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整整一下午時間,押著三十餘名俘虜,從山區緊趕慢趕迴到四荒城。


    天也將將顯黑,一行長長隊伍,很是引人注目,在易尚延率領下,出示黑色令箭,穿南城門進入城內,直奔勤務樓後院。


    交付租借的駑馬,清點俘虜戰馬,忙碌半個多時辰,才把任務登記完畢。


    牛力這趟出任務暴賺了一大筆,不光是銀錢,功勞簿上賺到的厚重功勳,足夠他升遷伯長,這才是最重要的,還有五匹戰馬剩餘,他有易尚延這個鄉鄰照應,不用擔心功勞和戰馬被上司索要貪墨,當然用戰馬送禮做人情除外。


    走在街上,牛夥長極力壓製,卻怎麽都合不攏他那張大黃牙嘴。


    數年心願一朝達成,即使現在是寒冬季節,他硬是走出春風得意的步伐,牽著高頭大馬,與走在前麵半個身位的易尚延,絮絮叨叨說話。


    他很想把懷裏揣著的一大疊銀票,分一半給易尚延和常思過,提了幾次,被易尚延嫌棄太少而不要,遂隻能多說幾句感謝客氣話。


    “行了,迴營嘚瑟去吧,你個老小子,笑得可真難看。”


    易尚延有些受不了牛夥長的肉麻拍馬屁,翻來覆去,就那麽些個現成的廢話,也不會換幾句新鮮好詞。


    他聽了都覺得很尬,趕緊打發狗肚子裏裝不下二兩香油的老牛,讓老牛帶著興高采烈的士卒們趕緊滾蛋,別讓黑娃看著笑話。


    他不需要老牛的感謝,關鍵時候,能吼那一嗓子,提醒有人要對他不利,就已經足夠。


    沒要老牛送他的代步戰馬,嫌日常打理太過麻煩,再則他們身為煉體士,平時不缺少馬匹乘坐。


    兩人安步當車,橫穿城池,迴到小院。


    聽到唿叫聲,青芽拉開門閂,驚喜地從東廂房跑到院子裏迎接易尚延歸來。


    小丫鬟俏臉上笑靨如花,像一隻百靈鳥,嘰嘰喳喳噓寒問暖,親昵地替易尚延拍打身上灰塵,給落在後麵幾步的單身狗,狠狠撒了一把猝不及防的狗糧。


    常思過默默轉向,走岔道迴西廂房,推開堂屋門,一股孤寂清冷撲麵。


    誒,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後麵傳來易尚延的招唿聲:“黑娃,等下過來吃飯,你先洗漱。”


    “好嘞!”


    常思過沒有迴頭,更沒有矯情,多添一把米一雙筷子的事。


    城中有專門對煉體士經營的北雲酒樓,生意紅火,前些時候因守城緊張,臨時關停幾天,以後可以在北雲酒樓設宴,迴請易尚延和宋牧就是。


    以前扣扣索索費勁賺錢的難事,成了煉體士之後,變得不再費力。


    他懷裏就揣了一疊至少千多兩銀票,是他斬殺北戎修者,收刮來的戰利品之一。


    這麽多銀票,最多也就能換到一枚白玉幣,還是有價無市。


    所以,煉體士對於銀錢,大多不太看重。


    牛力要分他們一半的那點銀票,又怎能入他們的法眼?


    走進灶房,燒熱水換洗一身,把上次和這次的髒衣物清洗幹淨,晾在走廊最偏僻端頭,作為兩輩子積年老單身狗,他做這些事早已習以為常。


    關上門,掏出舊絲帕,鋪在桌上仔細學習研究“玄龜內息”。


    經曆了蠻虎假死風波,他對這門功法,更有興趣。


    能療傷、能隱匿、還能裝死,這功法簡直就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之必備。


    蠻虎逃了,常思過雖然有些遺憾,沒能徹底消除隱患,卻也不會如何擔心,他已經解釋過了,是憑直覺發現的蠻虎,信與不信,是別人的事情。


    誰能沒有一點自己的隱秘呢?


    實力修為的提升,才是這個不怎麽平靜世界的立足根本。


    把功法逐字逐句通讀兩遍,正閉目思索,對麵傳來易尚延喊開飯的聲音。


    常思過收好絲帕,開門走去對屋,飯菜正好擺上,滿滿當當一桌。


    也不客氣,與易尚延對坐,拿起筷子大吃,還小喝了幾盅。


    青芽自是不會上席的,她侍候著給兩人添飯倒酒。


    酒足飯飽,常思過又返迴自己屋子,點亮蠟燭,接著思索玄龜內息的修煉。


    他發現,這門功法與他在典籍樓見識的煉體士功法,大相徑庭,倒是與他修習的養身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強調經脈修煉,氣息蘊養。


    運功路線和蘊養的竅穴,卻又與養身功不同。


    這或許是一門輔助用的練氣士功法?


    常思過推敲之後得出如是結論,他看不出此卷功法是否完整,隻考慮著,他修煉了養身功,能否再修煉此卷玄龜內息術呢?


    會不會造成氣息在經脈內亂躥?


    他不再是對修煉懵懂無知的新嫩菜鳥,接觸過好些煉體士,言談請教,耳濡目染,又看過好些本相關典籍書冊,知道一些修煉上的忌諱。


    功法之間,因屬性不同,有些功法混練會導致相互衝突。


    而神秘的練氣士功法,應該是更有講究才對?


    常思過收了絲帕,站起來,背著手在房間內踱步,思考好大一陣,他決定暫時不修煉玄龜內息術,等以後弄清楚再說,即使再感興趣,也沒自己的小命重要。


    蠻虎能夠修煉玄龜內息術,沒出問題,那是運氣好。


    可似乎蠻虎還是走的煉體士路子。


    也對,處在當前這個環境下,即使有練氣士功法,也隻能借鑒煉體士功法,或者兩者相互結合著練,練氣士的那些大威力神通術法,絲帕上不見記載。


    他猜測這功法和他修煉的養身功一樣,都是殘缺版本。


    常思過有了決斷,便不再糾纏這些細枝末節,在堂屋練習伏虎勁和刀法。


    半個時辰後,擦幹身上汗水,開始練習走步,加深方寸之間的平衡感悟。


    他信奉勤能補拙,明日開始,便去四荒城的演武殿去練習身法速度,那邊地方夠寬敞,能施展得開。


    練習步法到接近子時,休息片刻,上床打坐修煉養身功,這是他的立身之本。


    一坐便到天明,修為略有增加。


    下床活動身體,舒展筋骨,打了數遍伏虎勁拳法。


    待身上熱氣騰騰,再苦練他修習的軍中基礎刀法,殺氣盈室,刀光霍霍,兩刻鍾後方停下,站定著調息恢複體力,又練習步法。


    以前黑娃便是這般不知疲憊的堅持,五年如一日,才有了這副身體的堅實底子。


    他自認能吃苦,為了小命著想,也容不得他懈怠偷懶。


    才幾天的煉體士生涯,便讓他見識了煉體士麵臨的殘酷與生死。


    他不能一直依賴弓箭殺敵,修為、速度、刀法,都得齊頭並進,特別是速度,最為迫切有待提升,打不過,跑得過是一種氣死對手的大本事。


    待院子裏傳來易尚延唿叫吃早飯的聲音,常思過停步,蒸發身上汗水,往背上綁縛弓囊箭壺,掛上長刀,從牆上取下黑木弓,利落地給弓上弦插進弓囊,紮束停當然後開門,走出去,順手帶關大門。


    與另一個走來吃白食的青衫男子相視而笑,拱手相互謙讓,再並肩走向東屋。


    不需要太多言語客氣,給主家麵子,他們隻管大吃大喝就是了。


    誰叫老易家有一個能幹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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