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珠兒是怎麽生的,你不知道?你還想讓我做那樣的事?當初你也是這麽說的,好像為了兒子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其實你就是個小心眼。否則怎麽會把劉德祥給殺了?還差點把咱倆的命都給搭上。


    林先生是咱們的恩人,我不能害他。


    你想要兒子也行,等哪天我肚子大了,你不要問孩子親爹是誰就行。”龐一萍說道。


    “別騙我了,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對林先生有意思。”張守正不信龐一萍的話,笑著說道。


    龐一萍真是厭惡死這個男人了,這話竟然還能笑著說。


    “我看上他了不假,但我不能害他。反正你要兒子,我給你生就行,你就別管他爹是誰了,哪怕是要飯的,你也別管。”龐一萍說道。


    “老婆,不要治氣了,要飯的能跟林先生這樣的貴人比?咱不能看著玉不揀,去揀石頭瓦塊。你擔心我會害他?放心吧,隻要他不把你娶進門,給我留麵子,我對他絕無二心。你沒聽我說嗎,今後我給他為仆為奴都行。什麽叫奴仆?這你還不懂?前清那會的奴才,老婆女兒還不都是主子的?”張守正繼續開導龐一萍。


    “不要說了,睡覺!”


    龐一萍這算把張守正給掏了個底掉,她心裏竊喜,同時也厭惡自己的丈夫了。


    為了兒子,為了死後有人摔盆打幡,就這麽沒有底線?


    “先別睡。”


    “幹嗎?”


    “明天林先生說派人來搬你們娘倆,可我不得閑啊。”張守正道。


    “怎麽不得閑了?你就請上半天假錢先生能死了?”龐一萍沒好氣地說道。


    “你不知道,他要是在領事館裏不出來,我請半天假當然沒有問題。可是,他不知道怎麽迴事,明天非要去寒山寺拓碑文,那我作為警衛的頭兒,那必須得跟著了。”張守正道。


    “不怕軍統的人暗殺他了?”龐一萍問道。


    “他不是書法家嗎,愛這口。再說,軍統三撥人,兩撥被捕,一撥被我驚走,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了。另外,寒山寺有日本駐軍,很安全。”張守正解釋道。


    “那……,那你就別管了。我就帶上貼身衣物和錢,別的家什什麽的,等你有空了,你搬吧。林先生給了那麽多錢,我到上海後取出一些來,安家足夠用了。”龐一萍道。


    “好,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說罷,張守正開始收拾屋裏,而龐一萍推開臥室的門,自顧自地去睡了。


    ……


    作為特工,保密意識必須很強,即使親如父母妻兒都不能吐露半點口風。


    張守正跟龐一萍說的這些話,本以為是夫妻之間的悄悄話,又是在家裏,可他哪裏想到,後窗上頭上腳下吊著一個人,把他們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個正著。


    這個人是李洪林。


    本來他和易蓮花、劉二猛都在房頂埋伏的,林創走後,易蓮花和劉二猛暗中保護去了,這裏隻留下他一人窺視。


    ……


    林創其實準備了兩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自己親自出馬,先到香港走一圈,迴到上海後,可以借口中日文化交流中心即將竣工,把犬養健拉來蘇州,去寒山寺看碑文。


    他相信,隻要他提出來,犬養健一定會欣然而往。


    一是中日文化交流中心不能沒有書法交流,到寒山寺拓塊碑文,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二是犬養健本身就愛好中國書法,而且寒山寺對於日本人來說,具有十分特殊的意義。別說犬養健這種身份的人了,就算貴如親王,隻要到了上海,沒有不去寒山寺拜謁的。


    隻要犬養健到了蘇州,憑他的身份,林創相信,日本總領事和錢崇文肯定會陪同前往,那不就有機會了嗎?


    為了這個方案,他來見張守正,目的有兩個,一是弄清錢崇文還在蘇州呆幾天,自己從香港迴來還能不能來得及;


    二是提前跟張守正見個麵,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省得到時候在他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喊出“林創”的名字。


    就算不喊名字,隻要張守正流露出二人曾經是熟人的關係,就一定會引起日本特務機關的注意。


    這個方案的不好之處在於,他畢竟露了麵,在現場。


    隻要在現場,就肯定也會引起日本人的懷疑。


    這不符合林創一貫的風格,同時,他費盡心機地讓常發財和曲茹冰去香港,營造出自己不在國內的假象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所以,當他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呂澤稍微猶豫了一下,感覺有些冒險。


    他的第二套方案是,想辦法從張守正的嘴裏套取情報,根據情報製定刺殺方案。


    當然,他沒有說讓手下去“聽房”。


    這個方案當然可以,隱蔽性強。


    但能不能從張守正口中套取到有用的情報,這誰也不敢說。


    不過,林創倒是很有信心。


    他相信,自己突兀造訪,龐一萍可能不會想別的,但張守正不可能不想,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很敏感,而林創又有特務處的背景。


    自己越不打聽,他就會越懷疑。隻要他起疑心,就有可能跟龐一萍講,隻要他講,那就跟當麵告訴林創沒有區別。


    為此,他還特意安排了龐一萍“搬家”。


    張守正可想不到,林創的好心竟然是坑,而他在不知不覺中就進了坑。


    防不勝防啊。


    ……


    李洪林得到了錢崇文出行的情報,再聽下去沒有什麽意義,就輕輕地翻身上房,在夜色的掩護下,迅速趕往平江飯店。


    林創還沒有睡,和易蓮花正等著李洪林的消息。


    李洪林和劉二猛一起來見林創,還沒匯報,李洪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笑什麽?”林創看他笑得兩隻大虎牙都快掉到地上了,連忙問道。


    “嘿嘿,先生,我行走江湖多年,也算見多識廣,但今天姓張的烏龜算是讓我大開眼界。怎麽還有這樣的人啊?心甘情願地戴綠帽子不說,還鼓動老婆偷人,真特麽不要臉啊。”李洪林笑道。


    “人各有誌,不可強求。無後是張守正的一塊大心病,也是他孜孜以求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惜名聲,也算十分難得的誌向堅定了。說真心話,我並不覺得可笑。”林創正色道。


    李洪林聞言不禁一愣:“這還不可笑?先生這思想夠解放的哈,難道他真要偷龐一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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