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正前麵一排的女人,濃而卷的長發慵懶嫵媚地披在肩上,優雅嬌豔中又有幾分幹練,他自然也認識,是很多年沒有見到的樓綠喬。

    他的嘴角緩緩上揚,心情忽地愉悅了起來。中國的圈子原來也就這麽一點大,以前讀書的時候老師還成天說什麽地大物博。岑洛璃轉過頭來,嬌笑著道:“這件服裝不錯吧。是大師這次最得意的作品。”她見他看得目不轉睛的,以為在看服裝,親密地湊到他耳邊。

    言柏堯淡淡一笑,眼光卻一直盯在某處:“喜歡的話,就訂下來。”岑洛璃在他臉上親了一下:“thanks!”他向來出手大方,隻要她看中的,她隻要略一表示,他就會埋單,圈子裏的女的不知道有多少在羨慕她。這是否就表示在乎她呢?畢竟物質也是愛情的一部分。一個為你埋單的男人不一定愛你,但一個不肯為你埋單的卻肯定不愛你。

    但她總是隱隱約約覺得有地方不對,從認識到訂婚,從訂婚到現在,他一直不冷不熱,仿佛隔了一層屏障,她怎麽努力,也無法穿透。

    就像那日,他帶她出席家族銀行的酒宴,算是第一次正式以未婚妻的身份參與他家族的事情,可卻把她一個人丟在了宴會上,獨自離去了,隻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有事情要處理,會有專人過來替她安排一切,仿佛她的存在與否是那麽的可有可無。

    可自從和她訂婚後,他卻又收斂了以往的放蕩不羈,自此再沒有跟任何一個女人有過牽扯,好像極尊重她的樣子。旁人還以為她禦夫有術,可她卻總摸不透他。

    她甚至很少見他大笑的樣子,除了一兩次他與他發小在一起的時候。她模糊地有一個念頭,望著他英挺的側臉,一秒鍾後選擇了遺忘。其實圈內的夫妻很多都是如此相處的,她不應要求過了頭。

    樓綠喬皮笑肉不笑地湊到汪水茉耳邊:“女人,將眼光轉到你的第45度角。看到沒有——”如願地看到汪水茉的臉色微微地變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繼續說道:“旁邊的應該就是他的未婚妻吧。不錯,長得很漂亮。”將眼光從她的頭發轉到了身上掃了一圈,惡毒地吐出了幾個字:“比你好看——很多!”

    汪水茉無奈地朝她苦笑:“拜托,這種情況下,按電視劇裏的場景,應該是你安慰我的。不是嗎?”

    樓綠喬白了她一眼,語氣卻是開心的:“能跟我抬杠,不錯嘛!”汪水茉笑了笑,習慣性地碰觸了一下肚子,心裏有些忐忑不安,道:“你說呢?”綠喬並不知道她那日酒

    醉後發生的事情,她也不敢說,也不想說。

    她很清楚,她就算當真又能如何呢?人很多時候需要自覺地放棄,這樣會少受很多的傷。她這種放棄,是到了不得不放的時候了。一直以來她都苦苦地想要抓住,到了夢醒,才發現沒有握在手裏的,並不是她真正能擁有的。

    樓綠喬挑著眉毛看著她:“那等會兒表現給我看看?”她看到言柏堯第一眼的時候,立刻對帶汪水茉來這個場合覺得極其地後悔。誰讓自己多事,一定要拖她來一起看秀。但她又不是神,怎麽能夠知道言柏堯竟然會在這裏出現。

    汪水茉沒有迴答,眼光移向了某處,隻見他的未婚妻親昵地靠在他邊上,偶爾湊到他耳邊低語,眉目間俱是誘人的笑意,仿佛是沾了蜜一般,有種甜到極處無法化去的黏稠。忽地覺得莫名的礙眼,別過了頭。

    那日她醒來後急匆匆地離去,他依舊在熟睡。她不知道,不知道怎麽會成這樣子。他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怎麽會趁她酒醉,對她做出……她頭痛欲裂地捂住了臉,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她明明努力著想把他遺忘的。

    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臉,熟睡中的他,嘴角微翹,一點也無往日精明冷淡的樣子。她這麽望著,竟有種迴到過去的錯覺。

    她不知道如何麵對醒來後的他,所以像是後頭有野獸在追趕般地逃離了現場,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這段時間他一次也沒有聯係過她,顯然在他眼裏,這不過是太普通的一夜情而已,所以沒有什麽聯係的必要,她對他而言究竟是什麽?

    頂級品牌的發布會向來是上流人群天然的交際場,一對對衣香鬢影、裝扮精致的勳舊新貴不時相互致意,言語切切,編織勾連著不斷延伸的人脈網。言柏堯拉著岑洛璃到了樓綠喬麵前:“綠喬,好久不見!”樓綠喬將驚訝隱藏得很好,她沒有想過言柏堯會這麽直截了當地過來跟她們打招唿。

    “言師兄,你好。真的好多年沒有見了!”他將手放到了岑洛璃的腰上,親密地摟著向樓綠喬介紹道:“這是我未婚妻——岑洛璃。洛璃,這是我在斯坦福的師妹——樓綠喬。”她什麽反應也沒有,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與岑洛璃的親熱,也許是注意到了但根本無所謂,臉上有的隻是禮節性的笑容。

    他將眼光頓了頓,轉到她身上:“這位汪小姐,你應該見過的。”她竟然拿著香檳酒!她這點酒量,簡直——簡直——不是為何,他的眉頭竟開始皺了起來。

    岑洛璃大方得體地點頭致意

    ,笑容也恰到好處:“樓小姐、汪小姐,你們好!”樓綠喬也客氣地點頭微笑:“岑小姐好!”她是真正的世家出身,從小便被教導所謂淑女禮儀,在這種場合舉止禮節自然不會輸於任何人。

    言柏堯與未婚妻之間似乎過於親昵了些,而他看水茉的目光很遊離,好像刻意不將目光放在水茉身上,樓綠喬也說不上什麽感覺,隻覺得莫名的異樣。

    言柏堯挑著眉毛看著樓綠喬:“畢業後就沒有再見過,現在在哪裏高就呢?”他從美國迴來後的最初幾個月,還跟她聯係過幾次,無非是為了知道一點某個人的事情。可她一副不理不睬的冷淡樣,後來也就慢慢地斷了聯係。這麽幾年了,竟然還是頭一次遇見。

    樓綠喬客氣地笑著:“我那種小單位哪裏能說出來汙染言大少的耳朵,混口飯吃罷了。要不,什麽時候言少照顧照顧我,在我們雜誌上登幾頁廣告啊?算是幫助一下我這個隨時可能失業的師妹嘍!”她是在一本時尚女性雜誌工作,既負責廣告這一塊,還要策劃一些品牌的采訪和報道。

    今天這個晚會,正是她的工作之一。碰巧汪水茉這個女人也在這裏出差,正好把她抓來陪她。結果,真是無巧不成書,偏偏就碰到了他。或許他和水茉也當真是有緣,但百分之百是孽緣!

    言柏堯笑了笑,幾年不見,樓綠喬的口才還是一樣厲害。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們行裏正要推廣幾種專門針對女性的消費卡,不知道跟你們雜誌的風格對不對路?要不,你有空的話,找個時間來跟我們公關部聯係一下。”

    樓綠喬眉開眼笑起來:“好,一言為定。這是我的名片。”連忙誠意十足和效率百倍地奉上自己的名片。有了中誠睿智集團的廣告業務,她仿佛看到年底的分紅很肥厚地在跟她招手了。

    她轉頭又笑著跟岑洛璃道:“岑小姐真是好品位,這件是xxx最新款的春裝,國內還沒有上市呢!我個人也最喜歡xxx這一季的這個係列。”

    岑洛璃看著名片,笑得如同夏天的茶花,風情萬種:“謝謝。我也很喜歡這一係列。原來你是style時尚雜誌的,有機會要多多指教了。”能被時尚專業人士如此肯定,想來沒有人會不開心吧。

    樓綠喬的眼裏也笑意流動:“不敢,不敢。岑小姐的品位,才是我們雜誌要多多學習的。早就聽說京城名媛岑小姐的大名了,隻是想不到是言師兄的未婚妻。對了,過幾個月我們雜誌會在上海辦一個慶祝party,希望岑小姐能抽空和言師兄一

    起來參加。”

    言柏堯端著酒杯,煩躁地一連飲了好幾口,仿佛有無數的話要問要說,可岑洛璃和樓綠喬卻礙眼地站在邊上,讓他什麽也無法說出口,難耐到了極點。

    汪水茉一直淺笑著,仿若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那種笑容。可手卻緊緊地捏著杯子,無法克製自己的用力。他的臉色似乎越來越暗沉了……

    她的笑容很清淺,仿佛當年屋子裏隨處可見的鬱金香,如今想來,朦朧而遙遠。他猛地仰頭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vol.4】

    他就這麽站著,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可臉色一片冰冷,深幽不明。她隻覺得巨大的侵略感和壓抑感漫天襲來,她很想逃開,遠遠地逃走,可綠喬和他未婚妻聊得正歡。

    他忽地走近了些,聲音極低地道:“你跟我來。”她隻覺得心跳漏了一拍,身體不自覺地微微一震,往後退了一步:“你想怎麽樣?”

    他的聲音仿佛很是壓抑,低沉中帶著堅決:“現在跟我出去!”她幾乎無法唿吸了,急中生智一般,猛地轉頭叫道:“綠喬——”

    這一聲打斷了綠喬和她未婚妻的對話,兩人轉頭,而她同時又退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沒有抬頭,自然沒有看到他鐵青的臉色。

    迴到酒店,剛洗好澡,他的電話就過來了:“在哪裏?”她沉默著,他又鍥而不舍地問道:“在哪裏?”一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姿態。她淡淡地開口道:“言先生,請問你找我什麽事情?”

    他頓住了,沒有說話,她從電話裏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傳來的忽輕忽重的唿吸聲,似乎越來越粗濁了,她知道那是他要動怒的前兆。兩人這樣在電話兩頭僵持著,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到底什麽事情?沒有的話,我要掛了!”

    他還是沒有說話,她從耳邊移開了電話,正準備要按掉。忽地,他的聲音以一種很奇怪的語調傳了過來:“那天的事情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嗎?還是,還是你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說出的話從來都很傷人,還好那天她沒有麵對清醒後的他。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咬住了嘴唇,可還是止不住那酸痛從心底深處嘖薄而來。這麽久了,他還是有能力傷害她!她清清幽幽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什麽事情呢?原來是這件事情啊!不過是onenightstand而已!”

    他屏著氣,緊緊地捏著電話,等著她的答案。可她的話讓他的心慢慢沉了下

    去。原來他忐忑了那麽多天的事情,隻是如此而已。對她來說,不過是onenightstand。他實在是個傻瓜,徹徹底底的傻瓜!他無法控製自己,隻覺得自己的唿吸越來越急促。

    她依舊笑著,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比哭還難看萬分:“言大少,你不會沒有過一夜情吧?”他猛地一下子切斷了通話鍵。

    她麵無表情地呆坐在床上,木然盯著手中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他用那熟悉卻冷噱的口氣說,還是你已經習以為常的時候,心還是會那麽痛的,所以裝作不在意地迴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竟響起了門鈴聲。她怔了許久,才發覺是自己這間房,迴過神來,這才想起綠喬說要過來,今晚跟她一起睡,聊聊天。可她不是已經把房卡給她了嗎?才一拉開門,不禁呆住了,竟然是他。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住的酒店?可馬上反應過來,這種小事,他隻需要隨便撥個電話讓人查一下就可以了。

    他的臉色森然,不等她反應,已準備跨進來。她推住了門,阻擋著他:“言先生,我想我們沒有什麽可談的,請你離開。”

    她大約是剛洗好了澡,隻穿了件浴袍,露出光滑白皙的脖子和鎖骨處的那一片白嫩。那晚心馳神蕩的記憶“騰”地一下一瞬間全部闖進了腦中。他伸手推著門,眸光落在了那片雪白柔嫩之處,從容地笑了起來,挑著眉毛道:“我們怎麽沒有可談的?有,多的是!”

    她冷淡地看著他:“請你離開,否則我叫保安了!”他神態慵懶地聳了聳肩膀:“ok,你請便。”

    他好像是吃準了她不會叫保安的,她就叫給他看。她猛地一放手,轉身準備去房間撥電話。卻不知道,他正好趁機進來,手一甩,把房門“砰”的一聲給摔上,從後頭追了上來。

    她這才猛然發現中計了,隻好加快腳步,朝睡房跑去。可他更快,她根本沒有時間關門,隻好一跨進睡房,就急著朝電話的方向奔去。他人高馬大,自然手也長腳也長的,不過幾步就已經追到她身後,一把摟住了她,一手從她腋下伸過,按住了她剛剛才拿起的話筒。

    她用力扯著他緊箍在腰畔的手,怒道:“言柏堯,你給我放開!”他如何肯放,抱得更加緊了些,她整個人被他摟在了懷裏。她急忙用手肘撞他,想讓他吃痛放開。可卻仿佛撞在鋼板上一般,他紋絲不動,手卻越抱越緊了起來,按住了她柔軟的腰肢,狠狠地將她往床上壓去。

    他的眼光黝黑狂野,一手抓著她的雙

    手壓在被褥上,一手已扳過她的頭,唇狠狠地壓了下來,仿佛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氣暴雨,重而狠地在她柔軟的唇上吸吮撕咬。

    她所有抗拒的聲音都無望地消失在了他的口中,隻感覺到他渾濁而急促的唿吸,濕而熱地撲在她的臉上。她如同一隻困在籠子裏的小老虎,手腳並用地踢他,打他,可怎麽也無法將他推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下來,唿吸急促無章地俯在她上方,眼光落在她胸前的柔軟之處,因她方才用力掙紮的關係,此時早已經春光乍泄了,他隻覺得熱氣一陣一陣從某處不斷湧上,雜著粗重的唿吸道:“反正你我都無所謂,我們再來一次一夜情怎麽樣?”

    她微微一震,冷冷地盯著他,仿佛又恨又厭惡:“你給我滾開。言柏堯!我就算跟任何人一夜情,也不要跟你!”她已經口不擇言了。

    聞言,他的眼神驀地冰冷了下來,銳利得仿佛一把刀,生生地要把她給淩遲了。她閉了眼,別過了頭去。

    好一會兒,他隻靜止著,空氣裏隱約浮動著曖昧的氣息。她感覺他又慢慢伏了下來,雙唇忽輕忽重地,忽快忽慢在她的脖子上來迴滑動,仿佛是隻采蕊的蝶,濕熱的唿吸隨著他的動作拂在她耳後,她隻覺得又癢又麻,身體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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