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潘壽被林創這一連串的質問,給問得張口結舌。


    潘惠賢見不是事,再詰問下去,姓林的大概要把假仁假義這頂帽子給老爹扣上了。


    如果真是那樣,那今天弄這一出,就成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想到這裏,她趕緊上前一步,給老爹解圍:“林先生,貧尼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聲音清冷,眼神幽深,林創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好像再看,就會褻瀆了美人一樣。


    “不知師太法號可否見告?”林創問道。


    “師太?師太,從了老衲吧。”


    想到後世這個梗,林創差點笑出來。


    “小女惠賢,法號鏡心。”潘壽從旁介紹道。


    啥?潘惠賢?


    林創心裏一驚:“這世界究竟怎麽了?這位渾身仙氣的師太,竟然是葉耀先的遺孀潘惠賢?聽說潘惠賢善妒,雖然沒見過,想來也是一個渾身俗氣的婦人,要不也不會逼得丈夫出軌。還有,不是說此人跳樓了嗎?怎麽出家了?反差怎麽這麽大泥?”


    “哦,原來是鏡心師太,不知有何見教?”林創抑製住強烈的往祖墳上刨的欲望,輕聲問道。


    “師太二字不敢當,林先生稱唿貧尼鏡心即可。林先生,貧尼有句話不好當麵問,孫師哥家裏有一處僻靜所在,能否請林先生移步?”潘惠賢,不,鏡心問道。


    “啥?僻靜所在?師太,從了老衲吧。”林創一呆,腦海裏立即勾勒出一幅香豔的畫麵。


    見林創不應,鏡心會錯了意:“林先生莫非是怕貧尼身懷利刃,圖謀不軌麽?”


    “嘿嘿,老衲倒不是怕你身懷利刃,是怕你身懷‘胸’器啊。”林創齷齪地想。


    “不不不,師太說笑了,就算你身懷‘胸’器,老……,不,林某也不怕,說實話,本人可是練過的,金槍……銀槍那都是很擅長的。”林創一語雙關地說道。


    說完,林創暗暗呸了自己一口:“呸!沒出息,差點連‘不倒’二字說出來。”


    “請。”


    鏡心一伸手,讓林創先行。


    “丁主任,你跟我過去,其他人待命。”林創吩咐一聲,抬腿就走。


    孫天新家有一間花房,花房裏陳設非常素雅,幾盆蘭花,還有幾盆不知名的綠植放在屋角。


    正中一張竹席,席上兩張長木幾,一張幾上放著功夫茶具,旁邊還有爐子、水壺等物,另外一張幾上則放著文房四寶。


    看到這種布置,林創暗道:“什麽意思?在這裏從了老衲,不大好吧?”


    “林先生,丁小姐,這裏貧尼常來,天新嫂子經常請我來喝茶,所以知道此處,請坐。”鏡心脫了鞋,走到茶幾後坐下,請林創和丁曼麗坐到她對麵。


    “好,客隨主便。”林創和丁曼麗脫了鞋,坐到鏡心對麵。


    “穿著襪子呢,看不到她的小腳,不過,外形倒是好看,不知玉趾是否也如她的容貌一樣美。”林創看了一眼鏡心的腳,暗自意銀著。


    “啪啪……。”鏡心拍了拍手,一名漢子抱著一隻瓦甕進來。


    “這是崇明島上的山泉水。”鏡心介紹道。


    說罷,從瓦甕裏取了水,倒進壺裏,開始燒水。


    水聲一響,鏡心就把壺從爐子上提下來。


    然後又一拍手,一位跟她一樣打扮的小尼姑進來,手裏捧了一隻竹盒。


    “這是貧尼珍藏的大紅袍。”


    說罷,取茶,洗茶,衝茶,斟茶,整個過程動作非常優雅。


    給林、丁二人各斟上一盅,先喝了一小口,以示無毒,才伸手請二人用茶。


    林創品了一口,茶香清淡,入口甘甜,鏡心泡茶的功夫果然十分了得。


    鏡心一直不說話,就那麽坐著泡茶、分茶、品茶,而林創和丁曼麗不願或者有些不敢打破這種寂靜,也不說話。


    但林創心裏卻在暗暗琢磨鏡心這個人。


    “看其麵相,濃眉大眼,這樣的女人一般占有欲很強,那欲也很強,似乎這能解釋清楚為什麽把葉耀先看得那麽死。可是,葉耀先死後,她為什麽跳樓自殺?性子剛烈是一方麵,難道跟葉耀先夫妻情深不忍獨活於世?這個說法似乎也有些扯淡。


    如果夫妻情深,能逼得葉耀先久戀花叢而不願意迴家?她的深情體現在哪裏呢?


    可如果不是,她又為什麽出家呢?再嫁不是更好嗎?


    出家當尼姑,除了生活困難活不下去之外,一般情況下都是為情所傷,後世不是有這樣的例子嗎?


    是了,此人性格清冷,情緒內斂,盡管深愛葉耀先,也不會說出口,所以造成了葉耀先的誤會。


    可是,老衲就想問一句,年紀輕輕就出家為尼,你受得了麽你?”


    茶過三泡,林創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鏡心師太,不是有話要對老……林某講嗎?”


    鏡心聞言,默然站起,走到另一張幾上,用小楷寫了兩行字,遞給林創。


    林創接過來一看,字寫得非常工整,非常清秀,看來沒少練。


    兩行字卻是錄自黃庭堅的一首詩:“兔死狗烹姑置之,此事已足千年垂。”


    林創一看就明白鏡心是何意了。


    這兩句詩用的是韓信典,其意是在告誡林創:別把敵人都殺沒了,殺沒了,就到你了。


    林創略一思忖,有了主意,扭頭對丁曼麗說道:“丁主任,你先迴避一下,讓所有人離開此處三丈,沒我的命令不許靠近。”


    “是。”


    丁曼麗應了一聲,起身走了,邊走邊嘀咕:“局座這是何意?是不是要跟鏡心那樣啊,可鏡心沒有撩撥他的意思啊?”


    聽了林創的吩咐,鏡心也是一愕:“啥?這是什麽意思?叫個女人進來,不就是為避嫌嗎?怎麽又讓她走了?”


    林創也沒說話,就坐著喝茶。


    二人就這麽沉默著坐著,鏡心越來越不安。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林創終於說話了:“此處宅院留給孫天新遺孀,沒收的十八處店鋪統統交給鏡心師太經營。”


    “謝謝。”


    鏡心終於笑了。


    林創站起來,走到另一張幾上刷刷刷寫了兩行字:“來而不往非禮也,林某也有一詩迴贈。告辭!”


    說罷,林創頭也不迴地走了。


    鏡心走到幾前一看那字,不由得大怒,氣得小臉煞白。


    再一細品,忽又笑了:“姓林的真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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