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位於杭州市西湖白堤的東端,背靠寶石山,麵向杭州城,是外湖和北裏湖的分水點。唐朝的張祜一句“斷橋荒蘚澀”,把苔蘚斑駁的古石橋上,雪殘未消,似有些殘山剩水的荒澀感覺描寫得淋漓盡致,如此獨特之景,也不愧為西湖十景之一。


    “官旭,這麽晚了我們能進去嗎?”


    唐紅豆看著街道上越來越大的雪,越來越少的人,有點擔心,這景區都是有開放時間的,又不是大馬路,你想什麽時候去就能什麽時候去。


    “放心吧,沒人會攔你的,不過要悄悄的。”


    官旭笑著搖了搖手機,剛剛托關係從杭州市旅遊局局長那拿了個小小的特權,不去收費的景點,在景區裏逛逛還是沒問題的。


    “噓——”


    唐紅豆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眨巴的大眼睛比月亮還要亮上幾分,就像和老爹瞞著老媽準備偷偷去買零食的小孩。


    官旭怕唐紅豆著涼,把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扯了扯,朝著前排的司機開口,“趙哥,這個點還有哪裏可以買衣服,圍巾帽子,還有那種可以貼衣服上發熱的東西啊?”


    “發熱的東西?”開車的趙哥也不懂官旭在說什麽。


    唐紅豆捂著嘴笑,“官旭你是笨蛋!那個發熱的東西叫暖寶寶!”


    “暖寶寶?”這個名字倒是第一次聽,官旭挑挑眉,把唐紅豆攬進懷裏,“不好意思,我知道的寶寶隻有這一個。”


    官旭說得麵不改色,唐紅豆埋在官旭懷裏的小臉卻紅了,誰說高冷的男人不懂浪漫,官大爺說起情話來絕對不比情場老手差,而且這情話說得還很專一,全都是說給唐紅豆聽的。


    其實嚴格的來說這個趙哥也不算是司機,他是初陽策劃部的一個主管,家是杭州的,正好休了個年假迴了杭州,官旭對杭州不熟,所以隻能麻煩他了。


    趙哥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想了想,“官總,這個點所有商場都應該關門了,便利店最多能賣個手套,你要的外衣什麽的應該沒有。”


    官旭低頭看了一眼唐紅豆穿著的衣服,雖然也穿了高領毛衣加厚外套,可是夜裏本來氣溫就低,加上下雪了,唐紅豆還來了月經,這點衣服肯定是不夠的,別到時候感冒著涼了,官大爺一定會戳死自己。


    “要不我們下次找機會再來?”


    唐紅豆搖搖官旭的手,“我穿得可多了,毛衣裏麵還有一件保暖內衣的,一點都不冷。”


    唐紅豆說著好像還怕官旭不相信一樣,卷開袖子扯出那件繡著紅色小櫻桃的黑色保暖內衣,“去嘛去嘛,下次可能就沒這麽恰好了,又趕上下雪,又沒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唐紅豆微微蹙著眉頭,像隻小貓一樣蹭著官旭的肩膀,唐紅豆雖然呆萌呆萌的,但是並不經常撒嬌,可是隻要一撒嬌,官大爺絕對毫無抵抗力。


    官旭也很為難,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可是又怕唐紅豆凍到了,正想著還有沒有什麽辦法,正在開車的趙哥一腳刹車,拍了一下大腿——


    “我知道了!”


    還好官旭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唐紅豆,不然這妞說不定就從後排竄到副駕駛座位上了,“怎麽了趙哥?”


    “臨安大明山有個滑雪場,哪裏有商場是24小時營業的,而且買的衣服都是抗寒保暖的,基本要什麽都能買到。”


    “那過去又迴來大概要多久?六點景區工作人員上班之前我們要離開的。”


    畢竟是走後門搞特權的事情,官旭當然也不能搞得很高調,人家能同意偌大的一個景區就提供給他們兩個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放心吧官總,這裏到臨安大明山也就一百多公裏,來迴三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了,而且這雪才下了沒一會,你現在去也看不到什麽呀。”


    官旭想想也對,正好能讓唐紅豆眯一會,還能少凍一會。


    上了高速官旭關上了車窗,挪了一下身子讓唐紅豆好靠一點,“困不困?要不先睡一會?”


    “不困,你要睡嗎?”


    唐紅豆捏著官旭的手一直在玩,比來比去的也不知道她在幹嘛,可偏偏就是玩得很開心,冰涼的小手也變得暖暖的。


    “我也不困。”


    說完這句話車裏的人三個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開口,車載音樂正在放一首曲調舒緩的歌,後排座椅上相依相偎玩手指的兩人都是一臉溫柔。


    臨安大明山滑雪場的服務商店果然沒有關,官旭隻給自己拿了一件衝鋒衣,剩下的帽子、圍巾、手套、口罩、羽絨服、雪地鞋一堆東西都是給唐紅豆買的。


    因為比較晚了路上人不多,都沒用三個小時,趙哥就把唐紅豆和官旭送到西湖景區。


    “官旭,為什麽你穿了風度翩翩的,我要裹得跟個狗熊一樣?”


    唐紅豆看了看官旭再看看自己極度不平衡,還打算美美的拍幾張遊客照呢,現在這捂得就剩兩隻眼睛了,還照個屁。


    “好啦,月經的時候別凍著,走吧——”


    官旭脫掉唐紅豆左手的手套,握著她溫涼的小手放進自己的口袋,拉著她朝寶石山上去,地上隻有一層薄薄的雪,兩人一大一小的兩串腳印在月色裏走出了天長地久的感覺。


    “媳婦兒,從你身上我體會到老祖宗的一句話簡直就是真理。”


    “什麽話?”


    唐紅豆有點喘,本來往上走就比較費勁,再加上自己實在裹得太多太臃腫了,走了幾步就感覺渾身都暖烘烘的,都快熱出汗了。


    官旭知道唐紅豆走得慢,特意放慢了步子等她,看著像胖企鵝一樣的唐紅豆,眼底全是愛意,“古話雲傻人有傻福,以前我以為是用來安慰人的,從你身上我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精髓。”


    唐紅豆露出的大眼睛一瞪,正好有點累,幹脆拖著官旭不走了,“說清楚,怎麽我就是傻人了?就算是要用古語來說我那也應該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吧?”


    官旭看著唐紅豆那小模樣忍不住隔著口罩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後轉身半蹲下身子,“上來吧——”


    唐紅豆看著官旭厚實的背,眼睛彎彎地爬了上去,動作有點蠢,不過卻很可愛。


    還好官旭手長腳長,哪怕唐紅豆穿了這麽多還是能背著她,一步一步朝著寶石山走,地上的腳印從兩排變成了一排……


    “官旭——”


    “嗯?”


    唐紅豆乖巧地趴在官旭背上突然開口,喊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官旭體質很好,而且唐紅豆不重,所以背著走了這麽遠也不見他有任何吃力的樣子。


    “嗯……我突然覺得傻人有傻福的確很有道理,不過不是說傻人,而是說傻福,你說我怎麽就能遇上你呢,你怎麽就能那麽好呢……”


    官旭稍微把唐紅豆往上托了一下,沒有迴答,對唐紅豆而言遇見自己是“傻福”,對自己而言能與她相愛也是難求的福氣。


    “你覺得是不是啊?一定是從小我奶奶燒香的時候老是給我念叨好話,所以我才能遇見你,是吧?”


    “媳婦兒,你這都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了,怎麽這麽迷信?”


    “這個不是迷信,這個叫宗教信仰,我國宗教信仰自由的哦!”


    “哦?那你信的什麽教派?”


    “我信所有美好的東西,統稱紅豆教!哈哈哈哈——”


    唐紅豆笑得特別開心,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寶石山上的格外動聽,唐紅豆沒有確切的宗教信仰,但是她相信輪迴,相信因果報應,相信命中注定,也相信事在人為。


    “嗯,那請問教主能讓我入教嗎?我保證虔心信仰紅豆教的所有教義教法。”


    “沒問題啊,就封你做護法!”


    官旭忍不住笑出了聲,“媳婦兒,你確定你這個是宗教,不是邪教?”


    “說誰邪教呢?嗯?”


    唐紅豆說著就去勒官旭的脖子,話裏威脅的意味很是明顯,不過手上卻是有分寸的。


    “不是不是,紅豆大法好,紅豆精神永垂不朽——”


    “哼,這還差不多!”


    “不過媳婦兒,我說的傻人有傻福和你說的不是同一個意思。”


    “那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這傻妞運氣好啊,杭州不經常下雪,每年也就有那麽一兩場,正好被你趕上了。都說西湖之勝,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最美的月湖和雪湖你來一趟就全看到了,不是傻人有傻福嗎?”


    唐紅豆摟著官旭的脖子蹭了蹭,“寶寶隻承認有福,不承認人傻。”


    官旭也不繼續和唐紅豆扯傻不傻的問題,劉暢有句話說得好,不要跟女朋友在這種小事上爭論,不然爭論是贏了,女朋友可能就輸沒了。


    女人嘛,有時候並不是想要爭個高下,不過是想要得到對方的認同罷了,既然愛她,那順著她又何妨?


    終於走到了觀景台的位置,唐紅豆從官旭背上溜了下來,站到欄杆邊,沒有了樹木的遮擋,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哇——好漂亮啊!”


    向南眺望,整個西湖銀裝素裹,白堤橫亙雪柳霜桃。斷橋的石橋拱麵無遮無攔,月光下層層薄雪沒有蓋滿整個橋麵,露出了斑駁的橋欄,依稀可辨的石橋身似隱似現,而涵洞中的白雪奕奕生光,橋麵灰褐形成反差,遠望去似斷非斷。


    美得像一幅水墨畫一樣,多一物多餘,少一景欠缺。


    官旭也是第一次看到斷橋殘雪的美景,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官旭站在唐紅豆身後,把她圈在欄杆自己胸膛中間,貼著她背,一起看紛紛揚揚的雪花落滿整個大地。


    這一秒,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天地間隻有飄揚的雪花,澄淨的月光和滿目的銀白。


    “官旭,我能把圍巾摘了嗎,有點熱……”


    “不能。”


    “那把帽子摘了?”


    “也不能。”


    “那把手套脫了吧,貼了這麽多暖寶寶真的不冷了。”


    “還是不能,”


    唐紅豆感覺真的像在蒸桑拿一樣,特別是現在官旭還隔得這麽近,裏麵有暖寶寶發熱,外麵有官旭加溫,真的把冬夜過出了夏天的感覺。


    “那我能脫個什麽?褲子?鞋子?”


    官旭打量了一下唐紅豆全身的裝扮,伸手解下她口罩一邊,“口罩可以脫,給你換另一種方式保暖——”


    官旭說著俯身貼上唐紅豆的唇,因為戴著口罩,唐紅豆的小嘴難得溫溫熱熱的,所以格外軟,一貼上就欲罷不能。


    唐紅豆也不扭捏,這麽美的景,不打個啵兒豈不辜負了?


    本來唐紅豆的手就不夠長,現在還穿了這麽厚的衣服,抱著官旭的背的時候兩隻手都挨不到,不過兩人這造型看上去倒是挺萌——筆直挺拔的男人配上圓滾滾的胖團子,蜜汁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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