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曆2336年三月十五


    崆?島以北四萬多裏的一處無名海域,大霧彌漫頗為詭異。


    一艘懸掛著韋氏金環旗幟的戰船正朝著北方行駛,戰船甲板上稀稀疏疏的人,大多都是在艙室中待的太無聊,出來透氣的。


    突然,一個隻有練氣後期修為的中年人,指著戰船東側方向大聲喊道:“快看那邊,好像有東西啊!”


    不少人都側目過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然,東側約莫七八裏開外,一個小黑點映入眼簾後,有眼尖的修士立馬分辨出來道:“好像是艘戰船啊!”


    倏然,戰船最上方的控製室中,先是一個中年模樣的修士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年齡與他相近的修士,三人看著東側那艘戰船桅杆上,沒有懸掛任何勢力的戰旗,眼中同時露出了一絲疑惑神色。


    三人都是築基境修為,其中為首的韋德成更是築基境九層巔峰修士,離假丹境也就一步之遙了,那戰船隻剩下不到七裏的距離了,三人自然都是能感應到戰船上的動靜的。


    右側那修士麵露疑惑道:“有靈力波動啊,那戰船是在動的,怎麽不見人出來?”


    海域上兩船相遇,一般沒有懸掛戰旗那就是有問題的,但也萬事無絕對,有些也有特殊原因所以不懸掛戰旗,但那樣一般跟其他船隻碰上了,會立刻出來表明身份才是,可眼前這艘戰船離他們隻剩下五裏了,還沒人出來喊話。


    “我過去看看,你們看好這邊,隨時準備啟動法陣!”


    “長老不可,這戰船來曆不明,謹慎為主啊。”


    “是啊,咱們直接走不管他吧!”


    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韋德成築基九層巔峰修為,也沒理會身後兩人的勸阻,直接招唿了身後兩人一句,禦劍朝著東側的戰船飛去。


    兩人見勸不動他,也沒有再說什麽,趕忙運轉靈力到戰船法陣之中,隨時準備啟動。


    韋德成禦劍片刻就到了戰船上空,由於海麵上霧氣彌漫,隻能依稀瞧見甲板上的紅色塗料,韋德成小心翼翼的往下麵降落,一直等離甲板隻剩下百米左右的高度終於能看清楚了,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接湧上了頭頂。


    那戰船四處屍橫遍野,甲板哪裏是什麽紅色塗料,分明就是還未幹涸的血跡,到處都是散亂的殘肢斷臂,人頭人身,許多還能看的清楚的人臉上,滿是驚恐,分明是生前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


    這是碰到什麽厲害的海中妖物了,沒理由啊,這條航線他已經走了許多年,從未出現過什麽厲害妖物,頂多也就一兩隻築基境巔峰妖物罷了,莫非是這艘船上的修士太弱了?


    韋德成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下一秒看到戰船上那些屍體中還有些未曾消散殆盡的靈海,瞬間反應過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築基境修士,臉上頓時爬滿了驚恐之色,連想都沒想,直接轉身就跑。


    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一道血光從戰船甲板中疾馳而來,韋德成臉上的驚恐之色甚至還未消失,身體就直接被血光籠罩,緊接著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從血光中散發,眼睜睜看著自己眉心處的四寸靈根被活活撕扯出來,韋德成此刻臉上的表情,就跟他剛剛看到甲板上那些屍體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


    “饒了……”


    靈根被血光吸食殆盡,丹田靈海也就瞬間崩塌了,韋德成的喉嚨連後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直接被那道血光之中的人,撕成了碎片,扔到了戰船甲板上。


    “不夠,還不夠……”


    血光之中的人影發出一道嗜血的粗重喘息,轉頭看向西側的戰船,化作一道血光疾馳而去。


    不一會兒,平靜的海麵上就傳出一道道滿是恐慌的哀嚎聲與求救聲,隻可惜這本就是一方無名海域,縱是叫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到。


    那懸掛著韋氏戰旗的桅杆,不過片刻就轟然倒塌,有少數幾個修為稍高些的修士,禦劍想要逃跑,隻可惜還沒等他們飛出一裏左右,就被那道紅光給裹住,直接拉迴到了船上。


    原本就平靜的海域,一個時辰之後變得更為寂靜,甚至詭異的連風聲都沒有了,一股濃烈的腥氣從韋氏的戰船上散發出來,再無半點聲響傳出。


    良久過後,一道強大的氣息從戰船上散發出來,無窮無盡的血光瞬間將周邊上百裏海域映照,海麵宛如披上了一層紅霞,有種說不說的邪異美感。


    紅光一個唿吸就站在了戰船的上空千米處,一枚詭異的血色金丹從紅光中浮現,緊接著一道癲狂欣喜的狂笑聲從中傳來。


    “哈哈哈哈哈,金丹……金丹……我鄭石橋竟也能成為真人了,這血靈秘法果然強大,我已經十二寸地階極品靈根,隻要能繼續前進一步,成就天階寶體,那傳說中的真君之境,我都有希望……”


    鄭石橋臉上那道疤痕已經消失不見,看起來也如二十出頭一般年輕,隻是一雙血色瞳孔和那張邪異的臉,此刻神色中滿是癲狂,讓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隻可惜靈根到了地階極品之後,想要再提升靠吞食他人靈根已經沒用了,隻能依靠聖靈丹,可血空子當年手上那顆聖靈花種,已經在豐都城裏用了。”


    鄭石橋喃喃自語了一聲,眼神中立刻露出一絲躁狂之色,已經體驗過靈根晉升帶來的天大好處,讓他再像以前一樣老老實實修煉,那簡直就是折磨,於是又在血空子的記憶中開始搜索起來,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一個可以替代的辦法,頓時眼中升起一抹亮色。


    “服用過聖靈丹的修士,其靈根也有聖靈血氣,如能吞噬,作用與聖靈丹是一樣的!豐都城當年那四枚聖靈丹,血空子一枚都沒得到,最後是那聖子木黎取走了四枚……”


    聖子木黎……


    鄭石橋在腦海中迴想著血空子的記憶中,關於聖子木黎的一部分,隻迴想了片刻,頓時眼中露出一絲懼色,臉上麵色也有些發白了。


    天火城血祭三百萬生靈、晶源島近億人口、暗中控製血鴉厲梟兩大真人、跟南方四島合作將魔宗覆滅、將四枚聖靈丹全都拿到手,最後關頭還把師尊血空子給坑死了……


    他自認從流雲城靈礦區得到這部血靈秘法之後,手上沾染的鮮血也不少了,吸食的靈根也有近萬,心性算是過人,也絕非心慈手軟之輩了。


    可跟這個木黎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是一尊比自己還要狠的大魔頭!鄭石橋想了想,還是沒敢打木黎身上聖靈丹的主意,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煩悶,突然神色一怔,眼中再度升起一絲希望。


    “不對,那木黎逃走豐都城時,丟了一枚郭乾昀,郭氏最後是被李氏所滅,說不定這枚聖靈丹落到李氏人的手中了。”


    鄭石橋轉頭看向南方,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畢竟是剛剛從南方四島逃走的,那日海麵上李氏來了一尊大妖援手的時候,他還沒有趕到幾個真人的附近,隻察覺到了不對,他就立馬帶著人轉身逃了。


    現在再迴到南方四島,就為了去李氏尋找聖靈丹的線索,這個節骨眼……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他那天可是親手殺了李氏一族的大長老李金誠,他沒記錯的話,哪李金誠應該是李青霄的二叔。


    思慮良久過後,鄭石橋終究還是放棄了再迴南方四島。


    如今的李氏可不是當年那個玉林鎮的築基小族,勢力橫跨晶源、雲空、東臨三島,光是他李氏一家的金丹戰力就足有七尊之多,更別提由李氏做主的南方聯盟,縱是他如今已成了一尊金丹真人,也不足以成為他去南方四島興風作浪的資本,君不見白聖隆白聖昌魏千機,三個這麽牛氣哄哄的金丹真人,也隻敢在李氏族人去東臨島的半道上截殺,而不敢直接去雲空島麽!


    鄭石橋放棄之後,麵色微微有些不甘,轉過頭看著已經被他摧毀的韋氏戰船,用手輕輕一招,一柄黑色三尺長劍頓時被他收迴到手中,識海血靈法力將長劍一一煉化之中,那原本黑漆漆的劍鋒,頓時逐漸脫落,轉而露出了裏麵如血漿般暗紅色的真容。


    鄭石橋轉過頭看著兩艘戰船,血幻神劍輕揮,頓時劃出一道血靈法力劍鋒,戰船在這劍鋒之下,頓時化作齏粉,不過片刻時間就消散在海麵上。


    “暫做迂迴罷了,有血靈秘法和這炳血環神劍,再加上血空子記憶,有朝一日,什麽雙龍什麽李氏……最後都要在我鄭石橋的腳下匍匐……”


    想他鄭氏老祖鄭金賢在黑穀城勞碌了一輩子,當年也隻不過是個築基中期修為,跟如今的他,無疑是天壤之別,那所謂的李氏雙龍,在如今的他看來,亦不過是得了些機遇才有今時今日的實力地位,他隻要靜待時機,積蓄力量,未必就比那李氏雙龍差。


    鄭石橋踩在海麵上神色睥睨,傲視海域四周,強大的血靈法力帶給他無窮無盡的信心。


    隻是還沒過片刻時間,鄭石橋猛然抬頭看向南邊天空,瞳孔中頓時露出一絲驚懼,幾乎是瞬間,就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法力全都收斂起來,遁入海底之下。


    “怎麽會有這麽濃鬱的妖氣……”


    海水之下,鄭石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別說法力了,足足屏息凝神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他剛剛感知到的妖氣的來源。


    烏泱泱一大群仙鶴,最小的體長也有兩三百米,大些的足有快兩百丈左右了,正結伴從海域上方飛過,起碼也有上千頭之多,如此多的築基境仙鶴聚集在一起,散發出的妖氣可想而知,加之體型不小,從海底看過去,就像是一條白色瀑布般從天空中飛過,足足飛了一個多時辰,才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鄭石橋在海底視線雖然受限,但還是注意到了,每一頭仙鶴的背部,都站著一大群的人,頓時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容。


    “仙鶴,這都是李家的修士,他們這是要去崇明島……”


    等到那群仙鶴飛過去半個時辰左右,鄭石橋才敢從海底浮出水麵,反應過來李氏修士的目的之後,臉上滿是驚疑不定,思慮了許久,鄭石橋咬了咬牙眼中生出一絲野望,用法力在身體四周凝出壁障,再次潛入水下,朝著崇明島的方向,緩緩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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