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過一口氣飛出兩百餘裏,再才落到荒蕪地麵上,修煉到了四劫拓脈境,他越發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隨便一腳跨出十餘丈,在古戰場漫步如飛。


    偶爾閃爍的碧綠幽魂,讓他感覺親切。


    遇到兩波似乎又想找他借丹藥的修士,在見識到常思過不經意一步跨出數道殘影,掠出五十餘丈距離後,一個個的變得很紳士,不迭賠禮道歉,黑燈瞎火的他們說認錯人了。


    世界上就是有這麽多美妙誤會!


    斜掠過哭泣嶺的邊緣,再往西南繞過一片腥臭的灰林沼澤,奔行千餘裏,逐漸接近潛虯灘古戰場的中心地帶,他能感覺空氣中的煞氣、陰氣增多。


    地麵不再荒蕪,稀疏地出現一些扭曲、奇怪、虯結狀植物。


    暗綠色,尖刺叢生,長得很不友好的樣子。


    常思過心中一悸,被人窺探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這次比白天時候更加明顯清晰,如芒在背。


    他察覺到極大的危險,那個叫安顏的金丹女子還是追來了。


    純粹是一種猜測。


    他迅速收拾心緒,看一眼移到中天的半月,加快速度,往西南方向飛去。


    大約還有半個時辰,便到子時正。


    重陽日來臨,失魂迴廊外圍由煞氣、陰氣、靈氣、死氣等混合成的失魂迷霧,將會以很快速度收斂削弱,而闖失魂迴廊最好的時辰,是重陽日的正午,也是大多數準備進入失魂迴廊碰運氣的修士的選擇。


    晚上月華初上趕緊出來,不能捱到接近子時,否則稍有耽擱就再難出來。


    常思過已經顧不得了,子時正一到,他必須去闖失魂迴廊。


    他都不準備另尋地兒,待熬過子時正那一刻鍾的刀氣淬體之苦,再進失魂迴廊。


    他擔心來不及了,憑他現在晉級到四劫的身體強度,忍著刀氣淬體,去闖失魂地,難度不是很大。


    唯有一點麻煩是古戰場的煞氣,會勾醒殺心刀散發出殺氣。


    到了那等煞氣濃烈地方,還不知殺氣會給他造出多大亂子。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千裏之外,長裙女子安顏出現在常思過經過的三道梁附近,她查看著手中暗青銅鏡,那個模糊的身影清晰了許多,畫麵上卻多出許多雜亂橫紋幹擾。


    她經過那處發生戰鬥的山穀附近查看過,還到擊塌的洞府,用神通攝取了一絲微弱氣息,能夠準確找到古戰場邊緣這處位置,便是那絲氣息的功勞。


    然而在追尋的途中,出了很大岔子,她突然失去了那小子的蹤影。


    任由她用什麽法子,驅使尋靈銅鏡和那絲氣息都不管用。


    似乎有高人出手屏蔽了那小子的氣息行蹤,消失得很徹底,安顏實在想不通,會有超越金丹的存在隻出手幹預,而不是直接警告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差點打退堂鼓。


    耽擱到天黑,才重新找到那小子的蹤跡。


    安顏用最快速度追來,她確定那小子進入了古戰場,感覺有些頭痛。


    古戰場深處各種煞氣、陰氣、靈氣雜亂,使得她提取的氣息失去了方向。


    有些進退兩難,她現在無比肯定,那小子與安謙辰的隕落有極大幹係,但她不信,一個才晉級的晶心境修士,能夠滅殺保護安謙辰的靈府境巔峰扈衛。


    兇手必定另有其人!


    這時,穿黑衫的兩個漢子不知死活從稍遠處的山丘背麵飛出。


    “喲嗬,那娘們長得特水靈啊。”


    “兄……兄弟,別……別亂說話,求你了。”


    另一人細心一些,發現不對,那女子冷冷懸浮在空中,不顯一點氣息流露。


    他一個激靈差點從空中掉下去,偶的個親娘咧,踢到一塊更大的鐵板,忙結結巴巴喝止同伴胡說八道口花花的行徑,不想活了咧。


    眼前這位,他敢保證是一個靈府境高手。


    這大晚上的,哪有修為低弱的女修,會獨自跑到危險的古戰場來溜達?


    不是送草嗎?


    能夠把氣息收斂到他這個晶心境中期都察覺不到分毫。


    不是高手又是什麽?


    接著他便看到同伴無聲無息突然裂做兩半,兩個眼珠子的恐懼凝固在刹那,往下掉去的途中,殘軀化作灰燼,隨風消失在夜空中,渣都不剩。


    他差點嚇得尿褲子,……有這份神通,分明是一個金丹宗師!


    同伴作死地調戲了一個金丹仙子。


    然後就真的死球了,留下他獨自一人麵對一個被激怒的恐怖存在,他堅強地沒有暈過去,拱手躬腰,牙齒打顫:“……拜見……前……前輩!”


    他再懼怕,也心中明白,他敢暈就永遠不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在心中把死鬼同伴罵得死去活來。


    坑爹的豬隊友!


    “你,可曾見到一個穿破爛黑袍的大塊頭,從此地經過?”


    安顏心情很不美地冷冷問道。


    黑衫漢子點頭不迭,不敢抬頭,叫道:“見過,小人見過,他還找我們打聽此地是何處?說他迷路了,我們告訴了他之後,他還送了一瓶三階銀葉參丹。”


    漢子看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忙從袖口掏出瓷瓶。


    安顏手指微動,把瓷瓶攝到身前,瓶塞自動打開,她隻一掃視,便確認是那人所留,語氣稍和緩:“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黑衫漢子半哈著腰,往西北方向一指,道:“往哭泣嶺東北邊緣去的。”


    “哭泣嶺?”


    安顏低語一句,問道:“走了有多久?”


    “大概在戌時二刻,小人還記得當時月亮掛在那處位置。”


    漢子大著膽子抬頭,往東南方的空中指了指,飛快又低下頭去,可不敢看那絕美女子一眼。


    等了好半響,沒聽得對麵的前輩問話,黑衫漢子便一直保持躬身立在空中。


    他保證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恭謹過。


    ……


    常思過不惜消耗,終於搶在子時正前,趕到離他最近的失魂迴廊的邊緣。


    他看到有好些道影影綽綽人影,在灰白色的霧氣中徘徊,走得極為緩慢。


    那些便是失魂者,闖失魂迴廊失敗的修士,或者妖修。


    失去魂魄,留下行屍走肉的軀殼,在失魂霧氣中不知疲倦走下去,他們在尋找失去的魂魄,直到身軀腐朽,支撐不下去倒地為止。


    常思過立在一座光禿禿暗黑的岩山上,吞服一顆丹藥,用天眼術朝百五十丈外流淌的霧氣小心探去,視線才探入兩三丈遠,臉色微微一變,無數的慘嚎、厲聲在他腦子裏炸響。


    他趕緊切斷探入霧氣中的“視線”。


    百聞不如一見,他算是嚐試到了前方擋路的失魂霧氣的厲害。


    就在這時,他再次感覺到被人窺探,心驚肉跳,似乎很近了,他有些焦躁,他不知準確的時間,不知還有多久,才能到子時正刻。


    以往每次,他都本能抗拒子時正受刑時刻的來臨,這次他無比期盼。


    刀氣哥,早點來啊。


    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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