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上書房,金柱上栩栩如生的雕刻這五彩的龍紋,上頭星星點點的點綴著彩色的琉璃石,輝煌而奪目,卻又不失帝王本色,整個宮殿的四角皆延綿不斷的熏著淡淡的龍涎香,四角石盤鼎柱上泛著淡淡的關澤,有些墨黑的龍紋,處處彰顯著帝王的威嚴,在十八層鋪著鎏金袖毯的台階之上,一襲金黃色蜀錦袖龍紋鋪滿整張書桌,上頭駕著價值不菲的墨玉硯台與高矩狼毫,若是湊近些,會發現前頭兩堆澄黃的奏折上,還泛著淺淺淡淡的墨香,莫急還未完全幹透,朱砂筆批紅的痕跡恢弘奪目。


    霍昭頓筆,抬了抬眸道:“站著做什麽,給朕斟茶!難道要等茶涼了再給朕喝?你這老小子,真是越發不像話!”


    “是!萬歲爺!奴才…奴才見萬歲爺忙著批閱奏折,奴才就沒敢打擾萬歲爺!”


    霍昭有些疲憊的動了動胳膊,道了聲“老嘍…老嘍…這一時坐著不動,便覺得手腳都乏得很,若是朕年紀大了,怕是也隻能去北郊行宮與奶娘作伴嘍!對了,前幾日朕托你暗中給幹娘送去的中秋之禮,可送去了?!”


    “緊趕慢趕著,便去了,萬歲爺交代的事兒,奴才哪兒敢怠慢,那是皇上的一片孝心,奴才誠想著,樂夫人必然喜歡!正如皇上送去寶華苑的那一尊稀世白玉所雕至的鬆鶴延年,哎喲…太後娘娘那兒,可是笑的牙不見眼呢!”


    “太後是鳳命,理當受得起這鬆鶴延年,至於**母,性子恬淡,朕送一尊安神橡木雕至的長壽佛,最好不過,上次在蘭軒,朕曾經見**母的屋中有一尊佛像,沒想到這麽多年,**母的習慣還是沒有變,吃齋念佛,朕卻也希望她便如同那尊長壽佛一般,延年益壽!身康體健!隻是…德全,此事,在太後娘娘麵前…可千萬要…”


    “皇上放心,奴才明白!”


    “哎!等等!”霍昭微微擺擺手道:“德全!你跟在朕身邊多少年頭了?!”霍昭眸間有著掩飾不住的疲累。


    “迴皇上,有三十個年頭了,在皇上弱冠的時候,奴才便一直跟在皇上身邊伺候著,一晃,三十年了!”


    “是啊!三十年,白駒過隙,僅僅在一瞬間,朕老了,你也老了!那時候朕的母妃,也就是現在的寧太後,借助寧家的勢力,為朕掃除朝廷上的障礙,讓朕順利繼承太子之位,可以說,朕有今日,朕的母後,為朕擋下了不少血雨腥風啊,這把龍椅,是太後一步一個腳印牽著朕的手,看著朕穩坐這龍椅,這麽多年,朕將她老人家逼至福緣寺整整六年!你說,朕…是不是不肖子孫!”


    當年寧氏專政,他雖為帝王,卻實則為傀儡,為匡扶皇權,他與朝中幾名大臣,暗中聯合,在寧太後看不到的角落,暗自對寧氏的大權出手,眼見寧氏旁落,寧太後也被逼推至內堂,交出鳳印,不加敢於朝政,以至於而後的寧氏族人舉家搬遷,離開京都,寧太後惱怒之下,與霍昭爭執不下,便出走福緣寺,一待便是六年!


    “皇上的孝心,天地可鑒!如何會有不孝的說法?!”笑話,敢在皇上麵前說皇上不小孝順,他德全是活膩歪了不成!


    “是麽?!德全,你對朕,可算是忠心耿耿?!”霍昭突發此問,讓一貫自持老成的德全,心下沒來由的一慌——


    “老奴對皇上,那可謂是忠心耿耿,天可憐見!”德全“豁然”雙膝跪地,一副言辭爍爍的模樣。


    “起來!朕可沒讓你跪!”霍昭略微有些煩躁的揮揮手道:“朕沒別的意思,隻是…這麽幾年,朕一直勤政勵民,自問憂國家之憂,遠遠比樂國家之樂多的多,朕在位期間,平定七王之亂,掃除貴胄盤根錯節的幹政之力,為百姓謀福祉,自問從未愧對過父王留下的鐵血江山!隻是…德全啊德全,那時候朕尚且是皇子的時候,你便一直在朕身邊伺候,那時候的朕哪,沒了母妃,什麽事兒也幹不了,因此,朕身邊便有了你,母後身邊的心腹,如今…可是朕身邊的心腹?母後迴宮那日,召見過你,說了什麽,有何吩咐?!朕若是不查,還不知道,母後在福緣寺的那麽幾年,你身邊的親信,與福緣寺的太監之間,一直便有來往!”


    霍昭眸光灼灼,怒目而瞪,饒是這個身邊最信任的人,如今攤開舊賬,帝王的通病,便是多疑,他,自然也不例外!


    “皇上!奴才…奴才並未這麽想,即便奴才是得寧太後提拔,才有幸能在皇上麵前當差事兒,可是皇上,這麽多年,奴才的心,一直是向著皇上的,我皇英明,奴才忠心,天地可鑒!”德全兩眼瞪得老大,沒來由的兩條曲著的退卻有些瑟瑟發抖……。


    終於,霍昭還是知道了,或許,霍昭早便知道了,一直不說,隻是為了讓他自己坦白,可是一日接著一日,他不動神色,霍昭也不聞不問,原來,霍昭早便知道了!


    寧太後離京多年,一直與他暗中保持著聯係,而他,因為得寧太後提攜之恩,一直未敢直麵拒絕,卻也知事情輕重,寧太後想要的消息,他都是避重就輕,根本未曾吐露些什麽,即便是在北郊行宮,霍昭見了樂氏一事,他也未曾對寧太後言語半分!


    “皇上明鑒!太後是老奴的老主子,但是老奴自打皇上的登基的那一刻,便知道了,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奴才這輩子,既然選擇侍奉了皇上,那麽這一輩子,便隻能全心全意的侍奉皇上!聽皇上一人的差遣!太後娘娘那便,奴才鬥膽,將不該匯報的事情,奴才的嘴鎖的緊緊的,半句話都不曾泄漏出去!”德全戰戰兢兢的說道,雙手有些不聽使喚的窮嘚瑟。


    “起來!朕方才跟你說你說了,朕何時讓你跪了!還算你這老東西有眼力見兒,若是口風不緊,朕…如何還能留你在這兒廢話!”


    “皇上…皇上…哎喲喂…真是嚇死老奴了…皇上…老奴的膽兒小,若是皇上再這麽說上幾句,估摸著老奴便要先皇上一步去見先帝爺了!”


    “你個老小子,真是越活越迴去了!”霍昭挑眉,輕抿了以後茶道,一連著早日的批閱奏折,讓他的肩膀酸痛的很!


    “萬歲爺!奴才給您捶捶!”德全眼巴巴的上趕著殷勤的為霍昭捶著背,心下卻不免森寒一片,方才霍昭的話,猶如魔音一般,響徹在他的耳際,即便現在霍昭言語之間的意思,對他表示信任,隻是…伴君如伴虎,指不定什麽時候,自己平白無故出一個差錯,這腦袋,便在脖子上掛不住了!


    “嗯!這麽多年,你的手勁兒,朕最為喜歡,不輕不重,即便是朕後宮中的娘娘,也沒有拿捏的這麽舒爽!”霍昭毫不避諱的誇讚道,眯著眼,似乎頗為享受!


    “奴才如何能與皇上後宮那些身嬌體貴的娘娘比較?!娘娘們的手都是水兒做的,如何能與奴才這等粗劣的手相比?!不不…奴才這話兒,又錯了,奴才的全身上下,都是粗劣的,唯有這給皇上按摩的手,是最為金貴的!”


    “嗬嗬…你這老小子,這張嘴,著實夠厲害!朕的後宮,尚且沒有人能哄得朕這麽舒心的!”


    “萬歲爺!誰說沒有呢?皇上前日,那個雲夢台的瑾美人,在後宮一眾妃嬪之中,若是論年輕,那可是綽綽有餘,又生的極美,與梅妃娘娘之間,都有的一拚,更為重要的是,出生平凡,皇上您不會過於憂心!也難怪皇上對瑾美人越發憐惜了!”


    “瑾美人!”霍昭龍眸微眯,“德全,你倒是與朕說說,那日朕離開雲夢台,宮中都在說,朕極其厭惡那瑾美人,因而,不想在她房中停留,為何你會覺得,朕對那瑾美人,是存著憐惜之心的!”霍昭有些訝異,自己的心事,便這麽容易溢於言表?就連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瞞不過?!


    “呃…萬歲爺!奴才多嘴!奴才多嘴!皇上後宮諸事,豈是奴才便能妄加揣測的!奴才該死!”


    “等等!起來!別動不動便跪!朕問你話,你便答!你說!方才的話,朕不喜歡聽話聽一半兒!”


    “皇上…奴才…奴才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你為何覺得,朕對瑾美人之間,存著的是聯係,而並非是厭惡!”


    “奴才愚笨,但是奴才隻知道,若是皇上對後宮之人,存著怨恨,那也是因為心中有憐惜,更加別說是存著憐惜了,否則後宮眾人,又有誰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睛?!奴才猜想,若是皇上心中果真是厭惡那瑾美人,便不會在那日禦園,為她解圍!”


    “那日的事情,你怎麽看?!”


    “迴皇上!奴才愚笨,若真是要奴才說,那日的事情顯而易見,那許昭儀一貫在後宮中囂張跋扈慣了!那日,大抵是因為皇上去了雲夢台,而並未去許昭儀的東偏殿,卻去了一個不起眼兒的南偏殿,許昭儀素來性子清高的很,怕是…打那次之後,便記恨上瑾美人了,否則,以瑾美人的性子,又如何會指使丫鬟去盜取許昭儀的心愛之物!可是至於事情緣由,奴才,便不得而知了,奴才沒有萬歲爺的一雙慧眼,自然隻能瞧些俗套的東西!”


    “俗套歸俗套,但你說的卻是真話!那日禦園之事,朕不當麵揭穿那許昭儀,便是朕看在郭相的麵子上了,好在她父親許雷是個閑差,郭相在朝堂上一直比較嚴謹,朕很仰仗他,他郭家出來的人,朕自然是不能薄待的,原本,朕想由著今年入秋競選秀女的時候,便將那許昭儀扶為妃位,也好安撫郭相的心,郭相一生為國家操勞操勞忙碌,朕自然希望不虧錢於他!隻是現在…那許昭儀太過頑固不化,竟然想著在朕麵前玩弄小心思,真的當朕是愚笨之人?!”


    “皇上聖明!恕奴才多嘴,那瑾美人早宮中無權無勢的,奴才生怕,不能長存!”


    霍昭眸色一變,幽深的如同曠古中的鷹眸,一點一點,泛著淡淡的幽動——


    “瑾美人!若是得朕庇護,依照她的無權無勢…嗬嗬…德全,你說,朕是不是許久沒有對一個女人,這般上心了?朕以前心係安嬪,卻因為尚且未在朝中取得政權,一時之間不敢表露,朕生怕朕的寵愛,最後會給安嬪帶來滅頂之災,因為,在安嬪為朕生下二皇子之後,也並沒有晉封她的妃位,為的便是堵住悠悠之口,安嬪也正如現在的瑾美人一般,出生一般,並無旁根錯節的家世背景,也因為這個,受不住朝堂後宮每日的風雲湧動,殊不知——朕以為…朕已經將安嬪保護的很好,卻殊不知…燁兒的出生,還是讓她免不了滅頂之災!”


    “世人都之認為安嬪娘娘是個小角色,皇上甚至去都鮮少去安嬪那處,卻殊不知,唯有安嬪娘娘,才是皇上心之所係!”言之安嬪,霍之燁的生母,一個宮中名不見經傳的小妃子,對於這個女人,德全是沒來由虧錢的,那時寧太後曾詢問過他,皇上近日去哪個妃子處多一些,該時霍昭還並未完全掌權,寧太後尚且是宮中握著大權的人!


    為了博取寧太後對他的信任,便將霍昭與安嬪之事和盤托出,寧太後知曉了此事之後,便暗中派人,不動生色的在皇上離宮期間,將安嬪給……


    世人都以為,安嬪是生了重病而亡,唯一知曉真相的,便隻有他和寧太後,寧太後是揉不得沙子之人,如何能放人不管,帝王無情,若是有情,如何能做帝王!


    霍昭一度萎靡不振,頑疾纏身,若非神醫庸先生診治,霍昭的身子卻也大不如前了,卻對外宣城是霍昭在微服私訪的時候水土不服,染上了頑疾,殊不知,皆是因為安嬪之死,安嬪之死,不得不說,寧太後做的很幹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自打那事之後,皇上便差人見尚且年幼的二皇子以母妃過世,無人贍養而接到自己的身邊撫養,給予他最好的,卻唯獨沒有權位,為的是心中一份對安嬪的情,也是一份希望這孩子健康成長,避開世俗紛爭的心思!


    當日梅妃入宮,即便生的極美,霍昭所見的美女何其之多,單單生的美,還入不了霍昭的眼睛,若非梅妃僥幸之下跳了一曲安嬪生前最愛的舞,興許也不過是個美人或者嬪位!


    因此,寧太後瞅著梅妃,源於當日安嬪的關係,前後安嬪,後有梅妃,因而,寧太後對梅妃,心中一直便堵著一口氣,也一直瞧不上梅妃,旁敲側擊的,便是希望霍昭疏遠梅妃!


    殊不知…前有安嬪,後有梅妃,現如今,卻又白日冒出來了一個瑾美人!至於這瑾美人,霍昭又是緣於什麽呢?多少年了,德全都未見霍昭為了一個女子費這麽多的心思!


    “皇上!自打那日那名不見經傳的丫頭入獄之後,瑾美人便每日都去掖庭獄,但是…掖庭獄的人因為受到了皇上的囑咐,沒有人敢放瑾美人進去,今兒個一早——”


    “今兒個一早…怎麽了?!”自打那日之後,霍昭便派遣德全暗中注意著瑾美人那邊的動向,隻要那女人肯反過來向他低頭,她便應該知道,霍昭是唯一一個有本事救那個丫頭的人,盡管她是九五之尊,卻也不知,為何自己偏生要對那女子那般上心!


    “今兒一早!奴才派遣的人,瞅見了那瑾美人,似乎拾掇了些首飾,想要去疏通掖庭獄的關係,守門的小太監,自然不敢違背皇上的吩咐,大抵…大抵是看那瑾美人身份地位,因為…免不了奚落幾句,甚至還有些上下其手,若非是今早陪婧公主入宮的方二小姐,與千禧殿的公公及時趕到,隻怕是得吃虧!”


    “公公,是什麽人手底下的公公,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霍昭怒急,低吼道。


    “迴皇上!是…”德全一字半句也不敢謊報,依現如今霍昭對那瑾美人的態度,隻怕是…那瑾美人飛黃騰達的日子,不遠了!德全有些為難,輾轉了一會道:“是掖庭獄張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監!奴才請示皇上,該如何處理!”


    “那個女人,情願低聲下去的去求一個太監,也不願意來求朕,難道不知道,在這宮中,能救那個小丫頭的人,隻有朕麽?!”


    “皇上——”


    “傳朕口諭!那掖庭獄放肆多年,也該收斂收斂了!那名犯事的公公,賜死!其上頭之人,皆因管理不當,自己去內務府領板子!”


    “是!奴才立馬便去辦!”德全不敢耽擱,四條腿蹦躂打算出去,奈何人還尚未踏出宮門口,卻見一小太監,有些慌慌張張的走入,附耳低語了幾句......


    德全的麵色有些難堪,步子卻怎生也跨不出去——


    “萬歲爺!”德全倒退著步子低聲道。


    “嗯?還有事兒?!”


    “外頭有人來報,瑾美人求見——”


    ------題外話------


    誰說帝王無情?在隻靜心中,成全帝王的一份情感是很難的,若是可以,隻靜希望自己筆下的人,都能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還有所有支持隻靜,看和支持文文的妹紙,都可以一輩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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