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過隨同武珺躍下閣樓,下方守著的長臉修者和魁壯緋衣修者,見得同伴受重傷跌下,早也聽得上方動靜,怒喝著,拔劍揮刀殺上前來。


    從閣樓後又閃出一名白臉緋衣修者,一言不發,挺刀隻管從後麵偷襲。


    “別整死了!”


    武珺擔心常思過下手不知輕重,匆忙中囑咐一句。


    對於常兄弟恐怖的箭術,他是大為放心,不信顏公子能有多少修者驅使。


    “明白!”


    常思過應一聲,要不是心有顧忌,那個誆騙他們來此地的笑麵虎圓臉修者,此時哪還有命在?


    他往邊上閃去,腳下倒退再突兀右拐,三步一氣嗬成,讓過從後麵刺來的雪亮刀光,轉到與白臉緋衣修者側麵貼近,相差不過六尺,唿吸聲相聞。


    能看清對方臉上細微表情,隻是一個驚怖如同見鬼,一個冷漠麵無表情。


    弓弦輕顫,白臉修者應聲左腹中箭,慘叫翻出丈餘撞上假石。


    有這麽不要命貼近了射箭的弓手嗎?


    誰他麽躲得過?


    長臉修者與魁壯修者同時發一聲吼,逼退左手傷殘的武珺。


    刀光劍影,交織如晦。


    夜空中,燈光下,花樹枝葉飄零,淒落如雨落。


    兩人身形交錯掩護,往弓手方向兇猛殺去。


    還是頭一遭,有人敢在公子爺宴請貴客的地兒,不識抬舉動用兇器,還敢傷他們的修者,甚至是連傷兩個。


    不擒下兇徒交由公子處置,他們哪還有臉混?


    常思過腳下輕靈倒退,在他身後八尺不到的位置,有一顆小桶粗細,盤根錯節的光禿禿桃樹擋道,武珺剛喊出“小心……”二字,還不及提醒背後有樹。


    對麵兩人麵有喜色同時猛撲去,刀劍狠劈力斬,要趁對方被樹枝阻擋之際,殺他一個人仰馬翻。


    眨眼間,倒退的常思過仿佛背後長了眼睛,閃身避過礙事桃樹,再出現時,突兀到了長臉修者的左側視線盲區。


    “嘣”,弦響如催命,長臉修者應聲慘叫斜飛倒去。


    隻剩最後一名魁壯修者,把刀子舞得風車一樣,水潑不進,往閣樓下方急逃。


    他哪還敢冒進攻擊?能保證自身不被箭射,便是燒高香了。


    公子爺的臉麵重要,可也重不過自己的小命。


    難怪一介區區邊軍煉體士弓手,敢在北楓城撒野,倒是很有些本事。


    “吱呀”一聲,高閣五樓窗戶推開,橘黃色燈光灑落地麵。


    常思過抓弓搭箭,與武珺同時往上看去。


    窗戶口有好幾個人朝下方俯瞰,站中間的是一名持白玉扇的錦袍年輕人,長相秀氣,一副好相貌,隻眉宇間帶有幾分戾色,掃一眼閣樓下方幾名手下慘狀,不耐煩喝道:“趕快殺了!”


    聽他口氣,誅殺兩名邊軍修者,就如同碾死兩隻螞蟻,沒有任何的顧慮。


    “是!”


    身後一名黑衣漢子應一聲,縱身從旁邊窗戶口跳落。


    半空中,黑衣漢子踩著樹枝借力,憑步又跨出兩丈,一道劍光伴隨哐啷聲,在黑夜中如流星墜落,對著樹下方的常思過一斬。


    常思過掃到錦袍年輕人身邊六尺外,有一臉上蒙白紗身著華麗繁複長裙的女子,那雙露在外麵的晶亮杏眼,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鄙夷譏誚,和深藏的恨意。


    “蠻櫻!”


    常思過什麽都明白了,是那北戎女人在搞鬼,以為蒙著臉他就認不出來嗎?


    那譏誚和恨意,上次在淺翠崖一劍揮出時候,便是如出一轍。


    就說他與顏公子沒有任何交集,何至於要設計羞辱他,原來是這樣!


    好個神通廣大的北戎女子,不知使了什麽手段?


    孤身深入南平府城,與囂張跋扈的顏公子搭上線,利用顏公子誑他上當赴宴,想要算計收繳他的黑木弓。


    估計是那婢女自大慣了,把一樁陰謀做成羞辱蠢事。


    若是失去弓箭,他的實力廢去大半,哪能對付這許多不懷好意的修者?


    還有一個善使弓箭的蠻櫻藏著,一起發動,他哪還有命在?


    想想都滿心的鬱悶,這他麽叫啥事?


    箭尖對準從上方撲殺下來的黑衣修者,常思過腳下倒退輾轉,閃過對方的斬殺,同時提醒叫道:“武隊長,小心,樓上右邊是蠻櫻那北戎娘們。”


    他故意喝破那女子的來曆,是告知武珺必須拚命了。


    再要想顧全狗屁的大局,兩人將死無葬身之地。


    顏公子以及幾個手下修者,可一直沒把他們的小命當迴事。


    武珺正揮劍從側麵欲夾擊空中的黑衣修者,聞言腳下一頓,再度往樓上看去。


    他沒有與蠻櫻近距離接觸過,認不出換了裝束,蒙了麵孔,堂而皇之出現在北楓城的北戎女子,卻也信了常兄弟不會信口開河,否則,顏公子為何連麵也不見,便要收繳常兄弟黑弓?


    事出必定有因,那臭女人的青銅弓,正好被常兄弟給收繳,還斬殺了蠻虎。


    這是借刀殺人報仇來了,以如此方式一報還一報。


    武珺停步喝道:“顏公子,奉勸一句,莫要與北戎女子攪合一起,咱們南平與北戎可是水火不容的世仇!”


    為了跟隨他出來做任務,慘死在北戎女子箭矢下十二位騎卒兄弟,他不可能放過蠻櫻。


    顏公子拍窗仰天大笑,驀然一頓,衝下方的武珺猖狂喝道:“爺如何行事,用得著你來教?不識抬舉的東西,快快射殺了,看著惹眼。”


    兩排弩弓,突然從三樓黑洞洞的窗口伸出,對準下方的武珺,整齊劃一摳響了扳機。


    武珺勃然大怒,那賊子已然知曉女子身份,竟然還敢如此肆無忌憚。


    這是仗著顏將軍的勢,無法無天,連修者都視若無物。


    他忙揮動長劍,往後麵花樹方向閃避。


    這些軍弩威力非比尋常,連四荒城都沒多少具,居然被一個紈絝公子公器私用,用來對付自己人,隻為了討好異國女子,真是該死!


    咄咄咄,一排排弩箭交錯追著武珺身影,往花樹中去。


    而另外一邊,常思過在黑衣漢子和魁壯修者的夾擊下,應付得有些吃力。


    黑衣漢子的身法很有幾分詭異,好端端的,突然能夠中途一個轉折,憑空借力,加速追殺而至,迫使他放棄幾次射箭機會,不得不施展攆塵兩步逃脫。


    他不敢經常運用攆塵三步,擔心三次連續使用,會出現頭暈空檔。


    如此險地,他不能冒險。


    對方人多勢眾,即便要用也得尋找最佳時機。


    正這般僵持,出現幾次驚險狀況,常思過腦子急速轉動,尋求脫困之計時候,花樹中突然飛起一支傳訊警焰,“嘭”一聲,在夜空中炸開成一團赤色焰火。


    火雨般驚豔醒目。


    蒙麵女子仔細盯著常思過的身法,蹙眉分析。


    她昨夜敗得差點連命都丟了,內心很是不服,想要借機尋到常思過步法中的破綻,聽得動靜,抬頭上看,眸光閃爍,隨即快步往房間內退去,也不與詫異的顏公子招唿。


    她的身份總歸來說有點尷尬,在南平明麵上見不得光。


    顏公子氣惱更甚,兩個卑賤賊配不乖乖受死,讓他再三折損麵子,還敢通風報信,拍窗欄連連怒唿:“趕快殺了,殺了!一群蠢貨,關鍵時候沒點屁用……”


    “咄”,一支箭矢狠狠釘在顏公子頭皮上方的窗格木棱,發出嗡嗡殺意。


    顏公子斜視幾乎擦著他發絲的兇器,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他如此之近,手中玉扇啪一聲掉落,瞬間臉白如身上錦袍,往地上跌坐,屁滾尿流,拖著顫巍巍尾音尖叫:


    “護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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