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村坐落在莽江縣城西郊,一條新修的寬闊的大馬路,從柏木村前蜿蜒而去。“幹豆莢”的家即修建在離公路五十米處。

    下午,大約六點鍾左右,一群年輕人,抬著一副如鄉下人賣豬的那種木製的簡易擔架,穿過公路,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柏木村。

    這群年輕人中,走在最前麵的就是那個“火腿腸”。而躺在擔架上,雙腿纏滿了白色的綁帶,躲著偷笑的卻是那隻可惡的“猴子”。

    一來到“幹豆莢”的院壩,“火腿腸”便撕開嗓子,囂張地喊道:“老江頭,快點滾出來!”還別說“猴子”他們的能量也算不小,隻一夜工夫,不僅打聽到住處,並且連姓都弄清楚了。

    江叔今天沒出車,正窩在家裏生悶氣。對於“猴子”昨天威脅的話,他雖然有點擔心,卻也並不怎麽放在心上,以為“猴子”隻是說說場麵話而已。昨晚迴家,心情不暢,借酒澆愁,酒一喝,話就多,乘著酒勁,他把今天的遭遇說給“幹豆莢”的娘聽。沒想卻也被“幹豆莢”聽去了。

    人再老實,同樣會有火氣,同樣會發飆。現在“火腿腸”他們竟然明目張膽地來家裏敲詐,這不是騎在脖子上拉屎嗎?再躲在屋裏,那還算個卵男人?!

    江叔從屋角摸出一根檀木扁擔,拉開房門,檀木扁擔在地上重重地一頓:“我滾出來了,你們想怎樣?”

    江叔雖然腳有點殘,但以前做農活可是一把好手,兩百多斤的擔子擔在肩上,就象扛著一根燈草。現在隻不過三十大幾年紀,所以強壯的體魄還在。握著扁擔的手,青筋直暴,手臂上的肌肉凝縮成一坨脹鼓堅實的肌肉疙瘩。

    “火腿腸”被江叔的威勢嚇了一跳。他也在社會上混了幾年,有些社會經驗。知道象江叔這種老實巴交的人,一般不會動怒,但如果動了真火,絕對是個拚命三郎!可一想到身邊還有十幾個兄弟,擔子一壯:“怎麽?弄傷了人,還想動武?!”

    “猴子”雙手撐起上半身,很有氣度地批評“火腿腸”:“嚷啥?做人要講文明、講禮貌!”然後陰陽怪氣地對江叔說道:“老江頭,你也不要耍橫,我就最不怕耍橫的人!昨天真是心太軟了!隻要你賠償三千塊。沒想到你坐的還是高樓大廈,是個有錢人呢!你說說,賠償多少?”

    江叔是個三棒槌打不出個響屁的悶漢,口舌笨拙,不善言辭,隻是寒著臉硬邦邦地迴答:“你的傷不管我事。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江家的動靜驚動了村子的人,不少村民圍了上來。不過,現在的人處事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態,那個願意出頭惹麻煩?加上江家又是個外來戶,全村隻有他一家姓江,即不粘親又不帶故,自然樂得看戲看熱鬧。

    關心江叔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幹豆莢”的娘!她蒼白著臉,緊緊地捏著一把剛從灶房翻出來的鏽跡斑斑的柴刀,躲在門背後,隻要這幫家夥敢動手,她就會立馬跑出來拚命!

    “鄉親們哪!昨天我搭他的摩托去鄉下,摩托翻了,我的腿跌成了粉碎性骨折。我來要點醫療費,他不但不給,反而還想打人!你們說,這還有沒有天理?天哪!我還這麽年輕,這叫我以後怎麽活啊!······”“猴子哭喪著臉演戲,說著說著竟真的一把鼻滴一把淚,還真象那麽迴事!

    江叔苦於不會說話,反反複複就那麽一句:“摩托沒翻,他的傷是他自己跌倒的!”

    “放屁!我自己弄傷的,我會來要賠償?你是說我敲詐了?——我要告你一個誣陷罪!”

    “你就是敲詐!愛告就去告吧!要錢沒有,要麽有一條!”

    “猴子”本以為江叔是一個一捏就爛的柿子,隻要自己帶著人三嚇兩嚇就會乖乖交錢,哪想到江叔卻是一個嚇不倒的悶漢,自己是一腳是踢在鐵板上了。

    騎虎難下背的“猴子”,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一咬牙,兇相畢露:“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兄弟們,給我上!”

    “呀!警察來了!”圍觀的人群後麵,突然響起一聲嫩嫩的驚唿。

    正準備動手的“火腿腸”他們,剛提起的腳悠地放下,臉露驚恐之色。

    騰地一下,驚慌不已的“猴子”竟從擔架上一跳而起,雙腳立地,驚懼的目光東掃西望,準備開溜。他可是很清楚自己是什麽人,今天來這裏鬧事是什麽性質。

    “哈哈哈!你的腳不是粉碎性骨折了嗎?怎麽一下就能站在地上了?剛才吃了靈丹妙藥?”

    笑聲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分開人群,嬉皮笑臉地走了過來。他將近一米六的個頭,穿著一件黑色的,胸前畫著一隻金黃色的卡通貓的短t恤衫。那隻卡通貓很是舒服地蹲在圓溜溜的肚皮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少年留著黑亮亮的分頭,黧黑的圓臉上,一雙明亮的眼中,飽含著戲謔的笑意,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應該是個孩子王,在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個嘻嘻哈哈的少年。

    “猴子”的臉一下變成了猴屁股,通紅一片。這可惡的少年,竟拿自己開刷,還讓自己露餡出醜。不好好教訓教訓他,以後還怎麽在莽江混?

    “小孩,你找死?敢管我的事?!還不快滾!”“猴子”雖然惱羞成怒,但還是有所顧忌。與未成年的少年打架,那可是打贏也是輸,打輸也是輸,更何況他做賊心虛。所以隻好壓下火氣,隻想將少年趕走。

    “路遇不平有人鏟!你的事老子不管誰管?”少年鄙視地看了“猴子”一樣,似乎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在莽江也算得個角色的“猴子”哪裏受得了這個氣?臉氣得鐵青,陰森森地冷笑道:“哈哈!你有種!你他媽的癩子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兄弟們,打!”

    “那個敢?!”江叔一個大步、橫著扁擔擋在少年的麵前。他認得這個曾經到家裏玩的少年,很為少年的義氣感動。即使是拚了老命也不想讓少年受到傷害!

    帶頭衝了一步的“火腿腸”被江叔拚命的架勢震住,邁出的腳步硬是硬生生的停住。

    “郝強,快走,大人的事你們別管!”江叔一麵警惕地盯著“火腿腸”他們,一麵趕郝強走。

    “江叔,還是等我來吧!你放心,他們還不夠塞牙縫的!”郝強似乎故意火上澆油,硬要燃起戰火才肯罷休。

    “猴子”氣得暴跳如雷,瞪著眼睛罵自己的一黨手下:“你們還愣著幹啥?!還不動手!”

    “慢!——”

    “怎麽?怕了?拉稀了?——”

    “怕?老子是怕一拳打死你們,弄髒了江叔的院壩!”郝強說著蹬蹬蹬地走向江家的牆腳走過去。

    “猴子”他們不知郝強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都瞪大眼睛看著。

    牆腳處,靜靜地躺著一對棄用的石磨。郝強走上前,彎下腰,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一片石磨的邊緣。

    場麵一下安靜極了,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一臉疑惑:難道——?

    隻聽得“嗨!”的一聲,那片少說也有兩百斤重的石磨,被郝強猛地舉過頭頂。

    我的嗎呀!“猴子”頭上的冷汗唰唰地流了下來。幸好剛才沒有輕舉妄動,要不然,挨了他的一拳,腦殼怕是真的要粉碎性骨折!!

    “看見了吧?你們那個經得起老子一拳?老子會怕你們?!”郝強輕輕地將石磨放迴原處,轉身拍手說道。

    郝強本來也想大打出手,狠狠地教訓“猴子”他每一頓。但想到自己對身上的力量的掌握,心裏沒底。萬一打死了人,那玩笑就開大了!另外上次的死裏逃生的教訓,也讓他不想惹急這些詭計多端的大人。還有,老校長不是說過要有理有節嘛!

    一旁的手有些癢癢的鐵錘很是不理解郝強為啥這麽做,為啥不開打!不過,他一向以郝強馬首是瞻,不論郝強做啥他都是全力支持。

    鐵錘上前一步,握拳豎起大拇指朝著郝強直點,學著大街上賣藝的口吻:“你們知道強哥是誰,他可是郝氏氣功第三百八十八代傳人,他的硬氣功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你們想和他打架,哼哼!”

    一向欺軟怕硬的“猴子”,腳轉開了筋。他有些相信鐵錘的話,萬一把郝強的什麽高人師父招惹來,自己死的會更難看!

    “猴子”衝著郝強雙手抱拳,恭敬地致歉:“小——哦,不。大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我們馬上就走!”

    “猴子”是徹底地焉了、軟了、服了。

    “怎麽,就這麽走了?”

    “猴子”全身一震,急忙迴頭,看到郝強做了一個數錢的手勢,臉一下變成了苦瓜:“大、大哥,我們身上沒帶錢啊!”

    “我也不多要,隻要一百元!五十元是江叔的車錢,另外五十元算是補償江叔的精神損失費!你不會連這點錢都沒有吧?!”

    “猴子”在自己的身上,忙亂的摸了一通,終於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

    危機消除,人員散開。

    “叮!”正在這時,江家的屋內,傳出一下柴刀掉落在地上的清脆的撞擊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殘丹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九龍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九龍寰並收藏殘丹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