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你說。”唐惠明不知道吳四寶會提什麽條件,話也沒有說滿。


    “第三,老唐,不要當什麽騎牆派了,你難道還看不清某人的人性嗎?查林明這事本身就是個坑,坑你呢。別說有我,就算沒我保著他,老唐,不是我看不起你,就憑犬養太君、澀穀太君,你能動得了他?別人是真敢坑你,你也是真實在,這事也敢做。”吳四寶撇了撇嘴道。


    唐惠明默然。


    吳四寶的話明著挑撥,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唐惠明覺得,就算查到點什麽蛛絲馬跡,隻要沒有明顯證據,丁默村和李士群誰也動不了林明分毫,更別說自己了。


    真的是個坑。


    丁主任為了打擊異己,把自己往前推,出了事卻往後躲,一退六二五,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老吳,我是什麽人你是知道的。這事是我不對,以後再不會當傻子了。這樣,請你給林先生捎個話,改天我擺酒向他賠罪。”唐惠明沒有明著迴答吳四寶,但也隱晦地表達了以後堅定地不再跟丁默村走的立場。


    “先怕狼後怕虎,老唐,你啊,真是。好了,我走了。”吳四寶見他沒有答應,也沒有什麽辦法,說完這句話,站起來就走了。


    他剛走,宋文林閃身進來。


    “科長,怎麽說的?”宋文林問道。


    “還能怎麽說?不再找林明麻煩,放時湖東迴去,財物還迴去,他就不再追究了。”唐惠明道。


    “啊?科長,他打人,還開槍傷人,就這麽完了?人家毫發無傷,咱們可丟人丟大發了。”宋文林不滿意地說道。


    “行了,這樣就不錯了。文林,丁主任不肯替咱出頭,你說我能咋辦?”唐惠明問道。


    “啊?怎麽會這樣?”宋文林這聽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怕吳四寶,也不是怕李主任,是怕日本人,明白了嗎?”唐惠明道。


    “就這麽完了?”宋文林不甘心地說道。


    “不完還怎麽著?文林,你不要灰心喪氣,我覺得這是個好事。第一,咱們總算在沒有徹底得罪林明之前抽身而出,壞事變好事,丁主任也不好再說什麽了。第二,你等著吧,好戲在後頭呢,咱就等著看熱鬧吧。”唐惠明神秘地說道。


    “哦,明白了。科長,你還留了一手?”宋文林道。


    “當然了。”唐惠明道。


    “那咱們就看熱鬧?”宋文林道。


    “看熱鬧。你馬上辦兩件事,第一把時湖東放了,他的錢一分不少地歸還給他,放他迴山東,不要再找他麻煩;第二,告訴杜春武,讓他找丁主任報銷胡貴平的醫藥費去。”唐惠明道。


    “好嘞。”宋文林一下子明白了唐惠明的用意,起身安排去了。


    ……


    “寶哥,這就完了?你太心軟了吧?唐惠明不出點血,輕輕鬆鬆就放過他了?”


    聽了吳四寶的敘述,林創不滿地問道。


    “小明,你不知道,老唐雖然滑頭,但真是個好人,我不忍心啊。再說了,我掌摑宋文林,打傷胡貴平,也算替你出氣了,你就別再計較了。”吳四寶勸道。


    “得,寶哥我計較不計較的沒事,關鍵是李副主任怕是會計較。”林創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計較什麽?”吳四寶問道。


    “他要是知道這事,怎麽也得想辦法在丁默村身上鉤下塊肉來,哪能這麽輕易就放過?”林創道。


    “你說得對,他那個狠勁,絕對不會這麽罷了。”吳四寶點點頭道。


    “寶哥,把時湖東放了嗎?”林創又問。


    “唐惠明答應了,我覺得他不敢不放。”吳四寶道。


    林創一聽,對林花說道:“花啊,把李洪林叫進來。”


    林花似乎不滿意這個稱唿,眼珠子微微上翻,不情不願地應道:“是。”


    很快,李洪林進來了。


    “大牙,你去特工部盯著,把時老板送上火車,確定沒有危險再迴來。”林創吩咐道。


    “是。”李洪林應聲去了。


    “小明,你真麻煩。無親無故的,能把他救出來你已經算是人至義盡了,何必這麽盡心?”吳四寶不屑地說道。


    “人家出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再說了,宋文林這人我不了解,會不會前腳放,後腳再砸竹杠?”林創道。


    “他敢?揍得他輕!”吳四寶一瞪眼,道。


    “嗬嗬,寶哥,你底下那些人什麽魑魅魍魎沒有?別小看他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林創不屑地說道。


    “你一篙打翻全船人,就沒有好人了?”吳四寶道。


    “除了你,我真看不出有啥好人。”林創道。


    “小明說得客氣,你也不是什麽好人。”佘愛珍在一旁笑著說道。


    “合著除了你們姐倆,就沒好人了?”吳四寶道。


    “奏是,奏是。”佘愛珍道。


    “哈哈哈……。”林創笑起來。


    ……


    吃過晚飯,林創告辭了。


    他沒迴招待所,而是趁乍浦橋沒有封關,迴了法租界。


    其實,吳四寶說完,他就明白,唐惠明藏了一手。


    招待所房間那個竊聽人員,他就沒有說出來。


    如果真如吳四寶說的,唐惠明是個實在人,那麽,這個竊聽者就一定不是他的人,他不說出來的目的,是等著看熱鬧。


    如果是他的人他卻沒說,那證明唐惠明就不是實在人。


    林創分析,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林創沒有當著吳四寶的麵揭破此事,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想問問,地下黨上海市委把段秋水救出來沒有,如果沒有救出來,自己大概可以利用此事,幫助把人救出來。


    林創讓紀老六把車開到“江氏胡琴店”,讓紀老六在車上等著,一個人進店。


    江山把林創引到後麵,林創急急問道:“江山同誌,段秋水同誌救出來了嗎?”


    “沒有。敵人防備太嚴,不好下手。市中心醫院距離警備司令部太近,一旦行動不順利,所有人都會陷進去。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就算救出來,人也不易帶出日租界,藏身之處也不好找。這不,我正你找你呢。”江山道。


    “想讓我幫忙?不怕我遇到危險了?”林創戲謔地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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