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中,葉川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歲月。


    他從鴻蒙樹下離開,走向蒼茫的深處,一直尋找著,尋找著生命中的意義……


    直到有一天,他終於走到了蒼茫的盡頭。


    前方已無路可去,如同他的路已經沒有了方向。


    蒼茫的盡頭,是過去。


    他看到了,在虛無的屏障裏,是他的世界,曾經的昊辰大陸,曾經的神源之界,都在盡頭中重現,倘若走下去,他便走迴到過往的輪迴,生生世世。


    葉川停了下來。


    “我的道……已經走到盡頭了嗎?”


    他在心底輕聲喃喃著,低著頭,望著掌心,在掌心裏看到的是屬於他的世界。


    那個存在著所有麵孔的世界,那些記憶中的麵孔,最終還是沒有活過來,他沒有找到能將他們複活的方法……


    難道,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不,一定還有辦法的!”


    葉川猛地抬起頭,眼神堅定。


    他毅然轉身走去,走迴那蒼茫的大樹下……


    在樹下,他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在樹下、坐在一個圓盤上的青年,其模樣,儼然和葉川一模一樣!


    “你來了。”樹下,那人望著葉川慢慢地走來,微微一笑,神色和藹。


    在沉默中,葉川沒有驚訝,而是默默地走到男子麵前,看著他,緩緩地傳出了一道神念,


    “來了……”


    “我在此地等了你無數的歲月,你於此刻迴來,已然出乎了我的意料。”男子淺淺地笑著。


    不管是語氣還是動作,男子都和葉川一模一樣,仿佛,他就是葉川的一個分身。


    隻是此刻,樹下的葉川還是那青年黑發的模樣,生機勃勃;而歸來的葉川,已然滿頭白發,模樣蒼老,仿佛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無數歲月後,我還是迴到了此地。”


    神念之中,葉川露出許久未曾有的欣慰。


    樹下,兩個人,代表了兩個意見,也代表了兩種態度。


    曾經,葉川來到這樹下。在離去時留下了這一道分身,代表另一種態度;而他本體嘖繼續往蒼茫的深處,尋找第二條路。


    隻是,第二條路終究沒有找到,他走遍了整個蒼茫,也沒能找出第二種方法。


    他隻剩下最後一條路,在歸途中,他的生命逐漸流逝。


    那屬下的分身,此刻生命凝聚,他的體內出現了一個世界——昊辰大陸!


    此時此刻,青年葉川體內的生命正在緩緩地流轉到體內的世界中,用無窮無盡的生命滋養著那個世界——這就是她最後的選擇!


    “我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蒼茫無窮,既然宿命不能讓我尋找到其他方法複活體內的世界,那麽我便化作生命的源泉,讓那個世界中的生命,在那個世界裏,一一複活……”圓盤上,青年葉川輕聲喃喃著,聲音逐漸虛弱。、


    此刻,他無盡的生命已然流逝了將近一半,身體呈現散發著死亡的灰色,如一具枯屍……用他無盡的生命,去換取一個世界的複活!


    “我的使命也結束了……”白發葉川望著青年葉川,臉上露出舒心的微笑。


    在他體內,同樣存在一個世界,是畫老寄托給他的世界。


    不管是昊辰大陸還是畫中的世界,葉川都不能辜負,因此,兩個分身,一人一個世界。


    在他緩緩開口時,白發葉川也在虛空中盤膝坐下。


    樹上,枝條飄動,一朵花,從鴻蒙樹上落了下來,落在白發葉川身下,供他坐下。


    在他的體那個畫中的世界依舊保持著轉動,在無盡的歲月中恆古布不變,唯有生命的無盡輪迴。


    “謝謝……”


    他輕輕地開口,那是對鴻蒙樹說的。


    “不客氣,希望能夠幫到你。”溫柔的聲音從未改變過,鴻蒙樹輕輕地揮動著枝條,歡送著白發葉川坐在那朵花上,向著蒼茫的深處飄去。


    “如果有一天,我能再次醒來,希望可以再次與你相見……”


    喃喃的話語如風中落葉,不知飄往何方。


    白發葉川緩緩地閉上雙眼,任由身下的花朵帶著他,飄向蒼茫的每一個地方。


    他不會死去,隻會陷入無盡的沉睡,用他的身體,默默地嗬護著體內的畫中世界……


    樹下。


    青年葉川默默地看著白發葉川的離去。


    誰是分身,誰是本體……早已分不清了。


    離去的,是履行對畫老的承諾的葉川,他會在無窮無盡的歲月中,默默地保護著畫中的世界,保護著那個世界中的生命。


    留下的,是為了複活記憶中所有麵孔的葉川,而他要走的路,截然不同。


    第一條路可以活下去,但在無盡的歲月中隻能永遠地沉睡,沒有感情,沒有生死,隻有無盡的孤獨……隻是為了一個承諾,他不悔。


    而第二條路,是葉川不得不走的路!


    “你確定要走下去嗎?”


    蒼茫中,有風吹來,將鴻蒙樹的枝條吹得“嘩嘩”作響,像故鄉的風鈴,吹動人心。


    “盡管我的生命無窮無盡,可我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所有熟悉的麵孔都停留在了我的記憶中,這樣的生命是孤獨的……我已經獨自一人孤獨了千萬年,我已經不想再孤獨下去了。”葉川輕聲說道,雙目無神。


    他的生命正在快速地湧入體內的世界,滋養的那個世界——山川複蘇,河流煥春,長養萬物,萬物有靈。


    一切的一切,都隨著葉川無盡的生命湧來後,活過來了。


    以及那一個個麵孔,也在葉川的生命力的滋養下,逐漸擁有了生命力,逐漸擁有了靈魂。


    “這就是你最後的選擇嗎……”鴻蒙樹的聲音隻有歎息,唯有歎息。


    “這就是我的選擇……”


    葉川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感受著體內那一個個麵孔正在不停地複蘇,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死氣用來,將他的身體包裹。


    唯有他體內最深處的世界,接受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後,從一個死亡的世界,終於成為了一個擁有生命的世界。


    那些記憶中的麵孔都活過來了,每一個麵孔……


    隻是那些麵孔中,永遠地少了一個人。


    “我願用我一生,換你長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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