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過沒有多賣關子,笑道:“我倒有個不同想法,或許能讓火瓶升空,並且能大致精準地讓火瓶燃燒墜落!”


    “哦,什麽法子?常兄快快說來聽聽!”柳致柔驚喜叫道。


    常思過從桌上木盒裏挑出一支削尖炭條。


    柳致柔忙把案桌清理出一片空地,鋪上宣紙。


    擺弄工具的烏沫聽得黑哥哥能把柳娘娘比下去,丟了工具,也想一睹為快,見識下黑哥哥的奇思妙想,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黑哥哥有這方麵的本事。


    常思過用炭條在紙上勾勒,盡量用平實語言,解釋他從前世抄襲來的創意:


    “比較早的時候,我觀察到燒著的黃紙、草木灰,能夠隨著火焰熱氣翻騰升空,而且下方的熱氣越大,紙片便飛得越高,便有個想法,若是做一個像燈籠一樣的不怎麽透氣薄薄皮罩子,或者油紙罩子,下方點燃燈火,會不會借助熱氣,使得罩子升空呢?我推測,多半是能夠升空,還可以通過燈火大小,燈籠罩子空間大小,調節罩子升空的高低遠近……”


    以柳致柔的聰明才智,隻聽到一個點子,便能豁然打開思路。


    他眼眸晶亮,拍掌叫好:“妙啊!這法子好,簡單實用!我這就試試,我這邊有現成的竹片和皮紙,很快就可以做出一個方形燈籠。”


    有了想法,常思過勾勒的不甚好看的草圖,便不在柳致柔的參考範圍。


    他收撿需要的材料,雙手靈巧用刀子破開竹片,紮燈籠骨架。


    烏沫也興趣十足動手用竹片木條製作燈籠,她也聽明白黑哥哥表達的想法,她沒有足夠的生活經驗,判斷黑哥哥的法子成與不成。


    她唯有盡自己的能力,做出最密封的燈籠罩子,略盡綿薄之力。


    她希望看到黑哥哥的新奇想法壓過柳娘娘一頭!


    扈衛背著一簍子物品迴來時候,柳致柔以最快速度,做好了一個四方形下方中空的燈籠,上麵糊著淡黃色皮紙,他隻要知道原理,憑經驗做得極像常思過前世見過的“孔明燈”。


    常思過歎為觀止,切不可小覷“古人”的聰明才智。


    烏沫速度略慢,她做出一個漂亮的六麵形燈籠外殼,使得柳致柔刮目相看。


    “不錯不錯,小丫頭做得隻比我的差點點,哈哈,可以當我徒弟了。”


    柳致柔心情頗好調侃一句,手上不停,用細鐵釺在木支架橫杆上固定三根蠟燭。


    “嘁,瞧你那個燈籠做得真是難看,密封得也不嚴實,還不知能不能飛……”


    烏沫忙著收尾,她手巧靈活,十指翻舞,習慣性地挑刺懟柳娘娘,突然醒起這樣的說法不妥,是拆黑哥哥的台,她趕緊住口,瞥一眼臉上掛著淡笑的黑哥哥。


    柳致柔吩咐扈衛拿著燭火,他提著燈籠往後院中間的空地跑,不計較小家夥的童言無忌,小心地把燈籠放在平地上,蹲下給三支蠟燭點火,不顧長袍拖地,然後緊張地看著散發橘黃色溫暖光芒的燈籠,在心中默默祈禱:


    飛起來,一定要飛起來啊!


    常思過卻沒甚緊張的,兩個燈籠做得都沒問題,都能升空,隻有高低之別。


    烏沫歡唿一聲:“飛起來了,我的先飛起來囉!”


    常思過投以讚賞鼓勵微笑,兩個燈籠幾乎同時點火,小丫頭做的六麵燈籠確實密封性要好,已經搖搖晃晃從地麵飛了起來,接著柳致柔做的四麵燈籠也緩緩飛離地麵。


    一大一小的兩人摒棄前嫌,擊掌歡慶。


    快樂得像兩個沒心沒肺的孩子。


    兩名黑衣扈衛像是看到了神跡,把眼睛擦了又擦,盯著越飛越高的兩個燈籠,他們想破腦袋也整不明白,就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燈籠,它為啥能飛啊?


    其中一名扈衛,還幫著打下手遞工具調桃膠,看著燈籠做成的。


    在心中感歎自家公子太厲害了!


    今夜上是東南微風,兩隻燈籠飛得非常平穩,緩緩越過院牆高度,再越過房屋高度,朝著西北方位扶搖升空。


    明亮得如同兩顆小月亮,相互輝映。


    高空雲團上原本百無聊賴的邋遢男子,舉著酒葫蘆,連酒水傾倒在胸襟麻衣上都沒有察覺,像見鬼一般跳起,叫道:“奇了個怪哉,這怎麽迴事?沒見施展法術,它們……飛起來了,老子莫非還沒睡醒?”


    先前常思過講的比喻原理他都聽到,哪往心裏去,左耳進右耳出。


    有些習以為常的現象,經過聰明人利用演化之後,就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範疇,即使親眼見證,也是一腦門子的霧水。


    高高在上的山上人,在聰明人眼裏也隻是普通人。


    天空中飄蕩的兩道詭異燈火,很快引起城內附近巡哨注意,一陣陣緊急尖哨聲響徹在街頭巷尾,腳步聲,低喝命令聲,往燈火方向匯集。


    數道身影縱躍在屋頂上,驚疑不定。


    現在正是北戎人南下前夕,有點風吹草動都讓人不安。


    柳致柔趕緊道:“常兄,快把燈籠射下來。”眼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激動,他的設想終於能夠實現,他恨不得長嘯高歌。


    扈衛閃身進到房間,拿出一副普通弓箭又奔出來。


    常思過接了弓箭在手中,刷刷連射兩箭,升空近三十丈的兩點光亮陡然暴成兩團火球,緩緩從上往下方墜落,引得四處一片驚唿。


    柳致柔一個眼神,其中一名扈衛直接縱過院牆,往燈籠墜毀的方向追去。


    即使燒得隻剩灰灰,也不能讓其他修者撿走。


    這是柳家的寶貝。


    兩道身影循著箭響的方位幾個縱躍,越過高牆,落到監造署後院,暗處幾張舉起的強弓又縮了迴去,來人是四荒城兩位至高無上的將軍大人,潛藏據守監造署的暗哨自是認得。


    見得是柳致柔和常思過兩人在場,莫策和方進同時鬆了口氣。


    天上的幺蛾子,想必是兩個年輕人弄出來的。


    見禮之後,柳致柔把兩位將軍請進房間,扈衛奉茶,幾人落座。


    烏沫縮在常思過椅子後,悄咪咪打量兩位看著和氣實則位高權重的將軍大人,在心中,與她那神仙般的年輕師父做比較,到底,還是覺得她師父帥氣可親一些。


    柳致柔把剛才的實驗講一遍,特別突出常思過的點撥。


    燭光下,某人一掃頹氣,神采飛揚,滔滔不絕。


    兩位將軍也頗為意外,他們早就知道柳白衣的那個高空縱火設想,沒成想又是常思過幫著解決難題,難怪柳白衣放棄單門獨院不住,非得湊到常思過住著的小院去紮堆。


    果然不愧是許雲樓看中的人選。


    了不得啊!


    常思過得了兩位將軍的不吝讚賞,謙遜幾句,便知趣地提出告辭。


    柳白衣與將軍肯定有機密商談,他和烏沫再呆著不合適。


    燈籠升空後還有諸多細節需要實驗,比如多大的燈籠才能帶著半斤,甚至一斤重的火瓶升空?如何準確到達十裏八裏外引燃火瓶墜落?


    相信憑著柳白衣的聰明,不需要他再多提點,隻注意開戰前,做好技術保密。


    烏沫到底還是摸了幾樣木匠工具,鋸子刨子銼鑿,一柄小手斧,還有一堆零碎材料,裝進一個簍子,在兩位將軍詫異注視下,堂而皇之就這樣拖著出門。


    柳致柔捂臉,小丫頭太不講究,當著兩位將軍大人麵挖牆角。


    雲層上的時雨饒再聽一遍柳致柔講解,終於弄懂燈籠升空原理,他一頭栽倒在雲團上,打了個哈欠:


    “真他麽聰明人,兩個……不,三個聰明家夥,小師妹也算一個,唔,那個小白臉和小黑臉,得想辦法弄進咱們清陽門,等小師叔遊曆迴來,給他說一聲。上次聽那小白臉自語,要上山去尋仙緣,聽口氣還沒師父,機會正好……”


    鼾聲大作,邋遢男子渾身裹著雲霧,就這樣高高在上睡去。


    浮雲悠悠,清月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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