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不管顧澹如是何時下課迴家,出了門衛室總能看見祁薄言的車平穩的停在校門口,降下茶色的玻璃,和她打招唿,吃飯、聊天、送她迴家。準時準點的就像從前家裏專門接她上下學的司機,從不誤點。連門衛室的大叔都讚歎“顧老師,你男朋友可真貼心啊,每天都在這接你,真不容易啊”。顧澹如懶得解釋,這種事往往是越描越黑,索性隨他,過段時日戲謔調侃自然消失。

    上了車,祁薄言還是一副悠悠然的樣子,氣定神閑,顧澹如很想問他一句“你每天都不上班的嗎”,但她也深知私企老板的來去自如,比如她自家親爸,當年也是風雨無阻的接她媽出入雜誌社,折煞旁人。

    顧澹如其實是不大喜歡在外頭吃飯的,重口味的調料容易上火,也沒有自己做的幹淨衛生。一般沒有特殊情況,她都習慣於自己去超市買好新鮮菜,迴家自己動手。這段時日以來,顧及於祁薄言,她已經連續吃了一周飯館,額頭都快有爆痘的趨勢。

    “我想迴家做飯吃”。顧澹如看似不經意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祁薄言瞥了她一眼,“嗯,那我們先去超市買菜,然後去你家”。鎮定自如的態度,全都不考慮顧澹如有沒有邀請他。

    這段時間,祁薄言就是一直這種態度。淡定自如,從容不迫,每天下班時間都和顧澹如待在一起,不逼她重新接受自己,卻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一起吃飯、聊天、送她迴家,就好像他們在一起很久了似得。顧澹如不拒絕、不主動、不惱怒,隻是平靜的靜觀其變。

    超市在下班點,人潮擁擠,對於上班族來說沒有別的時間,隻能趁著中午下班後買買菜。顧澹如去豆類挑了腐竹、土豆、香幹,印象中祁薄言是喜歡吃紅燒豬蹄,高中兩人去食堂吃飯時,總是看見祁薄言打著紅燒豬蹄。顧澹如很體貼的為蹭飯族去生鮮類挑了一份包裝好的豬蹄。

    推著車的祁薄言,看著顧澹如丟進來的豬蹄頓時神清氣爽,超市裏擁擠的渾濁空氣仿佛全部消失不見。顧澹如幾乎是不沾豬肉的,唯一愛吃的肉類隻有牛肉魚肉,其餘都不喜歡觸碰。推車裏的豬蹄,不用想也知道是專門為了他而挑。顧澹如這個人呢,表麵看不出喜怒哀樂,一副淡遠安寧的樣子,其實內心最是柔軟很會顧及別人感受,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不打招唿不提前通知,她從最開始都微微皺眉,有些尷尬到現在的眉頭舒展,偶爾還會被他逗笑,兩人相處的狀態也越來越好。

    推

    著車跟在顧澹如身後走,就像是平常的夫妻之間,夫妻一起采購生活用品,妻子挑選,丈夫陪同出錢出力。溫馨的就像在拍電視劇。但很快,這種溫馨被打破。顧澹如走進了生活區,花花綠綠的衛生巾包裝各異,顧澹如左看右看,拿著兩包衛生巾對比了許久。旁邊的導購員一直在嘰嘰咋咋禮貌的介紹,時而曖昧的打量祁薄言,祁薄言站在整排的衛生巾架前起初並沒有覺得尷尬,衛生巾嘛,女性的生活用品,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但在導購員時不時怪異的眼神打量下,有些不自然的尷尬。但身為總裁的身份早就經曆了大大小小的突發情況,談判桌上早就練就了一副淡定自如,沉穩的模樣。所以,縱然心裏有些尷尬怪異,表麵還是瞧不出來半分。

    推車被塞進兩包粉色衛生巾時,祁薄言終於鬆了口氣,推著車,不自然的咳了一聲問了聲“還要買什麽嗎”。

    顧澹如思索了一下,看了看推車裏的物品,搖了搖頭“夠了”。

    離開生活區的時候,祁薄言好不巧聽見了剛才那位導購員其他人交談的聲音“現在的男人真是好啊,陪老婆買衛生巾都沒有半分不願意,不像我老公當年,一聽我要買衛生巾,撒手把推車給我,自己說去排隊買單。”

    祁薄言又低咳了一聲,推著車朝買單區走去。顧澹如鎮定的臉上浮現了笑意。她不是故意捉弄祁薄言,沒有蘇小辛那樣的惡趣味,挑選那麽久是因為自己常用的係列脫銷了,卻又要急用,隻有看看其他的品牌。本來以為祁薄言會迴避一下的,卻沒想到他毫不覺得尷尬陪自己等自己挑選了那麽久。隱隱作痛的小腹忽然也不那麽疼了。

    刷卡付賬後,馳車一路到顧澹如家。明明是下班的高峰期,車子一路卻暢通無阻。顧澹如今日心情好像也還不錯,沒有垂眼失神,偶爾看看窗外的風景。

    祁薄言的開車技術是不錯的,坐過幾次就能明顯的感覺到,他不像一些他這麽年紀這個圈子的少爺,喜歡飆車,追求速度與激情,他平穩,就像他的性格,穩重、安全。

    顧澹如不會開車也沒有買車,以她的家境和現下經濟實力買豪車輕而易舉,隻是簡單的純粹的喜歡走路或者乘坐地鐵公交等一係列工具。舒聽暮曾經打趣她不會享受生活,豪車在手,天下我有這麽爽快的道理都不懂。但她隻是覺得步行貼近大自然,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依然枯燥無味,若是連使用的交通工具都成了狹小的車廂,實在枯燥之極。何況這個城市每每一到上下班高峰,萬千車子堵在馬路上,心煩意亂漫無目的等

    ,排放大量的有害氣體,速度有時甚至趕不上走路。

    相對而言,她喜歡靜靜走、細細聽的生活,感受人與人之間擦肩而過不同的眼神交匯,或是默然、或是詫異、或是觀望,千差萬別;觀察路旁某一顆樹的形狀、顏色、年輪,欣賞每一次日落十分渾然不同、絕無雷同的夕陽西下。這些隻有慢慢走才能有機會窺探到的。縱然在資本家眼裏沒有任何商業利益,但對於她來說足以心曠神怡。

    脫去了高跟鞋,換上紫色居家鞋,顧澹如給站在玄關的祁薄言找了雙家裏最長的拖鞋,已經是所有能找到鞋子中最大碼的一雙了,但還是腳底露出了一些,淺藍色的拖鞋,搭上大腳,分外怪異。好在祁薄言沒有任何不滿,還頗為閑適的走向了顧澹如家的廚房。

    “我和你一起做菜”。祁薄言撕開了超市的保鮮袋,將裏麵的雞蛋幹金針菇拿出來,旋轉打開水龍頭,水唰的衝出來。

    顧澹如還有些驚訝,祁薄言這樣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少爺,在家別說做菜了,就是拖地也會有人搶在他前頭奪去他的掃把。

    “去國外學會的,都是自己做”。祁薄言開口解釋,像是知道顧澹如在想什麽似得。

    ,他在國外是輔修的心理學嗎,別人至少還要看看臉部微表情窺測對方心裏想什麽,他背對著她卻能猜的精準。

    祁薄言將洗好的菜放在旁邊的砧板上,從廚具櫃拿出一把菜刀,一手輕按住雞蛋幹,一手拿著菜刀利落的切,嫻熟輕鬆的動作,分明顯是擅長廚藝的高手。修長白皙的大手拿起菜刀,起刀落刀都是優雅的氣息。

    “咻”。顧澹如將天然氣灶的開關打開,將超市已經切好的豬肉放進鍋裏炒,豬肉在油裏翻騰起來,發出一聲一聲“噗茲噗茲”的聲響,有些小油滴在鍋裏調皮的跳躍。

    背後有一股溫熱的氣息,一件粉色的圍裙係在身上,祁薄言在顧澹如身後將帶子打了一個蝴蝶結。兩人靠的很近,顧澹如甚至可以感覺到祁薄言彎下身子時鼻子裏噴出來的氣息。手不經意的顫抖了一下,“啊”,油滴濺在顧澹如大拇指上。

    “濺到手上了,我看看”。祁薄言將顧澹如的身子扳過來,拉起她手上的手指低頭看了起來,白皙的手指有些發紅,隨即將水龍頭打開,將顧澹如的手指拉到水龍頭下衝洗。眉頭皺著,不說話的樣子,眼睛裏寫滿關心與心疼。

    “你家藥箱在哪裏?”

    “我自己去塗好了”,顧澹如走出廚房,拉開客廳電視

    櫃的,拿出一個醫藥包。祁薄言跟在顧澹如後麵,一眼就看見了消炎藥,拿起白色的藥膏,擰開擠了一些在顧澹如手上。

    “我自己來塗”。顧澹如有些不大習慣。這麽溫柔的祁薄言,讓她偽裝的很好的不在意的心快要淪陷。

    祁薄言卻是兩次忽略她的話,輕輕的將白色的藥膏塗抹開來,旋轉式的按摩,指尖接觸,一個柔和嫩白,一個溫暖輕柔。

    廚房裏的豬肉在油的滋潤下發出滋滋滋的聲音,“我去做飯,你就在客廳休息休息”。祁薄言轉身去廚房繼續未完成的任務。

    乒乒乓乓的聲音自廚房傳來,飯菜的香味飄到了客廳。顧澹如的心隨著不規律的乒乒乓乓聲一寸寸的淪陷。再次相見時,祁薄言成熟穩重,在商場上打拚遊刃有餘,傳聞中客氣疏離、精明能幹的大總裁,經過了八年白駒過隙,這個男人卻還是可以如當年還是白衣校服時一樣溫和體貼。

    時間可以讓閉月羞花的美人變為身著舊衫的遲暮老婦,卻改變不了美人一樣風華絕代眉眼中的氣度。寸寸光陰讓他們彼此變得更加成熟貼合社會,卻絲毫沒有讓兩人之間的感情在時間的腳下俯首稱臣。一個隱藏在內心,現在還在用淡然的態度逃避,一個開始主動出擊,用一項項行動證明前路不是灰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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