為是吳昊剛做了一場春夢。心裏嘀咕幾句閉起眼睛又裝起死來。

    此時吳昊穿衣服倒是比脫衣服還利索。見室友仍沒有動靜,大喝一聲:“有沒有聽見我剛才說的話?起床!”室友們都被嚇了一跳,於是人還沒起床,臭罵聲倒早已經飛入吳昊耳朵。吳昊正在興頭上,也不計較,解釋道:“609的女生約我們去旅遊。”

    餘傑聽罷驚異得要跳起來,說:“旅遊?女生約我們旅遊?!哪裏?”

    “你這孫子咋這麽八卦?我問誰啊?”

    “你不是——”

    吳昊未卜先知,道:“她們說校門口商量。快快,人家等著呢!”

    頓時,室友們的起床速度猶如服入高錳酸鉀後的嘔吐快得扯閃。餘傑更是急得恨不得裸奔下去。洗漱整容梳妝打扮忙得不可開交。曾德其的剃須刀沒來得及藏就被搶去輪奸。完畢後六人終於有了點靈長動物的模樣。然後各自又找出平時很自以為滿意的外衣套上,喜不自禁直朝樓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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