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你常爺爺做甚?”


    常思過連刀都懶得拔,雙手攏在袖內,抄著手冷冰冰迴了一句。


    廣場一片嘩然,認識樂默之的修者自然是比認識常思過的修者,多得多。


    真是好膽啊,敢與鴻月閣的樂默之如此說話。


    要知道樂默之這個老牌的固本境巔峰修者,名聲在外,戰力極高。


    那黑小子雖然也有固本巔峰實力,連個幫手都沒有,還不懂隱忍退讓,敢不把鴻月閣三名修者放眼裏,這下有好戲看了。


    他們正嫌在廣場等得枯燥乏味,能夠看到一場廝殺打發時間,也算不錯。


    在特定條件下,這片廣場上是可以殺人的!


    樂默之差點氣得目眥盡裂,邊上一名師弟擔心樂師兄盛怒之下,揮刀壞了規矩,獸獄殘殿附近可不比外麵,趕緊低唿一聲:“師兄,製怒!”


    樂默之狠狠瞪一眼故意要激怒他的陰險狡詐小子,陰森一笑。


    “你等著。”


    轉身往來的方向大步走去。


    這片不大的廣場之上,有很多古怪規矩,不能縱躍超過六尺高便是其一。


    時雨饒駕馭的雲團,可以進入這片三十裏範圍的黑沙漠,卻也不敢懸停在獸獄殘殿所在的廣場上空,離得最少有三百丈遠,免得遭遇不測橫禍。


    雲團上三人隻是看著,神色各異,烏沫口中雖說不擔心,其實還是很揪心。


    她年紀不大,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學會,能看出黑哥哥被孤立了。


    但一想到有神通廣大的師父在,還有兩百多歲的大師兄也在,一下子又放鬆,有他們在,看她麵上黑哥哥肯定吃不了虧。


    樂默之手中提著一個神色木然的男子,再次走到常思過身前。


    這下子幾乎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離得有約十丈遠,把衝突的幾人給圍在中間,許多人眼中都閃爍著殘忍嗜血的神色,交頭接耳,有人已經按忍不住把手放到腰間的武器把柄上,眼神交流蠢蠢欲動。


    樂默之惡狠狠瞪視兩丈外的黑臉蠻子,見那蠻子不說取擅長的弓箭在手,連腰間長刀都不碰一下,疑惑在心頭一閃而過,他猜測蠻子孤身一人,或許是不懂此地一些古老規矩。


    也是,沒有宗門長者指點,他以前也沒聽說許多隱秘。


    見兩位師弟已經分站在蠻子身後兩側,其他幾位他眼熟的南平修者,在十丈外袖手旁觀,還覷見一些隱晦的目光蠢蠢而動。


    他不再猶豫,揮刀如流水,一刀梟掉神色木然男子的頭顱,同時大喝:


    “換命!”


    飆濺的鮮血沒有落地,隨著話音,化作一道詭異稀薄赤色血霧,唰一下,便纏住仍然抱臂斜仰站立的常思過身周。


    一命換一命!


    那神色木然男子是被控製住的祭品,身上攜帶有與樂默之三人相同符文的獸獄令,被這片古怪之地認定為同伴,可以按規矩用命換命。


    見得獻祭成功,圍著的人群發出嘩然喧囂。


    有幾人拔出武器,盯著場內的常思過,眼珠子都綠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遠處雲團上盯著的烏沫,被這詭異一幕嚇得捂住了嘴,差點驚叫出聲。


    許雲樓和邋遢男子瞥一眼小丫頭,眼中蘊笑,都沒有說話。


    樂默之已經揮刀發起攻擊,他原本身法輕靈飄忽,走的飄逸路子,這次受到此地限製不能縱躍,便選擇狂猛突進,手中銀刀挾厲嘯風聲,綻放銀芒,對著恨之入骨的黑臉蠻子當頭劈下。


    左右二位師弟,則配合著封鎖蠻子後方退路。


    他與這廝交手三次,且能不想辦法克製黑臉蠻子那奇異步法?


    他要親手報仇,不願假手於他人。


    常思過用“視線”籠罩身周十餘丈,在樂默之發起攻擊的同時,他也動了,腳下一蹬,中宮直進,一拳狠狠轟去,柳致柔收羅寄給他的資料中,事無大小,逐條告知。


    殘殿廣場的古怪規矩,常思過早就知曉了。


    “鐺”,銀刀砍在拳頭上,碰撞出金屬之音,勁風在兩人身周爆開,卷起地麵黑褐色沙子,囂塵飛揚。


    讓圍觀者大跌眼珠子的是,樂默之反而倒退三步,麵容痛苦扭曲,連手中銀刀都抓不住,“哐啷”一聲掉在石板地麵上。


    後方一個佝僂身體戴眼罩獨目修者,盯著樂默之冒著絲絲煙氣的右臂,眼眸微微一眯,右手抓著的刀柄不覺放開。


    守在後方的另外兩名鴻月閣修者,大驚失色,唿喝著揮刀殺來。


    哪還顧得上師兄叮囑他們不可輕易出手的告誡。


    常思過手上戴了異獸皮子製作的法器手套,被樂默之一刀劈斷內裏的精銅柔絲,砍出一道細痕,拳頭皮膚卻是無礙,他身形隻是稍頓,怎會再給中他暗算的樂默之機會。


    他腳下搶進,怪異往左右一晃,閃過後方刀光劍影攻殺,左拳砸去。


    看老子的掏心拳。


    “砰!”


    樂默之胸口中拳,踉蹌後退,口鼻噴血,眼珠子鼓出。


    常思過腳下跟進,再次一拳狠狠砸在失去反抗之力的對手頭上。


    “嘭”,頭顱爆開,無頭殘軀摔出三丈,又在地上翻滾片刻,軟踏踏趴在圍觀修者身前丈許外。


    所有的異動被扼殺在蠢蠢苗頭萌芽中。


    圍觀修者看向那個步法詭異再次閃過後方攻擊的黑臉男子,一個個神色複雜,有嫉妒,有悔恨,有憤懣,不一而定。


    繞著常思過身周的那道稀薄赤霧,撲到常思過身上消失不見。


    祭品一命,換樂默之一命。


    也叫一命換一命。


    這便是獸獄殘殿前的古怪殺人規矩。


    還待撲殺的兩人生生刹住腳步,赤霧被常思過吸收,他們再敢動手便是自尋死路,常思過站著不動,在刀劍及身前的瞬間,自有此地規矩收拾兩人。


    常思過瞥一眼怒不可遏又無可奈何的兩人,用腳尖挑起地上掉落的銀刀,走到那具淒慘殘屍前,他看到血跡被青黑色地麵緩緩吸收,隻稍一猶豫,便毫不客氣收刮戰利品,當眾再一次啪啪抽打鴻月閣的臉麵。


    想當初,他被姓樂的男子追得死去活來,命懸一線,宛如就在昨天。


    而今躺在地上的敵人死無全屍,他古井無波的心頭,有一絲快意。


    這就叫今非昔比!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到了,報應就了。


    “你……”


    其中一人差點氣炸,被另一人使勁拉住。


    實力不如人,再鬧下去隻是自取其辱,滿心悲哀也得忍著。


    其他人慢慢散去,各迴原先占據的位置,對於能三拳打死一個固本境巔峰的黑臉男子,內心都是深深忌憚。


    有三波人卻沒有離開。


    待常思過收刮完戰利品,站起來準備走開的時候。


    有一個身穿錦袍做世家公子打扮的年輕男子,笑容可掬迎前幾步,陪著幾分小心拱手,道:“南平丹岩山孔凡,見過常兄,先前多有怠慢,還請常兄見諒。”


    常思過腰間掛著一銀刀,一黑鞘,拱手迴禮:“孔兄客氣。”


    雲團上,邋遢男子看著三言兩語便被十多個修者眾星拱月迎走的常思過,氣憤叫道:“個沒骨氣,他怎麽不叫那些家夥滾蛋?氣死我了,他為什麽要與那些虛偽家夥虛與委蛇?憑他的實力,完全可以一個人獨闖獸獄。”


    許雲樓微笑看著,不說話發表評論。


    烏沫笑嘻嘻道:“黑哥哥這叫少種刺,多栽花,到哪裏都不吃虧。”


    反正黑哥哥怎麽做,在她眼裏都是對的,看向師父,見師父對她微笑點頭,小臉上笑得更是高興了。


    “屁的栽花,他就是怕死!還以為是條響當當的硬漢子,不過如此。”


    邋遢男子沒好氣一揮麻衣寬袖,雲團升空,繞開前方的殘殿上空,瞬間便往西北方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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