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還是那個鋒芒畢露的潤玉嗎?他躺在一個八卦形狀的圖形上,上半生赤裸著,皮膚發出一種淡淡的半透明的光澤。黑色柔順的長發披撒開來,映襯著他過度蒼白的皮膚,顯得那樣的刺眼。嘴唇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挺直的鼻梁和完美的唇形,此時卻像冰涼的玉石一樣沒有任何的生氣。

    童謠顫抖著撩開了床帳,若不是潤玉微微起伏的胸膛,她甚至要以為他已經死去了。

    她輕輕的觸摸了一下他的側臉,冰的刺骨。不知為什麽,童謠的眼淚已經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心頭像撕裂一般的痛。潤玉應該是豔麗的,是鋒芒畢露的,而不是現在這副蒼白的樣子。

    “姑娘,此毒可解否?”邊上的老臣顫抖發出低沉的疑問。

    童謠抹幹淨眼角的淚水,看著仔細觀察這潤玉的情況。膚色蒼白卻沒有發青的跡象,她拉起潤玉的手,按了幾個刺激性的穴道。可是潤玉身體的反射區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童謠皺了皺眉,潤玉的唿吸間隔的時間非常的長,非常的淺

    “請問他是怎麽中毒的?”

    那老臣一愣,神色顯得越發的不自然。看了看周圍,沒有說話。

    “想讓他活,必須讓我知道中毒的原因,”童謠一急,不由的提高了聲音。

    那老臣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著周圍。海大人顯得掙紮了一下,還是命所有人便全都退了出去。

    童謠心思凝重的眯起了眼睛。

    老者看周圍人盡數退去,道:“二王子喝了毒酒。”

    “毒酒?”童謠略略蹙眉:“何人下毒?”

    “一名婢女。”

    童謠疑惑的看著那名老臣,這話簡直和哄孩子一般無聊。她深深知道潤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一個婢女對潤玉下毒?而且潤玉幾乎中毒致死,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那老臣不語,麵無表情的看著地麵。

    “你不願說也罷,”童謠轉過頭去看著潤玉:“此毒應該是抑製中樞神經的,會令肌肉無力、影響唿吸,讓心臟衰竭或死亡。”

    那老臣粗重的唿吸著,雙眼射出青藍色的寒光:“姑娘是有見識之人。請救我諸良國一命!”說著就一下跪在地上。

    “有話起來說,”童謠實在不忍心看一個年紀比自己爺爺還大的人向自己下跪。

    “大王子已逝,二王子便是我們諸良唯一的希望了。如若二王子有個閃失,諸良必定淪落到外戚掌權,朝綱不保!”

    “那你必須告訴我,他是怎麽中毒的。你不說,叫我怎麽救他!”

    “我”那老臣一臉的困苦,一句話卡在喉嚨扣沒說出來,取而代之的是長長的歎息。

    “不弄清楚此毒酒的毒性,我救不了他!”

    “姑娘,”老臣的無奈的歎了口氣:“毒酒是大王子賜的”

    “什麽?”童謠一下震驚了,心中仿佛投入了一個炮彈,哄散開來。

    “大王子當群臣麵前賜酒,二王子”

    “他就喝了?”童謠簡直覺得不可思議,潤玉向來就不是這樣逆來順受的人啊,可能可能會聽憑沁玉的言論而喝下毒酒。

    “是那送酒的婢女下的毒,她已經被處死了。”那老臣說話聲音顯得底氣不足,童謠更是不會相信的。心裏明白分明就是沁玉當著所有人的麵逼著潤玉去死罷了,那個可憐的婢女隻是一個替死鬼。

    童謠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良渚時期,沒有化學性的毒藥,毒不是蛇毒就是草藥中的提取。可蛇毒很少會混入烈酒之中,會減淡它的毒性。而且看潤玉現在的狀況來說,植物性的毒最有可能。

    童謠記得自己曾經在某本文獻上看到過,諸良時期的化學在現代人看來其實屬於很落後的,毒草的開發其實也很少。皇家貴族最常用的也就是斷腸草,三草馬錢子、洋金花、羊角藤四種。

    “他有沒有產生過幻覺,或者嘔吐的跡象?”

    “這似乎沒有,”那老臣皺了皺眉:“二王子中毒後立刻步履不穩,隻是命侍從要來大量的水吞咽下去。但是不多時後還是暈了過去,其中斷斷續續醒過幾此,但是思路依舊清晰的。”

    潤玉是一個極聰明的人,要來大量的水喝下便可相對的衝淡毒素在身體裏的吸收和堆積。她撫摸了一下他冰冷的手,能活到現在,也是他自救的成果吧。現在可以排除產生幻覺的可能性,這樣的話,斷腸草和三草馬錢子的可能性最大了。

    “他中毒了,你們的大王子如何反應?”童謠挑了挑眉。

    老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王子處死了下毒的婢女,並派神醫為二王子救治。”

    童謠冷冷的一笑,真是很是好會演戲的一個人。

    “你可知斷腸草和三草馬錢子?”

    老臣聽後立刻抬起了眼,嘴唇微微的顫抖著。然後又帶著深深的痛苦低下了頭:“想不到,想不到大王子真的”

    童謠側著頭眯起了眼。

    “姑娘,你可確信是斷腸草和馬錢子?”

    “十有八九!”

    “唉看來大王子真是動了殺心了!”老臣懊惱的捶著胸。

    “明擺在眼前的事,又自欺欺人,”童謠搖了搖頭。

    “此藥無解啊!”那老臣陷入了一片絕望的神情之中。

    童謠的一顆心也是越來越重了。可是令一個問題也同時在她的腦中慢慢的升起來。潤玉雖然已經用水稀釋了毒性,可以保自己不立刻死去,但是能熬到現在這樣的一種程度,還沒有死去,而且依舊保持著相對平穩的唿吸,簡直就是一種奇跡!

    她搭了一下潤玉的脈搏,沒錯——他的脈象雖然很輕,但是還是很穩。氣息很弱,但是依舊在唿吸著這是怎麽一迴事?雖然弄不明白怎麽迴事,不過這對童謠來講可以說是一個天大的好跡象。潤玉的身體似乎自行和這種毒在進行一個磨合,互相處於僵持的一種階段。毒似乎無法在潤玉的身體裏形成很大的傷害,但是潤玉現在也無法擺脫毒素的控製一直昏迷著。

    這樣的情況,也許隻要能助潤玉一臂之力,讓他的肌體就能和毒素進行對抗。隻要潤玉勝了,他就有活的希望了化毒童謠按著太陽穴,努力的在腦中搜索著。虧得自己曾經看過幾本古代毒藥和中醫方麵的書,也虧得自己擁有非常好的記憶力

    “請問可有玄參?”

    那老臣猛地瞪大了眼睛:“難道有解?”

    “先試試吧,”童謠輕歎。

    “有有我諸良的土壤最適合生長參類!”

    “那好,我要玄參,決明子,地骨皮,蘆根,連翹,牡丹皮”

    童謠配了藥方,每日三次的給潤玉灌下去。潤玉依舊昏迷著,但是他的唿吸漸漸的穩定了,心跳也越來越有力。諸良上下已經幾乎亂了手腳,停下了所有的工作,每個人都心神不寧的候著童謠這邊傳來的消息。

    應為藥性的關係,潤玉每日大量的出汗。童謠每日都要幫他擦拭,潤玉的身體均勻修長,薄薄的肌肉緊湊的組合著。看著潤玉日漸紅潤的膚色,童謠莫名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潤玉自身發出的那種淡淡的桂花香也開始濃鬱了,記得童謠前兩天剛見他的時候,已經幾乎聞不到他身上的香味了。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潤玉恢複的很緩慢,但是情況的確是在好轉。童謠進進出出一直蒙著麵,是她救了潤玉,所有人的人都對她有著一定程度上的敬重,但是每個人私下都在交頭接耳的揣摩著童謠的身份,童謠心知肚明,也懶得理睬。

    “姑娘,藥灌不下去怎麽辦?”一位婢女苦著一張臉看著童謠。

    潤玉已經漸漸的從麻痹中恢複過來,化毒的草藥是奇苦無比的。舌尖開始能感覺到強烈的苦味,潤玉雖然還在沉睡當中,卻開始下意識的緊緊閉著嘴。

    “托住他的下顎,怎麽著也得給我灌下去!”童謠在一邊仔細斟酌著,下一劑湯藥要不要減少一點藥量。潤玉已經開始恢複了,太多的藥說不定反而使得他傷身。

    卻聽到背後那名婢女尖叫了一聲,然後碗摔倒了地上砸的粉碎。

    “怎麽了?”

    “二王子二王子”

    童謠心頭一緊,趕緊跑了過去。隻見潤玉居然微微的張開了眼睛,眉宇之間卻帶著一絲怒氣。

    “誰敢灌我”長久的昏迷,使得潤玉的嗓音變得嘶啞的很,聽上去更是嚇人。

    童謠心中宛若放起了勝利的禮花,他醒了他沒事了,他活了這是她這輩子得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潤玉銳利的眼神迅速的瞄到了身邊的童謠,眼中冒出了一絲讓人看不懂的神采。

    “退下——!”

    “是,”邊上嚇傻了的那名婢女,急忙站了起來退出去。童謠緊緊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也跟轉身。

    “童謠留下。”

    童謠渾身一怔,站在了那裏。

    房中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是你救我?”潤玉搖晃著支起上半身,還是顯得很虛弱。童謠不由自主的已經過去扶他了,潤玉微微的愣了一下。

    “聽從命令,不像你的風格,服毒,更不像你的作為。”

    潤玉側眼看著童謠,眼中透著看不懂的光彩。

    “從1年前起,我每日便會服食少量的毒藥。”

    童謠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悶痛不已。每天都會吃少量的毒藥,這算什麽樣的生活?這樣的話要是遇到毒殺等情況,自己的身體其實已經漸漸的對毒藥適應,所以不容易立刻死去。由此可見潤玉的心思,他每天都是背負著多大的壓力在生存啊。

    看著他被毒藥折磨的消瘦的臉龐,童謠不禁對潤玉有些痛恨了:“這就是你服毒的理由嗎?你以為每日服食少量毒藥,你就可以不死嗎?一個不愛惜自己的人,真不該救你!”

    潤玉突然轉頭直直的看著童謠,眯著黑玉般的眼中像是燒著一團黑色的火焰。

    童謠覺得自己渾身的皮膚都痛了起來,急急忙忙的退了開來。

    “把藥給我。”

    童謠一愣。

    “藥。”

    童謠換過神來趕緊把碗送到了潤玉的手裏。潤玉接過,朝童謠看了一眼,便把藥水一口灌入了喉中藥水苦的很,潤玉眉頭都沒動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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