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當中,西王母的目光不時投來,看的趙銘是坐立不安,一頭的細毛冷汗。


    那目光前調發柔,中調又有些奇怪,最後似乎略有深意,又好似暗指其他。


    趙銘心中瑟瑟,無時無刻不思考西王母的想法。


    畢竟這件事說到底也是他有愧於東王公二人,當初若是沒有他的參合,說不定東王公就不會參與妖仙之戰,也就沒有後來的事情。


    如今,西王母要是記恨在心,秋後算賬,那……


    想到這,趙銘後背發冷,攥著法寶,萬一西王母要是率先動手。


    那他就…跑!


    鐺!


    茶杯放在桌沿,趙銘的心也狠狠跳了一下,微微抬頭正對上西王母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嘲諷,又好像是憎惡,也有些憤恨,好似藏了刀子般。


    趙銘後背發汗,雙手舉起,畢恭畢敬的鞠躬說道。


    “娘娘,此番是我做的不對……”


    趙銘都已經想好了,若是西王母勃然大怒的應對之策,可忽然聽西王母道。


    “大恩人,萬萬不可,趕快起身,你行此大禮,我怎麽能承受的起。”


    趙銘鞠躬被一雙柔夷攔下,對上西王母的眼睛,心頭更害怕了。


    西王母這是再說反話?


    女人,真是一種恐怖的生物。


    趙銘怕了!


    “娘娘,是我對不起你啊,我知道錯了。”


    “不不,趙銘小友是我一直錯怪你了啊,你可是我的大恩人,若是沒有你,我那當家的,就隕落在量劫當中了。”


    “什麽?”


    趙銘這才明白了西王母的意思,驚訝的脫口而出。


    “娘娘,你難不成得了失心瘋?怎麽說的這話?”


    西王母麵帶春風,和煦將趙銘安排落座,又安排了一桌子珍饈美味,才吳儂細語的講道。


    “趙銘道友啊,你這一番苦心我都知道了,你為我們兩口子忙前忙後的,我今日才明曉了真意,真是讓我好生慚愧。”


    西王母起身,端著銀壺,捏著紅瑪瑙的瓶蓋,畢恭畢敬倒了兩杯酒水。


    “來,趙銘道友,我先賠罪三杯。”


    這什麽情況?


    我不是坑害東王公的最大黑手嗎?


    西王母怎麽把我當成恩人的模樣?


    剛剛西王母說她懂了?


    懂啥了?


    趙銘越聽越懵,眼睜睜看著西王母將三杯酒水一飲而盡,又按住自己的手,細聲笑語道。


    “道友啊,此次多虧你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西王母和東王公的大恩人了,但有吩咐,萬死莫辭!”


    趙銘感覺不對,想要試探口風,假裝說道。


    “娘娘,這是不記恨我當初教唆東王公,聚集散仙殺伐妖族的事了?”


    “道友,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麽,當初你教唆東王公舉旗,明明是看出了東王公命中有此量劫。對不對?”


    西王母拍拍趙銘的手,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兩大壺酒,醉眼朦朧說道。


    “都怪我太愚鈍,直至今日才明白了道友的良苦用心,我以前還怪罪道友,我真是罪該萬死。”


    “那我當日說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和樹欲靜而風不止,你也不怪我?”


    趙銘不知所措,但順著話裏話外的意思。


    西王母不但不怨自己,貌似還認為自己是大恩人!


    天地下哪裏還有此等好事!


    “怪!”


    西王母說了一句,指尖抵住趙銘鼻尖,說道。


    “怪就怪我當時不明深意啊,道友當日那兩句話,分明就是兩條康莊大道,但我不知深意,反倒幫了倒忙。”


    “呃!”


    趙銘剛開口,又被西王母堵迴來。


    “你先別說,聽我說,你看後來我跟道友下棋,但道友最後幾子,忽然從平靜無為化成了逆天必亡,這就是再警告吾等。”


    西王母攔住趙銘又道。


    “別說了,都是我當時沒明白道友的良苦用心。


    承蒙道友不放棄東王公,麵臨重重困境,依舊保了東王公兩魂三魄,雖然難得大道,但終究落得個性命。”


    西王母心中憤慨激動,將趙銘的一幕幕都迴憶起來,剛開始還有眾多不解,但按照保護東王公的方式,又都想通了。


    趙銘一直在想法設法的保護東王公,而她西王母,確是百般阻撓。


    東王公若是聽了她話不下山?


    身臨大劫,便有可能是天道天譴!


    趙銘若是不結交蓬萊三友。


    那當時,東王公就會深陷困境。


    甚至,趙銘為了保全東王公姓命,不惜以身犯險,交惡妖師鯤鵬,又不得不委身成了三清門徒,這才找來三清保全東王公。


    這是什麽精神,這是為了朋友,甘願赴湯蹈火的大無畏精神!


    這是舍己為人的崇高精神。


    西王母明白了,都明白了,舉起酒杯,對著趙銘,激動的眼眶發紅。


    “趙銘道友,從前是我錯怪你了,今日我便飲酒謝罪,你要是還認我這個道友,就喝了這幾杯。”


    “不說了,交情都在酒中,無需多言,我先幹為敬。”


    西王母仰頭,將滿滿一海碗的酒喝的一幹二淨。


    看趙銘強忍著喝了幾杯,不知所措陪笑的模樣。


    自然認為了是趙銘做好事不留名,救人時舍生忘死,取利時一文不取。


    但趙銘小友如此不畏生死,她要是不贈與什麽,此生難安啊。


    “道友,雖然我昆侖貧瘠,但是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這是先天靈寶玄陽劍,還有此乃十九枚不死果,一同贈與恩人。”


    西王母手持玄陽劍,身後九天玄女端著果盤,又拿出無數奇珍異寶放在箱子中,打開蓋子大放異彩。


    “道友,你就拿著吧,別嫌禮物少。”


    西王母強塞著寶物,送進趙銘懷裏,又補了一句,


    “我知道禮物少了點,十九枚不死果哪裏能償還道友恩情,但礙於隻剩這些,道友就先將就拿著,來日定有重寶!”


    趙銘拿著玄陽劍,被寶貝霞光咣住心神,腳下有種站在棉花的虛浮感覺。


    本來上山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如何麵對西王母,但西王母自己想通了。


    雖然不知道她腦補出來個什麽東西,但總歸是對自己有利的。


    “道友,你怎麽不說話啊,是不是嫌棄寶物少,我再拿點。”


    西王母晃晃,尋思著哪裏還有寶貝。


    “不用,娘娘,這些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哪裏還要拿寶物,若是無事,我先下山。


    師尊還等著我迴家吃飯呢。”


    “且慢,道友,我知道你迴去,是尋求東王公靈魂補全之法,你對我們二人的心思是日月可鑒,天地可明。


    但這寶物多少你還是拿著吧,否則你幫了我這麽多忙,我卻不知恩圖報,豈不是叫全天下道友笑話。”


    “禮物不嫌輕,你先拿著,王爺的魂魄補全,還需道友費心了。”


    “罷了,既然如此,我就勉強收下,多謝道友知曉了我的一番苦心,不枉我一番心思。”


    趙銘表麵裝的正經,但實際上不知笑成什麽模樣。


    本來認為上西昆侖是一番災禍,沒想到禍沒看見,福來了。


    我果然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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