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離見她驚怔住,連忙衝過來,安撫道:“囝囝,你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把孩子要迴來的。”


    葉初夏卻平靜地道:“媽媽,不用操心這件事了,小魚兒也是容君烈的孩子,他接他去住兩天,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孩子跟著我,他也有探視權不是?”


    莫相離沒想到她會這麽平靜,連景柏然都覺得詫異,兩人麵麵相覷,鬧不明白她在想什麽,“可是?”


    葉初夏轉移話題,“哎喲,餓死了,我們可以開飯了嗎?”


    吃飯的時候,葉初夏一直都很平靜,與莫相離聊著明天去瑜珈館的事,結果她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反倒越讓景柏然兩人擔心。


    吃完飯後,葉初夏上樓去了,莫相離跟景柏然說了一聲,尾隨她而去,站在門外,她猶豫了一下才敲門,裏麵傳來葉初夏柔柔的聲音,“進來。”


    莫相離進去後,見她正坐在瑜珈墊上冥想,她慢慢走過去,在床尾坐下來,葉初夏沒有睜開眼睛,讓莫相離等她一下,直到10分鍾後,她睜開眼睛,就觸上莫相離擔憂的眸。


    她笑得燦若夏花,一點都沒有失落或是難過,“媽媽,我有一個疑問,我一直不知道怎麽問,現在能問嗎?”


    莫相離走過去,將她扶起來,憐惜道:“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假如我沒有患過地中海貧血症,你跟爸爸之間是不是就無可挽迴了?”這句話,她很久之前就想問了,景柏然與莫相離之間的愛恨情仇,她年少時曾有耳聞,當時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兩個傳奇般的人物,最終會成為她的父母。


    莫相離被她問得怔住了,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認真想一想,她又搖頭,“沒有這件事,還會有更多的事情讓我們重新走在一起,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


    葉初夏爬上床,抱著膝蓋偏頭看著她,“所以我跟容君烈也是命中注定,你們看到的都是他在傷害我,其實我比他更壞,我拿他對我的愛,逼他放棄對我們家的仇恨,媽媽,現在,最難過的是他。”


    頓了頓,她又道:“我失去了他,還有你們這些可愛的家人陪著我,而他失去了我,就失去了全世界。”


    莫相離終於明白,她是來說服她的,她說:“囝囝,如果你對他真的這麽重要,他不會一再的傷害你,媽媽是過來人,我們隻是不想讓你的情感之路走得太過艱辛。”


    “那麽您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葉初夏曾去找景柏然談過,他三言兩語就揭過這段往事,她從他嘴裏根本什麽也聽不到,這越發讓她覺得當年的事有蹊蹺。


    莫相離撫了撫她柔軟黑亮的發絲,“囝囝啊,上輩子造下的孽,為什麽要你們來承擔呢?”


    莫相離到底也沒有告訴她實情,葉初夏想起葉老爺子那天下午說的話,“他們做下了人神共憤的事,不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的,小葉子,我告訴你,無論是誰,影響到景家的利益,他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媽媽,是不是景家真的做了對不起容家的事?”葉初夏輕聲問道。


    莫相離神色一滯,落在葉初夏眼裏,卻成了心虛,她淡淡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替你們贖罪吧。”


    莫相離動了動嘴唇,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她拉著葉初夏的手,難過道:“囝囝,你是個好孩子。”


    直到莫相離離去,葉初夏都還沒有迴過神來,她躺在床上,靜靜地望著天花板,良久歎了一聲,然後翻身睡去。


    …… …… ……


    容君烈去接小魚兒時,小魚兒顯得很開心,許久沒有見到爸爸,在外爺家,隻要一提到爸爸,大家臉色都不好,久了他都不敢再提爸爸了,現在看到他來學校看自己,他興奮極了,對著周圍的小朋友一個勁的道:“看,他是我爸爸,他是我爸爸。”


    容君烈滿是憐愛地抱起他,在他胖乎乎的臉上印下一吻,陽光下,小魚兒的頭發偏藍,清晰地刺痛了他的眼。“小魚兒,爸爸帶你迴家。”


    容君烈新買的別墅在淺水灣,離城很近,但是離東辰幼兒園卻極遠,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容君烈牽著小魚兒迴到家,就見白有鳳坐在客廳,看到小魚兒時,她臉色極難看,質問容君烈,“你把他帶迴來做什麽?”


    “怕你寂寞,小魚兒,叫奶奶。”


    小魚兒感覺到白有鳳的仇視,他很害怕,但是還是乖巧的叫她,白有鳳冷哼,“我當不起你奶奶。”小魚兒咬著唇,眨巴著眼睛看著容君烈,委屈道:“爸爸,我想媽咪了。”


    容君烈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讓傭人領上去換衣服,他坐在白有鳳對麵,白有鳳冷笑,“你不要以為你帶迴來一個紮眼的,就能夠讓我改變主意迴美國去,我告訴你,你一天沒跟葉初夏斷了,我一天不會迴去。”


    容君烈菀爾一笑,可是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我沒想過要讓你迴去,正好,我跟小九的婚禮在下個月舉行,你正好可以參加。”


    容君烈舉行過兩場婚禮,白有鳳兩場都沒有參加。


    白有鳳氣得全身都發起抖來,“你說什麽?”


    她住在這裏的這幾天,以為他已經想通了放棄葉初夏了,並且她知道艾瑞克集團與幾個大公司已經聯手牽製容達集團,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要舉行婚禮。


    容君烈惡意的笑起來,“不好意思,讓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你不會不記得,我已經跟小九登記結婚了吧。”


    “我不會讓你們舉行婚禮的,絕不!”


    “那咱們拭目以待。”容君烈說完,轉身上樓,身後瓷器落地,發出巨響,他前行的腳步一頓,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意,然後漸漸消失在樓梯口。


    夜深人靜時,容君烈的臥室響起了敲門聲,他正倚在窗邊抽煙,窗外暗沉的天空,就像他此刻的人生,看不到一絲光亮。


    那天在停車場,葉初夏冷聲問他,“是否要再強奸她一次”,那句話在他心上重重的割了一刀,他放開了她的手。他又豈會不明白,葉初夏是在逼他,逼他放棄仇恨。


    他曾經告訴自己,活在當下,為了葉初夏,他甘願放棄仇恨。但是白有鳳的自殺,卻將他重新拉進地獄,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白有鳳去死。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找平衡點,艾瑞克集團聯合幾家大公司瘋狂打壓他,這給了他機會。他會讓景柏然明白,什麽叫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聽到敲門聲,他摁熄煙,走過去開門,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抱著一隻大灰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爸爸,我睡不著,我想媽咪。”


    容君烈抱他進來,低啞的道:“我也想她。”


    “那為什麽爸爸不把媽咪接迴來?”小魚兒不知道大人間發生了什麽事,在他腦子裏,若是想就把她接迴來放在身邊,這樣就不會想了。


    容君烈眸光一黯,“因為爸爸做了令媽咪不肯饒恕的事,所以爸爸不敢去找她。”


    小魚兒一下子興奮了,天真的道:“那爸爸要跟媽咪說對不起,隻要說對不起,媽咪就會原諒你的。”


    小孩子果然天真,容君烈將他放在床上,一顆心柔軟得一蹋糊塗,給小魚兒講了睡前故事,小魚兒窩在他懷裏漸漸睡著了。


    看著孩子漂亮的五官,臉部輪廓像葉初夏,五官卻像他。他與她明明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並且共同孕育了兩個孩子,為什麽突然之間,卻遙遠得觸手不及?


    小魚兒翻了個身,嘴裏還咕噥著,口詞不清的道:“拔拔,記得給媽咪打電話,媽咪會原諒你的。”


    容君烈失笑,給他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然後輕手輕腳地下地,拿起電話往門走去。小心翼翼地合上門,他斜倚著牆壁,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手機外殼,想起那11個熟悉的字母,他心跳得飛快。


    他全身都籠罩在走廊暈黃的光線下,襯著夜色,越發的溫柔起來。他幾經猶豫,終於按開手機,在上麵按下數字,好不容易按完這些數字,他比任何時候都緊張。


    打電話給她要說什麽,問她好不好?問她幾時迴來?她若問自己想清楚了沒有,他該怎麽答?


    想起這些問題,容君烈的神情又變得糾結起來,這時才發現小魚兒的想法多麽天真。他們不是小孩子,不是想在一起就一定能在一起的。


    刪掉電話號碼,他背抵著牆,唿吸越來越痛。過了許久,他點開短信,輸入了一排字,然後顫著手發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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