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柏天。他並不驚訝,他知道她會信守承諾的,畢竟現階段除了他,已經沒有人會拿出如此大的手筆來幫她父親。預料不錯的話,她不會再跟柏天見麵了。

    每兩個星期的星期天是傳統的家族聚會日,慣常舅舅與舅母會到他們家來,大家閑聊家常。父親與舅舅會對近來生意場上的一些事情發表看法,交流一下各自的意見。而母親與舅母則會談談聚會上或者慈善方麵的事情。但最近她們似乎迷上了一件事,就是幫人牽線搭橋,而重點牽線的對象就是他!

    就像現在舅母正與母親一搭一唱:“前些日子,盧家擺了滿月酒,那盧家的孫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真是可愛。”言母連連點頭:“那盧易恆跟我們柏堯還是同年出生的呢,想當年還是一起上的幼兒園、小學。隻不過啊,人家後來去了英國留學。我以前就跟老言說,跟盧家一樣,把兒子送英國去好。英國人作風紳士正派,不像美國。這倒好,真被我說中了,盧家現在已經抱孫子了,再看我們家這個……”一邊說一邊歎氣,還哀怨地瞅了兒子幾眼。

    言柏堯恍若未聞,專注地切著廚房剛送上的牛肝菌紅酒肋眼扒,正打算好好享受難得休閑的一天。言母轉頭朝言父微微嗔道:“你看你兒子,一說到這個事情,就當做沒有聽到。跟你一個樣!”言父正在喝酒,趕忙放下杯子,笑著迴道:“這怎麽又扯上我了啊?兒子的事情不是向來由你做主嗎?”言母道:“要不是你當初一定要送他去美國,和盧家一起不是很好嘛。你看人家都抱孫子了,盧桂枝那天就抱著她那個八斤多重的孫子在我麵前晃蕩來晃蕩去的,你沒有瞧見她那樣子,簡直——”簡直在跟她示威一般。

    言父素來知道言母的心思,她與盧桂枝是大學同學,想當年彼此的美貌、智慧都不相上下。所以養成了向來事事都要比較的毛病。以前兒子讀書的時候,就比成績。出國了,又要比學校、比文憑。現在盧桂枝的兒子成家生子,她活脫脫就像輸了人家一條街似的。那是心結。他唯有笑了笑,不再搭話,以免受牽連。

    倒是於母接了下去:“我說柏堯啊,你不要嫌舅媽和你媽媽煩,你也老大不小了。這幾年迴來該玩的也玩夠了,按說該收收心,正正經經談個女朋友,結婚生子了。”說罷,迴頭看了於柏天一眼:“也好啊,給柏天做做榜樣!”

    於柏天正埋頭大吃,聽到母親說到了自己的名字,忙抬頭:“媽,我還小。你什麽跟什麽啊?好好的又扯到我頭上。”於母板著臉教訓道:“你小什麽小啊?什麽時候給我

    迴自家的企業上班。這一點啊,你比你哥差遠了。好歹你哥一迴國就幫你姑父了,這幾年也已經獨當一麵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麽……”於父也插了嘴進來:“下半年開始進公司來幫忙吧!成天弄什麽遊戲!”

    於柏天忙求救似的看著大哥,希望他幫忙救火。要知道自己這個媽一說起自己的種種不是,簡直可以說幾天幾夜。言柏堯給了他一個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微笑,保持中立。於柏天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說道:“你既然不願意幫我,可不要怪我哦?”

    言柏堯正要阻止,這小子已經開了口,速度快得可以與光速相媲美了:“舅媽,說起大哥的女朋友哦。我前幾天在上海看到過一個。”整個餐桌上的目光不出所料地被他吸引了過去,大夥津津有味地聽他繼續。

    於柏天求饒似的朝言柏堯看了一眼,大哥你不入地獄就隻能我入地獄啊。頓了頓才繼續開口,吊足了大家的癮頭:“就在高爾夫球場。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唐哥。”

    言母頓時來了精神:“柏堯,什麽人家的千金啊?”言柏堯頭也沒有抬:“媽,不要聽柏天亂扯,普通朋友而已。”他們這群人向來分得清楚,玩玩的從不帶上場麵。

    於母道:“沒有女朋友也不要緊。那個做餐飲的岑家不有個女兒嗎?前幾天我們不是在盧家看到過嗎?長得很斯文漂亮的。”言母連連點頭:“是長得不錯,而且剛拿了個碩士迴來。”看樣子兩人今天是準備下足工夫的:“要不,柏堯你安排時間見個麵吧?”

    言柏堯正吃著牛排,品著味道,質地鮮嫩肥美,氣味濃鬱溫淳,入口鮮香,比起某人的手藝真是天差地別。可她煮的那個味道,他卻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嚐到了。他猛地用力握緊了刀叉,怎麽又想起她了,明明已經說好要忘記的。

    他轉過頭問母親:“什麽?”言母難得得到他的迴應,正好挑明了說:“我們在說,要不你什麽時候跟岑家小姐見一個麵吧?你早也得結婚,晚也得結婚。看在我們二老的麵子上,跟人家交往試試看。如果不合適就算了——你爸爸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早生下你了!”

    他握緊了刀叉,好一會兒道:“好,你安排一個時間吧。”是的,他終究得結婚。再怎麽拖,再怎麽不想承認,母親說得也有道理。或許他一旦認真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就可以真的忘記她了。

    言母有些不可置信地吃驚,轉頭與自己的弟妹交流了好幾次眼神,這才反應過來兒子在說什麽。忙趁熱打鐵道:“好,我

    馬上打電話,讓盧桂枝幫我約個時間。擇日不如撞日。”

    就這麽匆匆的,第二天晚上,他正式與岑洛璃見了麵。他沒有太大的感覺,大概他的一些感覺已經隨年齡離他而去了。岑洛璃長得的確很漂亮,當下流行的長臉、大眼、尖下巴。這年頭,有錢人家的女兒有幾個長得不漂亮的。有錢嘛,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整容。

    他答應母親試著交往。一個星期見一次麵,吃一頓飯。有時候聽一場音樂會或一起去參加一些party。幾個月下來,圈子中的人也漸漸知道他在與岑洛璃交往了。

    岑洛璃和她完全不同,是個很有女人味、很冷靜的人。不可否認,岑洛璃的確很出色,無論學識、談吐、教養、出身都足以與他相匹配。但她不會像她一樣抱著他的腰來迴晃動著撒嬌,不會像她一樣,吃東西的時候眯著眼睛,不會像她一樣時時地惹他生氣。更不會像她一樣賴著他,哭的時候,眼淚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擦。哭累了,直接趴在他腿上睡著了。

    岑洛璃甚至很少打電話給他,一星期最多一兩通。而不像她,一天三頓也不止。岑洛璃的電話一般不會超過三分鍾。而她的電話,如果他不表明有事情,一個鍾頭也結束不了。她跟她什麽都不一樣,完全是兩種典型。

    他掛斷了電話,一看通話時間,三分零四秒,標準的岑氏通話。以他這幾年在情場打滾下來的經驗,知道岑洛璃絕對對他有意思。但她是個聰明人,永遠不溫不火地。他現在這個年紀,的確需要這種戀愛,而不是跟她那時候一樣,分秒地黏在一起。

    他點了一支煙,淡淡地吸了一口。她以前最討厭他吸煙了,一聞到煙味就睡不著覺。記得有一次,他惹她生氣了。她兩天不理他。後來抵不過他的示好,要他答應她一件事情才肯罷休,就是不能在家裏吸煙。記得她當時雙手吊著他的脖子,吐出的氣全噴在他臉上,軟軟地說:“柏堯,我不喜歡你抽煙。不要抽了好不好?”而他的反應就是抱著她,把她扔到了床上——後來不知道怎麽,他竟然真做到了。

    而他曾經在岑洛璃麵前抽煙,事後跟她說了聲不好意思。但她卻表示沒有關係,她說她喜歡男人抽煙,說是有種man的感覺。

    也好,想必岑洛璃與他結婚後,不會像她一樣管東管西的。他緩緩地將煙掐滅。夜很黑,也很靜。她以前最怕黑了,晚上若是他不在家,她必定會連環call過來。現在的她呢?或許正躲在某個人的懷裏,重複著她曾經對他做過的每一件事情。

    汪氏的貸款批下去後,汪父曾經親自打了電話來道謝,語氣恭敬客氣,想來對她女兒與他的一切都是一無所知的。他也客氣地迴道:“汪先生的企業雖然目前暫時周轉有些困難,但發展潛力還是很大的。我們銀行也希望能與汪先生好好合作,共同創造利益。”場麵上的話,他幾年打滾下來,已如同背書一樣熟練了。

    他曾經有一段時間,想在迴國的時候去拜見一下汪父的。但她不同意,她說她怕父親對她失望。她父親一個人把她撫養長大,對她有很高的期望。如果知道她過早地在美國與他同居,肯定會傷心難過的。所以他從來沒有見過汪父的麵,一直到了唐氏的晚會上。人生就是如此的,曾經有機會成為一家子的人,但轉身,卻隻是陌生人而已,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作者有話要說:歡迎大家去我的微博做客-jj梅子黃時雨:

    裏頭經常有我發的一些照片和牢騷。希望大家可以在那裏看到一個更真實的梅子!

    第四迴做一場給世界看的戲

    【從開始哭著嫉妒,變成了笑著羨慕。

    時間是怎麽樣劃破了我皮膚,隻有我自己最清楚。】

    ——王菲《笑忘書》

    【vol.1】

    他跟岑洛璃求婚了,不過半年的時間。岑洛璃雖然有點吃驚,但馬上恢複了平時的優雅,含著笑點了頭。名門淑女,就算在這種時候也是含蓄的。若是換了她,估計早已經跳起來抱著他的腰,上躥下跳了。

    言母雖然也吃了一驚,但冷靜下來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去拜訪了親家,雙方商定先訂婚,過一年正式結婚。言母一麵抹潤膚晚霜,一邊轉頭問老公:“你看我們家這小子,是不是真轉性了?我開始還以為他是敷衍我呢,結果還真準備結婚了。”

    言父正在看財經雜誌,聞言抬起了頭,笑話她:“你也真是的。兒子不談朋友吧,你在旁邊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兒子如今認真談了,婚也準備結了,你又在旁邊急了。你倒是說說看,你在急什麽啊?”

    言母歪著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皺著眉頭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好像順利得過分了。這小子這次怎麽這麽聽我們話了?”言父嗬嗬笑著,摘下了眼鏡:“或許兒子自己想結婚了。你上次吃飯的時候不是說盧易恆的小孩都快要周歲了?畢竟他玩也玩得差不多了,迴來這幾年,換了多少女的了。要不看他在工作方麵也挺拚命的,我早就找他談話

    了。”

    言母白了他一眼,嘖道:“前兩年,讓你管管兒子。你還有道理了,說什麽人不風流枉少年。就知道,你年輕的時候也好不到哪裏去。”言父一聽,話題扯到了自己頭上,忙討好似地道:“老婆,還提以前的事情做什麽。今天既然兒子想結婚了,不正好了著咱們的心願,早點抱孫子嘛!”

    言母點了點頭,想著那含飴弄孫的場麵,笑眯了眼:“也對!”猛地想起一事情,轉頭看著言父道:“你說那岑家到底什麽意思?一定要過一年才讓他們結婚。按我的意思啊,這個月辦訂婚酒席,過兩個月挑個日子結婚,三個月的時間準備婚禮足夠了。真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什麽藥?”言父勸了句:“親家自有親家的打算。”

    言母走到了床邊,掀開了薄被:“我倒是聽盧桂枝說了一件事情,好像岑家的資金有點困難。”盧桂枝雖然愛和她處處比較,處處與她爭,但若是外麵有什麽風吹草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告訴她。而她也如此,碰到外人說盧桂枝的不是,她也第一個衝出去。兩人鬥歸鬥,但終究是同窗加小姐妹。說到底,鬥了這麽多年,鬥習慣了。不鬥,反而難過,渾身不對勁。

    言父放下了雜誌,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提出條件?”言母道:“這也沒有什麽奇怪的,那薑家娶媳婦不是聽說帶了條件的啊。他們岑家要我們幫忙也是可以的,隻是我向來看不慣要挾。本來他們女兒嫁過來,我們也是親家了,但若是趁我們提親的時候提出這種事情來,我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言母還在繼續:“他們也明知道我們想早點抱孫子的。可偏偏一定要過一年。”言父想想道:“外頭的傳聞也並不一定準的。快睡吧。最近有你忙的了!”

    訂婚酒宴最後定下來就擺在自家別墅裏,西式的自助餐形式。他工作也忙,隻叫秘書排出了半天的時間,陪岑洛璃去買首飾。頂尖的奢侈品牌子,他坐在一邊,任她挑選。女人天生是喜歡購物的,就算是岑洛璃這樣的成熟美人也不例外。一坐下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柏堯,你來幫我看看,這幾個哪一個比較好?”岑洛璃轉頭朝他嫣然笑著。幾款各具特色的戒指,唯一的共同點是大小類似的鑽石,璀璨生輝。

    但他腦中閃過的卻是加州的那個鉑金小戒指,很細的一圈。她的手指很小很修長,最小的號也嫌大。重遇之後,他沒有再在她手上看到過。要知道以前的她,連洗澡也不舍得脫掉的。就怕一個不小心就不見了,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柏堯,哪一個好啊?”岑洛璃帶著鑽戒的手,在他眼前輕輕晃動,把他的思緒帶了迴來。他怔忪了一下,隨即微笑著:“都好!”岑洛璃嬌嗔地看了他一眼,道:“總得挑一個啊?”他轉頭朝經理道:“把這三個都包起來吧。謝謝。”

    他以前沒有給她最好的,那麽現在他要盡力給岑洛璃。他要對岑洛璃很好很好,好讓她知道離開他是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她如果現在還在看時尚一類的雜誌的話,應該知道他要訂婚了。他從來不接受媒體采訪,但這次例外了,接受了一家時尚雜誌的采訪——就是當日她在高爾夫球場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家,並作了封麵人物。裏頭他談到了他在下個月底要訂婚的事情——他相信她現在應該已經知曉了。

    【vol.2】

    言府的別墅裏燈光燦爛,悅耳的音樂婉轉地在四下歡快跳躍。雖說隻簡單地請了一些親戚和商場的若幹世交好友,但人數還是眾多。

    於母正四處找於柏天,這小子才一轉眼就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轉頭低聲問於父道:“我們家那小子呢?今天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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