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喜跟了段秋水很長時間了,二人感情很深。


    “段先生,你還有什麽話要交代的嗎?”王長喜眼見二人分手在即,再見無期,於是依依不舍地問道。


    “墨鬥所知不多,不足為懼,最可惜的,是他領導的小組,現在看,應該是全部被捕了。如有可能,請組織上營救。還有……”


    說到這裏,段秋水想交代一下,請組織上照看一下妻兒,但又覺得這話沒有必要講,就算自己不說,組織上也肯定不會虧待她娘倆的。


    於是低聲說道:“沒有了。”


    ……


    迴到家,羅佩還沒有睡,在等著他。


    段秋水走到兒子房間,見兒子已經睡熟,嘴邊流著哈喇子,他走過去,輕輕給兒子把哈喇子擦掉,再看一眼兒子可愛的笑臉,強忍著內心的悲傷走出房間。


    羅佩見丈夫今天有點反常,忙問:“怎麽了你?平常你很少進兒子房間的。”


    “沒事。今天看了一張報紙,是說父子情深的,心有所感,所以看看兒子。”段秋水沒打算把情況說給羅佩聽。


    雖然羅佩也是同誌,但告訴她沒有半點好處,隻能增加她的心理負擔。


    “你不是扮嚴父嗎?是不是覺得虧欠兒子了?”羅佩瞥了丈夫一眼,打趣道。


    “是有點,平時對他太嚴厲了。不過,對他嚴厲也是愛他,希望他長大以後成為一個對社會和人民有益的人,而不是成為廢材。”段秋水意味深長地說道。


    “知道,”羅佩拉了一個長腔,說道:“父愛如山,我知道你的心意,將來兒子長大了也會理解你的心意。別說了,快洗洗睡吧。”


    說著,把段秋水推進洗手間,而自己則迴了臥室。


    段秋水懷著複雜的心情洗刷完畢,把一盆月季花放到客廳陽台上,把窗簾拉開。


    做完這些,才進入臥室睡覺。


    一宿無話。


    次日一早,段秋水跟往常一樣,吃過早飯,接過羅佩遞過來的公文包。


    不過,這迴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就出門,而是主動擁抱了一下羅佩,並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老婆,我愛你!”


    羅佩被他罕見的舉動弄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推開段秋水,紅著臉嗔道:“都老夫老妻的了,怎麽還浪漫上了?別婆婆媽媽的了,快上班去吧,要不就晚了。”


    說著,推著他出了門。


    段秋水收起內心的五味雜陳,毅然走出家門。


    出了家門,他迅速調整心態,很快就進入了平常的狀態,外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從他眼裏或者臉上發現什麽的。


    特務的跟蹤,校長秦方異樣的眼神,以及新轉到自己班裏那位“新生”,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段秋水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敵人的天羅地網,要想逃脫勢比登天。最多等到中午,張勁廬就會發現不對勁,到那時,大概就是自己被捕之時。


    可以想見,被捕之後就會麵臨敵人的嚴刑拷打,身體將會受到殘酷的折磨。


    不過,他不後悔,做好了迎接這些痛苦的準備。


    自己的不動,爭取了時間。


    組織上安全了,“林先生”安全了,除了妻兒安全還不敢確定之外,其實已經了無牽掛。


    ……


    張勁廬在靜安中學門口,征用了一間二層小樓,作為自己的臨時指揮部。


    為了方便指揮,電訊組專門拉了一條電話線,給臨時指揮部裝上了電話。


    範軍進了學校,指揮他的小組就近監視段秋水,在指揮部陪她的,是寧小波,和她帶領的警衛組。


    鑒於昨天的教訓,張勁廬和寧小波都沒有穿女裝,全是一副男裝,把秀發盤起來,再戴上一頂禮帽,完全把長發遮住了,再戴上一副圓圓的墨鏡,手拿一把折扇輕輕搖動,乍一看上去,就像兩位濁世佳公子,任誰也看不出,這兩位原是美嬌娘。


    “報告隊長,目標到了辦公室,全程沒有與任何人交流。”八點正,範軍從秦方辦公室裏打來電話。


    “繼續監視,及時報告情況。”張勁廬說著扣掉電話。


    “報告隊長,羅佩帶著小孩去菜市場買菜,沒有發現異常。”電話剛放下,宗之打來電話報告情況。


    “知道了。”張勁廬道。


    放下電話,張勁廬尋思:“現在看,一切正常,惡大王那一鬧,並沒有引起段秋水的警覺。或者惡大王的話他沒聽到,或者聽到了沒有注意。否則,他一定會在昨天夜裏逃走,最起碼也要想辦法轉移妻兒,不可能這麽平靜。”


    今天一早醒來,張勁廬給林創起了個外號,叫“惡大王”。


    不過,這個“惡”是基於他對自己深愛基礎上的,她沒有感到不滿,反而感覺很受用。


    “隊長,吃點櫻桃吧。”


    正在想著,寧小波洗好了一盤櫻桃端過來。


    張勁廬點點頭,撚起一顆紅到發紫的櫻桃放進嘴裏,甜中帶酸的感覺讓她很愜意。


    不知不覺來到十一點半。


    期間範軍和宗之都來到好幾次電話報告情況,均無異常。


    張勁廬此時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不對啊,段秋水為什麽這麽沉得住氣?他不該趕緊跟上級聯係嗎?難道他發現了什麽?也不對,若是發現了什麽,他為什麽不讓妻兒逃跑?”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電話響了,張勁廬趕緊拿起電話,一聽是宗之打來的。


    “報告隊長,一輛救護車到了段秋水家,穿白大褂的人抬著擔架進去之後,很快就抬著羅佩的兒子上了車,看樣子,她兒子應該生病了。隊長,我們是跟上去,還是繼續守在這裏?”宗之說道。


    “守在家裏,等段秋水迴去。”說完,張勁廬就掛斷了電話。


    五分鍾後,當眼光再次落到電話上時,張勁廬忽然想起一事:“不好,羅佩要逃!”


    想到這裏,她趕緊下令:“馬上給我接通宗旨。”


    電訊員很快就把電話接通了。


    張勁廬命令宗之:“羅佩要逃,那輛救護車有問題,立即跟上去檢查!”


    “是。”宗之應了一聲,放下電話。


    “快,打電話問問三組,大華紡織廠有什麽異常沒有?”張勁廬腦子飛速轉動,又想起一事,急急地向電訊員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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